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校对)第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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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长的铁路,俄国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将铁路修过来呢?”一直没有参加讨论的于式枚站起来走到地球仪面前拨动着。
  谭延闿笑着走过去指着地球仪说道:“这里是俄国的首都圣彼得堡,这条漫长的铁路将会从俄国在欧洲的部分的铁路网开始向西延伸,越过高加索山脉进入西伯利亚,然后最终到达这里——海参崴。这绝对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因为俄罗斯是全世界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要在这么广阔的土地上修建一条横穿全境的铁路,其工程的规模可想而知,就算是等工程修建好了,坐着火车从海参崴前往圣彼得堡,没有十天的功夫是不可能到达的!”
  “务山兄,你也过来看看,相比俄国能够完成这条铁路,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够修建这么一条穿越大清的铁路?!”四十岁的于式枚微微皱着眉头对旁边的周馥说道。
  “晦若,我现在关心的倒是俄国人修建这么一条铁路要用多少时间?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决心来修建这条铁路?!”周馥走上前去,刚才谭延闿给于式枚指点铁路经过的地方的时候,他心中是极为震惊的,单单这一条铁路的长度已经超过现在中国所有铁路总长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
  李经方站起来说道:“事实上在欧洲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这条铁路,不过在俄国内部的说法一直是很模糊的,在三十年前的时候西伯利亚就已经有些零星的铁路了,不过当时俄国的重心放在欧洲,对这条铁路的关注不够,所以修建的速度也是极为缓慢,甚至是搁置了很长的时间。不过光绪五年的时候德国和奥地利暗地中的结盟在光绪十五年的时候被暴露出来,还有同年英国的索尔兹伯里勋爵在君士坦丁堡和地中海等问题上针对俄国的强硬立场,使得俄国在欧洲极为不利,俄国人就将目光转向了远东……”
  “我大清也在同时向乌苏里和东北的移民,以及朝鲜对外开始贸易和日本在朝鲜的势力急剧增长,这一切都使得俄国人更加重视远东的安全——他们在远东的统治因为交通问题变得非常脆弱,为了维系这么广阔的土地,那就必须要有一条铁路才可以!”
  “光绪十七年俄国正式通过了修建这条铁路的决议,转年新上任的俄国财政大臣谢尔盖伯爵控制了这条铁路的修建事宜,这个俄国伯爵对这条大铁路极为重视,在俄国财政上给予了很大的倾斜,并且还疏通法国,决定联合法国,从法国获得资本来修建这条铁路——海路运输几乎为英国把持,英国对法国也是排斥的,陆路运输比海路更加安全,俄法很容易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我们把俄国人扯进来对法国也是非常有利的,这样可以孤立英国!”李经方自信地说道。
  说起来在北洋内部核心人物之间对这次中日战争看得还是非常清楚的,议和的主基调被确定下来后,北洋的核心也就因此发生了变化——张佩纶偏重于英国调解,而李经方则在谭延闿的说服下偏向了俄国。这里面谭延闿也是存了私心——俄国和英国太不一样了,英国人的排他性已经惹的各国列强非常恼火,况且他也知道英国人在以后可是和日本人签订了一个什么英日合约,日本人成为英国人在远东的代理人。
  相比之下俄国人在远东的势力就差了很多,把俄国人放进来自然也是个麻烦事,北极熊的贪婪他在教科书中也是很清楚的,不过俄国人在以后还会面对更大的麻烦——一战使这个强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国家体制的变更更是使这个庞大的国家陷入了长时间的衰弱阶段。只要中国能够把日本给压制住了,那以后的变数可就太多了,虽然也会朝着更加糟糕的道路上前进,但是总比已经“确定”的历史要好得多!
