望春山(校对)第1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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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不止一次在人前表露属意皇太孙,他即是皇太孙,继承大位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肃王留在应天多时,自然心中也有计量。如今京营接管了十三城门,指挥使潘华清一直是陛下的心腹,若无误应该还是皇太孙即位,只是肃王未尝没有后手。”
  顿了顿,齐永宁又道:“新帝登基应该很快就会昭告天下,肃王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良久,齐彦才吐出一口气。
  “这种事到底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无关,春闱不开了也好,这种时候朝廷动荡,局势不明,若是一个不慎牵扯其中,恐会出大事。既然春闱不开了,你就多在家读读书,也好为来年的春闱做准备。”
  看着天真的父亲,齐永宁心中微叹。
  现在恐怕也只有他爹这样的人,在为开不开春闱而纠结感叹,实际上但凡有能力知道这些隐秘,又能插上一手的,谁不知是在观望,谁不是在下注。
  只是到底在南方,肃王就算再雄才伟略,也会力有不逮,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冲着皇位去。
  若是没有做那个梦,齐永宁大抵也和齐彦一样,也会因为朝廷动荡心中惶惶,甚至可能因为从主枝得来的消息,心中各种猜度。
  可齐永宁却知道,肃王之所以留在应天,之所以会做出种种搅局之事,根本不是想和皇太孙争皇位。
  肃王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要那个皇位,他只是让别人误以为他在争那个皇位。
  试想,皇太孙及其附庸者在应天经营已久,又是圣上属意的继承人,肃王再是手握大晋一半的兵权,他也不可能在应天斗过皇太孙。
  他能带着兵从北方打过来?
  自古以来,凡是想称帝者都会打着顺应天命的旗号,即是顺应天命,就不可逆天而行。也就说,你就是想谋反,也得师出有名,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和借口,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且就算肃王真打过来了,他也不可能放下被他经营得像铁桶一样的北方,本末倒置去就势力盘根错节、早已容不下旁人插手的南方。
  估计皇太孙也没想到,就算他现在把皇位让出来,恐怕肃王也不一定会接下,因为肃王从始至终想的就是自己在北方称帝。
  肃王真乃当世枭雄也!
  若不是有那个梦,齐永宁也不敢相信肃王会这么做,敢这么做!
  .
  就在齐永宁跟齐彦说这句话的同时,顾玉汝也在跟薄春山这么说。
  其实又何止二人察觉出异常,历来新帝登基的诏书,都是和先皇驾崩的讣告,一同昭告天下的。
  就算迟点,也是前后脚的区别。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驾崩乃国之动荡,新君早日即位,也能早日安定江山社稷、安定民心。
  可这次倒好,已经过去几日了,竟然一直没见新帝登基的信儿。
  钱县令这两天一直愁眉紧锁,甚至连市井中都有人私下议论。
  县衙这两天已经抓了好几个人了,就是为了杜绝百姓私下乱议论,散播谣言,制造恐慌。
  可你能抓几个,难道还能把人都抓了去?
  被抓到的毕竟只是个别,实际上若是人家躲在家里议论,外面人也不知道。
  至少顾玉汝这,不光他爹和薄春山谈论起过,甚至是邱氏,也跟隔壁田家的儿媳妇说过两句,被顾玉汝听见了。
  连妇人们都在议论,可想而知。
  “你觉得皇太孙会在这么乱的当头,对肃王做什么?”
  薄春山还没忘记顾玉汝之前说的,似乎是因为皇太孙对肃王做了什么,肃王才会在逃离应天后,以残害功臣和亲叔叔为名造反称帝。
  “你是想说其实肃王是在自导自演?”
  “他如果真做出你梦里的那些事,会这么做也不意外。”薄春山摸着下巴,“如果换做我是他,明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就不会硬来,我会回去叫人,为了显示自己无辜占据大势,我还会对外面说是你先打了我,我也是不得已才还手。”
  他这说法倒让顾玉汝忍俊不住了,也是这几天难得的一笑。
  “怎么朝廷大事竟让你说成地痞斗殴了?”
  薄春山一挑眉:“地痞斗殴怎么了?都是这么个理,哪怕小混子们干仗也得先有个谁有理谁没理,有时候即使没理,也要胡搅蛮缠找个理出来,这样才能师出有名。”
  “我们现在只能通过这些消息来判断局势,如果接下来肃王有所动作,就说明……”
  剩下的话顾玉汝没有说,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薄春山眉心一拧,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根本不知道作乱的倭寇会从什么地方来,也许不来了呢?”
  是啊,也许不来了呢?
