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精校)第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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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玄鳌被杀,兵卒惊慌失措,急忙入龙宫禀报龙王巨蛳,巨蛳得报,哭喊道:“韩湘子真恶毒也!我好心放他归去,不想他却恩将仇报!速召集南海兵力前来,将那八仙悉数擒来,我要为子报仇雪恨!”说罢,手下兵将便是发布号令,一时就集结三万水兵,巨蛳亲自率领,前来岸边袭击八仙。那韩湘子杀了玄鳌,吕洞宾便将实情说了,李玄听了,惊道:“闯祸了,闯祸了!你杀了龙王之子,那龙王岂肯罢休?”韩湘子道:“恶龙作孽,为害一方,难道不该杀么?”张果道:“是该杀,但那南海龙王却不好对付,况且我们只有八个人,龙王若率兵前来,我们岂不是束手就擒?”何仙姑道:“反正岸上人众已被悉数救出,龙王若前来厮杀,只是对我们八人而已,我们岂能坐以待毙,只管拼死打斗一回,不知各位以为何如?”曹景休忙道:“既来之则安之,只能与他较量一番了!”一言未了,就见天边黑云压来,波涌雾乱,海风乍起。刹那间,只见海雾中涌出千军万马,龙王巨蛳率骁将众兵,杀奔而来。众仙急忙站在一起,面面相觑,李玄道:“八个战三万,毫无胜算,看来只能束手就擒了。”龙王巨蛳下令将八仙团团围住,自来到八仙面前,八仙忙作揖,巨蛳怒火中烧,骂道:“寡人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来我海中逞凶,下毒手杀害我儿?冤有头债有主,寡人也非不讲道理,只要你们将行凶者韩湘子献出,由寡人杀剐,其余人皆不问罪,让你们平安离去,若有半字不从,便让你们葬身大海!”李玄拱道:“龙王息怒,韩湘子只是失手杀人,并不知死者乃是龙王之子!你今率大军前来,分明是抗旨妄为,若是讲理,我们便不计较,若不讲理,只一味杀戮,我等无奈,只好奉陪!你们为害一方,胆敢作威,看看这南滨,被你们冲毁多少房舍,淹死多少人众,你为龙王,竟涂炭生灵,天廷必不会轻饶了你的。”巨蛳怒道:“住口!寡人乃奉天尊之命行事,何以抗旨?倒是你们无辜来到这里作恶,杀寡人之子,敢问尔等奉了何人诏旨?”李玄闻言一愣,不能作答,这时,何仙姑心生一计,出来答道:“龙王奉了天尊诏旨,我等也奉了天尊密旨,前来救民于水火,谁知才来此地,便被你儿子加害,险些让韩湘子丧命!你身为龙王,可知已犯下大罪?!”巨蛳闻言,哈哈大笑道:“一派胡言!天尊遣右相笪殷汤来此宣诏,令寡人发大水,使斯地成为绝地,又岂能另有密旨令尔等前来拯救?敢问尔等一帮凡仙,所得密旨是何人所宣?”何仙姑亦从容大笑几声,而后一挥袖子,只见袖口带出一道彩虹,面前出现一面巨大水镜,镜中又显出一个天神来,何仙姑指着镜中之人问道:“龙王可认得此天神?”巨蛳定睛一看,不觉心中一惊,暗思道:“这人乃是司兵大臣戌闰圱,莫非果然他有天尊密旨授予八仙?”想到此处,又听何仙姑笑道:“龙王说右相笪殷汤传旨给你,可知那笪殷汤手中毫无兵权,他焉敢假传诏旨?分明是嫁祸于龙王!而司兵大臣戌闰圱乃天尊近臣,手握兵权,他来授我等密旨,有何可疑?”巨蛳怒道:“此分明就是尔等谎言!以为寡人好蒙骗么?那戌闰圱何以能轻易下界?再者凡奉旨下界者,天廷必通告凡间诸神,寡人怎么不知?”何仙姑未答话,吕洞宾冷笑几声,抢话道:“龙王真是孤陋寡闻也!岂不知戌闰圱将军乃天廷游弋灵官?游弋灵官可不必奉诏,巡游三界,不受限制,难道龙王故作不知,还是装作糊涂?”巨蛳闻言,心中犹疑不定,思忖片刻,又怒道:“即使尔等有密旨,前来拯救人众,寡人并不阻拦,可尔等既杀寡人之子,寡人岂能甘休!今日尔等交出韩湘子便罢了,若不交出,尔等八人休想逃出此地!”韩湘子大笑道:“尔等孽畜在此兴风作浪,残害生灵,我乃是替天行道也!”巨蛳闻言,大怒,即挥起长刀砍杀过来,八仙急忙躲闪,这时忽然三万水兵掩杀过来,张果大惊道:“不好!寡不敌众,须出计谋取胜!”李玄从背上取下葫芦,举起道:“莫怕,我有葫芦!”张果瞅着那葫芦,摇首急道:“这燃眉之急也,你却有心说笑!你取那酒葫芦能作甚?”李玄笑道:“酒葫芦?莫小看我这酒葫芦,其内虽有美酒,也有玄水针三万三千三百三十枚,若倾出来,这三万贼兵将无路可逃!”张果喜道:“既然有葫芦宝器,请速倾之,最好不要杀生,免得折了我们天元之寿!”李玄一边倾倒玄水针,一边笑道:“不杀生,只是让他们尝尝我这玄水针的厉害!昏迷一天半日的,料那龙王也奈何不得我们了!”说着,只见那葫芦口里有细小针头密集而出,闪烁荧光,顷刻间射向三万贼兵,一时大浪滔天,水波滚滚,贼兵尽皆被玄水针刺着,纷纷倒下。龙王巨蛳见状,腾身而起,化成一巨龙盘旋在空中,时而俯冲咆哮,时而长鸣飞升,八仙见状无不害怕,赶忙躲在李玄身后。巨蛳又翻身而下,恢复了人形,大笑道:“寡人不惧尔等!尔等有宝器,寡人亦有宝器!”说着就将腰上一枚琉璃五彩瓶抛入空中,忽然,那五彩瓶口越变越大,射出一道奇光,只觉得有巨大力量要将他们吸入,李玄见状大惊,飞起一脚将铁拐踢上空中,只见铁拐又俯冲而下,深深扎于泥土中,李玄忙道:“抓住这铁仗,勿被那宝器吸走了!”众仙闻说,急忙伸手去抓住铁拐,任由那五彩瓶奇光来吸,铁拐射出一道蓝光,与那五彩瓶之奇光相遇,立时那五彩瓶的吸力变小,众仙方躲过一劫。
  蓝采和急问道:“巨蛳如此猖獗,如何降伏?”话犹未了,就见空中一道祥云飞过,汉钟离大叫道:“看!果然有天神下界来救我等。”言毕,众仙看去,却见游弋灵官戌闰圱飞身而至,一句不说,只将手中一枚紫金如意抛下,汉钟离举手接过如意,再看去时,戌闰圱又消失在祥云之中。何仙姑百思不得其解,自语道:“我编造司兵大臣传密旨,却不想天神果真来了,可是我们并未见过他,他为何要来救我们?”曹景休听见,笑道:“游弋灵官或许恰巧路过,见我等有难,故而来救。”汉钟离将如意摇动,只见如意出现三昧真火,火焰逼人,霞光迷露,那巨蛳才起狂风,忽然被如意之三昧真火压下,化作金光一线,顿时风平浪静。巨蛳又挥刀砍来,汉钟离急执紫金如意,向巨蛳顶上抛去,只见那如意又变大,如巨石崩来,巨蛳骇甚,束手观望,无处躲闪,大叫一道:“寡人休矣!”话刚落地,就见如意压下,将他打入深水中,巨蛳在水中挣扎片刻,见自己尚活着,便大声叫道:“天神勿伤寡人!”只见如意又破水而出,一片金光笼罩海面,两处岸头忽然合并一处,洪水退入大海,那如意化为一道蓝光消失在天际之中。巨蛳见状,急忙逃回龙宫,再不敢出来,八仙等了半晌,不见巨蛳出来,便各自离去不题。
  再说福寿神得到消息,立即找到李耳,笑道:“你们暗中做什么好事儿!”李耳纳闷,问道:“天廷升平,无事可做。”福寿神道:“方才冥界福寿簿吏张道陵来了。”李耳一惊,问道:“他有何要事?”福寿神道:“凡间南滨之地,被那南海龙王发大水淹没,那里已是人烟稀少,寸草不生了!”李耳大惊道:“如若这样,大祸将至!”福寿神问道:“何事你要瞒我?”李耳就将事情告诉了他,并叮咛道:“此事机密,万不可泄露!”福寿神道:“若是机密之事,那南滨怎么会被毁灭?一定是天尊知道此事,然后派天神下凡,与那龙王勾结,故有此灾。”李耳问道:“可有良策解此危机?”福寿神思索片刻,低声道:“他们不仁,我们岂能坐视不管!为今之计,唯有请神仙下凡,前往那南滨治水治土,那里便能恢复生机,料那天尊也不会知道,届时若轩辕健投下,照样无事。”李耳急道:“妙计,但不知请谁下界可为此计?”福寿神急道:“我等即刻去见须菩提,然后再议。”说着二神就去蕊珠宫,见钟颀也在,就将事情告诉了他们。钟颀听了,叹道:“请神仙下界倒是不难,只请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五神就可以了,难就难在如何下界。贼君早有严旨,神仙不得轻易下界,况治水治土非一二神可能为之,若五神一起下界必被察觉。”须菩提即令李耳去请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五神,他们急忙赶来,表示愿意下界去治土治水。须菩提叹道:“尔等都忘了一件事,现在无法下界去,自玉帝诸女私自下界之后,贼君早有防备,那南天门通道现在只能一次容一个神仙下界。”火德想了想,对众神道:“在下有一计,可使我们平安到界下。”须菩提急忙请教,火德道:“昔日,我本是泰初囲山的商羊,女娲娘娘造人神时,曾令天兵上囲山搜集化石,我上前看时,被天兵发觉,他们欲将我射杀,我为避祸,急忙化为石头,可是也被他们当作化石拿了去,后被女娲娘娘造化成神,赐我火德真君神位。我知道只有商羊才能不受通道所限,如果我等以商羊为坐骑,一同下界,定不会被发现。”钟颀问道:“现在去哪里寻找商羊?”须菩提道:“我常去囲山,要商羊不难,请诸君随我来。”须菩提领着众神来到囲山,钟颀问道:“羊何在?”须菩提对着囲山上的化石,将手一挥,大声道:“化石成羊,快快出来!”只见五块化石腾空悬浮起来,然后落地成羊了。
