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校对)第1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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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勾着一只小老虎钱袋,晃呀晃的。
  裴渡记得很清楚,在庆典的大街上,明明是他先看中这只小老虎的。
  是他先来的!
  全程,根本就没有这个姓谢的臭小子什么事。
  但现在,秦桑栀却无视了他,将这只做好的小老虎送给了谢持风。
  是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姓谢的,和他,青璃,周涧春,包括秦跃,是完全不同类型的长相。
  秦桑栀对他好,是因为他长得像秦跃。而这个姓谢的,从头到脚就没有一点儿和秦跃沾上边的,凭什么秦桑栀还是对他那么好?
  凭什么,这个姓谢的也要在秦桑栀的心里骑了他一头?
  在昨夜就被挑起,被勉强镇压了下去的强烈嫉妒,在这一刻,如同在野外遇风的火,猛烈地膨胀起来。
  裴渡的眼神分外阴沉,恶狠狠地剜了那小老虎一眼,才无声地退走了。
  .
  书房里的桑洱,完全没察觉到有人来过。
  她更不会猜到,这就是她最后能给谢持风感受到的温情。
  抱了好一会儿,快到吃饭时间了。谢持风红着脸,抿着唇,从她怀里出来了。看得桑洱直笑。
  两人一起走到饭厅,裴渡早已坐在了那里,正无聊地托着腮,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表情和平常差不多:“我都等饿了,你们怎么那么久?”
  他没有提昨天亲过的事,桑洱微微松了口气,也装作无事发生,坐了下来。
  晚饭的气氛,一切如常。
  这天夜里,风雪停了。桑洱早早睡觉,却睡得不是很熟,总在做一些纷纷扰扰的噩梦。
  第二天,她终于明白,这种不安的预感是从何而来的。
  谢持风消失了。
  .
  在强烈的眩晕中,谢持风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却因为环境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只感觉到他的所在之地,晃荡而潮湿。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江水腥味。而他身子僵冷,双臂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
  依稀地,有两道声音,隔着薄薄的木板,似远还近地传来。
  先出现的,是一个谄媚十足的陌生声音:“裴公子,冬天这个点儿出船是有点早了,不过,收了您的钱,小的一定会准时把那小孩送到目的地,您可以放心……”
  “……目的地?不用了,把他有多远扔多远就行。”
第71章
  这个声音……
  寒风刺骨的冬季,被随随便便地放在潮湿冰冷的木板上,谢持风额角抽疼,鼻端喷出的气息忽冷忽热,身体发抖。密织的神经中,有某种尖锐的东西在肆意冲撞……
  “吱呀”一声,永恒黑暗的世界破开了一角。暗淡的光线照到了他的眼皮上。
  谢持风睁开了浮肿的眼,看见光从一扇圆拱状的门外洒进来的。再往外,是一片低压的鸦青色天穹。
  他所在之地,竟是一艘船。
  厚重的积雨云,如一片倒扣着的海,波涛汹涌,漫天遍地,压得人喘不过气。冰冷的江波托载着小船,晃荡得厉害。不习惯江上风浪的人,待久了只会想吐。
  谢持风面孔泛青,模糊的视线缓缓聚焦,看见了前方某个身影,霎时,瞳孔紧缩。
  在船板外,裴渡一只手扶着陈旧的门,另一手自然下垂,指尖轻轻地敲着一把折扇的扇柄。船摇摇曳曳,他却站得相当平稳,身姿纤长,衣袍翻卷。逆着天亮前夕的稀薄光亮,被勾勒得十分好看。
  一打开门,发现船舱里的人醒了,而且比自己预料的更快醒来,裴渡轻扬了一下眉,唇边微笑愈深,轻佻道:“哟,你终于醒了。”
  唇角上翘,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好一副让人感到亲近的天生笑相。但在这样的情景下,这笑容只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是你……”
  危险的预感敲响了头脑中的警钟,躺着太过劣势,谢持风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却失败了——因为,裴渡在他快要完全坐直时,才悠悠然地抬起右腿,恶意踩住了他的胸膛,将他踩回了湿漉漉的地上。
  谢持风的双手被绳子绑在了身后,根本抵不过这一脚的力,只能“咚”一声倒了下去。
  裴渡的靴子上移,仿佛在擦掉鞋底的灰尘,用那镶了铁块的鞋尖,抵住了谢持风的前颈,时轻时重地碾压,欣赏着他屈辱的表情。
  每碾一下,他的心里就舒坦一分。
  从昨天傍晚开始,就积压下来的嫉妒和闷气,也一散而空了。
  果然,碍眼的东西,就该统统滚出他的世界。
  “怎么,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一睁开眼就到这里来了?”
