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在上第1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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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暇时候,与母亲说说话,与嫂子聊聊天。一起做个针线或者摸下叶子牌,似乎又回到当年在闺阁之时的快乐时光。
  日子顺心了,气色便好起来,如今沈奕瑶容光焕发,若不是身上有丧平时不在外走动,别人见到她的样子,定然不会信她是新寡之身。
  这期间柳淑怡也成亲了,嫁的是从小与她是冤家对头的褚茗宸。严嫣早知二人很小的时候便定了亲,只是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才成亲。这之间自然有他们之间的纠葛,不过幸好结果是好的。
  有丧在身自然不能上门庆贺,唯一的好友成亲自己不能到场,严嫣只能搜罗了许多珍奇玩意儿给柳淑怡添了妆,沈奕瑶也随了一大份丰厚的贺礼过去。
  似乎处处都是顺心如意,离开了威远侯府,才知道其实日子也可以换一种过法。严嫣是早有体会,而沈奕瑶却宛如闭上眼睛许久的人,突然一日睁开双眼,见到外面美丽的世界。
  对于三房那些人的下落,众人是知晓的,但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所有人都刻意的遗忘了他们。
  那么,三房那些人到底过得怎么样呢?
  *
  衡水胡同位于外城,地处位置不算偏僻,周遭所住的俱为一些小官之家或者读书人,所以环境也算单纯。
  当初陈氏之所以会卖这处宅子,也是看中此处的环境不龙蛇混杂。
  当日从威远侯府搬离,陈氏因为宅子面积有限,再加上想套些银子在手中,将府里的下人卖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了几个下人。
  两进的院子,老夫人住在第二进的正房,东厢是六姑娘严霞七姑娘严娟,西厢则是兰姨娘带着五少爷居住。第一进正房住着陈氏和严瞿,东厢住着翠姨娘和六少爷,西厢则是严弘的住处。
  小小的一个两进院子,被挤得满满当当。
  自然是不能和还在威远侯时比的,那时哪个不是单独住一个偌大的院子,起卧之间皆有婆子丫鬟服侍。现如今来到这里,不光挤得没落脚之地,身边的下人也被撤了个干净。
  老夫人身边留了一个赵妈妈,和一个叫小苗的小丫头。六姑娘和七姑娘因是陈氏亲生的,待遇自然比其他人好些,两人身边有一个婆子,和两个小丫头。其他的也就五少爷和六少爷一人身边还有一个丫头。严弘如今大了,又是个男子,平日里行居起卧却是靠自己的。陈氏身边留了奶娘王妈妈和一个小丫头,三爷因日常要出门点卯上值,身边两个小厮俱都留下了,平日无事时,这两个小厮还要换着看门。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下人都是各司其职,这会儿却是没了这个条件。除了要服侍各自的主子以外,还要在府中干些杂活儿。例如灶房那处没有专门的做饭婆子,大家需得换着去灶房做饭,还例如洒扫院子与洗主子们的衣裳被褥等等。
  不光这大小主子们过得憋屈至极,下人也是。只是稍微有本事点的下人俱是自赎或者在主子跟前得脸放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没有本事或者无处可去的人,日子过得再憋屈,也得往下过去。
  最令人侧目的就是田家一家,也就是翠姨娘的娘家。
  之前田管家便求了三爷将自己一家子放出去,三爷看着翠姨娘和六少爷的面子并未多做为难。因此陈氏哪怕气得眼睛直翻,也阻止不了。
  田家一家子俱都离开了威远侯府,彼时也无人知晓他们去哪儿了。直到三房在衡水胡同这里落脚下来,没过多久,田家一家人便驾车上门来拜访了。
  原来田家人在威远侯府当差了一辈子,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积蓄的。被放出去后,田管家便盘了个铺子下来,一家子靠着铺子生意过活,倒也怡然自乐。
  当然,这只是表面说辞,至于内里田家到底是在严家当差时搂的银钱,还是自己攒下的积蓄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田家人外表极为光鲜,往常打扮素净的田婆子穿金戴银的,身边还跟了一个小丫头侍候。田管家就不提了,翠姨娘的两个兄弟和兄弟媳妇也是一身新,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落在旁人眼里自是眼气,落在陈氏眼里就是人模狗样!
