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校对)第1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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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了,她还记得他。
  不仅记得,还能在人海里,一眼认出他。
  谢持风心头一热,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且骤然重逢,他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叫桑洱。憋了半晌,竟是拘谨地喊了一句:“秦小姐。”
  在秦家借住的时候,谢持风几乎没有喊过桑洱任何称呼。唯一的一次,是在桑洱送他小老虎钱袋的那天,喊过一句“姐姐”。
  现在,这句软糯的称呼,他根本叫不出口了。
  谢持风居然叫她秦小姐,果然很符合他的性格,桑洱忍不住弯起了眼睛,调侃道:
“你那时候不是喊我姐姐的吗?这么生分干什么?”
  谢持风眼睫颤了下,耳根微热:“我,我只是……”
  “行了,只是逗逗你。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桑洱缓了缓神色,柔声问:“持风,当年你走得那么突然,我都没有好好和你说句再见,之后也一直很担心你。你现在过得好吗?”
  沉浸在重逢的目眩和喜悦里,可听到她的话,谢持风的神思就瞬间被拉回了现实,目光一凛。
  当年他就怀疑过,自己被送走究竟是不是秦桑栀的意思,很想当面问一问她。只是后来,在机缘巧合下,他去了昭阳宗,成了箐遥真人的弟子。因仙宗有令,弟子在结丹之前不可下山。这三年来,他一直没有机会求证此事。
  今天是谢持风第一次下山除祟。没想到,上天竟会安排他在这里碰见秦桑栀!
  从她说的话可以得知,当年的事儿,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有人瞒着她,赶走了他。
  谢持风握剑的手无声收紧了,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邪性的人的身影。
  这一思索,停顿已经超过了两秒。面对桑洱变得有点疑惑和担心的表情,谢持风回神,立刻答道:“过得好。”
  桑洱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在箐遥真人身边,谢持风是不会受苦的。她的目光转而停在了谢持风的衣襟和佩剑上,夸赞道:“这是昭阳宗的校服吧?真好看,很适合你。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我随师门下山除祟,在追捕一只妖兽。”谢持风简洁道。同时,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她周围看去,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裴渡,皱了皱眉。
  他还记得,三年前,裴渡就像一块狗屁药膏,总是霸占着秦桑栀。
  如今,秦桑栀外出,离开了泸曲,却没看到裴渡跟来,还真奇怪。
  难道裴渡已经走了?
  谢持风迟疑了下,黑眸看着她,问道:“怎么没见到那个叫裴渡的人?他不在你身边了吗?”
  “……”桑洱想到之后的剧情,点头,撒了谎:“对。”
  这时,桑洱带来的小侍女挤开人群,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那边有个艄公说现在江风变小了,马上可以出船,我们得赶紧,万一风浪又变大,我们就天黑都走不了了。”
  与此同时,谢持风身后传来了一道喊声:“谢师弟,你在那边做什么呢?我们该出发了。”
  桑洱循声望去,看见渡口外的石牌坊下,站了一行轻装负剑、仙姿皎皎的仙门子弟。其中一个柳眉杏目、神态倨傲的少年,赫然就是郸弘深。
  桑洱收回了目光,善解人意地对谢持风说:“你的同门在叫你了,你快过去吧。我也要上船了。等你执行完任务,有空再来找我叙旧也不迟。”
  谢持风蹙起了好看的眉。
  此处稠人广众,嘈杂拥挤,远处的人又在不断催促,彼此都急着离开。
  而当年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因为早已领教过裴渡的恶劣,谢持风本来打定主意,如果裴渡这个危险人物还在秦桑栀身边,那么,即使秦桑栀很难一下子接受真相,即使时间只够说一半、不得不吊着她的胃口,他也会立刻告知她当年的真相,并提醒她,要小心裴渡。
  但现在,裴渡已经不在她身边,危险源消失了。
  不如就按她所说的,等除祟之后,他再去泸曲找她,在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从头至尾,一口气将事情都告诉她吧。
  谢持风默默做了决定,不忘再向桑洱确认了一次:“你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府邸吗?”
  桑洱点头。
  “我知道了。过几日我会来拜访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现在……我就先告辞了。”
  谢持风转身离开。可没走多远,后方的人忽然喊住了他:“持风。”
  谢持风停住脚步,回头,疑道:“怎么了?”