  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五神骑商羊下凡到南滨,被当地人看到了,都认为他们是天神。火德化身成龙,去南海龙宫将龙王巨蛳教训一番,巨蛳见天神降怒,再不敢兴风作浪。水德和金德用法力使大水退去,木德与土德找来一些残留下来的稻穗,用法力变化成很多稻穗,堆积成山放在那里,人们看到都去争抢,一些用来充饥,一些用来种植,很快恢复这里的生机,从此以后,人们便将这南滨称为五羊城。五神又骑着商羊返回天界。
  须菩提听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五神完成凡间南滨治土治水的事,也就放下心来,但是对于害轩辕健下界的事,他还是心有余悸。但是他们未曾料到,那笪殷曹秘密上界,将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五神下界的事儿报告了天尊。天尊一怒之下将五神打入天牢。笪殷顼正在为此事发愁之际,玄女对他道:“为母听说,那凡间龙域国西方之地是绝地,当年烛龙从西天门坠下,龙体化为火焰山,将东西之地隔开,故而那魔天王阴灵逃往西方冥界之后,几度想返回中土冥界,都因火焰山阻挡才未能如愿,若将轩辕健从西天门投下,他将坠入绝地,必死无疑。”天尊得了主意,思索良久,不觉喜上眉梢,急令笪殷郇来催促须菩提。笪殷郇见到须菩提,对他道:“你若不行动,天尊将动怒,届时你母将被问斩。”须菩提怒道:“他敢!若杀我母后,我定不饶他!”笪殷郇笑道:“相邦息怒,天尊说了,即使不斩,也当严惩。如果相邦不将那轩辕健推下界去,天尊就将令堂和令妹推下界去,虽不是死刑,但在界下也求生不能,请相邦三思。”须菩提徘徊于地,左右不是。笪殷郇接着道:“请相邦随我前来。”须菩提跟他来到天牢,进入一间玉阁,须菩提抬头一看,只见女娲被绑一根柱子上,脚下有黑水淹过双膝,见她白发蓬松,面色如土,已是奄奄一息。须菩提大哭道:“母后!母后!”喊叫着就扑过去,却碰到一面墙上,额头也被碰破了。笪殷郇叹道:“相邦这又是何苦!娘娘听不到,也看不到你,你也过不去那里,这只是瞭望阁探监之地,天尊令我引你来看看罢了!”须菩提顿足,急道:“天尊何逼我太甚!”笪殷郇道:“如若相邦为难,天尊愿助你一臂之力。”须菩提急了,忙问道:“天尊如何助我?”笪殷郇笑道:“你只将轩辕健诱来西天门,天尊自有良策。”须菩提斜睨他问道:“原来说好在南天门,如何又去那西天门?”笪殷郇笑道:“天尊料定你不会加害轩辕健,欲亲自将他打下界去,你只要将他引到西天门即可。”须菩提道:“这个不难,只要天尊肯放了我母后,我这就去引轩辕健来西天门。”然后就去太阳宫了。
  且说须菩提来到太阳宫,见三条龙狂啸不止,就要进去时,就见重阳和重耳二神一同出来了。须菩提长揖道:“圣主可在殿中?”重阳和重耳也不说话,只是躬身施礼一下,然后将他领入。来到西殿门口,就听见莹然细碎之声,抬头一看,见洛雅提着金炉出来了,须菩提忙作揖,洛雅见是须菩提来了,愣了片刻,肚里转道:“虽然圣主未明说,但害圣主者,殆是须菩提,怪不得我方才心惊肉跳的,该来的果然来了。”洛雅想着,便迎上去合掌施礼道:“少主前来,可是要见圣主?”须菩提低头道:“正是。”洛雅笑道:“昔日,少主曾在大雷音寺修行,后来入朝获得权柄,可以行杀戮事了。如今见少主,我此时却恍如隔世,真令人心里凄然。”须菩提神色顿变,不敢直视,叹道:“何必提及灵界,只是人各有志罢了。”洛雅问道:“见圣主可有什么事儿?”须菩提问道:“不知圣主可好?”洛雅微蹙其眉,叹道:“我知少主固有难言之隐,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不勉强。圣主昨日起有伤心之状,一卧不起,似乎有人要加害他,今日如大病新瘥,好些儿了。”须菩提思忖片刻,霭然道:“如是甚善,吾唯恐圣主有事,故而来探望。”洛雅道:“圣主乃性情中人,意极可亲,待我们甚厚,若有人加害她,岂不是泯灭天良乎?”须菩提默不作声。洛雅又问道:“你说,圣主会遇不幸否?”须菩提恐慌不安,急道:“焉有其事?圣主乃龙帝,谁能加害……”话至此,又道:“只望圣主千万珍重,吉人自有天相,你切勿焦虑。”洛雅即鞠躬,合掌庄然道:“阿弥陀佛。请少主入内拜见圣主。”
  须菩提径自入内,见轩辕健着一身龙纹锦衣坐在春凳上,身旁的望舒纱衣绚丽,仪容秀美,正坐在他身旁,红袖间伸出如脂玉臂,拿着玉梳子正在为轩辕健梳头,而在轩辕健身后,云珡和妡婵端着香奁一语不发,双涕霪霪。须菩提只嗅到清香满室,脏腑间有一种清灵空明的感觉。看到这样的情形,须菩提暗暗觉得不妙。
  轩辕健早就知道须菩提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还没等须菩提开口,他就问道:“兄长,诸事可都安排妥当了?”须菩提暗吃一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问道:“贤弟,为何不见姝涵、㛞珠、伏羲谦三个妹妹?”轩辕健回道:“她们都在我母后那里,你放心吧,她们不知道这些事儿。”须菩提沉吟一声,轩辕健道:“我刚才问你的话,你为何不答?”须菩提吞吞吐吐一会儿,低声道:“为兄几日不见贤弟,故来探望,并未做过什么事儿。”轩辕健面色凝重,问道:“母后被贼君囚禁,危在旦夕,兄长何不设法去救?”须菩提叹道:“贼君戒备森严,我如何能轻易救得?”轩辕健笑道:“兄长法力已恢复,即使他有那照石,恐怕也难敌兄长,为何怕起他来?”须菩提正要回话,这时望舒轻声叹道:“也不知圣主在操心什么,竟生出这么些儿白发来!”须菩提应声看去,盯着望舒挽着的长发,隐隐可见一些白发,须菩提心头一颤。轩辕健冷眼一瞥望舒,怨道:“你梳就是了,多说什么!”望舒脸儿微微一红,拿起玉梳,玉指儿在发间轻轻穿梭。轩辕健又问道:“兄长为何不答话?”须菩提忙道:“我非怕他,只是担心贼君害母后,故有所虑。”轩辕健推开望舒的手儿,站起身道:“我得知笪殷顼在西天门置下一口大锅,兄长可知锅中是何物?”须菩提惊道:“未曾听过,贼君欲要何为?”轩辕健道:“锅中是三昧真火,贼君若将此火倒下南天门,兄长可知后果?”须菩提惊道:“莫非贼真要毁灭界下世界不成?”轩辕健叹道:“毁灭凡间也就在一瞬间。不过,我想不到万不得已,笪殷顼断不敢行此恶事。”须菩提不敢抬头,低声道:“贼君残暴不仁,未必不敢行此恶事。”须菩提惶恐不安,似乎察觉轩辕健已知道了所有事。轩辕健笑道:“兄长可愿随我去那西天门看看?”须菩提一惊,又不愿错过机会,急道:“去看看也无妨。”这时,只听啪塔一声,云珡和妡婵手中的香奁掉落在地上。轩辕健回头对云珡和妡婵道:“快捡起来。”云珡和妡婵已是泣不成声,这让须菩提犹如万箭穿心,额头渗出汗来。轩辕健正要走,望舒却一把攥住他的手儿不肯松开,不停摇头,凝泪而视。轩辕健甩开她的手儿,怒道:“三界大事,你知道什么!”望舒脸色掠过一丝惊恐,转身啼哭起来。轩辕健对须菩提道:“既然兄长愿往,我们这就去西天门。”说着就领须菩提出了殿门,重耳和重阳紧随其后,不敢说话。轩辕健对他们道:“尔等留在殿中,若我一时回不来,切记要守护好太阳宫!”重阳和重耳跪地叩首,转身进殿。就在出太阳宫光门时,三条龙挡在门前咆哮,须菩提见天龙眼中尽是泪水,心里大惊,这时候也有点犹豫了。轩辕健瞪了一眼三龙,将手一挥,三龙止住咆哮,飞回殿门檐上,洛雅见状,悄悄跟踪在后。
  走了几步,须菩提忽然转身道:“贤弟,我们不去那西天门了。”轩辕健微笑问道:“哦?为何又不去了?”须菩提道:“只怕那贼君不怀好意,欲加害贤弟。”轩辕健问道:“兄长果真不去了?”须菩提低头想了想,犹豫不决的样子,轩辕健道:“兄长行事一向利落,为何今天这样迟疑不定,既然到这里了,不如前去看看。”快到西天门时,须菩提不走了,太阳宫里的情景一度在他眼前闪现。轩辕健问道:“兄长为何止步不前?”须菩提垂泪道:“贤弟,你若落难,会恨为兄否?”轩辕健愣了一下,凝视须菩提,久久不语。须菩提低下头来,也不敢看他一眼。轩辕健走近须菩提,握住他的手,凝泪泣道:“我知兄长心中有万千痛苦,但不知兄长你惧怕什么?你我一起,总有办法对付贼君,你又为何着急?”须菩提低头,徘徊起来。轩辕健见他这样,就对他道:“兄长你看,西天门就在眼前了。”这时候,洛雅突然跑了出来,大声哭喊道:“圣主请回!”轩辕健见是洛雅忽至,惊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快回去!”洛雅跪地泣道:“此处险恶,恳请圣主回去吧。”轩辕健摇头儿,叹息道:“回不去了。”这时候就听几声冷笑声传来,须菩提抬头一看,果然见笪殷顼和笪殷汤、笪殷郇、笪殷卓就在西天门的玉阁旁,门中央置放着一口大锅,三色火焰熊熊,旁边还放着一面镇灵玄架。轩辕健忙对洛雅道:“此处不忍目睹,你回去吧!”洛雅此时已经哭哑,只是不住地摆手儿。看到笪殷顼怒视眈眈,须菩提忽想起在天牢所看到的女娲的情景,这一时就没了主意,他忽然拉住轩辕健道:“贤弟!为兄不忍母后忍受苦难,你若见怜,就勿恨我!”轩辕健叹息一声,眼泪就下来了,勉强笑道:“兄长这是何意,我为何要恨你?”话音刚落,就听笪殷顼一声大喝:“将轩辕健给我拿下!”
