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象(校对)第60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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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父王满脸笑容,那是我很多年都未曾在父王脸上看见过的笑容。”
“他恭恭敬敬的将周珏送走,然后很快的处理的朝政,在晚上只剩下我们父子二人的时候,他方才拉着我的手,很是兴奋的告诉我,终于找到了破解迷局的办法,他终于知道该如何拯救行将就木的大商王朝。”
“那时我才十七八岁,在我的心底,父王一直都是我最崇敬的人,对于他的话,我从来不会去怀疑,只是为父王感到高兴,为传承八百年的大商感到高兴。而就是从那天起,父王开始不再如之前那般专心于政事,百官对此多有微词,我也曾好心劝诫过,但父王却说,他只是把精力放在了更大也更重要的事情上。”
“可那究竟是什么他却从未对我提及。”
“我想父王做事总是对的,他不对我说,也一定有他不愿意说的原因。”
“我以为父亲做的决定一定就不会太大的问题,他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尝试着帮父亲处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政务。父亲对此很满意,也愿意将更多的政务交给我。”
“起先,只是一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可到了后来父亲像是对所有的政务都失去了兴致一般,开始把所有的政务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而自己却在某一天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在朝堂上宣布,要调配全国的工匠前往白龙山修筑一座名为鹿台的建筑。”
“当时的国内各处灾荒不断,还时不时的有叛军作乱,已经乱成一锅粥,父亲的提议无疑会加重朝堂的负担,甚至带来更加汹涌的民怨,但父亲却力排众议,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几乎是一意孤行的开始召集工匠,甚至不惜以武力征伐从各处拉来壮丁,前往白龙山,修筑鹿台。”
“而他的自己也在这时前往了白龙山,将朝堂上下的所有政务都抛之脑后,只是如同中了邪一般的,亲自督工,想要修筑好那座鹿台。为此他几乎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朝野上下对于父王的行径已经无法容忍,我也没办法压住朝堂上下,同时也觉得父王这一次似乎真的做错了。我几次去白龙山求见,但父王却好似入了魔一样,以往他跟我讲过的道理,此刻我讲出来,他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心底与眼里,也只有那一座鹿台而已。”
“我没有办法,只能尽我所能的想办法压制朝堂上的混乱,解决各地的民生,同时也想尽办法阻止父亲继续从各地抽调工匠。只是父亲在朝野中还有许多忠心耿耿的属下,我的政令难以在朝堂上彻底铺开,内外交困之下,各地的叛军声势愈发的浩大,而其中最让当时朝廷困扰的就是姬家所起之兵马,他们得到了诸多圣山的支持,在大商境内已经形成了气候,大商境内的百姓对其可谓的是望风而降,不过半年时间,姬家的大军已经席卷了大商的半壁江山。”
“大商天下已有累卵之危,而父王却依然执迷于鹿台。我再也无法容忍此事,所以便再次前往白龙山。”
“而这时,白龙山上的鹿台已经修筑完成,父王与周珏同时登台,我去的的时候,他们已经登上了鹿台,当时的我只以为这是周珏这妖儒蛊惑父王的手段,并不觉得这鹿台能有什么神奇,反倒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告诉父王,鹿台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希望父王登上鹿台之后,能幡然悔悟,故而没有多想,赶忙跟在其后,一同上了鹿台。”
“但我在登台的过程中却发现这鹿台远比我想象中要高出许多,越是往上走,一股莫名的压力便越是让我喘不过气来。”
“直到我在快要抵达顶端时,我听见了某种恶魔的低语……”
第二百七十八章
赶尽杀绝
李丹青的心头一沉。
殷无疆的故事讲到这里,其实与他之前所听过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关于周珏与殷咒之间,这对君臣怎么从一心为国为民,而走到这般丧心病狂的地步的。
区别无非是从不同人得见角度去讲述这个故事。
可到了这里,李丹青能明显感觉到的是,殷无疆的语气有了些许变化。
