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校对)第524部分在线阅读
这些人不管是否能敲成登闻鼓,事情绝对小不了。他要看看,朝廷到底要怎么处置!
“官人,你死的冤枉啊……”
在白帆之后,一个中年妇人,大声哭喊,满脸的泪水。
身后还有一群妇孺,哭哭啼啼,伤心欲绝。
在他们身前,有几个穿着便服的官员模样的人,一脸愤恨色的给他们领路,逢人就义愤填膺的说话。
“应知府,在任上兢兢业业,为君为民……”
“现在,他被奸人所害,江南西路各级官府,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发至今,几个月过去了,没个说法!”
“伸冤!必须为应知府等人雪清冤屈,还以清白!”
围观的人非常多,寻常百姓其实对应冠是谁都不知道。只有那些身在官场,又关注于江南西路的人,才能了解多一些。
不少人神情晦涩,许多人暗自得意,三三两两的满脸期待。
这些是苦主,不论是朝廷安抚,还是强压,都是‘把柄’,朝野都能借机闹大!
应家这一群人,转过宣德门,向西去。
只是,在宣德门口,哭声更加的大,凄厉,伤心欲绝。
有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船桨,看着这一群人,有些不明白,抬头看向她身旁的父亲,道:“爹,他们这是干什么?”
寻常人家出殡,也没有这样的。
李格虽然不出仕,却是读书人,家里藏书甚富,也对朝野风声知道不少。
闻言,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轻声道:“妮儿,这世上龌龊诸多,尤以官场为最。为父不仕,希冀你将来,也莫要入仕宦之家。”
小姑娘已经十一二岁左右,眨了眨眼,反问道:“不嫁仕宦之家,那我嫁什么人?”
李格顿时语塞了。
他自然不会让她宝贝女儿加个普通百姓,受苦受累。但除了百姓,大宋哪还有不是仕宦之家的?
就是他李家,哪怕他不仕,可李家,一门七进士,名噪天下,多有为官,乃是地地道道的仕宦之家!
不嫁仕宦,不嫁寻常百姓,还能嫁什么人家?
李格低头看去,就看到仰着脸的小姑娘,双眼里都是狡黠之色。
李格哼笑一声,没理会她,抬头看去。
只见应家一大群人,继续向西走,哭哭啼啼,就差敲锣打鼓了。
“那里,是御史台的方向,他们是要去御史台吗?”
李格即便不在官场,却也知道,应家这么一闹,开封城人尽皆知,朝廷想要压都压不住。
‘怕是,朝廷要头疼了。’
李格心里自语。
小姑娘手里拿着小船桨,显然是要去游船,看着御史台方向,她突然脆生生的道:“爹,有禁军来了。”
李格一怔,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队禁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冲着应家那群人。
李格眉头皱起,神情不好。
要是朝廷采取这样的手段镇压,整个大宋都得乱套!
国朝,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引领,围观,跟随的人群也是吓了一大跳。
但有不少人暗自欣喜,就等着这群禁军出手,最好闹出人命!
文峰成一直在不远处跟着,见状面色大变,忍不住就要出头阻止。
韩承一把拉住他,瞥了眼前面,低声道:“衙内,不要乱动。这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
文峰成满脸不安,道:“可这要是闹起来,这件事就没办法善了了。”
‘杀害遗属’这要的恶劣罪名要是安到朝廷头上,怕是章惇都受不住!
韩承的目光还是在前面看来看去,低声道:“衙内,我跟你保证。就在这条街上,不敢说尚书,六部侍郎,少说也有四五个!另外,那些不是禁军,好像是某位相公的侍卫。”
文峰成一怔,这才仔细看去。
他发现,出现的这些‘禁军’,虽然穿着禁军甲胄,又有些区别,头盔,靴子,佩刀,并不是宫内禁军的佩饰。
“是大相公的!”