  真以为换了一身皮,就成了爷了?可确实如此,至少人家过得似乎比三房要滋润许多。
  这不,来给翠姨娘撑场面来了。
  翠姨娘眼睛都笑眯了,连着几日挥着手帕,站在院子里和家里的下人说话。说的自然是家中的生意,还有娘家如今的日子。引得这些与之相熟的下人,都是满脸钦羡,而陈氏则是一肚子气,没少暗骂翠姨娘就是个贱货。
  即使是骂,她也只能暗地里骂,先不提要看着六少爷的面子,如今她和严瞿也不过是面子和,而她娘家本是一个小官之家,如今外放在外,兄弟姐妹父母没一个在京中,她也没甚底气。
  脾气不能往翠姨娘那里发,更不能往严瞿与两个女儿那处使,兰姨娘及五少爷还有严弘,自然成了她泄气的对象。平日里看着几人没一丝好脸,没少指桑骂槐说几人白吃饭。
  严弘是个聪明的,平日里极少外人眼前露脸,陈氏的气自然使不到他身上去,兰姨娘和六少爷就成了堵炮筒子的。兰姨娘早年在欢场过活,自然不是个蠢的,先是忍着,忍无可忍就爆发了出来。
  一日,见着严瞿在家中,当着严瞿和老夫人的面便闹了起来。
  先是一通哭诉,哭自己哭可怜的六少爷,哭早逝的严霆让母子两个寄人篱下。哭完了又是寻死又是寻活,被人拦下来之后,她便含着泪道,说若是三夫人实在看她们母子二人不顺眼,就将六少爷名下的庄子还给她,她带着六少爷搬出去住去。就算母子两人在外难免会受人欺负,也好过在这里看人冷眼。
  这一下子就掐住了陈氏的命脉。
  如今不同往日,三爷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只有几十两,这么一大家子吃吃喝喝俱得靠庄子上的进项。六少爷如今还小,等其成年能独立之时,还得十好几年,陈氏又怎么会甘心将手边的银子让出去。
  只能又是道歉又是安抚,说如今家遭变故,她日日劳心劳力,脾气难免会暴躁,绝不是针对六少爷之类的等等,让兰姨娘不要多想。
  兰姨娘自然不是想真的闹出去单独立户,她一个弱女子带个孩子,外面世道险恶,说不定哪会儿便被人生吞了。严瞿再不济也是个官,也能稍作遮风避雨。她之所以会大闹,也不过是想告诉众人,她和六少爷可不是白吃饭的,如今这家里这么多人端得可是六少爷的碗。不求毕恭毕敬,最起码不能沦落到出气筒,若不然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因兰姨娘此举,众人也知晓她不是个好惹的。当日严嫣强压着将仅剩的那两个庄子换了严弘和严清的名,其实府里许多下人都不知道。这么一闹,自是众人皆知。
  顿时,下面人看严弘和兰姨娘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以往严弘身边没人服侍,兰姨娘想干个什么,下人总是推推拒拒。这会儿自然大变样,举凡两人房里有什么事,不乏其他主子们房里的下人跑出来献殷勤。
  所以,再小的地方也是有江湖。严嫣当日之举,效果显现出来,说白了不过是给两人找个依仗,也好将日子过下去。
  另一边,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一直养尊处优,早年还能动弹时自是不提,这几年人瘫在榻上,也是日日被人精心照料着。
  先是从她住了几十年的荣安堂挪了出来,挪到这种狭窄的陋室,然后老夫人所住的这进屋子,地方不小,却有些潮湿闷热。再加上就只有一个赵妈妈和一个小丫头照顾她,平日里难免会有些忙不过来,这让老夫人极其不能忍受。
  老夫人自然是闹过,可如今就这么个条件,闹也无用。整个家里俱是事事紧着她了,还想怎么样?