  尽管和张佩纶接触不多,以李经方灼灼逼人的态度看来,张佩纶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也会进行反击。可惜张佩纶和李经方有着太多的不同,都是从科举那一套出来的,但是李经方有着三年英国和三年驻日使节的外交经历,其外交事务就是十个张佩纶绑在一起也不是李经方的对手——在谭延闿看来若是以张佩纶的资历,或是搞搞官场上面的阴谋还是可以的,但是外交事务绝对不能够由他来主导,那可就变成外行领导内行了。
  北洋水师已经有一个丁汝昌了,丁汝昌是爱国,好像在甲午战败后自尽了,但这并不能够抵消他在战争所做出的错误决策。好在那是战术层面上的,就算输了也未必把内裤都给输掉;这北洋核心是战略层面上的,要还来北洋水师那一套,让张佩纶这个不懂外交的人来主导,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谭延闿在北洋待的时间不长,但是就这么几天里他却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李鸿章这么精明的人居然有意让他的儿子向外交方向发展,李经述接触不多也就算了,不过这两兄弟那一口外语可不是盖的,李经述不过露面两三次他没有试出来,但是李经方那可是地道的五国外语牛叉的很。哥哥都成这样,那弟弟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估计李经述还是要走李经方那样的外交之路。
  这个时代官场上的聪明人物都视洋务为肥缺,因为洋务有着大把的银子可以捞,不过却视外交为“畏途”。典型的例子便是大清驻英国第一届公使郭嵩焘,主张学习西方列强的先进技术以立富强之基,结果遭到了保守派的严酷打击,就算回乡也被家乡人骂成洋奴、汉奸、洋鬼子……这个时候的外交官不仅离家千里饱受思乡之苦,国势衰弱受洋人的气不说,回到国内还要被“正人君子”动辄以“卖国”相讥——这简直就是腹背受敌啊。最要命的便是清廷朝三暮四,这些外交官在这个时候就等着活活被累死了——夹在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正是这个时代外交官的恰当写照。
  “以李鸿章的见识不应该犯这样‘常识性’的错误啊,自己主持大清外交卖国不算,还要让自己的儿子也要背上这个骂名?!世人都骂老李卖国,可是有必要把自己的儿子也推进这个‘火坑’么?这到底是老李迂腐呢?还是有胸襟?!”谭延闿看着坐在太师椅中的李鸿章,心中暗自盘算着。
  “伯行的意思是在朝鲜给俄国人一个出海口为代价了?!”张佩纶脸上不动声色地说道。
  看着有些儒雅风采的张佩纶,谭延闿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兄的养气功夫,无论在什么时候张佩纶都是这种淡定的神色,让人看不出深浅来。“只是不知道他当年在南洋与法国交战的时候率先逃跑,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呢?”谭延闿心中有些恶意的想到。
  “那对于俄国来说,这么一条铁路是非修不可了?!”李鸿章终于打断了众人的交谈,站起来也走到地球仪面前说道。
  “可以肯定的说,无论中日双方谁把持了朝鲜,都免不得因为这条铁路和俄国人打交道,以俄国人的作风看来,为了这条铁路就算发生战争也不足为奇。不过有一点要说的是,俄国人的铁路终点暂时放在了海参崴,能够得到朝鲜的出海口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为理想的。幼樵兄所说的引狼入室也不无道理,但是俄国这条狼就算你不引他也会进来,以小的代价换取朝鲜的安宁在目前来看应该是比较划算的!”
  “那英国那里该怎么办?先前已经尊中堂嘱托和英使欧格纳洽谈过了,英国也表示要站在我们大清这一边了……”张佩纶说道。
  李经方听后看到李鸿章的眉头一皱,知道自己这个养父对英国人太过迷信,总是认为英国是列强之首,俄国人要是碰到英国人会选择退让。先前就这个问题他和谭延闿也讨论过,其实原本他心中对请英国调停也是颇为寄托的,但是英国人的胃口实在是太大,恐怕要价比德国人更高。再加上这几年英国从各项条约中在关税问题上一直不松口,朝廷压制北洋希望能够调高关税,北洋自己出于洋务的考虑也是有这种打算,但是几次和英国协调下来都不成功,有这样巨大的矛盾在前,英国人会真心为北洋着想么?
