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越调查局(校对)第1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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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赵亮听完寇准的话一直沉默不语,佘赛花说道:“王钦若这分明就是异想天开。把中原地区拱手让给辽国,等于是在滋敌壮大。每过一天,人家便强盛一分,而我们则衰弱一分,同时还把战略上的主动权也完全放弃,日日都得防着契丹挥军南进。”
  “谁说不是呢?”小王爷气道:“诱敌深入也不是这么个诱法呀!黄河两岸一旦落入敌手,再想有什么屏障,便只剩下长江了,那岂不等于丢掉半壁江山,跟辽国划江而治?”
  寇准苦笑了一下:“至少王钦若还想着反攻的事,陈尧叟更加夸张,干脆就要皇帝躲到巴蜀去,从此偏安一隅。”
  “奸臣!这绝对是奸臣!”佘老太太气的破口大骂,手里的拐杖连连戳地。
  小王爷见状赶紧劝慰道:“老奶奶,您发火也没用,还是先消消气吧。这身子刚刚见好一点,切莫再气出个好歹。”
  赵亮啧啧嘴,突然说了一句:“高,实在是高!”
  屋里几人都不明所以,连忙问他什么“高”?赵亮笑道:“我是说,这王钦若和陈尧叟实在是高明。”
  小王爷闻言一愣:“啊?王兄,你不是在说反话吧?怎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那两个贪生怕死的软蛋,有什么高明的?”
  寇准知道赵亮话里有话,拦住小王爷:“殿下莫着急,先听听临安侯的分析。”
  赵亮微微一笑,从容道:“诸位好好想想,为何那两个奸臣的话,在皇帝面前比你们说的更管用呢?”
  “为什么?”小王爷好奇道。
  “因为他们摸透了陛下的心。”赵亮说:“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欢厌恶。王钦若和陈尧叟只是善加利用了陛下的心理,才会产生巨大的效果。”
  寇准听得大感好奇:“哦?这其中要窍,还请侯爷赐教。”
  赵亮摆摆手:“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是个人,他就逃不了被两样东西所左右,一是欲望,另一个则是恐惧。我想,咱们的陛下也是一样。不过,他已经是九五之尊,拥有整个天下,所以欲望嘛,也比咱们高级一些,无非就是长生不老或者名垂青史。但是反过来,他所恐惧的东西,自然也比咱们多很多。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讲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你们想想,是陛下更怕死,还是一无所有的光棍儿更怕死呢?”
  小王爷闻言一乐:“那还用说?光棍泼皮贱命一条,当然更豁的出去啦。”
  “所以啊,人家王钦若和陈尧叟真是高明。”赵亮道:“你们跟陛下说什么军心啊、士气啊,还有战局啥的,根本就没打在点子上。若是放在平时,这些话或许还有点作用,因为毕竟远隔千里的边疆战事,跟皇帝没啥直接关系。可是现在的局面下,却万万不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什么东西,都比不了他自己个人的安危更重要。”
  “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寇准听完不住点头:“其实这也真的不能完全怪陛下。比方说老夫吧,平时与犬子在家闲论典籍时,每每挥洒自如、从容不迫,可是一旦谈到我自己写的文章,便容不得任何质疑指摘。这其中,无非是一个有否关乎切身的心性而已。陛下即便去了两淮或者巴蜀,仍旧能做皇帝,可是战况失利,被辽军围在开封,那可就是危在旦夕啦。仅凭这一点,他就绝不愿意听咱们的。”
  小王爷明白过来:“这么说,咱们之前用错力了?”
  赵亮点点头:“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你们二位,习惯性的把国家和陛下等同起来,将君主与天下视作一体。但是,陈尧叟他们却知道把国家和陛下分开来看。所以从表面上说,双方都在谈朝廷战略,只是角度不同才出现分歧,可实质上,人家是在替皇帝个人考虑,自然更容易得到陛下认可啦。”
  佘赛花人老成精,立马同意:“我看临安侯讲的在理。常言道:帝王心思深如海,咱们可不能钻牛角尖啊。既然王钦若和陈尧叟懂得玩花招儿,我们同样可以对症下药。”
  寇准沉吟片刻,笑着说:“老夫想到了!”
