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校对)第4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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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就是李三坚自为泉州知州以来,确实是为梅雨村做了不少好事,如平息水患、架桥铺路、兴修水利,开辟商路、减免赋税、徭役,破除旧俗,如不举子,兴文教、办学堂,救助孤寡病残。
  特别是架桥铺路,这个世上之人很多人不理解,李三坚为何要花大力气架桥铺路。
  但李三坚明白,这是利在千秋之事,不但是今后,现在效果异常初显,逐渐繁荣了梅雨村的商业,梅雨村的畲民又不是瞎子,他们日子越过越好,当然就要感谢李三坚了。
  瑶瑶见乌泱泱的跪下了一大片,心中有些害怕,缩在了李三坚身边。
  李三坚拉着瑶瑶出汗的小手,走到众人面前说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李某今日不过是路过梅雨村而已,非官之身,为一介旅人耳!常言道,客至当入乡随俗,因此请诸位父老乡请自便。”
  “歌照唱,舞照跳,节照过!父老乡亲们继续过节吧!”李三坚随后呵呵笑道。
  “谢李大官人!”梅雨村众人闻言方才起身,又开始载歌载舞,欢度三月三。
  李三坚随后被请入主位,蓝阿潭等畲族长老作陪。
  梅雨村乡绅、长老当然是对李三坚极尽恭维谄媚之能事,不过李三坚只是随口敷衍,并未注意他们,李三坚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了篝火晚会之上的瑶瑶身上去了。
  “月儿弯弯在半天,船儿弯弯在河边。船儿上滩趁水大,妹要恋郎趁少年。”
  此时瑶瑶已经融入了畲家众年轻男女当中,舒展优美的歌喉,一边唱着动听优美的山歌,一边翩翩起舞。
  畲民善歌善舞,无论是什么节日,均要唱歌跳舞助兴的,无论是老还是少,是男还是女,均会参与当中。
  歌舞俱佳之人,当然就是畲族的青年男女了。
  瑶瑶没来之前,众畲家年轻女子为了争夺“三公主”,是竭力展示自己优美的歌喉及动人的舞姿,可瑶瑶来到篝火晚会之后,顿使众女黯然失色,均是自惭形秽。
  美妙动听的歌声,妙曼传神的舞姿,使得畲家儿女均是以瑶瑶为中心,簇拥在瑶瑶周围,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唱着动听的山歌。
  “彩!彩!彩!”李三坚也是为畲民节日的气氛所感染,一改往日稳重的模样,喝了一大口畲家的糯米酒,站起身来,甚至跳起来,大声喝彩。
  李三坚当官当的,都差点忘了自己不过才二十余岁,平日里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威严倒是与日俱增,可年轻人活波、热情、朝气却一日日的减少。
  此时李三坚为畲家三月三节所渲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世间一切烦心事,尽情喝酒,尽情欢笑。
  “叫一声那个阿哥哟,羞红脸低下了头,红艳的花儿等人摘。”此刻瑶瑶边舞边唱,来到李三坚的身边,邀请李三坚对山歌,跳畲舞。
  “免了,免了。。。”李三坚见状吓得连连摆手道。
  李三坚哪里会什么对山歌、跳畲舞?笨手笨脚的下场,定会是大煞风景,说不定还会影响了瑶瑶呢。。
  “红红的花儿催绿草,就连杨柳都已急弯了腰,阿哥你莫让我等心慌。。。”瑶瑶不依不饶的,依旧笑着牵着李三坚手唱道。
  “李大官人,我畲家女儿邀人唱歌跳舞,是对客人最热情的礼仪。”蓝阿潭见状对李三坚笑道。
  李三坚闻言无奈站起身来,打算下场,忽然想起一事,于是喊道:“山魁!”