  但怎么可能?如果这件事真和肃王谋反有关,就一定会来。
  两人双目对视之间,都明白薄春山所言‘也许不来了’只是笑语,相反来的可能性最大,因为顾玉汝所说的那些都一一印证了。
  .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果然如顾玉汝所言那样。
  正月二十,皇太孙在应天登基,并昭告天下。同日,肃王派人行刺新帝,未果,肃王府被重兵重重围困。
  于应天的普通百姓来说,只知道出大事了,肃王府被围了,还是消息传出来后,才知道原来肃王竟派人行刺新帝,意图谋反。
  一时间,骂反王声喧嚣震天。
  可事情很快就发生逆转,肃王竟不在肃王府,新帝也没有抓到肃王。而肃王很快就在颍州出现,出现时身上带伤,并宣称新帝心胸狭窄,残害忠良,残害亲叔叔,令人发指,不配为君王。
  与肃王和新帝到底谁是谁非相比,显然这一出是众人怎么也没预料到的。
  肃王为何会在颍州出现?他怎敢在颍州出现?
  以当下局势,肃王既然敢在颍州出现,就说明颍州说不定已是其囊中之物。
  颍州在淮水以北,距离应天其实也没多远,如果颍州已经被肃王拿下,那这件事实在太令人感到可怕了。
  可朝廷不可能无缘无故去质疑一个府反叛,所以无数密信纷纷通过驿站传至颍州,从颍州府到地方卫所均有。
  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颍州府一切如常,只是府台大人被肃王请去小住,肃王还等着让朝廷给自己一个交代。
  肃王还等着朝廷给他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众人实在没想到肃王会闹这么一出,当他们以为颍州反叛时,颍州没有反叛,只是当地府台被请去小住。他们以为肃王要谋反,谁知肃王没有谋反,只是宛如小儿打架打输了一般,要找大人们给个公道。
  就在朝廷因为这件事众说纷纭之际,民间却有各种流言传出。
  说皇位本该是肃王的,皆因先皇像民间老人那样,不爱儿子爱孙儿,皇太孙是占了亲近之故,才能登上皇位。
  说皇太孙怎能和肃王争皇位,哪有家产不给儿子,越过儿子给孙子的?
  还说肃王战功赫赫,一直在北方抵御外族侵略,如今皇位竟传给了一个黄口小儿,这黄口小儿还没有容人之量,叔叔还没说什么,皇太孙竟先对肃王下手为强。因此又衍生出,肃王如果出了事,北面谁去镇守,是不是那些外族很快就要打过来了?
  流言猛如虎,几乎是一夕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并通过应天往四处散播而去。
  这般速度,明显有人故意为之,且流言并不只是在应天散播,甚至每个府每个州都有。
  先皇驾崩所带来的震撼,很快就被这些漫天飞舞的流言所取代。
  总之,局势对新帝极为不利。
  他大抵也是最倒霉的一个皇帝,还没登基,就闹出这么多事,好不容易登基了,前面还有坑等着他跳。
  当然,也不能总挨打不还手,那些不可能是百姓知道的事百姓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漫天飞舞的流言中,也不再是一面倒的情况,现在也有很多抨击肃王大逆不道、意图谋反、早就居心叵测的流言。
  可放在有心人眼里,这是两边都下手了。
  反正定波这边钱县令已经放弃再抓人了,他选择坐观,反正两边都得罪不起,私下议论的百姓抓又抓不完。
  其实类似钱县令这种坐视不管的地方官员有很多,只有那些属于皇太孙嫡系又或者与其势力有所牵扯的地方,才在扼杀流言上下了许多狠手,因此又造成许多民怨就不细述。
  就在流言漫天飞舞的同时,薄春山却一直在忙碌着。
  在悄无声息中,他砸了一笔又一笔银子,大量的物资军备被运进民兵团。民兵们被操练得更加狠了,抱怨的人越来越多。某一天竟然有无数大石块被运上城楼,一问之下竟是薄典史让这么干的。
  ……
  朝廷还在打架。
  朝堂上因为拿不拿肃王连着打了多日口水仗,有人说肃王并未宣称反叛,如果派兵前去捉拿,会不会让肃王选择鱼死网破,到时候北方怎么办?还有人劝和的,对新帝说到底是叔侄,有什么矛盾是说不开的,不如当侄儿的先低个头,也算解决了肃王所要的公道?
  还有人说肃王反意昭然若揭,他现在这么干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了搅乱民心,掌控民间舆论,其心可诛,不如快刀斩乱麻。
  其实最后这个说法才是最靠谱,可搅浑水的人实在太多了。无形之中,南方的官员和北方的官员已经开始站队了,虽然兆头不明显,但已经有这个趋势。
  这里头肯定已经有投靠了肃王的,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指着一个朝臣的鼻子说你背叛朝廷、意图不轨。
  乱势还在继续,但新帝已经忍不住了。
  表面上他还在纵容朝堂上打口水仗,私底下却已派兵前往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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