文峰成惊呼道。他陡然认了出来,毕竟也是常见。
第五百六十八章
青天大老爷
韩承也是变色,大为意外。
章惇的侍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要做什么?
最前面的应家人,本来哭丧正哭的撕心裂肺,见一大群禁军迎面而来,都吓的呆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那群侍卫来的很快,迅速将应家这群人给围了起来。
不知道多少人双眼闪烁闪烁,心头难抑激动。
为应家人领路的一个中年官员模样的男子,立刻站出来,大声呵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难道连未亡人都不肯放过吗?”
他话音一落,一身官服的御史中丞黄履从侍卫押班的后面出来,他面色威严,高昂着头,俯视着这个中年人,淡淡道:“什么叫做连未亡人都不放过?你这句话是暗示什么,指控什么人害死了应冠等人吗?”
那中年人一见黄履突然出现在这里,吓了一大跳,慌忙抬手道:“见过黄中丞,下官绝无此意,只是这些禁军来势汹汹,不由脱口而出。”
黄履余光瞥了眼应家一群人不敢说话,便与这中年人道:“你是哪个衙门的?带着应家人招摇过市,弄的开封城里满城风雨,宫里都不得安生,大相公前不久被官家叫去,解释了半天,又责成我亲自出面,查问清楚这件事。这些不是禁军,是大相公的侍卫,我出宫匆忙,没有扈从,大相公就让他的侍卫跟来了。”
领路人,应家人以及一路跟随或者暗中围观的人,听着黄履的解释,有松口气,有人暗叫可惜。
那被黄履质问的中年人,头皮有些发麻。
他不怕章惇,蔡卞等人,给他机会,可以当着面怒喷。但御史台的御史中丞,谁敢?
中年人有些慌,抬着手,陪着笑道:“下官原是工部郎中,现在赋闲在家。应知府是下官多年老友,他含冤而死……”
黄履背着手,冷哼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因为贪污索贿,被人告发,被革了职。哼,就你那些事,叛逆个十年二十年都不多,能让你体面归乡,是官家宽仁。你现在又跳出来,说应冠等人是‘含冤而死’,你这是信口开河,还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这是大街上,应家人在场,还有无数百姓围观。你当着我们的面,拿出来,我给你保证,只要证据详实,我现在就给你判了。”
中年人脸角不由抽了抽。
他带着应家人,一是博取直名,而就是搞事情。哪有什么证据。
应冠等人在洪州府作威作福,油水捞的足够。黄履咬着‘贪污索贿’四个字,谁敢给他辩驳,谁敢说他‘清白’?
中年人含含糊糊,不敢开口。
应家人最是知道,也是被人推上京的,面对京中大官,那是大气不敢喘,怎么会多说一个字。
至于围观的人,竖起耳朵,颇为期待的模样。
文峰成就悄悄站在不远处,将黄履的话,一字不漏的收入耳朵里。
他回头看向韩承,低声道:“你说,黄中丞会怎么收场?”
韩承摇头,道:“很难。应冠等人有罪不假,但他在牢里被害也是真。应家人要是咬住这一点,朝廷就得为这些‘遗属’伸冤。”
文峰成点点头,又看向那些侍卫。
他可不相信,这些侍卫就是‘顺手’来保护黄履的。
黄履见那中年人不说话,目光又环视一圈街道两边。
不知道多少人悄悄藏到人或者物体后面,门窗都无声关小了一些。
黄履面色威严,他知道他来的已经晚了,藏着无数的人在等着看好戏。
他扫视一圈,落在应家那领头的未亡人,淡淡道:“你就是应家大娘子?说说吧,你伸的什么冤,有什么证据。本中丞也不去府衙了,就当街为你处理。”
应家大娘子神色惶恐,那见过京中这种大官,目光求助的看向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就怕黄履秋后算账,一挺大肚子,沉声道:“黄中丞乃是青天大老爷,问你什么,就答什么,真有冤情,中丞自然会为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