  小王爷顿感好奇:“寇大人想到什么了,快说说看!”
  寇准微笑道:“陛下惜命,但同样惜名,尤其是儒家的仁孝之名。登基之初,他便曾昭告天下,要尊儒重道,以仁孝治国。如今敌人大兵压境,当皇帝的可以走,但是列祖列宗却没法跟他一起逃。丢弃祖宗这个名声,对陛下来说,恐怕比性命更吃紧呢。”
  “我明白啦!”小王爷一拍脑门:“你是指太庙?”
  寇准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坏笑:“没错,太庙里供奉着太祖太宗皇帝的神位、皇陵里安放着太祖太宗皇帝的棺椁,那些岂是能够轻易牵动的?但是不迁走,又总不能眼睁睁的留给敌人吧?”
  小王爷嘿嘿乐道:“寇相啊寇相,我说你也太绝了,这招儿简直能把皇叔给逼疯!”
  “殿下可不要捧我,”寇准指指赵亮:“这还多亏临安侯一语点醒梦中人呢。”
  赵亮眼珠一转,满脸都是促狭的笑容,低声说道:“我还有一招儿更绝的,就是不晓得你们敢不敢尝试一下?”
  翌日五更,满朝文武按时来到皇宫,准备上朝。
  不过,今天这里的气氛与往常相比,显得格外诡异,竟然把负责监督礼仪规矩的纠察御使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多半的朝臣官员,都在自己的乌纱长翅帽上绑着白色布条,腰间也系着麻绳,个个哭丧着脸,仿佛是昨晚亲爹去世一般。八千岁赵明和临安侯赵亮更加夸张,俩人干脆直接披麻戴孝就跑来了。
  有个御林军的将官还打算上前劝阻一下,可险些被小王爷当头抡了一金锏,顿时没人再敢多说半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好似出殡的队伍,径直走进朝堂之中。
  陈尧叟和王钦若等一班“迁都派”大臣,也被眼前奇景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不清楚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
  但是眼见八千岁领头,只能抱着“咱也看不懂,咱也不敢问”的心态,默默瞧着热闹。
  功夫不大,在一阵安然祥和的钟声里,宋真宗步履端庄的走进大殿,开始今日的大宋朝会。
  然而,他的屁股还没坐稳呢,立刻就被满朝的丧气氛围给整懵逼了:哎呦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文武百官都戴上孝啦?
  他强迫自己定了定神,确信不是眼花后,茫然问道:“众位爱卿,朕还没嗝儿屁呢,你们如此打扮成何体统?”
  没想到话音刚落,八千岁便俯身在地、嚎啕大哭,赵亮也假装哭天抹泪的陪着小王爷一起跪倒。大宋同平章事、宰相寇准以八千岁的哭声为背景音乐,昂首阔步的走上前,拱手说道:“陛下,臣等是在举哀。”
  “举哀?举哪门子哀?”宋真宗一脸黑线:“朕一向龙体康健、活蹦乱跳,朝中目前也没有什么国殇,举哀之事,从何说起呢?”
  寇准朗声道:“启奏陛下,这是在举太庙皇陵之哀!臣等无能,守不住堂堂国都,连累先皇和列祖列宗也不得安宁。王大人和陈大人建议躲避辽军锋芒,另选京城,让陛下和朝廷尽快转移,那么势必要更动太庙里的祖宗灵位,而且还得给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以及诸位先太后、先太妃、旁系亲王和配享太庙的开国功臣们,安排大规模的移陵迁坟。所以,臣等皆须披麻戴孝、举哀三年。”
  一听这话,宋真宗当时就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拍着龙案怒道:“胡闹!谁说要迁都啦!”
  “啊?不迁都吗?”寇准闻言一愣,故意装傻道:“难不成要跟辽国拼死一战?”