  江风凛冽,吹拂着桑洱那袭披风的毛领,衬得她的脸颊越发小。鼻尖、耳朵,都冻得微微发红。
  桑洱认真地看了谢持风一会儿。
  不知道这算不算孽缘。秦桑栀和青竹峰的桑洱,这两个与谢持风牵扯最深、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的角色,竟都是由她来扮演的。
  在这之后,桑洱想不到她和谢持风还能有什么交集。这估计是她和谢持风最后一次在“相识”状态下的对话了。
  隔着茫茫人潮,桑洱最终只是对他笑了一下:“没什么,保重啊。”
  谢持风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句诀别。
  他颔首,最后看了桑洱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师兄师姐们。
  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
  江水奔涌,风高浪急。行船添了几分惊险,比去程要快得多。
  回到泸曲时,已是深夜时分。距离裴渡的生日,正好还有两天。
  因为知道桑洱给他庆生的惯例,仆人们已经在着手布置府邸了。忠叔满脸慈祥,背着手在指点大家干活儿,把大厅装点得很有气氛。
  桑洱没有叫停他们,回了房间,才对系统说:“系统,修改原文30个字的权力,我现在就要用。”
  系统:“没问题,宿主,马上为你加载原文。”
  房间的空气里,浮现出了一面半透明的光墙,上方是密密麻麻的原文段落。
  虽然可修改字数有30个字,但关键剧情依然是不允许改动的。譬如不能把“秦桑栀死了”换成“秦桑栀活了”。
  好在,桑洱本来也没打算动这部分内容。
  系统观察着她的动作,片刻后说:“宿主,我有些惊讶你会修改这些地方。我以为你会把这份权力更多地用在自己身上。”
  桑洱摇头:“没什么必要,现在这样比较合适。”
  这一回修改原文,桑洱花的时间比第一次要多得多,反复斟酌、删改、计算字数。最后通读了一遍,提交上去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桑洱趴在床上,倦意涌上眼皮,却仿佛有一根细弦反复地磨着她的脑髓,让她无法安稳入睡。
  根据原文,裴渡会在他生日那天下午回来。
  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下一天半了。必须尽早准备好……剧情要求的东西才行。
  .
  这一年的寒潮,来得比往常都早。
  十二月初,北风萧萧,天凝地闭。尤其这天夜里,泸曲下了一场雨。
  夹着冷霜的雨丝,贯于风中,打得人骨头缝儿都在发颤。
  还未至眠时,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许多铺子都早早打烊。金器珠宝铺的掌柜靠在柜台后,枕着乌木算盘,在打瞌睡。半梦半醒间,忽然被一阵“踏踏”的沉重脚步声唤醒了。
  “啪”的一声。一个沾了雨珠的深色钱袋被抛到了台面上。烛火被风拂得暗了一暗。
  掌柜揉了揉眼睛,一抬头,看到眼前是一个被冷雨打得半湿的年轻男人,穿了一身打眼的衣裳,褐发沾了亮晶晶的水珠,脸也冻得有点苍白。
  他微微抬起下巴,左臂搭在柜台上,催促一般,用食指敲着木板:“把你这里最好的戒指拿出来,要金的。”
  ……
  半个时辰后,裴渡臂弯里夹着一个锦盒,下了台阶。
  雨恰好停了,趁现在,裴渡迈大步子,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在脑海里描绘着盒中之物的模样,不由咧了咧嘴,颇为满意自己的眼光。
  从戒指到外盒,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连这身衣服,也是新换的。
  过生日,就得穿新衣服。这是秦桑栀教他的。
  原本,按照正常的速度,裴渡是明天下午——即是他生辰当日才会回来的。但想到出发前桑洱说的话,裴渡就神差鬼使地开始挤压时间,睡少一点、跑快一点……就这样,硬生生地挤出了大半天的时间差,在生日前夜赶回来了。
  不知道等会儿她看到他提早回来了,会是什么表情。会很高兴、很惊喜吗?
  裴渡的嘴角下不来了,加快了步速。
  哪知道,这鬼天气今天注定要和他过不去。半路上,天气毫无征兆地一变,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兜头淋下。
  这四周一个避雨的地方也没有,裴渡脸色猛变,嘴里咒骂了几声。
  这一路上,虽说非常爱惜自己的新衣服,但在雨来的瞬间,裴渡还是条件反射地将锦盒护在了怀里,用身体挡着它,奔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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