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校对)第4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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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高俅等人乃是得胜之师,因而不免是得意洋洋的,同时高俅吩咐下去,台狱之中的官吏、院子也是不敢怠慢,忙不迭下去准备酒菜。
  有高太尉为李三坚撑腰,李三坚的待遇立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与从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用高太尉吩咐,狱卒们早已给李三坚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物。
  同时关押李三坚的囚室也是不动声色的换了一间较为宽敞明亮的囚室,囚室之内一应用物也是样样齐全,甚至还有一张书桌,桌上有一些书籍、笔墨纸砚等等,以供李三坚读书、习字。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哎,三郎啊...”高俅与李三坚来到台狱之中的一间干净的屋子后,高俅提着酒壶,给李三坚倒了满满一碗酒后,对李三坚叹道:“你我兄弟二人十年未见,却不料在此牢狱重聚啊。”
  早在岭南儋州之时,作为苏轼随从的高俅就与李三坚相识,当年还是高俅将年少的李三坚领进苏轼之门的,当时两人可是亲如兄弟的,此为故人之情。
  随后二人进京,最后也同时投在了端王府中,之后端王赵佶登基,一个去了西北从军,一个状元及第做了官,此为同僚之谊。
  同时两人同为宋帝赵佶的潜邸之臣,可如今一个西北从军,立下边功,为大宋“三衙”禁军“三帅”之一,掌大宋精锐兵马,谓之“高太尉”,可一个却沦为了阶下囚,生死难料,如此巨大的反差不免令人唏嘘不已。
  “让哥哥见笑了!”李三坚苦着脸笑了笑,自顾自的将酒碗之中苦涩的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牢狱之中准备的酒水能够好到哪里去?味道是苦涩无比,但此时李三坚饮下去,就如饮甘露一般。
  李三坚已经数月没有饮过酒了,都快忘了酒是何味道了...不但是无法饮酒,连喝的水也是奇臭无比,水中还有各种令人作呕的爬虫或杂物。
  “不是哥哥我说你。”高俅闻言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非要上甚奏疏?蔡京、朱勔之辈祸国殃民,又与你有何干系?这下好了,此时他们不但要治你大不敬之罪,还要治你谋逆之罪啊,对了,三郎你是真的与侬氏后裔有干连...啊?”
  “哥哥说哪里话?”李三坚闻言苦笑摇头道:“兄弟不过是一些女子相识,他们便强行说她们为侬氏后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哥哥,你瞧兄弟像个谋反之人吗?陛下对我等是圣恩浩荡,臣下又何故起反叛之心啊?谋逆造反?他们也太看得起我李三坚了。”
  “照啊!”高俅闻言挥了挥拳头后,将碗中酒也是一饮而尽后笑道:“说别人造反,说不定俺信,可说三郎,俺高二是打死不信的,一介书生造反?拿什么造反?拿纸与笔造反吗?三郎,俺今日来,就是告诉兄弟一件喜事的。”
  “喜事?兄弟何喜之有啊?”李三坚闻言诧异的问道。
  “你知道俺为何前来狱中看望你吗?呃...当然是为了兄弟之情,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的。”高俅笑容有些尴尬的说道。
  “为何?”李三坚放下酒碗平静的问道。
  高俅并非为了所谓的兄弟之情前来狱中看望自己,李三坚对此是心知肚明的,但李三坚并不怪他。
  背负着谋逆嫌疑之人,旁人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因此高俅能够来狱中看望自己,无论其出自什么目的,李三坚都是感激高俅的。
  “是官家之意。”高俅看着李三坚微笑道。
  “官家之意?”李三坚诧异的问道。
  “正是,正是陛下之意。”高俅点头道:“官家说,高俅,你已回京多日,为何不去看看你的兄弟三郎?这是官家的原话,哥哥可是半个字都未改呢,因而哥哥今日就带人来到了狱中。”
  你已回京多日,为何不去看看你的兄弟三郎?李三坚心中默默咀嚼赵佶这句话的含义。
  难道是他已经存有宽宥自己之心吗?李三坚心中暗道,或者是赵佶也对高俅起了疑心?