  宋真宗此时也明白过来了:真要迁都,就不能把老爹老妈的棺材留在这里,否则一旦落到契丹人手中,非得被天下人骂死不可;但是若要移动祖先陵寝,带着棺材一起跑路,传出去更是没脸见人,不说遗臭万年吧,至少也得成为千年的笑柄。
  于是,他急道:“河北绝不能丢!天下绝不能丢!祖宗更不能丢!立刻传朕的旨意,举全国之力,跟契丹这帮龟孙儿拼啦!”
  此言一出,站在台下的王钦若和陈尧叟当场懵圈:我去?说好的朝堂辩论呢?老子准备了一夜的资料和说辞,连个泡都没来得及冒,比赛就结束啦?
  不过此时此刻,他俩也不敢再吭声了,因为给先帝迁坟的事儿太大啦,谁碰谁死!
  眼见满朝文武都噤若寒蝉,无人重提迁都之议,寇准冲一旁的赵亮眨眨眼,又对宋真宗道:“陛下,既然圣心决断,要与外敌拼死一战,那么是否趁上朝的机会,商议一下抵御辽国的对策呢?”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打算头铁到底了,那还是赶紧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打吧。
  宋真宗无奈的暗叹一声,今天朝堂的议题本来是“迁不迁都?往哪迁都?”现在倒好,稀里糊涂的变成讨论“如何跟契丹人死磕”了。
  他摆了摆手,没好气道:“你们先给朕把头上的白布条速速撤了,朕看着心里堵得慌!一帮龟孙儿,劝谏君主也不讲究个方式方法,想气死朕吗?”
  八千岁率先起身,一边嘿嘿傻笑,一边带头脱去孝服。寇准这一派的大臣们见状,也纷纷解下帽子上的白布条,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宋真宗知道自己又被这伙人摆了一道,没精打采的问:“众位爱卿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皇帝开口垂询,文武百官立刻各展奇谋,拿出自己的抗敌大计。
  有的人提出,征召河北当地的青壮乡民,组织几百个杀敌小队,四处偷袭骚扰辽国大军,搞得契丹人一日都不得安宁;
  有的人提出,立刻调集南方各路兵马,从泉州乘船出发,经大海北上,在辽东秘密登陆,进攻契丹人的后方大本营,迫使他们退兵。
  还有人提出,听说南诏大理那一带的蛮族藤甲战士非常厉害,个个都被巫师做过法,能够刀枪不入。朝廷不如花点儿钱,把他们租借过来跟辽军干架,反正不管谁死,大宋都不用心疼。
  一时间,朝堂上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把宋真宗听得一会儿惊叹万分、一会儿又喜笑颜开,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就在众大臣叽叽喳喳,兀自说个不停时,宰相寇准重重的咳嗽一声,拱手道:“陛下,臣献一策,必能击退辽军。”
第二百零四章
名垂青史
  赵亮知道寇准所说的那个策略究竟是什么,心中暗道:陛下呀陛下,刚才那些小场面根本不算啥,接下来对您而言才是真正的大戏呢。
  宋真宗听宰相要献策,立刻提起兴趣,问道:“哦?寇爱卿有何妙计啊,快说来给朕听听。”
  寇准郑重说道:“为今之计,若要取得大战的胜利,只有您御驾亲征才行了。”
  闻听此言,宋真宗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唉,朕要迁都,你不同意,看在祖宗的份上,朕也认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啊,这家伙居然得寸进尺,现在还盘算着把朕往前线送,这也太过分了。
  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反问道:“寇相,这……这合适吗?”
