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校对)第1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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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齐彦心中充满了悔意,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管好妻子,以至于现在弄成这副样子。
  宋氏只道儿子最近变了,可齐彦清楚这是为甚。
  前面已经有了个甩不掉的妻子娘家外甥女,再来一个顾家二女儿又何妨?这就是儿子对家里的抗议,不光是对宋氏,也是对他。
  所以最近家中发生的一些事,宋氏也不是没跟他抱怨过,他却一声不吭。
  经历了最近的这么些事,父子二人的相处早已不如往日,齐彦也不知道为何,如今竟有些怕这个儿子。
  见齐永宁没说话,他也说什么,想了想,又犹豫道:“主枝那还问你明年春闱可要下场,可有把握?”
  进士考因为是每年二月进行,又被人俗称为春闱。
  算算时间,离明年二月也就三个月不到,若是赶路去应天倒是够了,毕竟应天离定波并不远,赶路的话也就十来天。可若是提到考前的准备,尤其最近齐家连着发生了这么多事,齐永宁看书静学的时间屈指可数,所以这话齐彦问得非常心虚。
  “春闱?”
  齐永宁一愣,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齐彦以为他是没把握,连忙道:“若是没有把握,再等三年也不是不行,主枝那边的意思是让你有把握再下场。”
  其实主枝那边的意思是这一科齐永宁最好下场,最好能拿到一个好的名次,只是这话不可能明说,未免显得有些逼迫之意。主枝那只是跟齐彦历数了下,若是齐永宁这趟春闱能考进头甲,对他自身的提升,以及对家族的意义。
  可齐彦心里实在忐忑,说出的话反倒变了意思。
  齐永宁失笑:“爹,我倒也不是没把握,只是……”顿了顿,他拧紧了眉,“最近外面乱成这样,春闱会不会如期进行,恐怕都是未知。”
  “你的意思是朝廷会推迟春闱?”齐彦诧异道。
  齐永宁没正面回答他,而是道:“我之前秋闱在临安时,也听到了不少消息,圣上打从夏天病倒后,病情一直在加重,不见好转……”
  “永宁这话可不能乱说。”齐彦赶忙打断了他。
  齐永宁有些无奈:“我只是结合这两件事,觉得这次的春闱恐怕会出岔子,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另外肃王也从北面回来了,一直留在应天没走。”
  齐家不同于顾家,顾家是真正的寒门,而定波齐家虽算不得多显赫,但却是明州齐家分枝,底蕴自然不同。所以顾明不知道的一些事,齐彦却是知道,甚至齐永宁也知道许多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本是早就立了太子,并把其他几个儿子都分封了出去,可惜太子是个命短的。
  不过太子倒留了个皇太孙,一直留在圣上身边,这几年随着圣上龙体大不如以前,对朝廷的掌控也不如以往,朝中异动颇多,朝臣们心知肚明圣上看样子是属意皇太孙作为大位继承人,可皇太孙到底人太年轻,再说皇太孙还有那几位叔叔呢?
  尤其是肃王,一直替朝廷镇守在北方边域,手里掌握着大晋一半的兵权,他能看见侄儿坐上那他想了已久的位置?
  所以这趟肃王从北面回来,一直留在应天没走,这里面代表的含义和蕴藏的乱象实在太多,都不是普通人可置喙的。
  齐彦不敢再想下去了,道:“这都是我们私下猜测,总之若你真准备参加这次春闱,还要提前做好打算才是。”
  齐永宁不置可否:“爹我知道了。”
  .
  与此同时,顾家也在谈春闱之事。
  顾明如今是举人之身,自然有资格参加明年的春闱。
  “这趟我就不去了,你爹能考中举,是老天开了眼。再去春闱,那就只有丢丑的份,还白耽误时间,我还是再积累几年再说。”
  这些顾家人都是知道的,顾明也早有口风说不会赶明年开春的春闱,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正面说起这件事。
  “倒是春山,以前是爹小觑了你,没想到你会立这么大的功,如今又做上典史的位置。”
  顾明拍了拍女婿的肩膀:“你要好好干,做些对百姓有益的事情,让我说你以后的前程绝不止如此。”
  饭桌的另一边,孙氏悄悄对女儿道:“你爹这是喝多了。”
第93章
  顾明确实喝了不少酒,
因为他实在太高兴了。
  打从知道薄春山升了典史后,他就陷入一种莫名的亢奋中。
  说白了,当初选薄春山做女婿,
顾明也不是没有压力,他再是欣赏薄春山,觉得他是个好后生,
可别人不知道!
  人活在世上,
谁又能不受外界影响呢?