  谢持风呼吸不畅,竭力地喘息着,眼睛冒着金星,掠过了许多记忆的画面。
  还记得昨晚雪停了,他一如既往地在亥时熄灯休息。唯一和往常不同的是,睡前,他将秦桑栀送他的小老虎放在了衣裳的内袋里,陪伴自己入眠。
  醒来后,却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很显然,与眼前之人脱不了干系。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谢持风艰难地瞪着他,嘶声道:“你,为什么……?”
  “这也没办法,谁让你这么碍眼呢。”裴渡微微一笑:“虽说我们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和我,她明显更喜欢我、看重我,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我不高兴,就让我把你送走了。”
  这件事,明明是裴渡私自做的。但在此刻,裴渡眼也不眨,嘴唇轻轻一碰,就狡猾地换了一种说法。人话变成了鬼话。
  与其说这是狐假虎威,不如说,这是一种在圈地盘时,赶走入侵者的残酷又有效的手段。
  仿佛只有让谢持风知道,秦桑栀更偏爱他,而且此时“赶走”的指令,也是出自于她的,才能真正打击到谢持风,挫一挫谢持风的那些痴心妄想。
  他就是要让谢持风知难而退。
  就是要让谢持风清醒地明白,一个半路加入的小乞丐,在秦桑栀心里,什么也不是,少在那里得意忘形了。
  身体的伤口会麻木,会痊愈。心灵上的痛苦,却是时日越久,越绵长难解,越发折磨人。为此,裴渡甚至摒弃了他一贯的处事方法,没有马上杀掉谢持风。
  胸骨上方碾压的力道渐渐增大。四岁的年龄差带来了体格和力气的差距,谢持风难以反抗,脑海里乱糟糟的,刺痛、迷茫与怀疑,让他有了一种虚幻的麻痹感。
  真的是这样吗?
  他一直都知道,裴渡在秦桑栀面前装得很乖,背地里,却不掩饰对自己的敌意。
  可难道,秦桑栀真的因为裴渡的一句不喜欢,就要赶走他?
  不……不可能。
  她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这样做的。
  哪怕、哪怕她真的这样决定,他也得亲耳听见她说,才算数。
  裴渡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谢持风的眼底绽出了倔强的光芒,瞪着眼前的少年。无奈,窒息令他的视线一直在打花,太阳穴胀痛,已有点奄奄一息了。
  在他濒死之际,裴渡似乎终于玩够本了,大发慈悲地挪开了靴子。
  谢持风的衣衫上,已被踩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鞋印。
  船舱外,一个比裴渡矮壮了很多的艄公走了过来。大概是常年在水上走,他肤色黝黑,眉毛上还长了一颗显眼的大黑痣,手里拿着一根竹竿,谄媚地说:“裴公子,可以出发了。”
  这艄公。平日就在码头处揽客,载人过江。冬季,渡江的人少了,其他艄公们都睡到中午才起来。今个儿,天还没亮,码头居然来了个财神爷,给钱爽快,还只有一个要求——将一个昏迷的小孩带离泸曲,越远越好,别的什么都不管不问。
  这么好的活儿,这大黑痣艄公当即就扬起笑脸,揽了下来。
  “嗯,给我有多远把他扔多远。”裴渡退后了一步,在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扔到到谢持风的身上。
  那是桑洱做给谢持风的小老虎钱袋。如今,已被剪刀大卸八块,变得稀巴烂了。
  裴渡却没有一点儿愧疚和心虚的神色。
  在他的本能里,他喜欢的东西,如果自己得不到,宁可毁了,也不会落入别人之手。
  小老虎的眼珠骨碌碌地转,拖着碎线,滚到了舱板上。
  谢持风的眸子瞪大了,咬紧了牙关。
  裴渡本来已经转身了,望着江上的波涛,忽然想到那只特别亲近谢持风的、名叫松松的蠢狗,脚步一顿,转身,低下头,皮笑肉不笑地道了最后一句威胁:“如果我发现你敢回来,我就剁烂你的肉,拿去喂她的狗。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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