第三十六章
龙帝坠天
〖西天门轩辕健坠凡尘〗
〖太阳宫轩辕姝涵生女〗
  轩辕健见数百御卫手持利刃涌了上来,抬手本想反击,却见笪殷卓领着几个御卫扶住大锅,正在慢慢往下倾倒。轩辕健大喊一声道:“且慢!”眼看大锅倾斜下去,只见笪殷顼挥一下手,他们这才住手。轩辕健厉声问道:“究竟为什么?”笪殷顼厉声道:“众神都道你是龙帝,难道你不知本尊乃是这三界主宰么?我尚且未称帝,你凭什么称帝?一天不容二主,若有你在,我安有容膝之地?”轩辕健道:“君若施仁政,自会使三界众神拥戴,如此倒行逆施,你即在天位,又岂能长久?”笪殷顼哈哈大笑,手指轩辕健,对笪殷汤道:“这种迂腐之论本尊常有耳闻,已不胜其烦,如今他又出此高论,爱卿你看,他与你何其相似!”笪殷郇跟着大笑起来。笪殷顼转而怒道:“休要多言,本尊已建好聚灵阁,除非你死,以解我之忧,否则我就将此火降于界下,毁灭凡间,摄取众生之灵以滋我元灵,我得此至高大法,便不再惧你!”轩辕健问道:“凡间人莫非不是你之子民?”笪殷顼笑道:“那凡间人类生性残忍,无信无义,他们不敬天神,岂能是我的子民?!”御卫们见轩辕健无意反抗,一拥而上就将他绑起来,推向镇灵玄架。轩辕健转头,看须菩提低头缩手站在一旁,大声喊道:“兄长!为何如此?”笪殷卓手持金刚锤,忽然冲上前来,朝轩辕健腹部猛击几下,喝道:“住口!”然后令御卫们将轩辕健按在镇灵玄架上。须菩提望着轩辕健,见他口角渗出血来,无奈摇头,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笪殷顼站起身,对须菩提道:“须菩提!本尊确实不曾看错你,你对本尊忠心耿耿,本尊绝不亏待你,只等此贼下界之后,本尊即释放女娲娘娘,从此永不滋扰,永不问罪!”说完又朝笪殷卓使个眼色。
  洛雅嘤然而呻,悲痛不已,哭着哭着喊出声来道:“天乎!天乎!人之无良,一至于此,吾帝亡也!”笪殷卓见洛雅哭喊着扑来,问道:“这是何人!还不快驱了去!”笪殷郇哈哈大笑道:“怕是那个小娘子,为他送行来了,驱赶她做什么,就让她亲眼瞧瞧,也好回去传告消息。”笪殷卓闻言笑道:“正是好主意!”说着就来到须菩提面前,将金刚锤塞到他手上,厉声道:“请相邦用刑!”须菩提一头雾水,瞪眼问道:“什么?为何要我动手?”笪殷卓厉声道:“将他钉在镇灵架上!”须菩提惊道:“如何钉?”笪殷卓随手将四根九寸长的乾坤钉抛在他脚下。须菩提战栗起来,朝笪殷顼大声喊道:“为何非要行此不义?!”笪殷顼取出照石,攥在手中摸了摸,笑道:“相邦若不愿为,何以示忠心?你我有约在先,难道相邦忘了女娲还在牢中等你去救!”须菩提想起女娲头发全白,在牢中奄奄一息,又见笪殷顼咄咄相逼,于是一咬牙,拿起乾坤钉朝轩辕健走去。
  轩辕健望着须菩提,双眼含泪,喊道:“兄长!”须菩提闭目不看,几个御卫将轩辕健的左手按在镇灵玄架一端,又将乾坤钉置他手腕上,须菩提大喝一声,举起金刚锤就砸了下去,只见鲜血溅出,溅在他和御卫脸上,须菩提又大叫一声,接着又一锤砸下,这九寸长乾坤钉穿透轩辕健手腕儿,深深扎进镇灵玄架一端。洛雅趴在地上,失声而哭,伸手去挡,却被笪殷卓照面连踢几脚,洛雅翻身倒下又爬起来,见她已是面目全非,血流如注,笪殷卓哈哈大笑,洛雅匍匐前去,又伸手去拉轩辕健,哭喊道:“圣主!圣主!”笪殷卓见状,一怒之下抽出利剑来,朝她手臂上划了两下,就见皮开肉绽了,笪殷卓恶狠狠道:“什么圣主!还不滚回蕊珠宫去!”轩辕健已痛得昏厥过去,几个御卫又将他右手按在镇灵玄架另一端,将一个乾坤钉置他手腕儿上,须菩提已不顾许多了,闭着眼就砸了下去,鲜血迸出,只看得笪殷顼和笪殷汤、笪殷郇、笪殷卓心惊肉跳,洛雅趴在地上,一只手儿挣扎着伸出来,嗓子已哭哑,只是愤恨地看着须菩提,泪水和着血水滚滚扑下,笪殷汤闭目仰天,长吸一口气。御卫们见右手也被钉入,接着又将轩辕健龙靴脱下,把他双脚并起,将那乾坤钉置于脚上,须菩提满脸鲜血,一不做二不休,大喝两声又举锤砸下,然后将金刚锤扔在一边,蹲在轩辕健旁边痛哭,心痛地摸着轩辕健的手,闭上眼不敢再看。御卫们都掩着眼睛,气不敢出。轩辕健痛入骨髓,只觉如利刃钻心,忽然就痛醒过来,见自己被钉在镇灵玄架上,全身无力,四肢绞痛无比,心里知道他们接下来就要将他推下西天门了。轩辕健口吐鲜血,痛得无力说话,低声道:“须菩提……”须菩提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轩辕健血泪滴下,滴滴落在须菩提手上,气若游丝道:“须菩提,今日一别,不知后会可有期,我姝涵……㛞珠……伏羲谦……”说着又昏厥过去。这时,笪殷顼身上出现一团奇光,只见一道红、蓝、紫三色光束从他身上出来,闪电般地落在了轩辕健的身上,眨眼间就消失了。
  笪殷顼被这情形一时震住,急问笪殷汤道:“卿可看到我身上这奇光?”笪殷汤道:“确有奇光显身。”笪殷顼低声问道:“这是何征兆?”笪殷汤回道:“轩辕健已除,天尊将独尊于三界,故而有此祥瑞。”笪殷顼大喜,转脸对御卫们道:“推他下去吧!”御卫们将镇灵玄架抬起,猛地推下,只见数道金光射出,西天门下出现了一个光芒四射的隧道,深不见底,有紫色红云骤然闪动,腾焰飞芒,轩辕健背着镇灵玄架坠天而下……
  洛雅眼神绝望,双手伸出停在半空,最后只喊出两个字道:“圣主!”而后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得披头散发,满脸是血,便大吼着疯也似的跑了,一直朝太阳宫而去。须菩提撕心裂肺大喊一声,将龙靴收起,抱头痛哭起来,笪殷顼见状,与笪殷汤、笪殷郇、笪殷卓匆匆回宫。
  却说轩辕健被投下界,笪殷顼忽然想起一件事,后悔莫及,急忙召来笪殷汤,道:“轩辕健下界之时,未饮那戒公汤,投生后依然记得仙界之事,这可如何是好!”笪殷汤叹道:“他已下界,有何办法?”笪殷顼忙道:“你速去冥界见笪殷曹,令他严密监视轩辕健界下动向,绝他风水,勿让他好活!”笪殷汤急道:“臣这就去见他。”笪殷顼又叫住他,吩咐道:“笪殷曹在冥界受地藏王府管制,颇不得志,卿此番去冥界警告那陆正,他若有反心,本尊必不饶他!”笪殷汤到达冥界,陆正见天廷宰相亲自前来,自不敢怠慢,于是在幽冥宫设宴,款待笪殷汤。笪殷汤也不明言,只是在席间旁敲侧击道:“天廷非议颇多,都道冥王被众冥仙囚禁于幽冥宫中,不知可有此事?”陆正和各簿吏一听,惊得面面相觑。陆正回道:“我等敢有不臣之心,请上神明鉴!”笪殷汤一笑了之。在解放笪殷曹之后,笪殷汤对他道:“那轩辕健已被打下西天门,不知他会投往何处?”笪殷曹道:“乃在西域。”笪殷汤笑道:“天尊有旨,他若投生为人,就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笪殷曹忙道:“不知圣谕若何?”笪殷汤道:“人间流年有日月,龙帝凡尘无风水。”笪殷曹跪地叩道:“臣遵旨。”说罢,与陆正等众簿吏将笪殷汤送出冥界。
  话说轩辕健被推下界那一刻,重阳和重耳二神正在太阳宫殿内静坐,忽听一声巨响,殿外应龙、角龙、烛龙鸣啸哀哀,二神也为之凄恻。重耳叹道:“龙帝已下界。”重阳泣道:“须菩提不义在先,龙帝有意成全在后,如之奈何!”重耳道:“此非须菩提之过,他被笪殷顼所迫,不得已而为之。”重阳道:“帝下界之后,生死难料,当下该如何?”重耳道:“龙帝曾说,此乃定数,你我亦复何言。请随我去西极灵界,告知燃灯佛,然后听他如何说。”说完就去了灵界。
  二神来到大雷音寺普光殿,见燃灯佛趺坐在金莲台上,合掌微笑,接引归真佛、如来佛、辟支佛、空王佛也坐在旁边。重阳、重耳不解,长揖道:“龙帝被害下界,佛祖不怜悯也就罢了,却为何发笑?”燃灯佛道:“本座已知龙帝坠入凡间,此乃昊天之意,龙帝安然无恙,诸位放心,将来他必会重返天廷。”重阳、重耳对视一下,重阳问道:“既然佛祖已知,可有良策救护龙帝?”燃灯佛道:“事已至此,但望众神、佛、菩萨伺机下界,竭力保护,直到龙帝平安归一。”重阳问道:“不知界下世界如何,龙帝可活么?”燃灯佛道:“龙帝在界下世界,虽然投生为凡人,终有昊天福祚,诸位不必担忧。”重耳问道:“龙帝在那凡间可知仙界之事?”燃灯佛道:“将有大神点化他,三界之事,他无所不知。”重耳急问道:“不知点化龙帝者是谁?”燃灯佛笑道:“笪燕宝被打下凡间,本座已让弟子观音菩萨将他引至中土洛阳,他们已结尘缘,自会点化龙帝,此事机密,切莫泄露。”重阳又问道:“佛祖,不知那凡间现在如何?”燃灯佛道:“那中土大唐乃是恶地。”然后细说了大唐国的情况,重阳和重耳听后,吃惊不小,方知凡间世界,真是——
  【轮回大道,仙神惆怅;】
【坠离天阙,身入凡间。】
【看那尘嚣,乱邪恶多;】
【无道世界,杀戮饕残。】
【真假不分恶压善,罪业深重恶贯盈。】
【贪婪之人弄权术,无德君子贵为尊。】
【那真的善的好的孝的是穷人;】
【那假的恶的坏的邪的是富翁;】
【那有钱的有势的乃猪卑狗险;】