第四十九章
高太尉(下)
  宋东京开封府御史台台狱一间干净的房间之中,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高俅,也就是高太尉前来看望李三坚,两人把酒说起往事,不免唏嘘不已。
  “三郎...”高俅喝两口酒后对李三坚说道:“由此看来,官家已有宽宥你之意啊。”
  “宽宥?”李三坚闻言摇头苦笑,喝了口闷酒之后方才开口道:“哥哥,你知道古之帝王最在乎的是什么吗?”
  “这...”高俅想了想后答道:“当然就是江山社稷了,三郎你的意思是...?”
  李三坚点点头后说道:“古之帝王最在乎就是其江山社稷,江山稳固,社稷为重。君王统万里河山,眼睛里是揉不进半粒沙子的,在江山社稷面前,什么亲情,什么友情,什么故人之情,皆可抛之。在江山社稷面前,父子、兄弟等等,皆可骨肉相残。”
  “官...官家也是如此吗?”高俅闻言结结巴巴的问道。
  高俅问罢,还看了看四周,屋内空无一人,只李三坚与高俅二人。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啊,高俅心中暗道,可敢说出此话之人,却是极为少数的。
  “概莫能外!”李三坚声音很轻,但却是很肯定的说道:“因此哥哥说官家有宽宥兄弟之意,弟却不以为然,我李三坚并无谋反之意,可却被他人诬陷,于是兄弟我便成为了那粒沙子,不将这粒沙子剔除,是寝食难安也!”
  “你的意思是...仍是...免不了...?”高俅闻言问道。
  “这倒不是!”李三坚摇头道:“我李某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就是作为沙子被剔除,一种就是能够证明李某不是沙子。在证明李某不是沙子之前,断无轻饶的道理。”
  高俅闻言呼出口长气后又问道:“想必官家是明察秋毫的,三郎你放宽心便是。现在当务之急,是你三郎如何证明无谋反之意?三郎你有何妙策?”
  “妙策?没有...”李三坚坦言答道:“兄弟我又不是诸葛亮,能掐会算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欲将此罪名强加于李某头上,也没那么容易。不过哥哥,我估计,兄弟我也许还要在狱中呆一段日子的。”
  “这是为何?”高俅闻言问道:“三郎你在狱中数月,官家是不闻不问的,此刻官家令哥哥我前来狱中看你,必然已是有了放你出狱之念啊。”
  “呵呵,哥哥难道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李三坚闻言笑道:“哥哥你知道官家在此数月间,对李某不闻不问吗?”
  “哥哥是粗人,实在不懂官家的心思啊,三郎你有话直说便是,今日此地只你我兄弟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高俅说道。
  你哪里不懂?李三坚心中暗道,你不懂赵佶的心思的话,也坐不上“三帅”之一的位置的。
  “不过是在暗中观察而已,观察朝中,观察京师,观察闽地,观察泉州啊。”李三坚点头说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蔡京看出了赵佶的心思,李三坚也何尝不是如此?
  若是谋逆造反的话,仅凭李三坚一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李三坚一人造反,三两狱卒便可立即将李三坚拿下。
  但凡谋逆造反者,必然会是有其拥趸的,其拥趸者越众,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特别是军中的拥趸。
  武臣、军队图谋不轨,向来是朝廷大忌,原因是不言而喻的,武臣、军队造反可是要比普通百姓造反,成功的几率要大上许多。
  宋太祖皇帝赵匡胤不就是黄袍加身吗?被手下一众文武,被手中军队强行推上了皇帝宝座,当然是否是真的强迫,这还有待考述。
  赵匡胤也就是半推半就,勉为其难,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坐上了大宋皇帝宝座...
  因此蔡京、李三坚就不难看出,赵佶这是在观察,在观察动静,特别是福建军的动静,一旦福建军有何异动,便可坐实李三坚谋逆之事。
  李三坚在狱中数月,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因此李三坚虽然看出了此处关键,但却是无可奈何,无从得知外面的情形,也只能够祈祷了,祈祷福建军之中自己的一干心腹将领,千万不能够有任何冲动之举。
  “三郎言之有理。”李三坚不了解外面的情形,高俅是了解的,且还不是一般程度的了解,是非常了解的。
  高俅自回京之后,就一直伺候在宋帝赵佶身边,又怎能不了解?于是高俅对李三坚说道:“此时三郎你应当更加宽心了,据俺所知,朝中是有人替三郎上奏疏申辩的,但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而福建路却一如往常,无任何异动的。三郎,话说到此处,俺倒是醒悟了,这也就是官家命俺前来狱中的原因吧?”