他直直的看向殷无疆,只见这位老人的瞳孔深处忽然有些颤抖,似乎是陷入可某种极为恐怖的记忆。为此,他沉默了一会,方才低语道:“那鹿台似乎被镶嵌了一种神奇的法阵,他本就高耸,可行走其上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比看上去更加的高耸。”
“我走了许久,走到精疲力尽,走到险些累垮,方才来到了顶端。”
“而在那里,我看见的却不是星辰的低语,而是无穷的黑暗中,一张可怕的人脸在吞吐着黑色的气息,将父亲与周珏包裹其中,二人似乎沉迷在某种幻象之中,神情迷醉,而他们的身躯在那股气息的刺激下也变得阴冷起来。”
“这绝不是星辰之力,所能带给人的东西,我意识到那是某种可怕的存在,我知道我应该阻止这些,可那股气息太过可怕。哪怕只是感受到了些许那股气息的余波,让我心神动荡,我本能恐惧,只敢龟缩在角落。”
“直到那股气息渐渐微弱,我这才敢抬起头去看,只见父王与周珏已经吸纳了那股阴冷的气息,他们的目光变得空洞,瞳孔深处写满了迷惘,而那张巨大的人脸却在他们的耳畔不停的低语。”
“隔得太远我并无法完全听清他说得是什么,但却隐约听到了诸如降临、毁灭圣山、永世不朽之类荒诞的字眼。”
“这确实是很荒诞的事情,但父王与周珏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出奇的认同,他们像是被完全蛊惑了心智一般,对于那人脸下发的命令毫无犹豫的答应……”
“而我在远处听着那些字眼,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却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而是嫉妒。”
“那是很奇怪的感受,就好像在我看来,能得到那东西的垂青是很荣耀的一件事情,这样感受来得莫名其妙,但当时的我,对此却没有觉得有半点的不妥。反倒被那种嫉妒蒙蔽了兴致,也想要得到那恐怖存在的垂青。”
“事后想来,恐怕是我到达那处之时,就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了存在,在不知不知觉间,我也被那股力量所控制了心智。”
“可那时我却并不知晓,只是心智完全被扭曲。在父亲与周珏在聆听完那恐怖人脸的话语后,他们表现得很兴奋,快步离开了鹿台,而我却出于某种古怪的心理躲到了那鹿台的角落,待到他们离开后,我方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角落,来到了那鹿台之上。”
“那恐怖的人脸再次出现,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然后问我,想不想知道他跟父王们说了些什么。”
“我疯狂的点头,告诉他我的渴望。”
“他脸上的笑容在那时诡异到了极点,他说道,他知道成为神的办法,但这世上不能有那么多的神,我的父王与周珏拿走了最后的两个名额,剩下的人想要那就得想办法从他们手中去抢。”
“他很中意我,说他在他看来,我才是那个更有能力成为神的人,所以我想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这样说着将一抹同样黑暗的气息注入了我的体内,那股力量入体时给我带来的感觉极为奇异,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苏畅感,那种感觉让人在一瞬间就陷入了沉迷,让你想要拥有更多。”
“可就在这时,白龙山联合诸多江湖人士准备刺杀行动也在这时展开,作为这一切祸害的更远,鹿台的存在对于那些在这里饱受煎熬的工匠而言,无疑是梦魇般的存在,他们配合着刺杀父王的江湖人士推到了鹿台,而身在鹿台之上的我,也被鹿台倒塌时的变故所惊动,从那般奇异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鹿台的倒塌似乎也让那可怕的人脸失去了降临此间的能力,他豁然散去,而清醒过来的我,也在第一时间逃离了那处。”
“回到朝歌城后,父王与周珏变得愈发的狂热与不可理喻,他们对于多多逼近的姬家大军视而不见,反倒一直密谋着些什么,朝堂上下对于此事已经是怨声载道,但父王依旧对此不予理会,有人说父王已经疯了,但我却知道,都是因为周珏,也都是因为那鹿台上可怕的人脸。”
“不可否认的是,即使到了那时,我依然想要寻到办法,拯救大商,我知道想要弄明白一切的始末,就是得弄清那人脸到底是谁,而幸运的是,那人脸曾经在我的体内注入过一道黑暗气息,这是我唯一的线索。”
“我放下了所有的事情,潜心于了解他的本质,可越是与体内那股力量接触,我便越是感受到他的可怕。”
“它并不是那种极致黑暗的力量,它的体内蕴含着磅礴的生机,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恢复所有伤势,同时拥有它,在修行的过程中,你几乎不会遇见任何的瓶颈,修行的速度也会呈几何倍的增加。”
“那种感觉确实让人沉迷,但让我觉得可怕的是,那股力量不单单是一种力量,他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直在鼓动我,让我献上活人作为祭品,然后毁掉圣山作为献祭,这样他就能给我更多的东西。”