【那有情的有义的皆人微言贱。】
【这凡间有多少人不忠不孝;】
【这凡间有多少人不敬鬼神;】
【这凡间真是狗苟蝇营腐臭;】
【这凡间真是恶紫夺朱烂透。】
  再说轩辕健坠入凡间中土西域,镇灵玄架落在西方变成一座山,而他灵体却坠落西域冥界。陆正知道后,亲自奔往他坠落的地方去看。轩辕健醒来时,见陆正守在旁边,问道:“你是谁?”陆正答道:“臣乃是冥界判府陆正。”轩辕健又问:“可是来擒我的?”陆正跪地泣道:“臣前来救驾。”轩辕健道:“你受命于天廷,当臣事于笪殷顼,而我非天帝,你谈何救驾?”陆正泣道:“臣知道圣驾是昊天龙帝,被害下界轮回,臣愿随圣驾,唯命是从。”轩辕健道:“我是龙帝,我在你眼前洁净,我到此处来,还从此处去。”陆正泣道:“唯愿圣驾消除忧愁,臣愿守护圣驾,直到平安归一。”轩辕健道:“贼君欲置我于死地,我何以能善终?”陆正拜道:“愿有朝一日圣驾攻击他,臣愿效死命。”轩辕健道:“三界都在他统治之下,我坠入此世,又如何攻击他?”陆正泣道:“臣之恨胜过仁爱,愿追随侍奉圣驾,直到灭亡笪殷顼。”轩辕健叹道:“谈何容易!”陆正起身道:“圣驾在阳世之日,比那正午更明,虽然这世界黑暗仍像早晨,就让臣领圣驾出冥界吧。”轩辕健问道:“你要我去何处?”陆正答道:“转投阳世,圣驾岂能在这冥地久留?”轩辕健跟着陆正往前走,不久看到前边出现光幕,就如波光粼粼一面墙。陆正跪地拜道:“这是臣早先准备的阳关,请圣驾走出这里,就抵达阳世了。”轩辕健看看光幕,走前去,就要进入光幕时,又转身问道:“我与君在阳世能否相见?”陆正道:“圣驾之灵体可在三界往来,虽到阳世投生为肉体,但圣驾肉眼可见三界之物,总有一天,臣将亲自拜见圣驾。”轩辕健听了他的话,从容走出光幕。瞬间,光幕消失。陆正怕笪殷曹发现,急忙回幽冥宫去。
  话分两头。却说西域之地有一户农家叶氏,其祖上本是南滨人,自南海龙王巨蛳发洪水摧毁南滨,他是幸存者之一,在五羊城生活。后来他后人怕五羊城再遭遇洪灾,就来到西域,娶李氏女为妻,叶氏是私塾先生,李氏女纺织,贴补家用,日子还算宽裕。李氏一心求子,心素三年,忽一日身怀有孕,梦有一飞龙临身,但见九天降瑞,紫云荧煌。乾坤灵秀,天地玄黄,俨若仙界之瑞,恍如天阙之祥。李氏既梦此龙,告于夫君叶氏,叶氏喜道:“我也做过一个天龙的梦,此分明预兆我们将得一个儿子!”言罢夫妻满心欢喜,却不料时间过去很久,李氏虽挺着大肚子,就是迟迟不见生,村人都觉奇怪,认为她怀的是死胎,也有人说她肚里的是一块肉瘤。
  那天李氏女在池塘边洗衣,正逢轩辕健灵体从冥界光幕中穿出,来到阳世。李氏女忽然看到水面上腾起一阵烟雾,接着出现五色光环,正惊奇时,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巨痛,腹中蠕动起来,这才知道将要分娩了,急忙往回赶,可是来不及了,她慌忙爬入半道一间柴房,捡起地上一片破烂麻布铺在地上,才躺了上去,就听呱的一声,轩辕健已投胎落草了。李氏女见产下一个男婴,又看红光满室,香气扑人,很是惊疑。轩辕健啼哭不止,脐梗尚未断,李氏女急忙扯断脐梗,哭声戛然而止。正要抱回家里,忽听外边雷声大作,吓得她站在路上进退不是,接下来发生地震,一时鸡飞狗跳,梁断墙倒,李氏女与路人惶惶奔逃,刚到家里,地震就停了。
  叶氏回来,见妻生下孩子,自然高兴,但村人却不高兴,见李氏女一直不生,一生便生出个大胖小子,都议论纷纷起来,一时谣言四起,说李氏生下一个怪胎。叶氏也有所怀疑,扯开婴孩来看,忽然发现轩辕健背上隐约有个很大的胎记,仔细一看是个“【昊】”字,叶氏吃惊不小,就用手去摸,不想轩辕健啼哭起来,叶氏一急,就在轩辕健背上拍了一把,他就不哭了,再仔细看那字,竟然变成了“【冥】”字,叶氏惊恐万分,对妻子李氏道:“此子不祥,当弃之。”李氏女听丈夫要抛弃儿子,死活不肯,叶氏无奈,只好作罢。晚上,家里忽然来了一个道士,化缘借宿,叶氏接待了道士,吃过饭后,让他看儿子背上的字,并说了当时情况,希望道士能帮他卜算一下。道士朝轩辕健背上一看,大吃一惊道:“这字本来是个‘昊’字,被你一掌将日头打到了底下,成了‘冥’字,六日之内你将大祸临头,贫道不能在你家留宿了。”说完就要离去,却被叶氏拦下,跪求解救之法。道士叹道:“若是昊字,此子乃是三阳交泰所生,胞含日月之精,是个九阳之命,将来必然大贵,可如今成了冥字,看来天意有变,此子将来必然大恶,会给家族带来灭门之灾。如果你想化解此灾,只能将此子遗弃。”听道士这么说,李氏女也无奈,只好将不到两岁的轩辕健放入篮子,弃之路旁。
  话分两头。曾在天廷奉天司的平茜星和轩辕宇同时逃下界,平茜星转世到长安一个袁姓刺史家里,由于袁刺史发现他两岁能指天数星星,并能用石子在地上摆星图,步罡踏斗,便给他取名叫袁天罡。而轩辕宇则投胎到长安一个姓李的司马家中,李司马为他取名为李淳风,原因是他三岁的时候竟能预测事物,刚开始家人并不把小孩的话当真,可时间久了就不同了,几乎从他小嘴里说出的话,没有一件不应验的,这一点非常像他的祖父,他的祖父是隋朝一个方士,能掐会算,曾一度被隋朝宫廷召进宫里为皇家效力,后来遭奸佞迫害而投河自尽。李司马见儿子有这个才能,颇有他祖父遗风,就为他取名为李淳风,意为敦厚古朴。
  而随他俩一同下界的婳郦则投到了太原郡公武士彟家里,武士彟妻子杨氏生下她时,亦是满室红光,奇香扑鼻,家人发现,杨氏卧榻下竟然生出十四枝灵芝,武士彟道:“此女非常人,十四岁将出奇。”婳郦转世后,四岁那年,就能舞文弄墨了,一次见父亲在书房写字,她竟然也挥笔写下了一个“【曌】”字,武士彟惊奇,问道:“世上无此字,这是何意?”婳郦指着天道:“此字乃是‘曌’,是日月在天之意。”武士彟奇道:“你又如何得知,如何写出?”婳郦回道:“这是天廷的字,故而人间无此字。”武士彟听后,更觉得此女不一般,就以此字为名,给她取名为武曌。果然被武士彟言中,武曌能写得一手好文,惊动了太宗李世民,就将十四岁的她召入宫,见她佩环回雪,神彩惊鸿,一眼就被她勾魂摄魄,当即就心猿顿逸,意马难拴了,于是金口一开,就封她为才人。一天召她来侍驾,却迟迟不见她来,太宗大怒,就要将她问罪,而她呈诗给太宗,道:“【朝来临镜台,妆罢独徘徊,千金买一笑,一召岂能来?】”太宗一看怒气全消,反而非常宠爱她,赐名为“武媚娘”。
  袁天罡和李淳风年龄相仿,且都生长在长安,读书也在长安,同年赴考,二人都考中进士。由于下界之前未喝戒公汤,他们都记得仙界之事,他们的特殊才能,被唐太宗李世民所器重,就留他们在朝廷任钦天官,专司天文和卜算的事物。一次忽然在宫内见到武曌,李淳风大吃一惊,低声对袁天罡道:“此女就是跟我们下界来的婳郦。”武曌见到他们俩,也是心知肚明,笑道:“似曾在哪里见过你们。”两人不说话,长揖一下就离开了,然后去见太宗,奏道:“武媚娘乃是天仙下凡,她在天廷时管着天帝御玺,若在这宫中,必为大唐之祸,将来此女定会篡位。”太宗李世民对袁天罡和李淳风向来是深信不疑,但他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会篡位的说法不大相信,但心中也有所虑,本想杀掉武媚娘,但由于喜欢她的文采和美貌,就没有杀她,但从那以后,就逐渐疏远了她。武曌刚入宫没几天就受到太宗的冷落,知道是袁天罡和李淳风在太宗面前说了坏话,于是非常嫉恨他二人。为了避免麻烦,二人也很少在宫中,平时都云游四方,寻仙访道,辗转就与转世到人间轮回的八仙相识,并结为至交。
  话分两头。再说那叶氏生下怪胎,谣言不胫而走,传至大唐国都长安,被八仙听到了,无不震惊,便聚一起谈论此事。李玄思忖半晌,开口道:“我听说近日有天神被天廷打下界来,或许就是此子,老夫腿脚不灵便,不然倒是很想去看看他。”张果疑道:“天廷但凡谪降神仙,都是自南天门投下,这回却为何自西天门投下了?”韩湘子也疑道:“此事蹊跷,我曾听宫廷里的钦天官袁天罡和李淳风说,泰初盘古的转世轩辕健被笪殷顼迫害,被钉在镇灵玄架上从西天门推下界来,莫非这个婴子就是他?”李玄道:“那可是女娲娘娘的女婿。”曹景休道:“无论是谁,且先去看看,若是真的,将来我等也好保护他。”何仙姑道:“我们这里有个善游的,就让他前去察看。”蓝采和笑道:“吕兄去不妥,还是我去吧。”汉钟离道:“有何不妥?”蓝采和笑道:“都道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农家有狗,他就不怕了?”众仙大笑起来,吕洞宾笑道:“偏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的信儿。”说完就借着仙气,穿过通道来到西域。
