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校对)第2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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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只是公孙柔娘不愿意为书吏的原因之一,其主要原因还是不愿意不明不白的跟着李三坚。
  这算什么?算是怜悯还是什么?
  有时候公孙柔娘也不说清楚自己为何数次拒绝李三坚的提议。
  “哎,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李三坚无奈的说道:“不过今后你要多加小心了,医馆最好交于他人打理,自己尽量不要抛头露面了。”
  “多谢大官人,奴家知道。”公孙柔娘笑了笑后对李三坚说的:“大官人求贤若渴,奴家倒有一人可以举荐给大官人。”
  “嗯?何人?”李三坚闻言诧异的问道。
  “就是方才在店中的那个人。”公孙柔娘答道。
  “打抱不平的那个人?”李三坚又问道。
  “正是。”公孙柔娘点头道。
  “嗯。。。他是你什么人?相比你如何?”李三坚沉吟片刻后问道。
  “我的大官人啊!”此时的天气已经临近冬季,天气已经逐渐寒冷起来,虽此时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天空还未下雪,但屋中还是烧了一些火盆,于是公孙柔娘用火钩钩了钩火炭盆之中的炭火,使其烧得旺旺的,并体贴的将一个小暖壶放到了李三坚的怀里后笑道:“天外天,人外人,天下之大,能人何其之多,这人的本事相比奴家,可是有过之而不及呢。”
  “哦?是吗?”李三坚双手放在暖壶之上,顿时感到舒服多了,转头看了看公孙柔娘后问道:“能入姑娘眼中之人应该本事不小,此人到底是何人?”
  “他姓许名叔微,字知可。”公孙柔娘又将一块厚毯搭在李三坚膝盖之上后说道:“真州白沙人氏,他是一名举子,十一岁之时,父母百日之内就相继因病离世,成为了一个孤儿,家境是异常艰难。后苦读经书,上京赶考,参加今岁庚辰科礼部试,庚辰科礼部试大官人高中状元,可他却不幸下第,哎,与大官人相比,真可谓是霄壤之别。”
  “呵呵,我不知道你是何意。”李三坚闻言笑道:“但此可谓是人生若浮云朝露,宁俟长绳第景,得失荣枯,只在旦夕之间。说简单些,这就是一个人的命,是天注定,强求不来的。”
  一名举子下第,不能就是说他文章不行、文理不通、见识浅陋等等,还要看主试官们,甚至是皇帝是否欣赏你的文章,对上眼了,自然就会顺畅得多。
  对此李三坚是深有体会,自己也曾经下第过,可再举之时却又高中状元,其关键就是在主试官、当朝宰执、皇帝身上。
  对于许叔微的不幸,李三坚只能是深表遗憾。
  “大官人年纪轻轻,却领悟人生如此,小女子深为感佩。”公孙柔娘赞了李三坚一句后接着说道:“许叔微贡举下第,因其家境贫寒,就连上京赶考的盘缠都是左邻右舍拼凑的,是他借的,因此就流落到了京城,无法返回乡里。”
  “嗯,你是如何认识他的?”又是个贫寒士子,一旦贡举下第,就落魄如此,李三坚闻言心中是极为不忍。
  “一日他来到‘普济斋’,奴家见他颇知医理,身世又极为令人怜悯,因而就留下了他,让他在‘普济斋’帮助奴家打理医馆。”公孙柔娘闻言答道。
  “嗯,既如此,就让他在府衙之中先做些事情吧。”李三坚点头道。
  此时李三坚作为开封府府衙“二号人物”,弄进一人为府衙吏胥,不要太简单了,几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既然曾经是一名举人,那么料其文章也应该是不错的,作为一名书吏应当是能够胜任的,李三坚心中暗道。
  “奴家多谢大官人了。”公孙柔娘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站在李三坚面前福了一福后谢道。
  “你先别慌着谢我。”李三坚看着被炭火烤得红彤彤的公孙柔娘的面目笑道:“此事是看在公孙姑娘的面子上,否则世上身世可怜之人多矣,本官也不可能个个都能够顾及到的。”
  “嘻嘻,多谢大官人看在奴家的薄面之上,收留了他。”
公孙柔娘闻言欢喜的谢道。
  李三坚怎么感觉公孙柔娘对此人如此的上心?就算是可怜此人,也不应该。。。如此吧?李三坚心中暗暗疑惑,抬头看了公孙柔娘后说道:“说了先不要谢的,本官今日前来‘普济斋’,也是有求而来的,这谢来谢去的,就见外了,要说谢,本官还要谢公孙姑娘呢,毕林一案,没有姑娘的协助,案子办的也不必如此顺畅,可结果。。。姑娘却未得到半分好处,本官心中是极为过意不去啊。”
  毕林一案过后,朝廷赏赐了不少金银等物,李三坚手下官吏多少分了一些,一些人还生了官,可却没有公孙柔娘的,对此李三坚心中是极为过意不去。
  “大官人平日里对奴家照顾有加,并且奴家能得到大官人的夸赞,这就足够了。”公孙柔娘笑道:“还有就是大官人不是使人送了不少财物给小女子了吗?大官人又何必如此的耿耿于怀?”