第六十三章
宣战
  “英国人未必靠得住……”李经方反驳地说道,生怕李鸿章真的就因为张佩纶的几句话把自己的设计给搅了——有他李经方在,北洋永远轮不到张佩纶!
  眼看会议气氛因为李经方和张佩纶的矛盾变得火药味浓了起来,谭延闿立刻上前说道:“英国为列强之首,自然是非常有分量的,但是我们将重心放在俄国人身上,至于英国人也不能怠慢了,好生招待先把它挂起来。如果英国人真的肯办事,不如在朝鲜也分给英国人一杯羹——在这个时候我们付出的代价都是朝鲜的,开出价格来,让英国人和俄国人自己去争,那边干得好那边就得利,无论是英国人还是俄国人进入朝鲜,朝鲜到最后名义上还是要尊我大清为宗主国!”
  周馥咳嗽了两声说道:“中堂,属下亦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所谓‘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这些年中堂和洋人也打过不少交道,这些列强只认利益不问道德,若是不出点血恐怕是拆不动他们的。组安说的好,只要朝鲜名义上尚尊我大清为宗主国,这清流骂两句也就算了;若是和日本战事一起,恐怕以北洋的实力未必能够保得住朝鲜,到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应该说在这里的众人对李鸿章有最深影响的人莫过于这个已经五十七岁的周馥,早在同治元年李鸿章组建淮军的时候,二十五岁的周馥进入李鸿章的幕府,前后跟随李鸿章多达三十二年,这个资历在众人中谁也比不上。光绪十二年的时候,翁同龢就对他下过手,以“洋药箱厘不符”要将他“革职严办”,李鸿章力保之下才得以幸免。直到光绪十四年的时候,李鸿章力荐周馥,是他就任直隶按察使,算是封疆大吏中的一员,以幕僚的身份成为封疆大吏,这在有清以来也算是极为罕见,可见李鸿章和他之间的关系亲密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务山兄难道就忘了光绪七年的遗憾了么?!”张佩纶轻摇扇子淡淡地说道,不过谭延闿已经能够看得出他口气中有点不善的感觉,可惜他对周馥的了解也就限于这么多,至于光绪七年到底在周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是不知道。
  在听了张佩纶的话后,周馥的脸上表情明显的黯淡下来,苦涩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么多年馥对当年和美国签订《朝美通商条约》一事依旧感到内疚,可是现在与当时已经大为不同……”
  李鸿章听后摆摆手说道:“务山,当年之事与你何干?约稿虽是你来起草,也有‘朝鲜乃中国属邦’,美国人虽然不能接受,但那也是朝廷未能坚持的缘故,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来修朝廷这间破屋子,纵然有心然朝廷无意我们也是白干……”
  “当今时局较之光绪七年更为险恶,正如组安所说的那样,西方列强着重于商业,然日本所图割地。美国为列强中稍弱者亦不过如此,相比之下日本为了登上大陆所发动战争,绝非是一纸通商合约便可以免得掉的,望中堂大人早作打算……”周馥慨然说道。
  李鸿章点点头说道:“光绪十七年务山随老夫一起校阅水师,深感时世艰难,一旦发生战事,防务堪忧,曾有‘北洋用海军费已千余万,只购此数舰,军实不能再添,照外国海军例不成一队也。倘一旦有事,安能与之敌!不若乘此闲时,痛陈海军宜扩充,经费不可省,时事不可料,各国交谊不可恃,请饬部枢通同速办!’之语,大政须朝廷决行,吾辈奈何,昔日之语皆被务山言中……”
  谭延闿是知道《朝美通商条约》的,这几天在直隶总督衙门这里也看到过有关的文件,可惜现在的美国实力远不如百年之后这么强悍,美国也就是靠边站并没有调解战争的资格,所以他将美国排除在外,最终从俄国和英国之间选择了俄国。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份《朝美通商条约》居然是周馥起草的,平心而论周馥已经尽力,条约中并没有不当之处,不过是因为国家太弱,周馥作为外交人员根本对局势无可奈何,但是这份条约也是将朝鲜推入深渊的开始,从这以后朝鲜变成了远东政治版图中一个热点备受瞩目。
  “中堂以为如何?”周馥问道。
  “取俄舍英!”李鸿章坚决地说道:“正如组安所说,英国作为列强之首也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开出价格来让英俄来争,谁先压住日本就给谁报酬,不过还是俄国为主!”
