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校对)第72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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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牌手、长枪手上前,弓弩手准备!”
  早有有所准备的武射军大阵之前,早已摆放了无数拒马、鹿砦、铁蒺藜等等,密密麻麻的,令人头皮发麻,胆战心惊。拒马、鹿砦之后便是手持大盾的武射军刀牌手,将一面面大盾立于阵前,形成了一面盾墙,准备迎接金军铁骑的第一波冲击,盾墙之后就是长枪兵,将一支支长枪自盾墙的缝隙间伸了出去,枪尖在日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寒光,一排排长枪如同森林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金军铁骑狂呼呐喊着越冲越近,狰狞扭曲的面目都已经清晰可见。
  “事至如今,怕也没用了,稳住了,看准了再射,休要落空。”真正的,最残酷的大战将要开始了,武射军陈吉见魏益勇等人脸色有些惨白,于是大声安慰道。
  “头儿,我等不惧!”魏益勇脸色确实有些惨白,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使得刚才那颗似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感觉好多,微微颤抖的双手端着霸王弩,等待着号令。
  魏益勇、魏百四、魏焕喜等魏村之人使对金人有着不共刻骨仇恨,不久前也杀过金人,可如此猛烈的,如排山倒海般的攻击还是首次见到,心中不免慌张、惧怕。但就如陈吉所言,事到临头,惧怕是没有半点用的,难道因为惧怕而逃跑不成?先不论跑不跑得过金军铁骑,阵后的一排排手持雪亮大刀的督战队,只要有人胆敢临阵脱逃,立刻就会被斩于阵前的。
  黑旗军军法极为严明,也可以说极为苛刻,但只要加入了黑旗军,其俸禄、添钱等待遇是极为丰厚的,同时还会惠及家人,免税、免徭役、恩赏、赐予等等,但前提就是奋勇杀敌,杀敌立功后奖赏会更加丰厚,若是临战脱逃,甚至投降,那么这一切就会消失不见,非但如此,临战脱逃或投降敌方,也会祸及家人。
  护国保家而战,就算战死也是极为荣耀的,而临战脱逃、叛国投敌,将会令其家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因而对于黑旗军将士来说,只有奋勇杀敌,才是唯一的出路,才能升官发财、加官晋爵。
  “射!”金军铁骑早已冲进了霸王弩的覆盖范围,于是一名宋将高举兵刃大声下令道。
  随着宋军将领一声令下,无数羽箭便飞到了半空之中,形成了一团团的乌云。
第九十二章
楚泗之战(五)
  所谓拒马是一种木制的可以移动的障碍物。夏、商、周之时便有了拒马,即将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镶嵌带刃、刺。或用以堵门阻止行人通过,后来用于战场厮杀,以阻止和迟滞敌人军马的行动,并可杀伤敌人。
  所谓鹿砦,或称鹿角砦,也是一种障碍物。而铁蒺藜,是一种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亦称蒺藜。有数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凡着地均有一刺朝上。无论是拒马、鹿砦,还是铁蒺藜,其目的就是用以迟滞金军铁骑的冲击速度。
  而相比拒马、鹿砦、铁蒺藜更令人恐怖的却是大宋黑旗军武射军的弓弩,比闻名于世的神臂弓射程更远,射力更足,上箭更方便快捷的霸王弩。武射军共有三千余弓弩手,分三拨轮流开弓放箭,每次能够射出千余支利箭。
  此刻武射军箭如雨下,落在金军疾驰的铁骑洪流之中,锋利的箭镞急速坠落,将一个个金军射落马下,而落入马下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密集的马蹄踏为肉泥,骨肉会与泥土掺合在了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箭镞落下,鲜血四溅,人仰马翻,就如一朵朵死亡之花在金军铁骑洪流之中盛开。
  不过死亡对于宋金双方来说,都是司空见惯之事,金军铁骑似乎是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催马更急,速度是越来越快,反倒是喊杀声越来越大声。
  杀戮已经激起了金军骨子里的兽性。
  “冲!冲过去!”一名金军将领舞刀大声吼道。
  如雨的箭镞落下,金军在付出无数伤亡之后,终于冲到了武射军阵前,面对的却是密密麻麻的铁蒺藜,还有鹿砦,还有拒马,还有如林的刀枪及如墙般的盾牌阵。
  事到如今,金军也只有硬着头皮往里冲了。
  武射军所选择的地形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有利。
  此处地形西低东高,武射军左翼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茂密的树林,而密林对于骑兵来说,无异就是死地,战马冲进密林之中,将会是受到极大限制,武射军只需在密林之中埋伏下不多的兵马,便会让金军寸步难行。而武射军右翼就是一片湖泊了,对于金军来说,最怕的就是江海湖泊了,因而金军欲击败武射军,必须从正面攻击,两翼包抄,中央突破的战术在此地是无法实施的。
  花荣用兵颇得兵法,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与金军作战。同时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以步对骑,必须利用山川、河流、树林、丘陵等等一切,方有胜算。
  金军骑兵自西面往东进攻,而武射军据东面丘陵而守,金军是仰攻,武射军是居高临下,只不过坡度并不陡,金军骑兵可以轻而易举的冲上去,这对于金军来说,也算是个唯一有利的。
  “杀!杀!杀!”
