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越调查局(校对)第1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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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张望着,默默等待各自背后的靠山能及时赶来。
  赵亮走到杨宗保和姚能的旁边,低声道:“看来今晚的事情要闹大啦,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杨宗保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说:“二位仁兄,待会儿不管怎么样,你俩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反正宗保也已经违反了军规,擅离前线,肯定躲不过朝廷的惩罚,索性豁出去我一个人,不至于连累你们。唯有一件事,姚大人,万望你能设法彻查此案,还穆姑娘一家清白。”
  姚能沉声道:“杨公子,你未免也太小瞧姚某了。我之前就说过,即便你们不挟持我的娘子,只要案子有冤情,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今晚既然闹到这个地步,没啥说的,只等着到陛下面前打官司好啦。你放心,我不仅要管到底,而且绝对不让你一个人背锅!”
  杨宗保露出感激钦佩的神色,语带歉然:“倘若早知道姚大人是好汉子,宗保说什么也不能擅闯贵府,惊扰了夫人。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恕罪。”
  姚能摆摆手:“得啦,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说实话,要论英雄好汉,谁能比得了你们杨家?我也是冲着你的身世,才愿意相信穆灵他们是蒙受不白之冤,否则,在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姚某怎敢轻易出这个头?”
  赵亮听着他俩有些惺惺相惜的对话,心中不禁感慨,不过眼下这会儿实在不是套交情的时候,于是说道:“刚才鲁进忠他们派人匆匆离开,你们猜猜,对方是干什么去了?”
  “那还用说?”杨宗保冷哼一声:“赵兄亮出名号,把这群宵小吓得六神无主,当然要急吼吼的去求主子帮忙啊。”
  姚能好奇的问赵亮:“额,赵公子,下官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亮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想问我究竟是不是八千岁的亲哥哥,对吗?”
  姚能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两眼紧紧盯着赵亮。赵亮则微微一笑:“等会儿小王爷来了,你自然就知道啦。”
  他话音刚落,刑部大牢外面的街道上,由远而近响起了一阵车马疾驰的喧闹声。乍一听上去,估计能有几百人的规模,一时间脚步纷乱,呼喝连连。
  这个动静,顿时令院中的人们都注意起来,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不一会儿的功夫,牢房前院的大门被人在外面砰砰砸响。
  刘敬业是此处的主官,听到有人叫门,只好由他扯着嗓子问道:“额……什么人啊?”
  “八千岁驾到!快开门!”
  “我们是刑部的,自己人!”
  “枢密院知事陈大人来了,赶紧把门打开!”
  好家伙,外面一阵乱纷纷的呵斥,居然来了三路人马,而且都是刘敬业惹不起的主儿。
  他慌忙命令手下速速撤去门栓,打开大门迎接。
  碗口粗的横门栓刚一摘下来,厚重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使劲推开,紧接着,呼呼啦啦闯进来上百号服色各异的士兵,沿着门道两旁铺陈开,各自挺刀持枪,站岗肃立。
  刑部大牢的前院虽然非常宽阔,但是这里原本就已经塞了一百多军兵,现在又进来更多人马,顿时显得拥挤不堪,不论是赵亮他们,还是鲁进忠、刘敬业和上官雪明,都不得不一个劲儿的往里面挪动,最后几乎都挤在了一起,场面别提有多尴尬。
  折腾了好半天的功夫,院里院外终于消停下来,随着有人一声高喝:“八千岁驾到——”大门外面走进三个身影,一个在前,两个陪在左右,稍微落下两三步的距离。
  赵亮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怀抱着王命金锏的小王爷赵明。
  而他身旁那两名官员,年龄都在五六十岁,头顶乌纱,紫袍金带,想必一个是刑部尚书王伦,另一个则是枢密院的首座陈尧叟了。
  按照朝廷规制,号称“八千岁”的楚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宋真宗,全天下就数他最大了。
  更何况他手里还擎着先皇御赐的金锏,代表“如朕亲临”的皇权威仪,所以院内众人一见赵明,立刻纷纷单膝跪倒,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除了王伦和陈尧叟,以及站在两旁的王府卫兵之外,此处唯一一个没跪下的,就只剩赵亮了。
  这种鹤立鸡群的架势,立刻被赵明看了个清楚,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近前,表情夸张的惊呼道:“王兄,你还好吗?弟弟救驾来迟,还请多多恕罪。”
  这句话一说出口,上官雪明差点没晕过去。我尼玛,这样也行?你们反穿局不带这么玩儿赖的吧?!
