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相(校对)第12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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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大雨滂沱,牢房中的灯光或明或亮,映印在徐琨那一张得意的脸上。
第1819章
宝剑埋冤狱
  自从呈交上去的《辩诬疏》石沉大海,胡宗宪亦是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上次被押到刑部大牢,他还是战功赫赫的浙直总督,而严阁老是正一品官员致仕,故而他有资本避过了那一场清算。
  只是现如今,严阁老已经被削为民,而他则是徐阶门生汪汝正嘴里的为祸乡里的恶人,更是当朝首辅的眼中刺。
  胡宗宪借着摇曳的火光抬头望向徐琨,心知徐琨定然不会带来好选择,但还是苦涩地询问道:“什么选择?”
  徐琨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微笑着询问道:“胡总督,若是你经由三法司会审,你可知……其中的后果?”
  “我没有罪!”胡宗宪的眉头微微地蹙起,显得硬气地强调道。
  虽然他不能说自己为官完全清白干净,毕竟当年很多事情亦要用银子打点。只是论到“通倭”,他确实是清白的,当年跟汪直的书信往来仅是为了招抚汪直。
  徐琨没有理会胡宗宪的无罪论,却是自顾自地说道:“胡总督,若是经三法司会审,由于有着书信为凭,你必定会被判通倭之罪。你本人……自然如严世蕃那般,但你可知你家人会是什么如何?”
  声音并不高,仅仅能够让胡宗宪听到,但他的咬音很准。
  “你……你是在威胁我!”胡宗宪猛地抬起头,显得愤怒地望着徐璠道。
  他的事情便是因为严世蕃和罗文龙被坐实通倭之罪,从而连带着抄了罗文龙的家。一旦他亦是被判了通倭,那么他自然亦是要被抄家,妻子同样要被流放边陲。
  徐琨的嘴角轻轻上扬,微微弯着腰说道:“胡总督,话我已经带到!你不为自己,亦要为自己的家人着想,一旦流放……可是当真生不如死啊!”
  “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不能这样做!”胡宗宪瞪着眼睛望向徐琨,显得愤怒且不甘地咬牙道。
  砰!
  徐琨将一把匕首丢在地上,显得施舍般地道:“该怎么做,想必胡总督比谁都更清楚,这亦是你最好的选择!若是不然,我徐家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而牢房的门亦是被关了起来。
  “回来,你回来!”
  胡宗宪抓着两根竖木,对着徐璠的背影大声地喊道。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胡宗宪自然不会例外。他之所以拉下面子求林晧然,除了想要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何尝又不是在保全他胡家。
  只是偏偏地,他的万字《辨诬疏》没能换来皇上的信任,而被寄以厚望的林晧然则是自身难保,眼前已然是没有了生路。
  最为重要的是,一旦他被坐实通倭的罪名,不仅他会被推上断头台,而且他胡家要被朝廷抄家,至于他的妻子则被流放。
  现如今,他最好的选择似乎是:在这里结束自己,不给三法司或者徐阶定罪的机会。
  牢头打着灯笼走了回来,对着胡宗宪无奈地道:“徐公子已经吩咐了!不管你要什么好酒好菜,我都会给你置办!”
  胡宗宪显得自嘲地笑了笑,知道徐璠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呆呆地望着上方的天窗,听着外面的雨声。
  这一夜,很是漫长,空气亦是透着一股寒意。
  胡宗宪靠在墙边考虑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个天窗有了一些微弱的亮光,这才对着外面一直侯着的牢头苦涩地道:“纸笔墨!”
  随着这三个字传出,牢头很快便给他送来了这些东西。
  他心里已然明白,这位昔日的大人物不会等到三司会审,亦不会继续进行申冤,生命已然来到最后的时刻。
  胡宗宪执着了毛笔,借着天窗透进来的亮光,手先是微微地颤动了好几下,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因为他想着这为官以来的那份忠诚,想到了他为抗倭所有的付出,结果却是被扣上通倭的帽子,当真是人生的一大讽刺。
  犹豫良久,他忍着挂着眼眶中的泪花,将心里的憋屈宣泄而出,留下了他人生的最后呐喊:“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
  嘉靖四十四年十月,胡宗宪自杀于狱中,时年五十四岁。
  清晨,雨过天晴,北京城呈现出一大片蔚蓝的天空。
  跟着以往那般,一顶顶威风凛凛的轿子朝着京城的衙门而去,街边的食摊按时支起,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林晧然在点卯的时候得知胡宗宪自杀于狱中的消息,虽然颇为意外和不解,但还是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南倭北虏,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词。南倭能够得到解决,虽然有戚继光和俞大猷等名将的功劳,但胡宗宪才是第一功臣。