  张佩纶听后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有深意地看了看谭延闿,而李经方在这一局上稍胜张佩纶一筹,不无得意的挑衅的看看张佩纶。
  “伯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和组安去做,联系俄国公使喀希尼,对其商议调解中日战争的价码,不过一定要注意我们的最低限是给俄国人一个出海口,是租借!明白了么?!”李鸿章说道。
  谭延闿和李经方拱手说道:“明白了,谨遵中堂之命!”
  李鸿章听后微微点点头说道:“剩下来的就是如何对付京师里面的头头脑脑了,昨天皇上已经下旨增补翁同龢和李鸿藻入军机,张之万因病退职……哼哼,你们猜猜军机处现在怎么样?!”
  张之万是张之洞的堂兄,早些年的时候也是励志进取的人物,年纪大了尤其是在进入军机处之后,求进的心思便弱了许多,加上身体也并不是很好,可以说在军机处有没有张之万都是一个样,现在身体不好退下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倒是谭延闿听到张之万从军机处退下来之后心思一动:“张之万这是在装的,他要避祸!”当年张之洞署理两广的时候,因为要发展洋务、要对法对抗,所以需要大量的银子,穷疯了张之洞接受了属下赵茂昌的建议开了闱赌来补充不足却被翁同龢给暗算了,以当时的形势来看张之洞丢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是因为张之万从中运作才让张之洞躲过一劫,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张之洞给醇王贡献三十万两银子。这么一个人对官场洞若观火,估计是闻到了腥味先走为妙了。
  张之万这一走,增补了翁同龢入主军机,军机处还是五大臣,不过孙毓汶一向在军机处嗓门最大,两个冤家对头碰到一块去,用脚趾豆都可以想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军机是战是和依旧拿捏不定?!”于式枚说道。
  “哼哼,军机处五人除去一个张之万进来翁书平和李鸿藻两个,奉旨在西暖阁开了短会。皇上的旨意是宣战。翁书平是占了上风,不过孙毓汶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草拟战诏……”李鸿章微微冷笑地说道。
  “那翁书平呢?”于式枚问道。
  “翁书平自然也不愿意写!多年以前荣禄越了军机的权擅动枢笔无端得罪了沈桂芬,沈桂芬利用荣禄的把兄弟翁书平捅了荣禄一刀,昨日还炙手可热的荣禄就这么断送了自己的前程,直到前段日子才为老佛爷贺寿回到京师。翁书平虽然现在也是军机大臣了,但是他不愿意和孙毓汶仇上加仇,这个战诏他自然是不会去写的,估计其他几个人是能躲则躲,谁也不会去写!”周馥不屑地说道。
  “务山兄算卦的本事渐长啊!”李鸿章笑着说道。
  “这还用算么?军机处的那几个加上翁同龢和李鸿藻,一个比一个精,这仗是我们北洋来抗的,到最后出了岔子不是平白把自己赔给我们北洋了么?!”周馥冷冷地笑道。
  当年翁同龢刚刚接手户部就暗算了周馥,要不是李鸿章力保,他周馥的官场仕途也就算完蛋了,想想从一个幕僚能够做到直隶按察使封疆大吏,这种事情在清朝有过几人?其中艰辛又有几人能够体会的到?!李鸿章的经历和周馥相似,不过他赶上了太平天国之乱,可以凭借军功和曾国藩的特意照拂,升起来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他周馥可没有这么幸运,这一路走来差点因为翁同龢三十年的努力前功尽弃,他心中能不怨恨么?!
