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在上第1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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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那照大姑的说法,我娘合该管了这府里的老老小小,上至养老送终,下至婚姻前程吃喝拉撒。我娘这到底是府里的夫人,还是这严家的奴隶?难不成别人家的女儿嫁进这严家来,就合该是累死累活为这一家子蠹虫卖命的劳累命?大姑在陈家也是如此吗?会不会有点吃饱了撑的感觉?”
  “阿嫣。”沈奕瑶站了起来。
  严嫣冲她点点头,又面向严凤,嘴角挂着冷笑:“今日侄女一时闲暇,便回娘家看望母亲和弟弟,倒没想到碰见了同样是出嫁女的大姑。大姑,您这高帽子一个接一个往我娘头上扣,侄女在外头也听了有一会儿了,大姑如今也算是陈家妇了,这手是不是也伸得有些太长了些!”
  严凤脸红似滴血,恼羞成怒道:“你这小辈还有没有规矩了,居然如此对长辈说话。小时候看你还算是个听话的姑娘,怎么出嫁后倒反而跋扈了,怪不得人人传你是头胭脂虎!”
  沈奕瑶平日里惯是温和,许多时候碰到有什么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她也是不怒不驳。在常人眼里,自然是显得懦弱了些。不过是她平时一贯为人处事的风格,不愿意听的,自然是不过耳朵,又何必与人争辩起来,争到最后丑陋了自己的面孔,也落了一个下层。
  自己女儿性格如何,自己可以说,但是别人不能说,这算是一种护犊子的心态。所以听见严凤如此诋毁严嫣,沈奕瑶顿时就怒了。
  “大姐,你说阿嫣没有规矩,你这个做长辈的,如此诋毁自家晚辈,可是应有之举?更何况阿嫣乃是我的女儿,她怎么样自有我来管教,用不着你多言。”
  严凤连番被驳了脸面,又被严嫣一个小辈将脸面放在地上一通踩,早是怒不可遏。听得沈奕瑶此言,顿时反击了回去,“你也知道你这女儿品行不端?呵,也挺有自知之明。”
  沈奕瑶被气得眼泪直在眼中打转,对于吵嘴这件事来说,她终究是个生手。若是薛氏在此,自有千般万般语言让严凤铩羽而归,所以说有时候人性子太好了,真不是件什么好事。
  “我就是胭脂虎,怎么了?”严嫣几步走向近前,抬头挺胸,一点也不引以为耻的模样。她嘴角含着冷笑,眼神锐利的望着严凤,“早说大姑是吃饱了撑的,爱多管闲事。本皇子妃乃是皇家妇,父皇母后乃至我夫君都未谴责于我,大姑你是何等身份居然敢站在我这圣上钦封的皇子妃头上指手画脚?”
  严凤脸上一片煞白,说不出任何言语。
  严嫣这顶大帽子着实扣得有些狠。
  既然嫁入皇家,严嫣自然就是皇家的人。论身份来说,君君臣臣,严嫣是君,严凤是臣,先论君臣,再论长幼,这是世俗伦常。按理严凤见着严嫣是要行叩拜大礼的,毕竟她此时还算不上是命妇,而严嫣却是正一品钦封的皇子妃,日后板上钉钉的亲王妃。
  再往严重点说,你严凤真是好大的脸,人家是熙帝和萧皇后的儿媳妇,自家都公婆未开口,还有四皇子这个做人夫君的,也是未置一词。你严凤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来议论别人?暗里议论严嫣的人不少,可还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人前说的,治你一个以下犯上都是轻的。
  当然,严凤这会儿是气疯了,平时她也不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被严嫣这一番话刺激,她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拉下面子去道歉,又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只能僵着脸站在那处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骆怀远走了进来。
  严凤一看到他,脸顿时就白了。她心绪纷乱,一面想四皇子究竟将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一面隐隐有些埋怨严嫣夫妻二人坑人,你进来的时候不一同进来,还要分个前后?若是知晓四皇子也在,严凤定然不会呛出那些话。
  终究形势不由人,严凤也不是愚昧之辈,自然知晓此事若闹出来,她难辞其咎。并且此事可大可小,就看对方怎么操作了。可自己先是来锦瑟院闹了一通,又一时不理智与沈奕瑶严嫣吵了起来,见那丫头一脸冷笑,严凤就知道这是得罪了。倘若她为了报复闹去陛下和皇后那里,下场严凤不敢想象。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严凤的脑海,她脸色更白,面色局促:“二弟妹、阿嫣,你们不要见怪,我也是急疯了。二弟他突遭横祸,娘又卧病在床,此时又出了这么一遭,我虽是出嫁女但毕竟姓严,也是担心家里日后无以为继。若是言语上有什么冒犯,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终究我也没什么坏心。”
  说着,严凤就拿出手帕抹起泪来,似乎严家这一大烂摊子着实让她满心惶惶。
  这是哀兵之计了?