  “主人,山魁在!”正在一旁与许彪等人大吃大喝的山魁,闻言慌忙放下酒碗后应道。
  “封上许彪的鸟嘴,敢唧唧歪歪的,打烂他的屁股。”李三坚丢下一句话后,就与瑶瑶一同进入了歌篝火晚会之中。
  “噗。。。”许彪闻言一口酒喷了出来,怔怔的望着李三坚。
  “得令!”山魁大声应道。
  “阿潭啊,恭喜你了!”李三坚去唱歌跳舞之后,畲族之人纷纷拥到蓝阿潭身边恭喜道。
  “哈哈哈哈,多谢,多谢!”蓝阿潭得意洋洋的捏着颚下山羊胡子笑道。
  小妾怎么了?小妾也是经略大相公的女人,经略相公还如此的年轻英俊,世上有几个女子有此福分啊?蓝阿潭得意的想到。
第二百零二章
死的不够快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也是短暂的,李三坚在泉州惠安县梅雨村仅仅呆了一夜,便动身前往福州赴任。
  与李三坚一同前往福州之人当中,当然就多了一人,那就是畲族少女蓝瑶瑶。
  升官发财,又纳了门美妾,当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可一路之上,李三坚却是唉声叹气的,愁云满面,使得诸人心中是暗暗纳闷。
  “相公,你何故如此啊?”李三坚的门客费景阳见状诧异的问道。
  李三坚看了一眼费景阳叹道:“母亲大人无法交代啊,夫人。。。夫人那里又该如何提及此事啊?”
  费景阳微微一笑道:“恐怕相公不单是忧心此事吧?”
  “这里指你我二人,庭举有话便说,不必绕弯子了。”李三坚又看了一眼费景阳后说道。
  两人并骑走在前面,山魁、许彪、济空等人离着二人远远的,听不见二人说话。
  泉州开元寺武僧济空自泉州之战后,就奉主持慧净法师之命,跟随在李三坚身边。
  李三坚暂无处安置他,于是就暂时将其做为一名护卫。
  济空虽战阵厮杀、排兵布阵等等不如罗布瑞等人,但其个人武艺高强,为一名护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三坚不太明白慧净法师之意,为何好端端的让济空跟着自己?难道是为了前程?
  这个世上和尚还俗,或科举或从军或经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心牢。”费景阳闻言答道。
  “心牢?”李三坚细细的想着费景阳这两个字的含义。
  “对,就是心牢。”费景阳接着说道:“相公不足二十便入仕为官,二十余岁便为一路之长吏,这在大宋是前所未有之事,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非但如此,相公为泉州太守五年间,即得‘李青天’之名,朝廷或者说今上对相公是恩宠有加,相公此时可谓是声名鹊起,如日如月。可世上之事,是有得必有失,相公得到了名声,而名声却如一座囚牢般的,将你紧紧的困在其中,不敢造次,不敢妄动,做任何事情都会有患得患失之感。”
  “娶妻纳妾也是如此吗?”李三坚被费景阳说中了心事,顿感一阵莫名其妙的慌张,于是开口问道。
  “嗯,也是如此。”费景阳点头道:“娶妻纳妾乃为常事,士庶百姓也是如此,更何况相公如此的朝廷大吏?据某所知,朝廷许多大臣,哎,就不说朝廷大臣了,就说一名区区县令,家中妻妾成群亦不在少数,这还未包括侍姬、侍女、歌姬、舞姬等等,而相公此时不过是纳了门妾,却患得患失的,如此,不是受名声所累,又是什么?相公是在担心,担心名声受损,担心闲言碎语而已。”
  李三坚闻言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李某确实也有在母亲、在夫人面前不好交代的原因啊。”
  费景阳此言倒是实情,李三坚亲眼所见,当年赴桂州灵山县求学之时,恩师好友陈慥不过是个土财主,连官都算不上,家中却养着歌姬、舞姬无数,不是其妻的“河东狮吼”,不知道他有多少妻妾呢。
  “相公为至孝之人,对待自己的妻妾也是相敬如宾,在下对此绝无疑心。”费景阳说道。
  “那么你的意思。。。你此言的意思是为李某纳妾寻找托词了?”李三坚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不必如此费心了,李某好色,李某心中明白,大丈夫敢作敢当,还需何托词?”