  话说自抛弃轩辕健肉身后,叶氏家里虽然在六天之内并没有遇到灭门之灾,但自此后接连发生事故,先是女儿夭折,后来叶氏一病不起,就连私塾先生也做不得了,本来宽裕的家庭,一时陷入困境。吕洞宾辗转找到叶氏家里,并未见到轩辕健,疑问道:“令郎今何在?”李氏女见又来了一个道士,便将事情经过对他说了一遍。吕洞宾摇头,叹息连连,说道:“你们真愚钝,可知令郎乃是一个大贵之人。”叶氏心下惊奇,暗思道:“为何先来的那个道长说我子不祥,这时来的道长却说我子大贵,这到底是何缘故?”叶氏即问道:“请问道长,为何先来的那个道长说我子乃是不祥之物,而你却说我子乃是大贵之人?”吕洞宾叹道:“先前来的道士若非江湖术士,便是冥仙来访,故意作祟,其言不足信,而我是仙人,我所说的话才是真的。”李氏女一听大哭起来,可是后悔已晚,她不知孩子下落。吕洞宾要走,叶氏求道:“我家贫寒,你既然是神仙,就请赐我富贵。”吕洞宾道:“此乃弃贵子之故。”叶氏一再请求吕洞宾,并道:“你既然是神仙,必能赐我富贵,不然你与那江湖术士有何区别?”李氏女为留住仙人,忙取出藏在缸窑里的黄粱烧火蒸饭,吕洞宾无奈,见他卧病不起,也着实可怜,便道:“请先生将枕头拿来。”叶氏就将自己的枕头递上,吕洞宾展开双手,然后朝掌上吹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手俯在枕上,稍候又将枕头递给叶氏,对他道:“我见先生已年过五十,那就赐你半生富贵吧。”叶氏接过枕头道:“这是何富贵?仙人莫非是戏弄我?”吕洞宾道:“现在枕上去,便可得富贵。”叶氏头刚挨上枕头就睡着了,果然是住进了高大华丽的宫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出门八抬大轿,进门妾美妻娇,一年之后,还被唐太宗召进宫内,做了五十年宰相,一直到一百岁,儿孙满堂,这半生真是富贵至极,叶氏大笑道:“我此生足矣!”就在这时候,竟然看到李氏女一身破衣烂衫走上前来,朝他拍了一把,大声道:“老东西,只管笑什么!还不吃饭!”叶氏抬头一看,吕洞宾还在身旁坐着,而妻子李氏也将黄粱饭端了上来。叶氏这才发现是做了一梦,但梦中似乎真的过了五十年,且感觉真实,叶氏对吕洞宾道:“果然是神仙,我只觉这恍惚中已过百年,富贵至极,为何却只是一梦?”吕洞宾拱手笑道:“人生一世,也不过如此。”说完一拱而去。
  却说轩辕健被丢弃后,被路过的金氏女捡了去,这金氏女本来有一女,七岁的时候得病去世,不到一年就捡到一个儿子,自然是非常高兴。此子七八岁便天姿聪明,颖异过人,善读书,且万卷一目下十行,又善写字吟诗,金氏女颇不解,对其夫道:“此子无人教授,何以识得字,吟得诗?”其夫道:“天生如此,确实是个奇才,夫人捡了此子,乃天意也,当悉心抚养才好。”金氏女大喜,更呵护有加。
  且说那吕洞宾从叶氏家出来,又经过两个地方,来到一个郡县时,见东边有紫气,就料定叶氏之子在这里,果然找到金氏女家里,见有个孩子,一眼望去,就看到轩辕健灵体,大吃一惊,知道孩子确实是轩辕健的转世,当下就跪拜,泪流满面。金氏女见道士进门就跪地叩拜,以为是在跪拜她,急忙道:“道长为何行此大礼,奴家岂敢承受,快请起来!”吕洞宾也不理她,擦了眼泪,起身就要走,他想赶着回去告诉他们几个神仙,金氏女一把拉住,求道:“道士既然来了,想必与我儿有缘,就请道士为我儿赐个名字。”吕洞宾急着要走,随口道:“名为铭昌。”金氏女不解,问道:“此名是何寓意?”吕洞宾垂泪,低声道:“铭肌镂骨,感我天昌。”说完就走,金氏女追出,早就不见吕洞宾踪影。
  话分两头。须菩提为赶时间,就将轩辕健的龙靴套在脚上,飞去天牢接女娲,见女娲昏迷在地,一时慌乱,哭叫道:“母后!母后,孩儿来接你了!”见女娲不醒来,就将女娲背着飞回蕊珠宫,碧霞和碧玉、尚翠、鹿慧正在宫门外眺望,见须菩提背着女娲飞来,也是哭喊着迎了上去。须菩提急道:“快去将那锦被铺在榻上。”碧霞急入清元殿寝室收拾。须菩提和碧玉将女娲放到清元殿寝室榻上,又赶去太阳宫接伏羲谦。
  女娲醒后,见自己躺在蕊珠宫寝室内,又见碧霞和碧玉、尚翠、鹿慧在一侧,惊问道:“我可是回府了?”碧霞和碧玉、尚翠、鹿慧忍不住哭了起来,碧霞泣道:“是少主接回来的,娘娘就安心养着吧。”女娲满心疑虑,问道:“须菩提在哪里?”碧玉道:“他没说就出去了。”女娲轻叹一声,然后命碧霞和碧玉侍奉她梳洗更衣,婉镜、精卫、湘君、湘妃、鹿慧、妱翚、凫嬥都忙了起来,在为女娲梳洗时,见女娲乌发上生出许多银丝来,婉镜和精卫忍不住哭起来,湘君、湘妃、鹿慧更是掩口跑了出去,躲在玉亭里哭泣。
  却说太阳宫内,姝涵和㛞珠与伏羲谦与婢子们在一起说笑,忽然见须菩提来了,伏羲谦高兴迎上去,问道:“哥哥怎么来了?”须菩提脸色沉重,低声道:“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㛞珠过来问道:“我们在这里不过三天,怎么就要接我们回去?”伏羲谦问道:“我夫君哪里去了?”须菩提不答。姝涵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种不祥之感袭遍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就在这时,轩辕媓来了,望着须菩提笑道:“蕊珠宫的公子来了,这却是稀客,天廷的左相,了不得呢。”伏羲谦见须菩提躲躲闪闪不肯说话,扯着他的襟子问道:“怎么不答我?”须菩提勉强一笑,坐了下来,低声道:“都好呢,你们先回家再说吧。”姝涵见状狐疑不定,在旁边站了一时。轩辕媓笑道:“既然来了,何不进屋里坐着去?”须菩提道:“不了,我还要接妹妹们回家呢。”轩辕媓笑道:“知道你忙,可是她们才来三天不到,为何就要急着接回去呢?我儿轩辕健在哪里?”须菩提见问,身子一抖,笑道:“贤弟在蕊珠宫。”轩辕媓笑道:“哦,这孩子,媳妇儿都在这里,他却跑那边去了!”说着就自己朝屋里去了。
  㛞珠疑惑地瞧着须菩提,问道:“兄长是否有难事?怎么无精打采的?”须菩提低声道:“没事,没事。”才说完就见过了三个女子,姝涵看去,见是囿圉娟和囿圉姌、西陵婓来了。须菩提第一次见她们,看三个女子似乎都一个模样儿,目会秋波,腮点桃花,眉如远黛,腰如细柳,心里不胜羡慕。囿圉娟来到姝涵面前,姝涵低声问道:“你何故到这里来?”囿圉娟见须菩提在一旁,便不好说的,只是嘴里含糊答应着。囿圉娟瞧了一会儿须菩提,慢慢将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和脚上,忽然囿圉娟看到他手上的血迹,脸色骤然大变。姝涵见状,拉过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囿圉娟笑了一笑,姝涵也笑了一笑,又问道:“怎么了?”囿圉娟低声道:“女主不是会入定察看么?”姝涵问道:“察看什么?”囿圉娟摇摇头儿,便领着囿圉姌和西陵婓转身走了。姝涵越发觉得奇怪,便立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入定出神儿,才一会儿就忽然入神,身子一歪便晕厥于地了。㛞珠和伏羲谦见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胜诧异,便跑过去扶起姝涵。㛞珠问道:“妹妹怎的了?”伏羲谦也哭道:“姐姐醒来吧!”须菩提感觉不对,心里虚得慌,便想离开,却听姝涵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㛞珠急问道:“妹妹怎么了?”姝涵脸色苍白,眼泪簌簌而下,泣道:“咱们的夫君完了。”㛞珠和伏羲谦大惊失色,不约而同问道:“夫君怎么了?”姝涵这才坐了起来,瞅着须菩提,须菩提心里装着鬼,就要溜走,却被姝涵喊住道:“兄长要去哪里?”须菩提头不敢抬,低声道:“既然妹妹们都无意回去,我就先回去了。”姝涵泣道:“兄长,你脚上穿的是谁的靴子?”须菩提低头一看,才知道竟忘了脱掉这龙靴,不禁心里暗暗叫苦。伏羲谦看见了,跑去撩起须菩提的袍子一看,疑惑道:“这不是我夫君的龙靴么?怎的在哥哥脚上?”须菩提心痛不已,闭目不语。姝涵又问道:“兄长手上的血迹可是我夫君的?”㛞珠一听,大惊,身子一晃就倒在地上了,惊恐不安地瞅着须菩提。伏羲谦哇的一声哭了,双手拍打着须菩提的背,哭道:“你把我夫君怎么了?!”须菩提摇摇头儿,扑通一声跪下,泣道:“妹妹,兄长我实在无奈,被笪殷顼所逼,为了救母后,便没保护住贤弟,被笪殷顼钉在镇灵玄架上,打下凡间去了!”姝涵听了,双目呆滞,不发一言。伏羲谦已哭得死去活来,㛞珠也顾不上了,抱着伏羲谦只管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姝涵大叫一声。㛞珠和须菩提大惊,转脸看去,见她脸色越发惨白,捂着肚子痛得直哭。须菩提也不敢前去,只是急道:“姝涵妹妹怕是要生了,快去叫人来!”㛞珠一听,也顾不得悲伤了,急忙去喊人,不消一会儿,就见云珡和妡婵、囿圉娟跑了过来,扶起姝涵就朝殿里去了。须菩提转身急往蕊珠宫去了。