  不过确实有用,别人有理有据,再计较就显得严嫣有些太得理不饶人了。
  严嫣懒得理会这种人,沈奕瑶也是心中有气,母女两人相携去椅子上坐下。
  骆怀远笑着开口了:“本殿下能明白大姑一片赤诚之心,只是有时候话是不能乱说的。不过咱们毕竟亲戚,自然不会计较太过。但大姑日后需得谨慎,可别在外面也犯了这个毛病,到时候可是不好圆场的。”
  严凤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笑眯眯的大胖脸,心中五味俱全。
  有点愤恨这个不中用的四皇子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一个小辈居然敢教训她这个长辈,可不中用的皇子那也是龙子,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妇人可以惹的。
  按捺下心中的种种,她局促的说了一句‘一定一定’,便借着自己还要去荣安堂看望老夫人,匆匆离去了。
  见严凤走后,严嫣对沈奕瑶嗔道:“你就是太好性,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沈奕瑶眉眼柔和的看着女儿,道:“在名义上,她毕竟为长,总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留。”
  “留脸面那也是要看对象的,这种一味要求别人不知反省自身的人,理她作甚!我听说这府里一些妖魔鬼怪日日来烦你,既然不耐烦她们,就直接将人轰出去。”
  “这种事还是早些解决为好,轰得了一个,轰不走一群,哪能日日与他们继续耗功夫。”骆怀远插言道。
  有丫鬟奉了茶,三人继续谈论此事。
  “既然娘和外公达成了一致,大家的想法也俱都相同,便开始着手办吧。借这个机会,早些摆脱掉这些牛鬼蛇神,娘和阿陌也能好好的清净清净。”
  听骆怀远如此说,严嫣先是赞同,之后面露一丝难色:“说得容易,娘和阿弟如今是孤儿寡母的身份,老夫人有无数理由可以将娘与他们绑在一起。以老夫人的心性,让她放过娘是不可能的。按我的推测,事情发展到最后,若是真到了毫无还转余地,老夫人定会硬赖着娘,守寡的儿媳是理所应当侍候婆母终老。当然三房那一家子也会继续以侍候老夫人的名义赖下来,所以这一摊子包袱很不好扔开。”
  沈奕瑶叹了一口气,道:“若真是扔不开,就扔不开吧,此番情形已是最好的局面。事事不能求万全,总有无奈之时。”
  所以说心性柔弱之人,总是缺少了一点不屈精神。在面对无法解决的事上,她们通常选择的是忍耐,而不是反抗与挣扎。这是传统理念教育下成长的妇人,又是自己的丈母娘,骆怀远不好做任何评论。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精光一闪:“我记得听阿嫣说过,早年先威远侯去世的时候,家中是分过家的?”
  沈奕瑶点了点头,严嫣也想不通骆怀远为何提到此事。
  威远侯府早年确实分过家,因老夫人还在,嫡系两房与大房分了家产却是未‘分家’。就算是分家,按理老夫人也是跟着严霆的,毕竟严霆承了爵。溯本回源,此番严霆身死,也该沈奕瑶继续侍奉婆母,这乃为妻为媳之本。
  古代的规矩真他娘的操蛋!
  骆怀远在心中骂了一声,不死心又道:“若是有人强行担下这个‘责任’呢?”他意有所指。
  严嫣眼光一闪,想起了大房两口子。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骆怀远对沈奕瑶描述起此举种种可行之处,越说越觉得此法可行。可惜,沈奕瑶听完之后却有些不同意。
  “你大伯和大伯母不是坏人,你大伯母帮衬娘的地方也不少,咱们可不能坑人家。”自己都想扔掉的包袱,丢给了别人,可不是在坑人?
  丈母娘啊,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如此心性良善!
  骆怀远心中哀嚎一声。
  严郅为长,虽不是亲生的,却一直当亲生的在养,这事阖府上下都知道,不然也不至于其他庶子都分了出去,唯独留了一个他。严郅在名义上,是记在老夫人名下的,这在族谱上是有迹可循的。即为名正言顺,又是长子,自然可以越过寡妇弟妹,将老夫人接到自己身边赡养,以报答其多年的养育之恩,这些在哪儿都说得通。
  可惜这个道理在沈奕瑶这里却是说不通,她一个劲儿认为不能坑害了别人。骆怀远不好明言,只能说若是大房主动提出此事呢?