  赵亮瞧见八千岁趁人不注意,冲自己偷偷眨了眨眼睛,知道对方这是已经了解原委,所以在配合演戏呢,于是默契的点了点头,意思是:嗯,演技不错,我很满意。
  此时,小王爷赵明身后的一名官员走上前来,好奇道:“楚王殿下,这位是?”
  “哦,他是我父王的庶子,我的兄长,”赵明嘿嘿一笑:“名叫赵亮。陈大人,你来看看,我们哥俩长的多像。”
  陈尧叟心中暗骂:像你个大头鬼!先王赵德芳品行端正、贤明克己,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只生了你这么一个倒霉儿子,什么时候又蹦出个私生子了?分明就是信口雌黄。
  不过,像这种涉及皇族家事的问题,作为外官,陈尧叟实在不好当面提出质疑,反正人家正主儿八千岁都认了,他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呢?于是只好和旁边的王尚书一起,悻悻的给赵亮拱手施礼。
  一番客气寒暄之后,小王爷开口问道:“王兄,刚才二白道长来禀告说,你们奉本王之命,连夜复核应天军粮案,却无端遭到旁人阻拦,这究竟是何缘故?为何不对他们讲明这是本王的旨意?”
  赵亮听出赵明话里的意思,当然晓得怎样配合,连忙装作无可奈何的说:“都讲了呀,但是人家鸟都不鸟,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什么?连本王都不鸟?”小王爷就等赵亮这句话呢,顿时怒发冲冠:“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居然如此猖狂,莫不是想尝尝金锏的味道?!”
  此言一出,鲁进忠还好,刘敬业险些吓尿,赶紧解释:“八千岁息怒,下官……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说!谁逼你了?”小王爷撸撸袖子,冲刘敬业喝道:“今天你要是不跟本王讲清楚,咱们没完!”
  刑部尚书王伦是刘敬业的顶头上司,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背黑锅,于是沉声道:“敬业,莫要紧张。只要你的所作所为合乎大宋国法,殿下自然也不会为难于你。说吧,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到老大出面撑腰,刘敬业顿时安心不少,他略作沉吟,讲道:“额,殿下、尚书大人、陈大人,情况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枢密院通告下官,说应天军粮案的人犯行刑在即,可能会有同伙前来劫狱,所以要都官司和刑部大牢配合,秘密设置埋伏,等待贼人自投罗网。不想今夜子时,京畿路提点刑狱司姚大人突然到牢里提审死囚,事先却没有任何公文往递,如此一来,枢密院副承旨鲁大人便以为他们就是案犯的同伙,这才下令出兵围困。下官是此地正堂,负有监守之责,只能出面向姚大人他们讨要提审的公文手续,至于说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就只是个看牢房的呀。”
  王伦本来也不晓得事情原委,大半夜正好好睡觉呢,忽然接到消息说,八王爷的人和枢密院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干起来了。他担心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到刑部大牢,希望能稳住局面。
  现在,王伦听刘敬业如此一讲,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语气平和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职分所在,情况没弄清楚之前,只能把人犯暂且留住,也是合情合理,对吧,殿下?”
  小王爷虽然有点愣头青,可毕竟也是讲道理的人,听王尚书这么说,也不好再发脾气,点了点头道:“哦,如此说来也无甚大错。眼下既然都搞明白了,那就这么着吧,犯人还是由姚能带走,依律复核。”
  “且慢。”站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陈尧叟此时开口了:“楚王殿下,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哦?怎么不妥?”小王爷把头一歪,没好气道:“你们枢密院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吧,审案断案的事也管,设局抓人的事也管,现在居然连提刑复核也想插一杠子吗?”
  陈尧叟无比郁闷,心道:娘的,你还有脸说老子手长,你不一样什么闲事儿都要管一管吗?哪儿说理去?
