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校对)第8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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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贾母落泪,薛姨妈劝道:“老太太且宽心,如今二老爷还在,宝玉、环哥儿、兰儿也在,琏儿不是也从辽东写信回来,说那尤二姐有了身子,请打发几个老成嬷嬷过去么?你老瞧瞧,这人丁只会愈发兴旺。环哥儿、兰哥儿他们在学里也要成才。等明年,东府蔷哥儿还要大婚娶亲,那玄孙、玄孙女儿还不是一串一串的往外蹦?”
  贾母闻言,强笑了笑,道:“就怕他难过这一关呐……”
  薛姨妈笑道:“原我也这般想,可宝丫头却道,那状纸上写的,都作不得数。敬老太爷如何去的,蓉哥儿如何去的,都是明明白白的事,和蔷哥儿挨不上边。至于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就更上不得台面,无关轻重了。而说那孝道忤逆的,也是笑话。连老太太、老爷都站了出来给蔷哥儿说话,那提甚么忤逆不孝?所以,了不得就是坏了点名声,让人拿去说嘴,其他的没甚么的。”
  贾母闻言笑道:“不想宝丫头竟还有这般认识?若果真如此,那我才放心了。”
  贾母话音刚落,就见林之孝家的急急走进来,道:“老太太、前面传话进来,说袭人那蹄子找着了!”
  贾母闻言,登时恨的咬牙,道:“找着了?那该杀千刀的小滢妇在哪?与我带上来,我倒要看看,她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着,那张搬弄是非的小人嘴舌被撕烂了拔了去,还能不能继续当祸害!”
  林之孝家的赔笑道:“只有消息送进来,说袭人一家被带着出城时,让人抓了个正着。现在外面到处传的热闹,说是御史大夫和他把兄弟楚家一道做局坑害咱们家侯爷,实在是不要脸之极……”
  贾母一骨碌翻身坐起,急问道:“那御史大夫和咱们贾家有甚么仇恨?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害蔷哥儿?”
  林之孝家的道:“听前面说,外面如今到处都在传,说那御史大夫嫉贤妒能,因眼红林相爷和侯爷为皇上办的差事太好,功劳太大,所以才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来害人。他们还准备把袭人一家都杀了,丢到城外咱们贾家庄子上,陷害侯爷。实在是坏的脚底流脓头顶生疮!”
  薛姨妈“哎哟”了声,道:“这可真是狠心,原不是说那位窦大夫是个包青天一样的清官么?”
  林之孝家的也说不好,贾母就让人将贾政寻来过问,贾政倒是知道些缘由,摇头道:“窦大夫当年曾独斗过元平功臣,结果儿孙死绝。如今只他一个,和一老妻度日,所以视权贵为毒物。”
  贾母叹息道:“那就难怪了……只是他即便想报仇,也该去寻元平功臣报才是,怎专盯着我们贾家?如今闹了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岂不是自寻死路?”
  却见贾政面色犹豫起来,贾母眼尖,问道:“可还有甚么不好说的?如今家里都成了这幅模样,还有甚么不能说的?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贾政闻言,“唉”了声,摇头叹道:“如今外面传的颇广,只是其中还有大老爷和忠靖侯史鼎在里面生事。我就想,等东府那位回来后,又该怎么办?怕是……”
  贾母闻言,面色一白,大骂了声:“这起子该死的孽障啊!”随后仰头昏倒过去……
第0719章
捶到死!
  大明宫,养心殿内。
  韩彬、张谷、李晗、左骧皆去审问楚正了,问问他到底是吃了甚么熊心豹子胆,敢做下如此勾当,搅动起这样大的风波。
  楚正不算甚么,其背后的楚士伦,总督陕甘,为天下有数的大员,不得不慎重。
  尽管,隆安帝方才得林如海的建议,已经派八百里加急,前往追回传旨钦差。
  坑爹坑到这个地步,也是古今少见了。
  而窦现,则告病回家,若无意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养心殿内……
  林如海留在养心殿内,与隆安帝一起看着恪怀郡王李晓入内。
  一来做个见证,二来,这也算是隆安帝对林如海的一种补偿……
  “父皇,儿臣与楚正并无深交。他所做之事,儿臣丝毫不知情。”
  李晓显然也已经知道了发生了甚么事,进殿内后跪地见礼罢,并未起身,直言道。
  隆安帝冷笑一声,道:“没有深交,不知情?不查朕还不知道,你恪怀郡王不声不响间,竟将那么多封疆大吏之子拢在手里。上回让你们弟兄几个替朕迎接几位国老回京,连家中子侄也一并见了,你还真是乖觉,一个个都礼贤下士亲自结交了番。原本朕以为,这是老四的做派,哈,你们弟兄二人如今倒是颠倒了个个儿!好啊,好本事!”