  “此为你该得的。”李三坚笑道。
  “不知大官人今日前来,为了什么事情?”公孙柔娘随后问道。
  “开封府之事多如牛毛,相比姑娘早已知道。”李三坚闻言答道:“我近日审理了一个案子,案子当中有些疑惑不解之处,因而特来请教公孙姑娘,此疑点就是‘蛊病’。”
  “‘蛊病’?”公孙柔娘想了想后说道:“大官人能否在说详细些。”
  李三坚点点头,将案宗之中描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听大官人之言,奴家怎么觉得有些像‘蛊虫’之病?”公孙柔娘听完后细细想了想后说道;“所谓‘蛊虫’之病即腹中虫也,从虫从皿,这种病自古有之,可这种病在南方较大,特别是洞庭、鄱阳、太湖一地更是年年都有,北方却鲜于见之,因而奴家对此是百思难解。”
  “‘蛊虫’之病?”李三坚闻言喜道:“姑娘果然见识不凡,我似乎是从前也听说过此病,看来此事确有蹊跷啊。”
  “大官人先不要谢我。”公孙柔娘抿嘴笑道:“此病常见于南方,而奴家可是北地之人,因而对此病也是道听途说的。”
  “哦,连姑娘都是道听途说,这可如何是好啊?”李三坚闻言皱着眉头说道。
  “大官人勿忧!”公孙柔娘见状说道:“奴家是北地之人,可许叔微却是地道的南方人,寻他来问问也许。。。也许能够知道呢。”
  “好!”李三坚闻言喜道:“快快请他进来吧,本官倒想见识见识他的本事。”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未雨绸缪
  “断不是‘蛊虫’之病!”许叔微只听到“蛊虫”之病四个字之后就斩钉截铁的说道。
  生于元丰三年的许叔微,在其十一岁之时,其父许浚,一个朝廷末等武官,忽染重疾,随后不久就撒手人寰,在临死之时,握着许叔微的手,给他留下了两条遗愿,其一就是读书,其二就是济世救人。
  许叔微至此就与母亲相依为命。可其母亲本就是体质虚弱,到此时丧偶的打击,身体日渐虚衰,在许浚亡故两个月之后,因哀伤过度,突然倒地,不省人事,亦是染上了恶疾,请了郎中看了之后,说是得了中风,于是开了一些方子,可许叔微的母亲在服药之后,病情却是愈发的严重,精神涣散,昏迷不醒,不久也是撒手人寰。
  不足百日,许叔微先丧父后丧母,成为了一个孤儿。
  年少的许叔微在痛失双亲的同时,亦是痛恨庸医误人,痛念里无良医,束手待尽,于是就立下了宏愿,欲成为一名良医,济世救人,拯救天下苍生
  于是许叔微在寒窗苦读的同时,也是多方搜求医书,并研习医术,在他二十岁之时,就成为了乡里小有名气的一名郎中。
  “何以见得?”李三坚闻言问道。
  “‘蛊虫’之病就如公孙姑娘所言,为腹中虫,从虫从皿。”许叔微看了一眼公孙柔娘后答道:“皿为食器,其中有虫,人食之而入腹,就成为了蛊,即为腹中虫。‘蛊虫’之病又被称作水毒候,隋巢元方之《诸病源候论》之中记载,自三吴从东及南,诸山郡山县,有山谷溪源处,有水毒病,春秋辄得。”
  “自三吴从东及南,那也就是说此病长于南方?”李三坚闻言沉吟道。
  “李判官所言甚是。”许叔微点头道:“南方多水,特别是江南一代。春夏之际,人行于水,或戏于水,或以水洗浴,或大雨潦时,易得此病,而京城位于长江以北,气候干燥,且较为寒冷,此时又是冬季,哪里来的水毒候之病?”