  憋屈、难受自是不提,老夫人成日里瘫在榻上日夜颠倒,睡醒了就躺在榻上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不光与她同处一室的赵妈妈和丫头小苗受不了,东厢那里六姑娘和七姑娘都是娇生惯养的,晚上睡眠轻,经常被老夫人的骂声从梦中惊醒,次日去找陈氏哭诉祖母夜里发出的动静太吓人。
  倒是西厢那里兰姨娘母子没见任何动静,其实不是兰姨娘不想提意见,而是她和六少爷了然无依,自然不敢去招惹老夫人。起先自然也是被吓到过,之后兰姨娘找了些棉絮,到了晚上要睡下之时,就拿棉絮团着塞住自己和六少爷的耳朵,虽不甚舒适,但也能一夜安眠。
  赵妈妈年纪也不小的,侍候了老夫人一辈子。说是侍候,其实也不过是动动嘴,干活自然有人代劳。如今就剩下她和小苗照顾老夫人,小苗年纪小,细胳膊细腿儿的,平日里给老夫人翻身擦身,也就靠着赵妈妈一个人。
  也不过没多少时日,赵妈妈便以肉眼可见程度瘦了下来。
  赵妈妈也是有儿子媳妇的,早年也在威远侯府当差。当日搬离威远侯府时,便求了老夫人发话放了出去。赵妈妈在威远侯府后院也算是一号人物,往年手里没少搂银子,她儿子借了她的光,以前是做府上的采买。这自然是油水多的差事,所以赵妈妈儿子被放出去后,便买了一处小院子,夫妻二人做了个小本买卖,日子也是挺滋润的。几次与赵妈妈说了,想接她出去享福,都被赵妈妈拒了。
  赵妈妈是知恩图报,想着家里如今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老夫人。如今老夫人境况如此艰难,她又怎么能忍心离开。
  可再多的忠心,也经不过这一日日的消磨。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一个下人呢?
  尤其赵妈妈如今年老体迈,更是不能支撑。而老夫人自从离开威远侯府脾气更见古怪,平日里吃饭喝水俱是与人捣乱,洒了自己一身不说,也弄得被褥狼藉。
  如今可不能与在威远侯府时比了,老夫人弄脏的被褥俱得赵妈妈和小苗清洗。自然也能请别的下人帮忙,可别人手里的事都做不完,难免会出现洗得不及时的情况。不能冷着冻着老夫人,也只能两人日日脚跟不挨地的忙着。
  一边是脾气古怪可这劲儿折腾人的老夫人,一边是儿子媳妇孙儿日日催促,赵妈妈终于坚持不下去,动了想离开的念头。这念头一起,便再也抹除不掉。
  经过了一些日子的犹豫,赵妈妈病了。
☆、第138章
  晚上,老夫人又闹腾了起来。
  赵妈妈端来的鸡汤喂她,被她吐了一身,弄得衣裳上被面上到处都是。
  赵妈妈知晓老夫人这是不愿喝鸡汤,自从威远侯府迁出来以后,老夫人的伙食便下降了一大截。往日虽不是人参鹿茸不断,也是日日有燕窝等滋补品可以用的。如今老夫人用来补身子的滋补品只有一种就是鸡汤,母鸡炖当归、红枣之类等等。不管它里头怎么换内容,它也是鸡,味道就是一个样儿。
  别说老夫人之前很少吃鸡,即使吃鸡也是颇多讲究,例如宰杀十几只鸡,只为了吃一碟红烧鸡翅中,或者几只鸡拿来炖汤,只为了吃一碗鸡丝面。用鸡来打发老夫人,她又怎么可能接受呢?