  “非也!”费景阳摇头道:“在下并非是为相公寻找纳妾之托词,不过也是可以说在寻找托词。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为何如此的自相矛盾?你到底为何意啊?”李三坚闻言诧异的问道。
  “在下是在劝相公不必过于注重名声,不要为名声所累。”费景阳闻言答道:“世人看重名声,甚至比性命还重要,可真正的得到名声之人又有几人?而得到名声之人当中又有几人有好下场?又有几人能够得到善终?”
  大宋宰相司马光,为人温良谦恭、刚正不阿,做事用功,刻苦勤奋。日力不足,继之以夜,堪称大宋官员之典范,可死后却被人推倒墓碑,死后都得不到安生。
  李三坚恩师苏轼,乃文星旷世,曜耀寰中。千古奇才,殊不复见。正朝大节,一时廷臣无出其右。
  可苏轼被贬十余年,死于北返途中,此时苏轼之名更是被列于“元祐奸党”碑文之上,其所著诗词歌赋、书籍等等大半被焚毁,死后同样得不到安宁。
  大宋宰相章惇,为相七年,从不私相授受,做官做的是两袖清风,也是个清廉之官,可现在不知被贬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李三坚都不知道,就算是活着,这辈子估计他也别想回到京师了。
  李三坚闻言无法反驳费景阳之言,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相公!”费景阳见李三坚沉默不语,于是接着说道:“名节固然重要,可还要看侍奉何人?当今圣上任用蔡京之流,而蔡京为何人?奸诈小人而已,据此看来,今上非贤而是昏。”
  “你。。。你。。。大胆,居然敢妄议今上?还说今上是昏。。。?简直太放肆了。。。”李三坚被费景阳此言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去,前后左右看了看后,低声对费景阳说道:“此话今后不要再说了,半个字也不能提啊。”
  宋徽宗赵佶是个昏君,李三坚又如何不知道?李三坚早就知道了,李三坚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先知道。
  可赵佶继位之初,也算是励精图治,善纳忠言,有继承父兄遗志之心,有恢复大宋故土之雄心,哪里像个昏君?
  李三坚寄希望于,由于自己的到来能够改变些什么,可目前看来就是李三坚异想天开了,原因就是,此时的赵佶尽贬朝中忠良之臣,启用蔡京之流,如花石纲。
  历史的潮流不容改变,起码现在改变不了。
  “在下明白,请经略相公放心。”费景阳微微一笑后,拱手说道。
  两人一个原为海寇,一个为。。。哪里有半点忠君之心?确切的说应该是,哪里有半点愚忠之心?
  所谓愚忠,便是不计后果,不想原因,不衡量利与弊,不论对错的忠心。
  要说李三坚有些忠君之心,不过是故人之谊、故人之恩、知遇之恩而已,或者说,李三坚是口是心非的,表面之上定要做出一副忠君的模样,这也是李三坚不得已而为之,若是露出半点叛逆之心,李三坚及其家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三坚落魄潦倒之时,是赵佶收留了他,给李三坚全家吃穿,供他读书,为他解惑,科举及第之后,赵佶也是力排众议,重用于他,并且李三坚数次犯上,均是赵佶宽宥于他,赵佶对李三坚是有恩的,因此李三坚应当是忠于赵佶的,但决不是愚忠。
  “相公,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费景阳随后问道。
  “此刻天为盖,地为庐,天地之间仅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话就请讲吧,决无第三人知晓。”李三坚点头道。
  此刻山魁、许彪他们仍是离得远远的,并且此处为一片旷野,皇城司之人想趴屋顶,倒是有屋顶可趴。。。李三坚心中暗道。
  “经略相公!”费景阳点点头,忽然低声喝道:“相公又要顾及名声,又要练军、强军,你还嫌死的不够快吗?相公此前‘三道奏疏’一事,在下也是略有耳闻,相公之所以有惊无险,之所以安然无恙,不过是使了重金,走了路子而已,可下一次呐?下一次你又当如何?你有多少重金可使?相公,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朝廷不杀文人士子吗?”
  “我。。。”费景阳只言片语,使得李三坚冷汗直冒,三月的泉州气候已经非常暖和了,可李三坚汗流浃背,冷汗已经将背心全部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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