  不等寇准答话,陈尧叟抢着道:“不合适!陛下,臣以为寇相所言谬矣。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万金之躯,于我大宋国运一身所系,岂能轻易到边关战场上犯险?寇相提出如此荒唐草率的建议,实在有违做臣子的本分。”
  小王爷反唇相讥:“陈尧叟,你说的未免太夸张了吧?历代明君雄主,都不乏亲自带兵上阵杀敌的例子。远了不说,就看咱们大宋的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当初都曾御驾亲征,也没见到哪位大臣羞愧到自杀的地步啊。”
  王钦若帮着陈尧叟说话:“殿下未免有些强词夺理啦。太祖皇帝曾任前朝的殿前都点检一职,乃是后周柴世宗麾下禁军的最高统帅,武艺高强、能征善战;而太宗皇帝年轻时亦日夜追随兄长出生入死,其赫赫威名勇冠三军。我朝的两位先帝,皆是军旅行伍出身,带兵打仗本就司空见惯。然而,当今圣上,自幼熟读圣贤学说,以仁孝治国,乃是平和盛世之明君,上阵打仗却并非陛下所长。一文一武,各不相同,怎可一概而论?”
  这番话讲的头头是道,不仅宋真宗听了频频点头,就连其他大臣也有不少表示赞同的:本来嘛,先帝长期带兵,打仗就跟吃饭似的,岂是陛下所能相比的?八千岁非要把他们摆在一起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眼瞅着王钦若扳回一城,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赵亮连忙笑道:“这位是参知政事王大人吧?果然思虑缜密、说话周全,在下由衷佩服。不过您好像说错了一件事啊。”
  “哦?本官说错了什么,还请临安侯赐教。”王钦若神情倨傲的说道。
  赵亮看了看御座上的宋真宗,然后对王钦若说:“方才寇相只是请陛下御驾亲征,却并没有说要陛下上阵打仗,您怎么悄悄咪咪的偷换了概念呢?”
  王钦若闻言一愣:“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赵亮说道:“御驾亲征是指,陛下只要在几十万禁军的严密保护下,到接近前线的几座城池巡视一番就好啦;而你说的上阵打仗,通常的概念是,亲自跨马提刀,带着麾下将士们与敌人对砍。这两个意思能一样吗?寇相,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老夫正是此意,”寇准打蛇顺杆上,连忙接着赵亮的话茬儿说道:“尔等这些胆小之辈,一提到打仗就怂的不行,殊不知战场之上也有不同的位置和角色。陛下率军亲征,根本无须亲自指挥作战,只要龙旗出现在前线,我方百万军民必将士气大振、奋勇杀敌,而契丹人则会自上而下皆惴惴不安。如此一来,战局利害定然扭转。可叹的是,你们贪生怕死也还罢了,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陛下也看作和尔等一样,无端折了陛下的堂堂威仪!”
  宋真宗在御座上听得分明,心中暗道:对呀?就算朕御驾亲征,也不至于非得自己跑去打仗干架呀。说白了,无非就是从开封的金銮殿,搬到澶州的行宫,照常吃饭睡觉写字画画。这仗嘛,该谁打谁打,该怎么打怎么打。打不赢,朕就往南边跑,到时候也没人怪罪;可万一不小心打赢了,那绝对是皇帝生涯中极为光辉的一笔,无异于是赚大啦!
  瞧着宋真宗有点心动,陈尧叟忽然道:“陛下,临安侯才是在偷换概念。臣虽然是文官,但蒙陛下圣眷信任,执掌枢密院多年,所以对军情战事并不陌生。沙场之上,哪有什么简单巡视一番即可的道理?古人云:兵凶战危。一旦御驾到了边关,就等于卷入大战的旋涡,倘若我军失利,败兵就好似山崩海啸一般,根本无法控制。即便有禁军护卫,也必然非常惊险。更何况契丹人若是知道陛下在那里,一定会集中优势兵力发动猛攻,到那时候,谁又能保证您的安全?”
  宋真宗稍稍才提起的一点心气儿,顿时被陈尧叟这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恐怖场面,忍不住面露迟疑之色。
  赵亮不待他犹豫,连忙驳斥道:“照陈大人这么说的话,那历史上大大小小的战争就不必打了。你作为大宋军政的最高长官,时时刻刻想的不是如何取胜,而是怎样远离危险、保命求生,我军将士又焉能不泄气?亏你还好意思说蒙陛下信任,掌管枢密院多年,你自己想想,对得起这份信任吗?满朝文武谁都可以怯战避祸,唯独你这个知枢密院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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