  隆安帝冰渣子一样的语气中充满刻薄讥讽,更让人心里发寒的则是那诛心之言,李晓面色苍白叩首道:“父皇上回教训儿臣之言,儿臣至今一字不敢忘却。且有那么多大事要办,有那么多政务要学,儿臣……儿臣当真犯不着参与这等事中。另外,此事儿臣也有耳闻,以为着实算不上高明。血书控诉诸罪,能落实的,几乎没有。儿臣虽愚鲁不堪,却也不会这般不明智。”
  隆安帝虽然心中也愿相信这个儿子,可帝王的多疑,又让他不能彻底相信,隆安帝冷声道:“算不上高明?这一回那起子奸贼差点就害的贾蔷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这都算不上高明,甚么才算高明?非让他家破人亡么?
  朕看此毒计高明的很,哪里不明智,哪里愚鲁了?
  李晓,到底是否和你相干,朝廷会严查下去。查明白前,你在王府待着,闭门读书,不得外出半步。
  甚么时候查清楚,果真和你无干,再出门不迟。
  但若此事果真为你所做,李晓,你莫要怪朕不顾父子之情,你好自为之。”
  被停了观政之权,距离被废也只一步之遥,李晓面色惨白,却再重重叩首,道:“父皇只管让下面人去查便是,儿臣自认清白,没有辜负父皇的教诲,也绝不会让父皇蒙羞。”
  说罢,起身告辞出宫。
  等李晓走后,隆安帝心中微微一叹,他同林如海道:“朕也曾天真幼稚过,以为众正回朝后,必能同心协力,共谋新政革新寰宇,开创前所未有之盛世。却不愿去承认,是人便有私心,便有私念,便会有斗争!”
  林如海摇头道:“哪一朝哪一代的盛世中,臣子间也一般争斗,只是在披荆斩棘开拓大业时,都会克制些,但也从未少过。等到了天下安宁盛世开启之时,便往往是剧烈内斗的开始。
  强汉时如此,盛唐时更是如此。所以,出现这样的事,原也不算新鲜。”
  隆安帝闻言笑道:“爱卿能有此等气度,朕也放心了。只可惜那窦现,从前一心想要革新大政,变革旧法,如今竟然只因为贾蔷那些不着调的想法,就魔怔了般……”
  林如海缓缓道:“有人将臣等列为新党,景初旧臣为旧党。其实何为新党?何为旧党?
  除了军机处几位大学士,下面办事的官员,原先不大都还是景初旧臣,是旧党么?
  可见新旧之分,原是相对的。臣以为,能接受新鲜事,能虚心摸索新鲜事物,不固步自封者,才是新党。
  窦广德,之所以要革新大政,倒也未必就是认为新政有多好,而是为了搬倒旧臣,尤其是勋贵。
  其实臣以为,御史风闻言事弹劾贾蔷,原没有错。
  但他错的是,一个谏官,却操心起皇上和元辅之责来。
  新政要往哪走,要怎么走,能不能行的通,贾蔷一心开海会不会带来隐患……
  这些原不该是他操心的事。
  他要操心的,应该是官员有没有贪腐,有没有结党,有没有人暗谋不轨之事。
  他僭越职权和本分,就变成了如今德难配位之过,害人害己!”
  先前林如海果断开口,将窦现轧死,断了他的政治生命,如今再提起此人来,自然是再狠捶一遍,捶的死透为止。
  僭越职权,德不配位,这是赤果果“奸佞权臣”的标配。
  以林如海如今的分量,说出此言来,窦现基本上断绝了翻身的可能,出京迁任外省大员都不可能。
  隆安帝沉吟稍许后,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道:“此事应该不是窦现所为,以他的为人,哪怕知情一点,也不会纵容下去。”
  林如海颔首道:“的确,不过一个御史大夫,不能以公道国法明是非,而是以其自身政见为原则,顺之则贤,逆之则贼。刚愎至此,祸大于贤。”
  隆安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爱卿这一次,是动了真怒了。”
  以林如海素来谦谦君子宽仁厚德之性格,这一次却半步不让,要将窦现活活锤死,不留半分余地,足可见他心中之恨!