  李鸿章自然直到周馥对翁同龢的怨恨有多深,笑着拍拍周馥的肩膀说道:“务山莫要气恼,翁书平已经长不了了!这战诏最终还是要写,皇上心意已决,军机会议翁同龢压住了孙毓汶,孙毓汶不写战诏他翁同龢照样可以找来人写,估计这两天就要到了。等这战诏一到,就该我们出手了……”
  孙毓汶是绝对不愿意写这战诏的,他非常清楚慈禧太后和李鸿章两人心中对这场战争的想法和打算。慈禧太后现在的心气比较高,不过越是临近十月初十大寿庆典,这种心气也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干脆割地赔款了事;而李鸿章心底根本不愿意打这场仗,孙毓汶和翁同龢一样是个文臣不懂海军也不懂战争,但是听听李鸿章说的“实力相差悬殊”之语,再加上十年前中法之战不败而败的结果,除非他孙毓汶脑袋少根筋,不然他绝对不会在这场战争中下重注的。
  孙毓汶不写没有关系,翁同龢自然能够找得到肯写的人——军机处红章京顾临,顾临也是察言观色之人,翁同龢与孙毓汶之间的仇怨他是知道的,不过皇上都下了旨,这军机处里面就他一个章京,其他的军机大臣都不愿意写,这种倒霉事就落到了他的脑袋上,这也让他后悔不迭,恨不得自己当场晕过去来逃避。犹豫了半天,顾临终于在翁同龢的催促之下才勉强拿起笔草拟战诏,不过这已经是军机会议的第二天了。
  “……着李鸿章严饬派出各军迅速进剿,厚集雄师,陆续进发,以拯韩民于涂炭。并着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员整饬戎行,遇有倭人轮船入口,即行迎头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干罪戾,将此通谕知之……”
  四月十八日战诏送到了北洋,而此时距离牙山海战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可笑的是在这段时间中国和日本都是国内闹得欢腾,两国倒是根本没有想打的意思。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李鸿章已经通过汪凤藻得知日本人已经开始整军备战了,大量的陆军开始集结,只是日本军舰因为严岛舰被击沉,所以这段时间并没有出海。
  李鸿章可不管日本人怎么想,现在北洋的命运就悬在一线,他想议和也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他也很清楚日本人这次是要玩命的,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他派遣北洋水师护航向朝鲜又运去了三千人,彻底控制了朝鲜皇室,以防战事一起会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李经方弹着这张战诏笑着说道:“常熟不过如此!”
  李鸿章笑着问道:“翁书平又出什么问题了?”
  “这也叫宣战?!”李经方不屑地说道:“如果真的按照国际公法,这根本就不算是宣战,而是备战!命令我们北洋进剿更不过是内部的军事指令……呵呵,这些军机处的大臣们到‘达拉密’,都不通国际战诏拟写的法则,常熟老翁就更不懂了,这战诏是顾渔溪草拟的,真是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聪明过了头?!”
  “那就该轮到我们出手了!晦若,把奏牍写得漂亮些,以老夫的名义发给京师!”李鸿章冷冷地笑道。
  于式枚接过李鸿章手中那份早就拟定好的单子,这单子上全部都是军备采购物资,加上济远舰修复费用,几近一千五百万两的费用。当然这里面还包括了两艘同日本吉野舰差不多规格的战舰,数艘鱼雷艇,这些可以称为是“水分”专门来恶心翁同龢的,不过三千枚各种口径的炮弹确实是北洋水师急需的。
  翁同龢当了户部的头之后就立刻给北洋水师断奶,最后就是连水师的炮弹都给掐了,李鸿章在接受谭延闿的建议后,自然不会采用零敲细打的方式来慢慢挤兑翁同龢,干脆这几年来老翁同志欠北洋水师的东西一次性借着战争的名义讨要回来,这样才能够在“大义”的旗帜下逼翁同龢铤而走险。
  以前都是翁同龢占了政治道义的制高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不光是他李鸿章,张之洞也被老翁同志整治过。这一次李鸿章要彻底出一出十几年来所受的恶气,他逼得越狠,翁同龢铤而走险的机会就越大,只要让翁同龢狠狠的得罪了慈禧太后,那什么都好办了。
  “中堂大人,晚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中堂大人能够应下!”谭延闿在看到周围人都散尽后,走到李鸿章面前说道。
  “组安有事尽管说来,只要老夫能够做到的话一定帮着办理绝不推辞!”也许是要看到翁同龢快要倒霉了,李鸿章心情格外的好,非常高兴地说道。
  “想来翁同龢已经入局,估计他得罪太后也将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晚生知道翁书平为难中堂十数年,翁书平为人也不是那么光彩,不过家父与翁书平交好数十年,望中堂大人能够在关键时刻于翁书平施以援手,一方面可以全家父与之情谊,另外也可弥合中堂与其怨愤。”谭延闿说道。
  李鸿章听后沉思了一会说道:“组安的意思是想让老夫放翁常熟一马?!”