  所以这些日子,随着薄春山越做越多,名声越来越响,官也越升越大,他比自己做了官还高兴。
  “人们总是惯于听信流言蜚语,缺乏自己用眼睛去看待真实,
像你们民兵团里那些后生,都说他们是地痞是无赖是混子,可现在一个个不是挺好的?他们就是缺了引着他们往正路上走的人,
缺了让旁人去认真看待的机会。
  “做错了事不要紧,只要有认真悔改的心。你是个人才,看似吊儿郎当玩世不恭,
其实心中有大义,
当初我听别人说,
说民兵团里进的民兵都是些市井地痞无赖,
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担忧,也对你有些失望,
我怕你做民兵团,
只是为了应付差事,
如今来看你做得极好,是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明平时寡言,但他一旦喝多了,话就多。
  不光话多,还会拿出为人师表的态度,对身边人大加说教,平时他不会说的话,这时都会一股脑地拿出来。
  从以前被说教的只有顾于成,现在多了个薄春山。
  顾于成眨巴着眼睛听着,薄春山一边给老丈人斟酒,一边认真听,听完了还会跟老丈人有所交流。
  这让顾明说得极为痛快,要知道他以前教导儿子,顾于成都是只听不说,让他心中总觉得缺少了点东西,今天有了女婿的附和,他总算知道缺的是什么东西了。
  很快,顾明就喝醉了,被薄春山扶进房里。
  这边薄春山和顾玉汝二人也要回去了。
  两人出了顾家门,顾玉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道:“今天可算是让你见识到我爹的‘真面目’,感觉如何?”
  感觉自然不会好,不然薄春山也不会一边说一边使劲给顾明斟酒,不就是打着让他彻底喝倒了不说了的主意?
  “还行吧,”他砸了砸嘴,“岳父大人不愧是举人,懂得的大道理也多。”
  顾玉汝用不信的目光看他。
  他叫屈道:“顾玉汝你还是做人女儿的,怎会觉得我会厌烦爹对我的说教?他对我说教,是看重我,想传输他的想法和理念给我,他读过那么多书,有些道理也不是没道理,觉得没道理的就左耳进右耳出,觉得有道理的学一学其实也没什么。”
  “那意思是你从其中还学到了不少道理?”
  他一点都不含糊地点点头:“其实你爹高看我了,我心里哪有什么大义,我吧做这些事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
  他一时有些哑了,因为连他也没认真想过。
  最刚开始他只是想做个体面的行当,这样才能娶到顾玉汝,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因为顾玉汝那个梦,他开始做得越来越多,越来越超出自己的预估,可以预料他以后还会做很多,却绝不是为了什么大义。
  此时两人刚走到薄家门前,顾玉汝在前面推开门走进去,自然没发现薄春山的异常。
  其实没有什么因为,也没有什么为什么!
  踏进门的薄春山暗暗想,这问题转瞬间就被他扔到脑勺后面。
  顾玉汝一直蹙着的眉并没有放松。进屋后,她想了想道:“你觉得春闱真会推迟吗?”
  现如今他们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可能是真的入冬了,天气也越来越寒冷,马上快过年了,最近倒是少听说倭寇四处作乱的事情。
  可两人知道事情不简单,因为苗双城曾说过因为信风和洋流的缘故,每年从冬到春是倭人从他们国家来到大晋的最好时机。顾玉汝和薄春山都不太懂什么洋流气候,对于以前倭寇作乱的规律,也不太了解。也是他们所知的实在太少,能得到消息的渠道也太少。
  仅有两处,一处是县衙,一处就是纂风镇,可纂风镇也不过只是偏居一隅的小地方,又哪能知道当下局势和外界的事态。
  此时的定波就像一艘被狂风骇浪包裹的小船,船里人看不到外面,看不到便不会害怕,还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有那些许人能察觉到危机即将降临的紧迫感,却不知道危机何时会降临,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降临。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了!
  “还是得多找找外界的消息渠道才是。”薄春山皱眉道,这又是一件事,还是当务之急要做的。
  “对了,你说在你梦里,是皇帝老爷死了,所以春闱才会被取消?”
  一提到梦,顾玉汝莫名有点紧张。
  她想了想,又润了润唇才道:“梦里的信息极少,只说是圣上驾崩了,应天大乱,后来皇太孙登基,肃王不甘,重提迁都之事,可新皇却并不同意,其中也不知新皇对肃王做了什么,反正肃王后来逃出了应天,以新皇不能容忍功臣残害亲叔叔为名,在北方正式造反,并称帝建立了北朝。”
  这些事在前世的这个时候,顾玉汝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圣上驾崩了,春闱被取消,也因此当时齐永宁没能如期赶赴春闱。
  当时到处都是一片乱象,市井里流传的各种流言极多,百姓们也都跟着议论纷纷。
  有人说皇太孙在和肃王争皇位,有人说先皇传位的就是皇太孙,肃王这是窥视皇位,想谋反,有人说皇太孙太年轻,不堪执掌大位……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都是些平头百姓,说什么议论什么也影响不了大局,而就在这个时候,倭寇突然袭击了定波。
  在城破那几日,她跟薄春山一路躲躲藏藏,后来薄春山‘身亡’,她则被齐永宁救了回去。
  当时她死里逃生,满心惶惶,薄春山又因救她‘死’了。可再是死了,他也是个男人,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了两三日,她还是个已嫁之身。都死了也就罢,可死了一个,她还没死。
  据说,她被救时,被许多人看见她被一个死了的男人压在身下。
  她当时晕了,等再次醒来就看见了齐永宁,而这个‘据说’是事后她无意间听人议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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