  在他的计划中,胡宗宪是解决北虏的最佳人选。偏偏地,天不遂人愿,胡宗宪还是不可避免地沦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却是不得不承认,徐阶是一个比他想象要厉害得多的政客,他仅仅做出要介入胡宗宪案子的举动,徐阶已然就设法将胡宗宪解决了。
  由于胡宗宪是自杀而死,他亦是顶多为胡宗宪洗刷冤屈,却是无法对徐阶进行追究。
  虽然他很想一招制胜,但徐阶亦是少有的政治博弈高手,这场较量恐怕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对于大多官员而言,胡宗宪的死显得无关紧要。毕竟严党的时代已经过去,不管是被洗清出朝堂,还是身死于狱中,对大明的朝局不会造成半点影响。
  大明的朝堂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漩涡,似乎随时地能将人吞噬下去。
  正是这个看似平静的十月,礼部尚书尹台心灰意冷地离开了这个明枪暗箭的朝堂,胡宗宪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本以为坐收渔翁之利的高拱没有能够笑到最后,礼部左侍郎高仪虽然没能跟他竞争,但吴山向嘉靖推荐了昔日的同年好友郭朴。
  历史总是相似的,上一次是徐阶搬出尹台堵住林晧然,这一次是吴山搬出了郭朴堵了高拱。当然,吴山倒是出于公心,因为他觉得郭朴比高拱更为合适。
  却不管好的坏的,嘉靖四十四年的十月很快划上了句号,但这朝堂的斗争仍然会持续下去。
第1820章
伟大的航行
  东海,正在上演着一场伟大的航行。
  联合舰队从济州岛出发,穿过朝鲜海峡,经由九州岛、本州岛由西向东,再从津轻海峡绕向本州岛的南面。当到达本州岛西南海域的时候,四国岛已然就在眼前。
  正是在海霸天的指挥下,联合商团第二舰队宛如是一头巨鲸绕着日本三岛转了一个大圈,已经是将贪婪的目光放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
  喝!喝!喝!
  晨曦初升,士兵已经在甲板上进行整齐的操练。
  联合舰队已经逐渐脱离周礼的约束,在衣服上力求着实用和高效。除了采用了利于战斗的鲜红色外,制式亦是采用新型的胸前纽扣和口袋,这种设计能缩短穿衣时间和加强携带能力。
  大明的长袖虽然同样能装很多东西,但携带重物会影响行动,而且更加的费劲,远不如在衣服上缝袋子实用。
  另外,在最初的航海活动中,联合商团意外地发现海员最容易受伤的地方竟然是脚趾头,很多海员在船上搬运重物很容易便砸伤自己的脚。
  如果仅是几个人还可以归咎于粗心大意,当这种情况沦为普遍现象的时候,那就是一个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联合商团的高层亦是给予了高度重视,为了更好地保护海员既重要又脆弱的脚,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雷州工匠院,而后经由佛山联合铸制厂打造了一款铁头靴。
  虽然士兵对“类中山装”和“铁头靴”都显得很不习惯,但事情总归有一个过程,在慢慢意识到其中的实用性后,则是由抗拒转为欣然接受。
  “你们要时时刻刻牢记:咱们现在能衣食无忧,能够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是联合商团给予我们的恩惠。咱们都是联合商团的一份子,若是不能像男人一样战斗,不能守护住联合商团的东西,那么你们便不配穿着联合商团的制服,亦不配成为联合舰队的一员!”身材魁梧的海霸天站在高台上,对着正在操练的士兵进行训话道。
  借鉴了戚继光的练兵方式,他亦是制定了一套严格的练兵方式。哪怕是在海上,每日亦是早、中、晚三次演练,将这些士兵的潜能挖掘出来。
  喝!喝!喝!
  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甲板上的士兵早已经习惯于海霸天的严苛,亦是知道这会提高他们的生存几率,已然是一丝不苟地淬练着自己的身材和意志。
  他们对当下的日子很满意,对家人在老家的生活更是满意,都是穷苦人家的出身,亦是明白现在的日子更需要男人般地守护。
  整整齐齐的队伍,没有一个偷懒耍滑的士兵,这里不像是某个商团的护卫队,更像是一支经过战火洗礼的铁血之师。
  海霸天临高临下,沐浴着迎面吹来的冷水,脸上亦是带着轻蔑之意,宛如一个拥有钢铁般意志的将军般。
  一个身材偏瘦的年轻人穿着一套蓝色的儒衫走了过来,对着海霸天显得恭敬地施礼道:“孩子给爹爹请安!”
  来人正是海霸天的儿子海习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清秀,跟着身体魁梧的海霸天有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跑出来做甚?”海霸天的目光停留在下面操练的士兵中,却是压着声音进行责怪道。
  海习文知道老爹对自己历来关心,却是拱手回应道:“爹,孩子在雷州学院之时,每日亦是卯时起床做体操!”
  “别再跟我提雷州学院,我还在气头上呢!”海霸天的脸色一正,望着下面正在操练的士兵,显得颇有怨气地回应道。
  他可谓是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一直希望儿子能够进入仕途。偏偏地,这个儿子竟然跑到雷州学院进学,竟然想要成为联合商团的一名航海士。
  却是这时,观察台的铃声突然大响。
  有队长在对面的高台用望远镜观察海状,指着北边大声地向海霸天汇报道:“总船长,北边有舰队朝我们而来!”
  “停止操练!”海霸天的脸色显得从容不迫,对着仍然在操练的士兵大声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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