  “常熟固然可恨,但终究他是帝师,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和皇上,终究是皇上在这时间上占了先手……中堂若是能够施以援手保住常熟的性命,不失为一桩美谈,也可为以后留条退路……”谭延闿说道。
  李鸿章听后笑着说道:“组安言之有理,少年心胸如此宽广,真是不失为一代英才,以老夫看来翁常熟称你为‘奇才’实不为过,若是伯行他们有你一半那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伯行兄和幼樵可能是些误会而已,眼下北洋正是多事之秋,个人恩怨应该放下,集中北洋所有资源一致对外同舟共济才是正理,若是还内部拆台,这与翁常熟有什么区别?!”
  李鸿章听后背着双手走了两圈说道:“这没有问题,若是上面那位动了杀机,老夫自然会劝阻,当然常熟翁若是逼人太甚,那老夫也不是任凭他拿捏的!不过正如组安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初老夫和翁家结怨也是公心,和常熟斗了这么多年老夫也感到身心俱疲,能够了解也就罢了!”
第六十四章
重逢
  谭延闿拱手说道:“中堂大人胸襟非常人所能比,令人佩服,不过经过这一次翁书平也未必有机会在官场上待着了,只是常熟身为帝师门下学生众多,长此以往下来终究是对中堂不利,所以晚生才希望中堂能够在关键的时候为翁同龢说两句,免得翁同龢老来下场太过凄凉,这也可使其门下对中堂大人不太过为难。”
  翁同龢在历史上也算是名人,尽管为人算是龌龊了点,但好歹也算是正面人物,谭延闿不希望看到翁同龢在落难之后被李鸿章穷追猛打,而是想趁这个机会消弥两人之间的裂痕——要怪就怪老翁同志本是个学者的材料却混迹于官场这种险恶的地方,虽不得好结果,但能够平淡退出保住性命安度晚年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果。
  谭延闿见李鸿章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便要告退,刚走到门口就听李鸿章说了句:“组安留步!”
  “老夫已经嘱托务山为你在总署附近购了一座宅院,老是在纪孟那里居住也不方便,还是到总署这里来也好就近。令尊已经来电,你的媳妇就要北上来寻夫了……”李鸿章笑着说道。
  “中堂大人莫要取笑晚生,眼下事情正多,哪里还有时间来顾忌儿女私情?”谭延闿红着脸说道,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个老婆居然会要来天津,这下可真的很难摆脱了,估计多半是老头子的主张,怕自己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弄出什么乱子来。
  “说起来也是老夫的不对,组安刚刚新婚就出来办事,后入幕府更是不能及时回家……老夫已经和务山说过了,我们北洋不会亏待你的,下午你就虽务山到宅子里面看看,还缺少什么物事尽快填补上。听纪孟说过,明年组安要去试科,有个地方安稳读书也是好事,总署事务虽然繁忙,不过也不能耽误组安的前程……”
  “中堂严重了,说起来晚生还要感谢中堂,能够为国效力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家父常说:‘年轻人只有多参与大事才可以长得快’,晚生对此也是深有感触,能够在中堂手下帮忙对于晚生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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