  金军铁骑硬着头皮,冒着对方的箭雨,先是纵马冲进了武射军的铁蒺藜阵。
  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当然是经过军器监改造过的铁蒺藜,是异常的怪异,战马马蹄踩上去,居然将一个个铁蒺藜踩飞了起来,无数铁蒺藜被弹飞,也就形成了一片“铁蒺藜雾”。金军铁骑一头撞进了“铁蒺藜雾”当中,顿时浑身上下挂满了铁蒺藜,痛得大声惨叫,战马中了“铁蒺藜雾”,也是痛得乱蹦乱跳,将一个个的金军甩下了马鞍。
  落下马鞍的唯一后果就是被乱军踩为肉泥。
  战马四蹄之上,当然钉有马掌,但总是有尖锐的铁蒺藜钻进马掌之内,将战马疼得乱蹦乱跳的,将无数金军骑士甩下了马鞍,同时铁蒺藜漫天飞舞,形成了一道屏障,使得金军骑兵冲击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
  “弓箭反击,休得停留,冲过去,冲过去!”
  若是骑兵冲击速度放缓,那么必将会受到武射军弓弩手一拨接着一拨攻击,那么无论金军有多少兵马,都会被射死在此地的,当然前提是武射军的箭镞有足够多。
  于是一名金将急得大喊大叫的。
  金军数千骑兵纵马疾驰,不断开弓放箭,将无数羽箭射进了武射军的大阵当中。武射军早已严阵以待,举着大盾,遮蔽着如雨的箭镞,武射军诸将士也是身披军器监最新打制的铠甲,箭镞落上去,便是一阵“叮当”乱响,大都被弹飞了。
  黑旗军最新打制的铠甲相比以往,是更加的坚韧,重量反倒是变轻了,变得不是那么笨重了。这得益于李三坚经略江南多年,从而使得军器监的炼钢、炼铁技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金军当然知道与其对阵的为宋军,为大宋黑旗军武射军,而金军不知道的是,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支装备无比精良,战斗意志无比顽强的军队。
  双方箭如飞蝗,不断有金军骑兵被射倒,虽武射军装备精良,铠甲坚韧,但也总有人会中箭,不少武射军将士被射到在了阵中,血流满地,但中箭之人很快就被抬了下去,很快有人接替了中箭之人所在的位置。
  其余大部金军冒着“铁蒺藜雨”与箭雨,纵马疾驰,向着武射军冲去,此时此刻,只有纵马疾驰,所受到铁蒺藜与箭镞伤害才能降至最低。
  “杀啊!”冲过铁蒺藜,金军便面对密密麻麻的拒马、鹿砦,拒马之上的刃、刺在日光之中闪耀着瘆人的寒光,不禁令众金军感到一阵绝望,一阵痛苦,但却是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拒马、鹿砦阵中。
  金军也是军纪严苛,下达将令之后,不进则斩!
  若是平常情况下,拒马、鹿砦只需慢慢搬开,清理出让骑兵通过的道路即可,可此时岂容金军从容搬开拒马、鹿砦?此时此刻,只有用马或人撞开拒马、鹿砦,或者顶着对方的箭雨搬挪拒马、鹿砦,只有用人命去填,才能有一条骑兵通过的路,而这也是一条血肉之路。
  “杀啊!”