  “呵呵,看来李某在朝中的人缘不怎样啊?”李三坚闻言心中暗喜,真若如此,那么李三坚脱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高俅闻言白了李三坚一眼,涉及到谋逆一事,人缘再好,也无人敢替李三坚说话,除了数个不怕死,不怕受到牵连之人的。
  以李三坚如此聪明之人,难道还不知道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高俅心中暗道。
  “哎,三郎,你的事情俺也听说不少了。”高俅随后对李三坚叹道:“你我兄弟二人以往在端王府伺候,按说你我兄弟二人皆为官家所宠信之人,可你今后事情...今后的事情坏就坏在‘强军’二字,你在泉州,在福建路练新卒,建舟师,倒是练出了一支强军,剿灭贼寇,是所向披靡,可也引起了朝廷的猜忌啊。其实为一镇之郡守,强军剿贼,也是职责所在,可也坏在了一件事情上,那就是得罪了蔡京、朱勔等人,而且是往死里得罪,再加上一些事情,便引起了官家的疑心啊。”
  “哥哥是个明白人。”李三坚叹了口后点头道。
  不久的将来,将会发生一件大事,这件大事目前只李三坚一人知道,可却说不出口,憋在心中是异常的难受。
  因此李三坚心中不知不觉就有了强军之念,以应对将来的变故。
  可宋是在唐、五代十国后的朝代,而唐、五代十国是深受诸侯割据之苦的,因此宋是异常害怕再重蹈覆辙的,于是便有了“强干弱枝”之说,对地方是异常的警戒,宋之各个皇帝对此都快成神经质了...
  稍有风吹草动,必会将其早早的消弭于无形。
  李三坚为赵佶的心腹大臣不假,为一名文官也是不假,可强军之举,再加上得罪了蔡京、朱勔之辈,再加上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就引起了赵佶的疑心了。
  他娘的,活该你倒霉,此刻李三坚心中暗骂道。
  “哥哥,你现在掌‘三衙’之禁军,今后打算如何?”良久之后,李三坚问道。
  心胸狭窄,阴险狠毒,陷害忠良,可此时李三坚看高俅,是怎么看也不像啊。
  非但如此,高俅虽为市井泼皮出身,但人却是极讲情义的,对他有恩的故人,高俅必会报答。
  高俅曾为李三坚之师苏轼的随从,与苏轼曾为主仆关系,在苏轼死后,在苏轼被列入“奸党”之列后,却并未落井下石,反倒是对苏轼后人及其门人是多加照顾的。高俅不忘苏氏,每其子弟入都,则给其养恤甚勤,是颇为时人所赞许的。
  仅凭于此,就值得李三坚与其深交。
  因此李三坚想救他,原因就是高俅今后必然会成为一只“替罪羊”。
  可此时的李三坚是自身难保,却又不知该如何相救,却又不知该如何提及此事。
  “什么今后怎样?俺为殿前侍卫,当然就是尽忠义,护君护国,以报陛下天恩啊,还能怎样?”高俅闻言诧异的问道。
  此事还是算了吧,今后再说吧,李三坚摇摇头心中暗道,此时说起今后的那件大事,必然就会被人认为是得了失心疯之人,甚至自己身上又会多了一条罪名,那就是恶咒大宋...那么李三坚不死也要死了,将会是死得异常凄惨...
  “没什么...”李三坚闻言连忙拱手,满脸堆笑的答道:“兄弟还未恭喜哥哥升官加爵啊,这里恭喜哥哥了。”
  “哈哈,好说,好说,我说三郎啊。”高俅闻言也笑道:“你我二人亲如兄弟,哥哥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在此大牢之中护得兄弟周全,这些许本事还是有的。哼,在官家旨意之前,谁也不能够动你,动你就是动俺高二,俺日月双刀与他说话。”
  高俅说的如此豪爽,无论真假,李三坚都是感激的,于是拱手对高俅说道:“三坚多谢哥哥了,哥哥对兄弟之情,弟永世难忘,不过哥哥,现在有件事情,恳请哥哥周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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