  他沉了沉气,使劲压住火,答道:“殿下说笑了。我枢密院执掌大宋军政,只关心涉及军务的事情,别的都一概没有兴趣。应天府军粮案,影响到抵御辽国入侵的大局,首告又是我枢密院管辖的忠武军,过问此案理所当然。更何况,这个案子的案情简单明了,应天府的官商穆天德和他女儿穆灵为求私利,暗中倒换军粮,事实俱在,说他们动摇军心、干扰战事也毫不为过,连陛下都已经同意严惩奸商,京畿路提点刑狱司这会儿跳出来横生枝节,究竟居心何在呢?”
  姚能官居三品,虽然比陈尧叟的职位低,但作为提点刑狱的官员,却丝毫不惧朝廷大员的官威,他闻言反驳道:“陈大人此言差矣。我提点刑狱司奉旨督查各府县案件,断审复核,确保诸官吏秉公执法、杜绝枉纵,为的就是明正纲纪,避免冤案发生。试问,应天府属不属于大宋疆域?偷换军粮是不是司法案件?穆家父女算不算陛下子民?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提刑司为何不能过问?刑部尚书王大人也在这里,请他说说,姚某管得管不得?”
  这一串连珠炮式的问题,顿时怼的陈尧叟哑口无言,赵亮和杨宗保在旁边听得直竖大拇指:我靠!牛掰!能当上正三品的提刑大人,战斗力果然不可小觑。
第一百九十章
僵持
  陈尧叟正在理屈词穷之际,他新请的幕僚军师上官雪明忽然开口笑道:“姚大人,您的词锋非常犀利,在下实在是佩服至极。不过可惜的是,话虽说的义正辞严,事却做得不那么光明磊落。”
  鲁进忠闻听此言,连忙配合搭话:“哦?上官先生何出此言呢?下官还真想请教。”
  上官雪明微微一笑,说道:“姚大人既然说自己是在履行职责,可是为何连公文手续都不去办妥?千万别再提什么时间来不及的理由了,行刑是在明日午时,在那之前还有足足一上午的功夫让你出具公文、提审犯人,倘若真有冤情,完全能够延缓行刑的,根本不用半夜偷偷摸摸来此,不是吗?”
  “对呀,放着白天光明正大的路不走,偏偏选在半夜三更提人出狱,啧啧,”鲁进忠在旁边一唱一和:“端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呐。”
  上官雪明继续道:“其二,姚大人堂堂正三品提刑司,手底下的官员小吏一大堆,他放着不用,偏偏领着三个与公务不相干的人来办差,也算是奇闻一件啊。”
  鲁进忠嘬着牙花子,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赵公子奉八千岁的旨意,自不必说。可杨宗保却是宁边军的武官,我不记得枢密院何时给过这样的命令,还得让他从边关千里迢迢的跑回来帮忙。至于说那位道长嘛,呵呵,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路数,恐怕只有姚提刑自己才能解释吧。”
  上官雪明根本不给姚能开口的机会,接着道:“刑部大牢乃是国家司法禁地,无关人等擅自进入,已经是触犯刑律,轻者仗击,重者流配。我们来这里抓捕贼犯,事先都要经过刘敬业大人首肯才行的,而你姚大人执法犯法,还好意思说什么明正纲纪?”
  他略微顿了顿,又说道:“第三点疑问,就是你凭什么断定此案另有冤情呢?要知道,即便是提点刑狱司,若是想要复核已经审结的案子,也要有所依据才行。所以,还请您先告诉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证据。否则,无端提审,就不是防范冤案,而是滥用职权、干扰司法了!”
  姚能目前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没有明确的依据,此时被上官雪明一语道破,顿时有些错愕。
  这个细节,落在老奸巨猾的陈尧叟眼里,立刻成了致命的杀招,只听他沉声道:“殿下,诸位大人,本官觉得上官先生言之有理。当着八千岁和王尚书的面,姚能你不妨说说,为何突然要提审复核即将行刑的军粮案案犯?”