  须菩提回到宫中,才见女娲梳洗完毕,便拜了一拜道:“母后,刚才我去太阳宫,得知姝涵妹妹要生了,便急来通知母后。”女娲听了,急道:“怎么就生了?轩辕健呢?”须菩提低头道:“没看见他。”女娲急忙出宫,身子一转便随着一团紫光落地,就来到了太阳宫。正巧遇到望舒出来,对女娲道:“女主要生了。”忙又领着女娲进屋里去,女娲上前细看,见姝涵躺在榻上,香汗淋漓,喘息不定,急忙对云珡和妡婵道:“你们去门口守着,别让生人进来,怕见风的,姝涵要生了!”云珡和妡婵忙出殿外焦急等待。又过了一会儿,就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女娲抱在怀里,见产下一个女婴,嫩肤白若腻玉,眉目朗彻,啼哭绵绵。女娲喜爱不已,姝涵顿觉好了些儿,又忙从女娲手里接过孩子,抱在自己怀中,苦笑道:“一看眉目就像他父亲。”女婴突然停止哭泣,睁眼凝视,姝涵对女娲笑道:“请母后为我儿赐个名字吧。”女娲笑道:“你的儿,我如何赐名字呢,还是让你夫婿来取吧。”姝涵哽咽道:“不等他了,我儿出生没名字怎么行,既然母后不赐名,我就自己为她取来。我怀她时曾梦到万千的利剑,在我周围护着我,使我心中安宁,就给她取名为‘轩辕丅’吧。”女娲不解,问道:“你都生了,这轩辕健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说着就见云珡和妡婵进来道:“圣母来了。”轩辕媓急忙进来,看姝涵怀里的玉婴,惊喜不已,忙叫望舒、㛞珠和伏羲谦也来看,几个人一会儿看看玉婴,一会儿看看姝涵。伏羲谦望着姝涵笑道:“这也是我们的女儿呢!”㛞珠一时忘了轩辕健的事儿,故作惊讶,望着伏羲谦笑道:“咦!怎么能是你的女儿呢?想要就自己生一个吧。”伏羲谦羞得急忙背过身子去,女娲笑道:“你们就贫嘴,也不看两个母后都这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且说轩辕姝涵生了,本是喜庆的事儿,却迟迟不见轩辕健到来。姝涵抱着孩子,勉强与大家说说笑笑,忽然乐极生悲,心中无限悲凉和烦乱,一时粉泪簌簌而下。女娲见状,对云珡和妡婵道:“你们去宫外看看,这时候了,圣主也不见回来,成何体统!”云珡和妡婵知道事情真相,迟疑着。姝涵吩咐道:“你们伺候圣母去歇息吧。”轩辕媓笑道:“为母喜欢安静,我先去歇息,待一会儿再过来瞧你和孩子。”轩辕媓与云珡和妡婵出去了,㛞珠和伏羲谦神色悒悒,叹一声就在姝涵身旁坐了。女娲见望舒郁郁不乐,问道:“为何不见轩辕健来?”望舒低头不语,女娲看到她面色凄凄,珠泪簌簌坠下,心上一发疑惑,暗思道:“这是怎的?”又见姝涵和㛞珠默然掩泪,伏羲谦亦出涕不语,立刻感到不妙,惶惶地盯着望舒。望舒半晌才抬头儿,泣道:“娘娘,圣主被笪殷顼害下界去了。”姝涵和㛞珠、伏羲谦又嘤嘤低泣起来,女娲一听,厉声问道:“什么?!这是几时的事儿?”望舒泣道:“早上的事儿。”女娲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就跌倒在地上,望舒和伏羲谦一看,急忙扑上去围成一团啼哭起来。等女娲醒来,望舒便将轩辕健被害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姝涵和㛞珠、伏羲谦、女娲泪流不断,众婢也抽泣不停。女娲泣道:“逆贼!好狠毒!”伏羲谦哭道:“我哥哥他怎么可以……叫我还如何认他……还是叫我死了吧……”女娲忙抱着伏羲谦安慰道:“我儿勿担心,轩辕健自有昊天佑祚。”伏羲谦挣开女娲,大怒道:“昊天!昊天何在?!”说完大哭起来,不停撕扯自己雾鬓,女娲又搂她到怀中,泣道:“我儿这样,只叫为母怎么活!”母女相拥,凄然泪莹。
第三十七章
龙帝登极
〖伏羲谦下凡菩提临难〗
〖铭昌游冥界龙帝登极〗
  却说自轩辕健被害下界之后,轩辕姝涵、㛞珠和婢子斓姁留在太阳宫,伏羲谦跟随女娲暂回蕊珠宫,却每天神情恍惚,独自到后园宝池边哭泣,精卫和婉镜、湘君、湘妃等要跟着她,却都被她喝退。女娲十分担心,就陪在她身旁。伏羲谦忽然低声道:“母后,我夫君在何处?”女娲垂泪不语。伏羲谦泣道:“母后,孩儿不孝,不能陪伴母后了。”女娲垂泪问道:“我儿是何言也?”伏羲谦泣道:“母后,我欲去界下寻夫君了。”女娲凝泪,长叹一声道:“为母何曾不知你心,只是你如何下界去寻他来?你尚且不知,今非昔比,那界下的‘飗’‘飚’二玄气已被贼君下令收回,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玄气,断不能使神仙存活,再者往界下去都要喝戒公汤,即使到界下也要经过投生才能到阳世,这且不说,即使到了阳世也全然不记得仙界之事,你又如何寻他?投生之后,有了肉体,相貌与仙界之时的模样儿截然不同,就算你们遇到了,彼此亦不相识,又如何寻找他来?”伏羲谦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孩儿就是寻遍凡尘世界也要找到他,死复何恨!即使元灵化为大气,孩儿也要与夫君同在。”女娲叹道:“凡间险恶,你难道不怕?”伏羲谦泣道:“凡间虽险恶,但与仙界比又如何?”女娲叹道:“仙界若非那贼君,自然胜得过那凡间苦海,我儿何必执拗!”伏羲谦泣道:“如今孩儿飘然一身,何惧之有?倘若寻找夫君无果,孩儿自会归一返来仙界,母后不必担忧。”女娲泣道:“痴儿!倘若你在凡间有失,为母安能独活!”伏羲谦凄然道:“倘若昊天有知,定会保佑我与夫君相遇。”女娲劝阻不了,泣道:“好吧,只是那南天门戒备森严,你如何去了界下?”伏羲谦道:“孩儿与㛞珠姐姐一同去。”女娲摇着头儿,默默垂泪,怅然起身独自出后园去了。
  且说须菩提和钟颀、涂山阂、戌闰圱、武德、火德、天蓬来到囲山,坐在一偏僻处。见众神怪异地盯着自己,须菩提问道:“诸君为何如此看我?”涂山阂正色道:“听说少主将轩辕健……”话还没说完,就听须菩提怒喝道:“休要再说!是我害的!就是我害了贤弟!”说完抱头痛哭起来,众神见状,低头叹息一声。须菩提泣道:“当时家母危在旦夕,诸位亦然目睹,实逼处此,我能如何?试问诸君,若尔等亲人为贼所迫害,尔等又当如何?”钟颀叹道:“此非少主之过也,乃是贼君所逼。”众神纷纷安慰须菩提。钟颀道:“我听说伏羲昊要举兵来犯,笪殷顼必会召见你去迎敌,不知你意下若何?”须菩提道:“我恨不能让贼君死!岂能再为他效力!”武德大声道:“好!只要少主不去,我等也不去!”钟颀道:“此事容从长计议,望君三思。”须菩提斜睨他问道:“你这是何意?”钟颀叹道:“君若不从命,恐贼君又要加害!”须菩提怒道:“他敢!如今我母亲和妹妹都在宫中,自有我保护,他若背信弃义,我拼死而已!”说完飞起一掌就朝囲山岩石击去,众神应声看去,见岩石只被击落下来几块碎片。武德惊道:“少主无大法了?!”须菩提暗吃一惊,又抬手击出一掌,一道白光射出,却没有先前的威力了,须菩提叹息一声道:“我害贤弟,故而至此!”钟颀叹道:“若被贼君知道,大祸不远了。”众神又唉声叹气起来。
  再说天西星王宫的伏羲昊听说女娲被笪殷顼囚禁,问神农琊道:“上次本王欲伐笪殷顼,军师说时机未到,今笪殷顼背信弃义,正是讨伐良机,军师以为如何?”神农琊道:“大王,此时非良机,若行讨逆,战事不利于我。”震硉道:“末将愿亲率大军伐之,一战直取天阙!”神农琊道:“轩辕昊也有进兵之意,只等大王发兵,一旦我大军开拔,他便紧跟而上,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乎?只怕我军还未攻克天阙,轩辕昊就将我们围剿了!”伏羲昊道:“他敢如此!难道我大军任其围剿不成!届时本王回军一战,直取他牧夫星王宫,再取他性命!”震硉笑道:“昔日军师只怕天廷,今日却为何怕起轩辕昊了?”神农琊对震硉道:“两军交战,将军岂能轻敌?我非怕轩辕昊,我是怕须菩提。若是须菩提出战,那轩辕昊必从我军后路偷袭,我军在前后夹击之下必然大败,万一被须菩提剿灭,悔之晚矣。”伏羲昊道:“女娲被笪殷小儿囚禁,我儿岂能助贼作战!”神农琊叹道:“战与不战,这次只怕由不得他了。”伏羲昊决然道:“本王决意出征讨逆!军师随驾亲征,震硉率兵十万在东极星驻扎,以防轩辕昊袭我后方,本尊亲率二十万自宝瓶星而出,直取天极星!”神农琊无奈,只好领旨备战。