  金军前仆后继的,用血肉之躯终于清理出了一条道路,大队骑兵纵马而过,有人回头看了一眼,便是成堆的人或马匹的尸体,一是未死之人,扑倒在了拒马、鹿砦之上痛苦的扭曲挣扎,一条被鲜血染红的道路,一眼却望不到尽头。
  “碰!”的一声巨响,金军骑兵在付出无数伤亡之后,终于冲到了武射军大阵之前,最前面的金军骑兵发出一阵绝望的怒吼声,便与武射军大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长枪如林,穿过一个个金军,穿过一匹匹战马的身体,将金军、马匹挂在了长枪之上,瞬间毙命者,内脏、鲜血喷涌而出,一时未死者,挂在枪上不停着扭曲挣扎,拼死一搏者,不顾穿体而过的长枪,挥刀作着人生最后数次劈砍。
  武射军持盾或持枪将士也是被撞得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或者被纷乱的马蹄踩死,或者被战马撞飞了出去,或被剽悍的金军骑兵挥刀砍杀。
  顷刻间,宋、金双方便纠缠在了一起,是拼命厮杀,旷野之中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喊杀声、痛苦的呻吟声、临死前绝望的吼声。
  按照金军以往的经验,只要大队骑兵冲进宋军阵中,那么基本上宋军就会被剽悍的金军骑兵吓倒,从而瞬间土崩瓦解,可怎料金军骑兵死伤无数,拼尽全力,好不容易冲进武射军阵中,并挥刀猛杀,可遭遇的却是武射军的拼死抵抗。
  无数武射军长枪兵,双手紧握长枪,或三人一小队,或五人一队,或十余人一队,聚集在了一起,组成了各种作战队形,将一个个金军骑兵自马上刺了下来,一个金军被刺下马背,数人便挺着长枪上前攒刺,结果了此名金军的性命。
  手持大盾的刀盾兵不顾金军的砍杀,拼命聚拢在了一起防御,刀盾兵身后便是一排排的弓弩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之下,找准机会,施放冷箭,将一个又一个冲入阵中的金军射落马下。
  大宋黑旗军平日里严酷训练的结果,是个个训练有素,在此关键之时,就体现出来了,上阵厮杀极有章法,有条不紊的,丝毫未见慌着、落败的模样。
  “嗵...嗵...嗵...”
  武射军战鼓号令敲响,刀盾兵便如潮水般的退至两侧,中间涌出了无数滚刀手及钩镰枪手。
  长久以来,李三坚就准备与金打一场大战,又岂能不准备对付金军铁骑的办法?大宋黑旗军训练出了无数滚刀手及钩镰枪手,专门对付金军骑兵,甚至黑旗军弓弩手都习得滚刀刀法或钩镰枪枪法。
  “杀!”
  大宋黑旗军武射军钩镰枪营营指挥使,金枪手徐宁,使一柄枪长七尺二寸,枪头锋刃上有一个倒钩的金色钩镰枪,当先向着金军杀去。
  徐宁手中金枪上下翻飞,若舞梨花,顶、射、击、舞、转、颤、挺、钩,金枪在徐宁手中就如一个活物般的,将一名金将钩落马下,复一枪刺死。
  “杀虏!杀虏!杀虏!”
  徐宁如此勇武,使得武射军滚到手与钩镰枪手士气大振,纷纷涌上前去,与金军厮杀在了一起。
  金军也是毫无退让,大声怒吼着与宋军死战,双方是互不相让,杀声震天。
第九十三章
楚泗之战(六)
  “焕喜!”
  宋泗州灵璧县沱河南岸,金军王伯龙部大举进攻宋黑旗军武射军所部,双方于沱河南岸宽大数里的战场纠缠在一起,杀了个天昏地暗、难解难分的,宋、金大军均是损失惨重。
  金军一名胖大武士骑在马上,凶狠得挥舞狼牙棒横扫横扫,将数名武射军将士击倒在地,其中有一名为魏益勇的同族同乡魏焕喜。
  魏焕喜胸口中中了重重的一击,顿时胸骨塌陷,大吼一声,倒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口鼻出血,眼见是凶多吉少了。
  魏益勇悲愤得怒吼一声,挥舞着一柄长枪,冲上前去,向着金军这名胖大武士用力刺去。
  金军少部铁骑已经冲进了武射军弓弩手之中大砍大杀,近战的情况之下,弓弩已经几乎失去了作用了。
  魏益勇这一刺,使出了浑身力气,只可惜魏益勇加入黑旗军时间尚短,且人较为年少,尚不足二十岁,搏杀之技尚欠火候,被金军胖大武士躲过了这一击,并用左胳臂夹住了魏益勇手中的长枪,右手挥棒就向魏益勇头上击去。
  这一击若是击中,魏益勇必将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勇哥儿!”
  队将陈吉见状,大吼一声,奋力持一副铁盾扑上前去,挡在了魏益勇面前。
  “砰!”的一声巨响,狼牙棒砸在了铁盾之上,溅起了一串火花,陈吉被这凶猛的一击砸得坐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了鲜血。
  金军胖大武士狞笑着挥棒再击,欲取陈吉、魏益勇二人的性命。
  此时魏益勇手中无任何兵器,而陈吉坐在地上,气血翻涌,一时动弹不得,其他人或在与金军搏斗,或相距甚远,救援不及,眼看着二人就要死于金军胖大武士的狼牙棒下了。
  金军胖大武士相貌狰狞,头上皮帽掉落,露出了头顶一撮髡发,狞笑着,双手举棒过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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