  林如海苦笑摇头道:“臣虽也愤怒,亦后怕,臣自身已经每每对窦现忍让后退,相忍为国四个字,臣自认还是做得到。并且,还严厉告诫过贾蔷,朝廷需要窦大夫这样的诤臣,让他必须敬重之。国有诤臣不亡其国的道理,他应该明白。
  可臣万万没想到,窦现会以莫须有之名,要诛贾蔷。
  当一个言官谏臣,一个御史大夫失去了公允,那就太可怕了。”
  隆安帝“嗯”了声,颔首道:“朕不是在为他说情,只是觉得,凭借一个区区监察御史,便是算上他背后的楚家,还操持不起这样大的局面。宗室、勋贵、文武,齐齐发力。莫说楚正,便是他老子楚士伦亲至,也未必能搅动起这般风云。爱卿,你说说看,既然不是窦现所为,又是哪个干的?莫非,真是老三?”
  最后一言,声音已经清冷下来。
  林如海想了想后,缓缓道:“主谋应该不是恪怀郡王,调动如此大规模的人力,只为对付贾蔷,太不值当。而且,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来。所以,臣以为,此事许是楚正主谋,想弹劾搬倒贾蔷,以为晋身之阶。但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那些人或有意纵容,或施举手之劳顺水推舟,或煽风点火落井下石,行借刀杀人之计。
  不然,只一人藏在幕后操控勾连起这么多势力,朝廷还一无所知……实在不可想象。”
  隆安帝皱眉道:“若是如此,怕又是一个无头公案。”
  林如海摇头道:“即便为了朝廷威严,也不好深查下去。皇上不必担心贾蔷那边,臣会写信去江南,让他识大体,知轻重。新政要紧,眼下着实不是内乱的时候。形势,并未如所见的那样好。此次,便是一次反扑。”
  隆安帝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正要说甚么,就见戴权急急进来,轻语数言后,隆安帝黑下脸来,抽了抽嘴角道:“爱卿虽是好心,只可惜,外面贾蔷麾下那些混帐已经开始喧嚣起来,这才多大点功夫?满都中的百姓都骂起窦现和朝廷来,李晓居然也被点了出来?!
  爱卿,你说说,京里发生的这些事,贾蔷会不会预先也有所耳闻?”
  ……
  凤藻宫,偏殿内。
  尹后惊诧的看着伏地痛哭的李晓,道:“皇儿这是何故?快快起来说话!”
  李晓涕泪俱下,将养心殿事大致说了遍,倒也还算公允,未曾偏离,因为知道瞒不过。
  最后哭诉道:“儿臣误交匪类,牵扯至重案中,惹得父皇震怒,圈儿臣于府中读书,罢黜了观政资格。母后,儿臣以后不能进宫探望父皇、母后了,母后万万要多保重凤体才是。”
  尹后闻言,绝美的脸上满是唏嘘之色,好一会儿后,才微笑劝道:“皇儿不必惊慌,此事只要和皇儿没有干碍,查明根由后,你父皇自会消了气,重新让你入部观政的。回头本宫再去劝劝你父皇,当初是皇上让你们弟兄几个多关照关照宰辅子弟,并不能全赖在你身上。不过,你要给母后一句实话,此案中,你到底有没有干碍在其中?母后知个根底,才好应变。你二哥当初若是早点同本宫说明,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听尹后提起出继出去的二皇子李曜,李晓心中生寒,却还是摇头道:“母后,此事儿臣绝对不知。若是知道楚正做下这等混帐事,也断不会与他亲近。”
  尹后闻言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就是了,皇儿且回府好好读书,也清静清静。此事既然和皇儿无关,想来用不了几天,就无事了。一会儿,本宫就去见你父皇,劝他息怒。”
  李晓闻言,心中愈发冰寒,尹后口口声声死扣他与此案有关无关,可这种事,又怎会全无干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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