  话说须菩提垂头丧气回到蕊珠宫,女娲故作镇定,问道:“轩辕健在何处?”须菩提一时心慌,竟不能言,半晌才低声道:“孩儿不知。”女娲冲了过去,将他劈胸搪住,怒问道:“你既不知,为何我健儿的靴子在你脚上?!”须菩提又忘记将靴子换下来,却露馅了,扑通一下跪在女娲面前,哭道:“母后,孩儿该死,孩儿未能保护好贤弟,被笪殷顼打下界去了!”女娲泣道:“为母听说,是你挥锤将我健儿钉死在镇灵玄架上的,可有此事?”须菩提连连磕头,大哭道:“母后!孩儿岂能坐视母后被斩,贼君逼我太甚,动辄以母后性命胁迫,孩儿逼不得已!”女娲气极,眼前一黑,强忍着站起来,拔出剑来就要砍,吓得众婢慌忙进来扯住夺剑,女娲气得发抖,一把推开众婢,剑指须菩提,大怒道:“让我先杀死你,然后我再去死!我活着还有何用,只会害了我的谦儿和健儿!让我死!你也死!我们一起死!”须菩提见女娲气成这样儿,心痛万分,一把夺过女娲手中的利剑就架在自己脖子上,哭道:“孩儿以死谢罪!只求母亲息怒,保重身体,孩儿也不枉此生了!”女娲又夺过剑来,扇了他一耳光,怒斥道:“为母也是战场上杀过来的,不要以此来吓我!你死在这里算什么?你为何不死在西天门?!”这时候众婢都跪了下来,叩头为须菩提求情。女娲正要怒斥众婢,只见碧霞和碧玉、尚翠跪上前去,扯住女娲衣襟,碧玉泪眼凝眺女娲道:“就请母后饶过他吧!他若死了,叫我们怎么办!”这话一出,直入女娲心坎,心下一动,心中怒火就消去一大半,女娲垂头望着碧霞和碧玉、尚翠,见她们仪容娴婉,楚楚动人,又看一眼须菩提,只是闭目长叹一声,这手心一软,利剑就掉落地上了。须菩提明白碧霞和碧玉、尚翠的意思,心里感动万千,只是女娲在前,他也不敢表露,女娲见状,一转身往寝殿去了。
  却说伏羲谦思念轩辕健,时时刻刻经受煎熬,便坐不住了,于是来太阳宫看望姝涵和㛞珠,应龙、角龙、烛龙长啸三声,纷纷卧在地上,看上去很温顺。重阳、重耳、望舒、云珡、妡婵出来迎接,见到伏羲谦,都行跪拜礼。伏羲谦叫他们起来,问道:“姝涵和㛞珠姐姐可在殿里?”还没等她们答话,就见姝涵抱着轩辕丅从后园角门里出来,伏羲谦忙跪在地上叩首,姝涵牵她的手儿,问道:“妹妹,如何这等恭敬?”伏羲谦起身,微笑道:“帝后、帝子在此,我等安能不拜!”姝涵问道:“谁为帝后?谁是帝子?”伏羲谦见姝涵不高兴,低声道:“在这太阳宫里,姐姐就是帝后,轩辕丅就是帝子。”姝涵勉强一笑道:“这话儿我记着就是了,今天就拜托妹妹一件事儿。”伏羲谦问道:“姐姐说什么拜托,只管吩咐就是了。”姝涵将轩辕丅放到伏羲谦怀里,长叹一声。伏羲谦急问道:“姐姐这是何意?”姝涵泣道:“你知我是帝后,我儿是帝子,那么如今吾帝又在哪里?我决意下界去寻他,帝子就随你留在太阳宫吧,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望舒和重阳、重耳等大惊。伏羲谦连连摇头儿,泣道:“姐姐,我也要下界去寻找夫君了。”姝涵急问道:“下界之事可与母后商议过?”伏羲谦点头儿道:“母后都知道了。”姝涵忙道:“妹妹要三思,那界下……”伏羲谦打断她道:“那界下险恶。我都知道了,正因为那界下险恶,我才不放心夫君独自在凡间。”伏羲谦将轩辕丅递给姝涵,姝涵握着伏羲谦的手儿道:“我听说天廷收回了界下两种玄气,但到了那界下阳世,都要投生转世为人,然而一旦喝了戒公汤,就记不得任何事了,万一去寻无果,将是徒劳一场,请妹妹三思!”伏羲谦泣道:“这些个我都知道了,我是不怕的,夫君不在我一天也不能独活。”姝涵叹息一声道:“你先去界下,我和㛞珠随后就到。”伏羲谦点点头儿。姝涵又道:“你既然决意要下界,事不宜迟,就让望舒送你去南天门。”望舒拉着伏羲谦的手儿,戚然道:“南天门戒备森严,就让我帮少主下界吧。”伏羲谦道:“贼君耳目众多,我岂能连累了你!”望舒叹道:“那南天门的门神原来也是太阳宫的侍仙,我们都认识的,我送妹妹前去,他必不疑我,到了那里,趁他们不备,妹妹跳下去便是了。”伏羲谦道:“请望舒姐姐与我前往!”说完拜别姝涵,与望舒直奔南天门。
  南天门的芃、桃二神见望舒带着伏羲谦来了,长揖道:“本应跪拜帝妃娘娘,又怕众神见疑,故而一施小礼,请娘娘勿怪。”伏羲谦笑道:“我只是和姐姐来此看看这南天门景致,二神又何须多礼。”说着望舒就领伏羲谦来到门外的瑶台,佯装看景。芃神笑道:“千万小心,万一失足跌下,再回来就难了!”望舒笑问道:“为何?又未喝戒公汤,掉下去再上来就是了,还怕记不得家门?”桃神笑道:“此时天门通道已转到中三重世界了,即使下去元灵也会被转化了,记不得前世的事儿,就是为防止这个的,若无防备,谁都不喝戒公汤就直接下去了,那样还了得!”望舒笑道:“怎样儿的转化?你莫说谎话吓我。”桃神道:“你没听过玉帝诸女吗?他们私逃下界,就没喝戒公汤,到了中三重世界,再也下不去,直等到人间四百年之后才下界去了,而且是女身变成了男身,男身变成了女身,这可不是戏言,真正有的事呢!”望舒一惊,看了看伏羲谦,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妹妹下去,变成了男身,即使遇着他,又如何在一起?”伏羲谦扑哧一笑,掩口道:“那倒是好了,遇着结拜个兄弟也是好的。”望舒佯装生气的样子,对芃、桃二神道:“我们女子说说话儿就回去了,你们只管在这里看什么!”芃、桃相视一笑,然后就退去了。望舒见机会来了,忙道:“妹妹可曾想好了?”伏羲谦道:“没有回头路了,我这就下去,姐姐千万珍重!”望舒急道:“妹妹且慢!但坠入凡尘,便要投入凡胎,身上的仙衣云裳可随你下界去,但仙界的珍宝万不可带下界去,请将你鼻翼上的珠子摘下来给我。”伏羲谦正要摘,却听到身后一声哭喊:“少主等等我!”望舒大惊,回头一看,原来是洛雅,便问伏羲谦道:“她怎么来了?”二门神见又来一个,急忙上前拦住。洛雅从袖中取出一只金钗,塞到门神手中,急道:“请二位门神通融。”二门神一瞧金钗,哈哈大笑,转而将那金钗又还给洛雅,怒道:“怎么凡尘的俗气跑来天界了,此处乃天尊辇毂之下,谁敢给你通融?快快离去!”洛雅忙道:“是女娲娘娘叫我来的,还望通融!”二门神听是蕊珠宫的人,摇摇头儿,就放她过去了。伏羲谦见洛雅到来,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洛雅轻声道:“少主,娘娘知你要下界去,实放心不下,便让我陪你一起下去,将来凡尘里也好有个照应。”说着就见二门神走来,笑道:“几位姐姐莫玩了,赶快回去吧,一会儿天廷便来巡察,若被发现,小神也吃罪不起!”望舒忙道:“不急,我们这就好了。”洛雅怕被门神发觉,一发拦下,顿时心里一慌,就拽着伏羲谦噌地就跳下去了,望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伏羲谦和洛雅已坠下星云。芃、桃二门神听见声音不对,急忙来看,见只有望舒一个了,望舒见状,急忙道:“坏了!少主不小心掉下去了!”桃神大惊道:“啊?唉!大祸了!大祸了!少主误入凡尘,将于六道轮回,永无归期了!”芃神忙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到亭子里将通道变一变,让她入凡间去!如果坠落三重世界,只有死了!”桃神进入门亭,将那七色旗子一挥,只见天门下七色云气腾起,开始旋转起来,就如一个巨大的旋涡。芃神叹道:“早知如此,就送她到界下去!”望舒怨道:“为何不早言?我以为你们只听那贼君的话呢!”芃神道:“就知道少主要去界下找龙帝!我们岂敢拦着她!”桃神叹道:“好在她们没喝那戒公汤!”芃神急问望舒道:“你可曾卸下她们身上的金玉珍宝等物?”望舒叹道:“鼻翼上的那颗珠子未来得及摘下,那洛雅一身珠翠,还未及取下,她们就跳下去了!这可都怪你们,总是来这里搅扰什么!”桃神道:“唉!如此,与喝戒公汤有何区别!她们带着仙界之物下界去,通道内便被玄气稀释,即使元灵投胎成人,仙界之事也全然不记得了!”说着三人长吁短叹一阵子。望舒心里着急,怕伏羲谦坠下之后有危险,就去蕊珠宫找女娲。
  望舒来到蕊珠宫,将伏羲谦和洛雅跳下南天门的事儿告诉了女娲,女娲叹道:“我儿在此心苦,下界去寻找健儿了。”望舒叹道:“少主和洛雅下界时未将珠玉取下,若轮回转世,恐也记不起仙界之事,即使遇到龙帝,恐也难以相认。”女娲道:“我去西极灵界拜见燃灯佛祖,祈望佛祖能助我儿。”
  话分两头。笪殷顼听闻伏羲昊举兵来犯,急召笪殷汤、笪殷郇、笪殷卓商议。笪殷顼急道:“此番伏羲昊来犯,谁能御敌?”笪殷汤道:“可令笪殷郇为主帅,尧禹皎、尧禹卢为副帅率军前往迎敌。”笪殷郇忙道:“臣愿出战,不过手下无将,如何能战?”笪殷汤道:“尧禹皎、尧禹卢可为将。”笪殷郇道:“两员大将如何迎敌?”笪殷汤便不说话了。笪殷顼道:“那火德、武德、天蓬、佑圣等食我天廷俸禄,大敌当前,焉能休战?”笪殷汤道:“众将皆听从于女娲与须菩提,令他们前往,必消极怠战以作应付,还不如不去。”笪殷顼怒道:“岂有此理!那就令须菩提出战!”笪殷汤道:“须菩提不做相邦了。”笪殷顼惊道:“什么?他竟然蔑视天廷!”笪殷汤道:“如今女娲母女被赦免,再无能束缚他了。”笪殷顼对笪殷卓道:“宣他进宫,本尊再封他为相邦。他若拒绝出战,当即拿下,再将他问斩示众。”笪殷卓道:“须菩提法力至高,谁能降他?”笪殷顼道:“本尊有照石在手,先与他打斗一番,趁他疲软之时,尔等再拿下他即可。”笪殷卓领命,当即就去准备。笪殷郇问道:“即使将须菩提问斩,也不能退敌,反而使伏羲昊大怒,于战不利。”笪殷顼笑道:“本尊以须菩提为质,逼其退兵,其安能不退?”笪殷郇道:“如此说来,臣不用备战了。”笪殷顼道:“岂能忘战?退去伏羲昊,尚有轩辕昊,本尊料定轩辕昊必然来袭,你领大军直取轩辕昊,打他个措手不防!”安排妥当之后,笪殷郇去备战,笪殷汤去宣召须菩提。