  也因此,不懂事的小苗出去总是说,老夫人嘴馋了,想吃好的了。
  赵妈妈也没空去管她,就由着她讲。其实小苗也不是嘴碎,只是下人之间也是颇多机锋的。明摆着到老夫人身边去侍候是苦差事,傻子才会主动来,也因此落在小苗这个外买来的小丫头身上。而有的下人,她自己躲懒,还总是喜欢讥讽别人。每次一见小苗坐在大木盆前搓洗被面,就会有人问她这又是怎么了。
  小苗年纪小不懂事,她是不能理解那么好的鸡汤为什么就让老夫人如此不待见,她只能说老夫人想吃好的了。她也是好心想让陈氏夫人知道后,给老夫人换换口,可惜陈氏总是视若无睹。
  赵妈妈在前面支着,让小苗给老夫人换下身上的衣裳。小苗欠着身子去解衣裳,耳边是老夫人含糊不清的嘶吼与咒骂。
  一起先,小苗也是挺怕这种声音的,日子久了,不是离得太近,她倒也不怕了。就是她不敢挨近了去看老夫人的脸,这张脸总让她想起小时候娘给她讲的黄皮子精的故事。
  小苗不是威远侯府的家生子,是之后来到衡水胡同,实在没人来侍候老夫人,从外头买来的。
  一通忙活下来,赵妈妈和小苗两人俱都是大汗淋漓。歇了一会儿,小苗去厨房端了热在灶上的饭。赵妈妈让她先去吃,自己则坐在床边劝老夫人。
  小苗很佩服赵妈妈,因为她也曾听过老夫人说的话,却是怎么也听不懂。她自然不知道这是赵妈妈侍候老夫人几十年才锻炼出来的功力,哪怕是老夫人一个眼神,赵妈妈也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小苗蹲在外间扒着碗里的饭,下人的饭自然没有主子们的好,只有几块大肥肉和一些菜叶,却是小苗以前怎么也不敢想的吃食。其实小苗就是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的,前年闹灾荒,家里养不活她了,就把她卖了。被卖的时候,小苗才八岁,如今也不过十岁。
  赵妈妈终究还是没劝下老夫人,剩下的半盅鸡汤端了出来。小苗嗅着鼻子闻空气里的鸡汤味儿,赵妈妈见此将剩下的鸡汤都倒进她碗里。小苗让赵妈妈也吃一些,赵妈妈摇摇头,样子奇怪的瞄了一眼小苗。
  小苗知道这是怜悯的意思,这院子里有许多人这么看她。在小苗来看,这些人都是挺无聊的,日子不就是这么一日日磨过来的吗?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她们大概没有尝试过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
  赵妈妈连晚饭都没有吃,唉声叹气摇摇头又进里屋去了。老夫人身边必须得有人值夜,这项工作一般都是赵妈妈来做的,小苗因为人小又有点笨,所以轮不上她。
  半夜里,小苗被赵妈妈叫醒了,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让她去守一会儿。
  次日,小苗奇怪赵妈妈怎么没起身,去叫她的时候,却发现赵妈妈起不来了。
  ……
  赵妈妈病了,病得很厉害,直接躺在榻上就起不来了。
  陈氏有给赵妈妈请大夫,大夫说人年近大了,又亏空的厉害,只能先慢慢养着。
  赵妈妈病了,没办法再侍候老夫人,小苗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从下人里抽一个出来去侍候。下人们唯恐避之不及,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陈氏不可能亲自上阵,所以挑中了谁,自然是谁倒霉。
  见不到赵妈妈,老夫人闹得更加厉害了,可没人听得懂她说话,闹就让她闹吧。倒是小苗明白老夫人为什么闹,告诉她赵妈妈病了,如今起不来了。
  赵妈妈又躺了两日,她的儿子上门了,求了三爷说想把赵妈妈抬出去。赵妈妈一辈子为威远侯府卖命,如今病入膏肓,赵妈妈的儿子想将她接出去侍候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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