  面对这个硬伤,姚能也只得硬着头皮强撑:“我接到关于军粮案的冤情举告,便立即查阅刑部抄送的通传卷册,发现案卷中所列的证据不全,非常可疑,于是才决定连夜突审。”
  “证据不全?”陈尧叟冷笑一声:“你是真糊涂呀,还是在装糊涂?军粮一事,涉及到军务机密,其中包括忠武军军粮的来源、运转的路径、屯放的地点,以及具体数量、种类和调拨方向,倘若详尽罗列,必有泄露的风险。这些内容只要落入敌军探子手中,将会直接威胁到大军的安全。此等基本常识,竟然能成了你所谓的疑点,真是可笑至极。”
  这一回真的轮到姚能无话可说了。倘若他再拿不出可信的新证据,那么今晚的提审犯人就会变得师出无名。
  就算有八千岁小王爷出面保着,顶多也只是他们几个能全身而退,但穆灵一家则绝对难以幸免。
  正在焦急万分之时,只听赵亮朗声说道:“陈大人和上官雪明的说法恐怕也有值得商榷之处。”
  陈尧叟眯着眼睛,紧紧盯着赵亮:“哦?尊驾有何话说,陈某洗耳恭听。”
  赵亮笑笑:“先说我们三个人的身份。我是王爷的哥哥、杨宗保是王爷的玩伴、李二白道长是王爷的朋友,我们都是奉八千岁的旨意,前来秘密协助姚大人复核此案的。若是有什么不爽,你们尽管找小王爷论理去。方才陈大人和上官雪明开口追问凭据,闭口涉及机密,分明只为堵住姚大人查案的路子罢了。但是诸位忘了一点,提点刑狱司并非刑部,也不是大理寺和御史台,他的职责是核查各个案件审结的合理性,而不是亲自查案断案。只要提刑司对案子有一丝怀疑,也足以要求三法司发还重审!”
  这番话讲的理直气壮,令在场众人都不禁一愣。
  当初宋太宗设置提点刑狱司这个官署,等若朝廷派出的“路”一级司法机构,简称“提刑司”、“宪司”、“宪台”,专门监督管理所辖州府的司法审判事务,审核州府卷案,可以随时前往各州县检查刑狱,举劾在刑狱方面失职的官员。
  从严格的意义上讲,提刑司的权力也并非大到只手遮天,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相反,他们的办事原则更加严谨,如果没有扎实过硬的依据,断然不会轻易推翻三法司和州府县衙门已经审定的各类案件。
  不过,若是以宽泛的意义看,赵亮说的又非常在理。太宗皇帝之所以要立这么个官员,紧紧盯着各地的司法审判,就是因为担心出现冤假错案,以至于伤了民心、乱了法纪。所以只要有丁点怀疑,作为司法监察机构的提刑官,也应该毫不犹豫的展开行动。
  这样一来,上官雪明提出质疑固然没错,而赵亮的主张却也同样无可厚非。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境地。
  姚能主政提刑司多年,要论这个方面,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专业,眼见赵亮的一番话稍稍扭转了不利的局势,他连忙道:“赵公子所言,正是下官想要说的。淳化四年,杭州通判常萧遇刺一案,当地州府经过审讯,认为是常大人的小妾马氏,伙同外人毒杀了亲夫。此案当时震惊朝野,先皇曾亲自颁旨,要求当地尽快侦破、从速处决。可是正当杭州府准备对马氏及一干同伙行刑之际,两浙路提点刑狱司冯博彦冯大人在走访民情时,风闻此案另有隐情,于是在毫无切实证据的情况下,毅然紧急叫停了法场。那个时候,连两浙路转运使都亲自出面施压,力促行刑,可冯大人不肯屈从,坚持要杭州府重新认真审理。最后,朝廷也派出刑部侍郎作为钦差,前往杭州督办此案,终于令案情水落石出。谋害常萧的另有其人,而马氏只是可怜的替罪羊。倘若不是冯大人及时干预,她不仅无端冤死,而且真正的凶手也会逍遥法外。那时姚某刚刚入职提点刑狱司不久,所以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对冯提刑恪守原则的做法也是钦佩不已。”
  他略微顿了顿,向小王爷拱手一揖:“殿下,姚某不才,愿效仿前辈,为天地苍生伸张正义。今天这个军粮案子,下官管定了,还请您老主持公道。”
  八千岁剑眉一样,笑道:“行啊,只要老姚你肯干,本王做你的靠山,查他个七荤八素!”
  陈尧叟面沉似水,语气不善道:“姚能,你莫要以为拉上楚王殿下就可以恣意而为。应天军粮案和杭州杀官案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宋辽大战迫在眉睫,你如此胡闹,等若拖拽大军的后腿,说严重点,与叛国无异!”
  鲁进忠也在一旁帮腔:“更何况,陛下已经对行刑的复奏予以恩准,金口玉言,岂容翻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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