  “许生果然见识不凡,此事当真是大有蹊跷。”李三坚闻言喜道。
  李三坚虽不懂医,但许叔微已经解释得如此明白了,李三坚岂能不明白?还不明白可真的是痴呆儿了。。。
  “如此,依许生之意,此病当是何病?”李三坚考虑片刻后后问道。
  “李判官,在下未见病患,不敢妄下决断。”许叔微闻言摇头道。
  “这倒也是,是本官冒失了。”李三坚点头看着许叔微问道:“许生可否愿意为府衙效力?”
  许叔微立下了宏愿,欲成为一名良医,济世救人,拯救天下苍生,李三坚对此是深感敬佩,可拯救天下苍生的同时也要吃饭啊,否则苍生未拯救成,自己先饿死了。。。
  许叔微对医术的见解,使得李三坚不由得生出来爱才之意,有了将其收至麾下之意。
  许叔微又看了公孙柔娘一眼后,拱手答道:“在下愿意,多谢李判官了。”
  许叔微虽是个书生,且是个贫寒士子,但书生自有书生的傲气,若是旁人,也许许叔微就决不接受这样的“施舍”。
  不过李三坚是何人?是状元及第,是天下文魁,因此在李三坚面前,许叔微的书生傲骨在李三坚面前就挺不起来了。。。
  同时李三坚平冤狱、昭沉雪,此时在开封府被誉为“青天明月”,对此许叔微也是略有耳闻,感到异常敬佩,此与自己拯救天下苍生之愿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李三坚是以洗冤平冤狱,而许叔微是以医术,道不同可却是殊途同归。
  因而在李三坚手下做事,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如此甚好。”李三坚点头吩咐山魁道:“山魁,取两贯钱来。”
  山魁闻言取出两贯钱递给了许叔微。
  “衙门当差得有个衙门当差的样子。”李三坚看着一脸愕然加茫然的许叔微微笑道:“此为府衙预支与你的月俸钱、料钱等等,回头再去衙门换身差服吧。”
  这两贯钱哪里是府衙预支给许叔微月俸钱、料钱?这是李三坚的俸禄,从中取出两贯钱给了许叔微。
  许叔微衣着异常寒酸,令人怜悯,李三坚心中不忍,于是就接济了他,同时李三坚心中明白,愈是像许叔微这种人,其自尊心是异常强烈的,若李三坚态度倨傲,抬手赏他两贯钱,必然会引起他的反感,说不定许叔微就会拂袖而去了。
  于是李三坚就以府衙预支俸钱的借口,欲使许叔微暂时安顿下来。
  两贯钱对于日入约一百余文的开封府普通百姓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
  汴河是宋重要的漕运交通枢纽,商业交通要道,这里人口稠密,商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
  汴河附近甚至还有纸马店,卖着香烛、纸钱、纸人、纸马等扫墓祭品。
  汴河之中船只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横跨汴河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故名虹桥。
  此时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像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这里是名闻遐迩的虹桥码头区,桥头布遍刀剪摊、饮食摊、酒楼、茶肆及各种杂货摊
  “李大官人公事繁多,小女子今日能请李大官人饮茶,可谓是遭遇际会,犹言逢遇时机。大官人大驾光临,小女子也是倍感荣幸,古人云,三日不见,如隔三载啊。”
  李邦彦之妹李婉婷今日终于没有女扮男装了,而是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百花曳地裙,披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嘴唇吐气如兰的笑道。
  虹桥码头区有一处精致的茶肆,李婉婷早已包下了二楼面对汴河的一处雅室,推开雅室的雕花木窗,即可看到汴河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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