  沈奕瑶自然不知这貌似老实的女婿,实则是个心思狡诈之辈,他若是想干什么了,挖空心思都必须达成。听闻此言倒也不再坚持,道若是大哥大嫂真有此意,她自然愿意,毕竟‘乌鸦反哺,羊羔跪乳’,此乃高尚品德,旁人是不可置疑的。
  骆怀远见此,大喜。
  严嫣当时并未多言,事后夫妻二人归府,便询问骆怀远又生了什么鬼心思。
  骆怀远但笑不语,只道日后便能见分晓。
  *
  既然动了心思,骆怀远自然要投其所好。
  所谓的投其所好,首先便需要了解对方的为人以及喜好,对症下药方能见效。
  命下属对严郅此人做了一番调查,拿到资料的骆怀远,在细细看过一番后,反而对严郅起了欣赏之心。
  反观严郅此人这一生,从外表来看确实一无是处,但透过表象看内里,却能发现这是一个极有智慧之人。
  作为一个因嫡母不能生下男丁,而被报过去养的庶子。本是值得庆幸之事,哪知世事弄人,嫡母没多久便怀了身孕,并产下一名男丁,其后更是又添一子。按理说,他的境地是十分尴尬的,可他却扭转劣势为优势,成功的生存下来。这其间自然少不了其生母的智慧,但之后更是缺不了严郅自身的努力。
  他以一种在外人眼里极为荒诞的方式,成功的生存下来,并被嫡母所接纳,甚至达到了亲生子的高度,在威远侯府中混得如鱼得水,甚是风光。
  当然,在别人眼里,一个大男人所有心思都荒废在小小的一个府邸之中,自然不是什么出息之辈。可这种评论,放在没有同样遭遇人的身上,是没有资格发言的。活得无忧无虑之人,是不能理解一个连自身安危都保证不了的幼童,他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挣扎才可以长成一颗参天大树的。
  也许这颗大树长得并不好,甚至有些歪了,但它却能为树荫之下的人遮风避雨。之于薛氏及其几个儿女,严郅就是一个这样的角色。高贵如严霆,可能也没有他做的好。
  骆怀远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体会,回溯本源,其实他与严郅有本质上的相同。只是严郅的挣扎是在一个府中,求得是活下来活得更好,至少比同为庶子的好。而骆怀远的挣扎却是在更为广阔的地方,更为艰难,他求得不过是活着与安稳,以前是自己和亲妈,之后多了一个严嫣,也许日后还有他和严嫣两人养育的孩子。
  并且严郅此人,狡诈却不阴险,做人做事皆有自己的底线。换了忘恩负义之辈,这会儿严霆身死,威远侯府式微,老夫人瘫在榻上,严瞿是个不中用的,他早就可以不用继续演戏了,甚至可以翻脸。
  可能是心性使然,也可能是出于厚道,他仍然还是老夫人眼里那个好儿子,严瞿眼里的好兄长。
  原本只是为了替媳妇解决娘家之事,才会留意上严郅,这会儿骆怀远竟对他起了欣赏之心。
  也许他接下来干的,可以与给自己培养一个得用之人同时进行?毕竟两者并不犯冲!
  *
  无人知晓骆怀远与严郅是怎么接洽的。
  总而言之,两人相谈甚欢。
  骆怀远回去之后是笑眯眯的,而严郅脸上难得见了几分遮盖不住的喜色。
  此事自然瞒不过薛氏,严郅也没打算瞒她,便将具体内里阐述了一番。
  薛氏急了:“你该不会是迂了吧,一个七品的闲官虽是小了点,但怎么也比九品好,你是痴了还是呆了,居然答应此事?”
  也由不得她不急,如今威远侯府即将倾覆,这萌荫而来的七品差事虽是小了些,也是日后家中立世的根本,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要去当什么吏目。
  吏目那是什么?那是专门给人干杂活儿的,根本不入流。
  严郅与四皇子见过面之后,便出去与友人喝了几杯。席间一直压抑着满腔兴奋未敢言表,这会儿喝得红光满面回来与自家婆娘吹嘘炫耀一番,居然会被打击。
  不过这会儿严郅心情好,不想与妇人计较,他笑眯眯的挥挥手:“见识短的妇人,不与你争辩!”
  他翘着二郎腿靠在炕上,眯着眼自得其乐,嘴里甚至哼着小曲。
  薛氏不依他,扑了过去,去拽他起来:“今儿个这事不说清楚,晚上咱们都别歇了!”
  “好了好了,别拽我姑奶奶,衣裳都拽坏了,我同你慢慢细说。”严郅先把薛氏的手拿开,而后得意的瞄了她一眼:“听说过市舶提举司吗?就是近几年刚开放的、负责管理海外诸国朝贡和贸易事务那个市舶司?”
  这事薛氏一个妇人,还真是没听说过。可她没听说过,不代表严郅未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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