  且说须菩提正在和钟颀叙话,却见笪殷汤来宣召,须菩提拒绝道:“我已非天廷神臣,如今乃是散仙,天尊召我作甚?”笪殷汤道:“若不朝见,恐对你不利。”须菩提怒道:“你敢威胁我?”笪殷汤皱着眉头摇手道:“非我威胁,只怕天尊他不肯饶你。”钟颀忙起身道:“太尉先请回去,我等随后就到。”笪殷汤愤然离去。须菩提问钟颀道:“你这是何意?”钟颀急道:“君已无大法,不可如此强硬,贼君诡计多端,不可不防。”须菩提叹道:“我也有此担心。昨日得一梦,梦到一牛凶煞无比,后有两尾,惊醒后心中难安,不知是吉是凶。”钟颀思忖片刻,回道:“一牛二尾,乃是‘失’字,预示你将有所失,此乃不祥之兆。”须菩提道:“如是,那就去见见贼君,看他有何说辞!”说完就与钟颀进宫面圣。
  须菩提和钟颀来到灵霄殿,见笪殷汤、笪殷郇、笪殷卓都在。殿中杀气凛凛,十分可畏,钟颀暗叫不妙。果然见笪殷顼一脸怒色,问道:“须菩提!本尊并未允准,你为何擅自离职?!”须菩提答道:“我已无心为官,故而辞归。”笪殷顼怒道:“蔑视朝阙,你该当何罪?!”须菩提道:“要杀要剐,凭天尊处置!”听他这么一说,笪殷顼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看笪殷汤、笪殷郇、笪殷卓三人,暗思道:“我本想他要抵抗,与我大战一番,不想他竟然从容就范,这不知是何意图?”笪殷顼转身道:“哦?昔日,你说,若本尊失信定不饶的,今日为何却这般从容?”须菩提道:“我有错在先,理应受罚。”笪殷顼暗思道:“须菩提果然大义。不如借此机会将他问斩,以除后患。”想到这里,对须菩提道:“伏羲昊兴兵来犯,而你却在此时辞归,莫非有通敌之意?”须菩提冷笑道:“笪殷顼多疑,我若有逆心,此时早就随父提兵来犯了,安能在此束手被缚?”笪殷顼怒道:“须菩提造逆,将他推向斩仙台!”笪殷卓随即领刀斧手冲上去,将须菩提绑了起来,须菩提哈哈大笑,从容就缚。见须菩提未有丝毫反抗束手就擒,笪殷顼心中着实疑惑。钟颀本来想劝阻,见须菩提如此镇定,以为是他计谋,只好沉默。待押走须菩提之后,笪殷顼问笪殷汤道:“须菩提并未抵抗,他是何意图?”笪殷汤道:“须菩提因害轩辕健,故而万念俱灰,只求一死。”笪殷顼叹息道:“恶行不义,虽不杀人,但可诛心!哀莫大于心死,须菩提已然死了。”笪殷顼又对笪殷郇道:“你速令兵将前往伏羲昊那里,告知他须菩提就在斩仙台,他若不退兵,就立斩不赦!”
  且说伏羲昊率大军刚到宝瓶星海神府天门前,就听神农琊道:“笪殷顼派人前来了。”伏羲昊问道:“来使有何说辞?”神农琊叹道:“须菩提被推向斩仙台,大王若不退兵,须菩提将死。”伏羲昊大惊,怒道:“卑鄙!笪殷顼小儿卑鄙!将来者斩首,大军直取天阙,救我儿出来!”神农琊道:“大王,此时若斩来使,未等大王到达西天门,恐怕少主已被贼君问斩了。”伏羲昊叹息道:“唉!这该如何是好?”神农琊道:“全军速速撤退,以为后图!”伏羲昊听从神农琊的话,立即撤军退往天西星。
  轩辕昊本来想伺机而动,忽然听说伏羲昊退兵,也就打消了进兵的念头。
  却说须菩提本想自己大法已失,故而束手就缚,以让笪殷顼无计可施,也许会放他一马,不料笪殷顼却借机杀戮。看到刑场森威,须菩提知道自己将死,见笪殷顼来观斩,不禁心头火起,挣扎起来,破口大骂道:“逆贼!你若得善终,天道就不能信了!”笪殷顼大惊,急忙摸身上的照石,这一摸脸色大变,惶恐不安起来,因为照石早就不知去向了。笪殷汤见笪殷顼脸色不对,上前急问道:“圣体安否?”笪殷顼惊惧不语,汗出浃背,精神恍然。笪殷汤又问:“天尊可好?”笪殷顼低声道:“本尊照石不见了,这是何故?”笪殷汤大吃一惊,忽然想起,低声急道:“天尊,那日惩治轩辕健,臣见天尊身上出奇光,继而落入轩辕健身上,可是那照石被他收了去?”笪殷顼胆战心惊,低声回道:“昔日曾听轩辕健说过,此照石乃是他的灵骨,莫非真有龙帝一事?”笪殷汤道:“天尊勿忧,应当镇定,若被须菩提察觉,我等大祸将至。”须菩提见笪殷顼脸色难看,就知道他要以照石之力杀他了,就垂泪仰天叹道:“贤弟!为兄愧对昊天!愧对贤弟!贤弟若为龙帝,定能救我!”话音刚落,就听上空炸雷般一声巨响,忽然下起血雨。须菩提见状,大笑道:“逆贼!我一死而已,今虽不能杀你,但昊天必会杀你!”笪殷顼大惊,急忙躲避,又对笪殷汤喊道:“怎么又是血雨!昊天降下此灾,以警示本尊,若将须菩提杀之,本尊焉能长久?”笪殷汤即令赦放,须菩提死里逃生,急忙与钟颀逃离斩仙台。笪殷顼狼狈不堪,返回玉京宫,召来笪殷郇、笪殷卓,大怒道:“昔日本尊欲惩治戌闰圱,天降血雨,此番欲杀须菩提,天又降血雨!这是何道理?”笪殷郇拱道:“由此可见,戌闰圱那贼与须菩提、轩辕健皆为同党,如若不除,将来必为后患!”笪殷顼怒道:“然也!有了戌闰圱,不怕须菩提那厮能逃脱我的手掌,戌闰圱在何处?速去抓捕!”笪殷卓领命,急带兵去了。
  话分两头。轩辕健轮回到人间,俗姓叶,名铭昌。幼年时平平,直到十二岁,肉眼便能看到神仙。一天在家门外游玩,忽然看到一个老者前来,手里拄着一根枯藤杖,遍身癞疮,一连三天都在村里闲荡,村人都掩鼻避之若浼,只有铭昌见他颇有仙姿,就去家里取出食物赠给老者。铭昌问道:“前辈自哪里来?”老者不说话,直到饱餐之后,才笑道:“我乃道士,来此化缘。以小兄一餐之供养,必能得万千福报。你且前来,我赐你福报。”铭昌见他疯言疯语,又闻到他浑身散发着臭气,不想近前。老者凝视问道:“小兄为何不前来?”铭昌想了想,就来到他跟前,老者在他脑门上摸了一把,笑道:“我已赐小兄福德。”铭昌低头笑笑,也不在意,再看去时,老者已经不在了,铭昌大惊,果然以为真遇到神仙。
  当晚,铭昌正要下榻,忽然看到老者进入房中,就惊问道:“不见门来,你怎么进来的?”老者道:“我是神仙,视物如无物。”铭昌请老者坐下,笑道:“前辈若是神仙,可有仙术?”老者道:“区区小事。”铭昌试问道:“我想吃江南柑橘,不知神仙可能取来?”老者道:“请小兄置一盒于榻前。”铭昌就取来一个盒子,放在榻前。过了一会儿,果然见有微风入帘,老者笑道:“请小兄打开盒子。”铭昌打开盒子,见柑橘满载其中,尚有绿叶滴露,惊问道:“这是从何而来的?!”老者笑道:“这是江南枝江县的柑橘。”铭昌啧啧称奇,正要说话,却见母亲金氏女推门,道:“我儿与谁说话?”铭昌一看老者,早不见踪影,只好道:“母亲无事,请回房休息吧。”金氏女刚走,铭昌就取出柑橘来吃,味道果然可口。吃了一只就躺在榻上睡着了。恍惚间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见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辨不清方向。正要往前走,又忽然看到几个魅影若即若离,铭昌大惊,惶惶奔逃,结果脚下一绊,就坠入一个山谷中,又翻起身,见周围荧荧有光,定睛细看,见来者戴着三尺高帽,马面人身,铭昌吓得坐在地上,不敢抬头,问道:“你是谁?不要伤我。”黑无常道:“我乃幽冥界黑无常,你阳寿未尽,为何到此?”铭昌大惊道:“方才迷坠此处,不知此处何所在?”黑无常道:“此处正是幽冥界。”铭昌惊道:“我并未死,为何来到阴间?”黑无常道:“既然已来阴司,请随我去判府受审。”正要锁拿,忽然看到一个老者前来,怒斥黑无常道:“放肆!”黑无常低头退去,铭昌一看是白天遇到的那个老神仙,大喜道:“前辈怎么也到了这幽冥界?”老者捋着胡子笑道:“我家在此。”铭昌疑道:“你是魇魅?”老者笑道:“非魇魅,我是冥界之神。”铭昌惊道:“莫非我已死?”老者笑道:“未死。乃是我请小兄前来这幽冥界一游。”说完就领着铭昌走出谷外,一路往前,所到之处,都见奔马嘶鸣,剑戟锵锵,魅卒纷纷伏地跪拜。铭昌心中疑惑,问道:“魇魅为何拜你?”老者道:“非拜我,而拜小兄。”铭昌惊道:“为何拜我?”老者笑道:“你看我是谁?”铭昌见老者摇身一变,但见:
  【镂金冠霞裳霓彩,腰束带绡是官常。】
【九尺堂堂显气概,珍瑰玉袍见淑祥。】
【鞘室一把剑似钺,镇阴压毒;】
【哙息一缕紫气过,珠邪戮魍。】
【金锏烁烁闪精芒,笏板莹莹泛皛光。】
【异日本在阎罗堂,今朝俯首侍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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