“大概是我被蛊惑的过程被鹿台的倒塌所打断,所以我虽然有过动摇却终究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立场。”
“可父王与周珏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行径却开始愈发的残暴,周珏带着大军屠戮了一郡之地的百姓,而他也在这件事情之后,一日问鼎武君之境,开辟圣山。父王则开始从各州郡强迫迁徙来许多百姓,将他们管入朝歌城。同样拥有那可怕的力量的我,意识到父王想要将更多的百姓献祭,以获取强大的力量。”
“我也意识到父王也好,周珏也罢,早已无可救药,在这时,我终于放弃了还要继续拯救大商的念头,我要阻止父王与周珏。”
“于是我派人前往了姬家联军所在的之处,将一份密信送入了姬家人的手中,同时也联系好了城中各部,在姬家大军到来那一天,我们里应外合,阻拦了父亲疯狂的献祭计划,同时也将大商的国运,在这一天,彻底掐断。”
说到这里的殷无疆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似乎有些不愿意去面对,那段过往。
作为大商的皇子,亲手将大商覆灭,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丹青却微微皱眉,他看向对方言道:“可我,还是没有明白,这和我,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而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殷无疆苦涩的笑了笑,他问道:“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武阳立国之后,会对前朝的一切赶尽杀绝吗?”
李丹青倒是也曾为这个问题困扰过,但却从未多想,此刻殷无疆的提问,让李丹青不免有些奇怪:“难道是怕前朝卷土重来?”
“大商到了最后几年早已失了人心,哪有多少人会愿意为这样一个腐朽的王朝拼命?”殷无疆闻言却摇了摇头,苦笑道。
说罢这话,他又是一顿,方才低语道:“事实上,对前朝遗族的赶尽杀绝,是我的提议……”
第二百七十九章
隐忍
“是你提议的?”李丹青有些困惑。
殷无疆身为前朝皇子,能够为了大义,而选择站在姬家一方,推翻大商的统治,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是尽了自己的力。
可为何又会在之后选择对自己的族人赶尽杀绝呢?
这是很没有道理与逻辑的一件事情,至少李丹青是难以理解对方如此决定的原因何在。
殷无疆大抵也看出了李丹青的困惑,他并无隐瞒的意思,在这时说道:“之前我提到过,从那诡异人脸的身上我得到一缕黑暗的力量,而那力量带着勃勃的生机,可以瞬息之间治愈体内的伤势。”
“而姬家在推翻大商的统治后,父王却选择了在宫中自焚,有人亲眼看着他被烧成了干尸,与一大群尸体混在一起,被叛军一同掩埋在城郊。”
“我长了个心眼,在父亲下葬的几日后,我曾几次去过安葬他的地界,想要一看究竟,但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那黑暗力量虽然强大,但应该也没有办法神奇到可以起死回生的地步,也就收起把父亲的尸首挖出来再来个粉身碎骨的念头,我终究不忍,在我看来父亲走到今天这地步固然有他自己的问题,但更多却是因为周珏那妖儒的蛊惑,以及那神秘存在扰乱了他的心智。”
“不过后来的事实却证明,我的想法过于天真了一些。”
“随着父亲的自焚,大商兵败如山倒,只有那周珏在离山依然聚集残部试图抵抗,但很快就被各方大军所屠灭,大商王朝也终于彻底宣告落幕。”
“我身为前朝皇子,在姬家入城前,曾立下功劳,武阳的太祖也确实是个明君,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为难我,反倒对我委以重任,并且在我的恳求下,也选择善待大商的遗族。”
“本来一切都在按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我却忽然发现,前朝的遗族们,开始接二连三的失踪,不知去向。”
“我的心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一日鬼使神差之下,我又回到了旧都,去到了安葬父亲的城郊,那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我很快发现,表面上覆盖的泥土显然是新土,意识到不对的我立马叫来的军队,挖开了坟地。”
“依照当时的记录,这个尸坑中埋葬的有七百余人,但当泥土被挖开,里面的尸体却大都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些被烧焦的断肢残留。”
“这样的发现让我瞬息警觉了起来,我终于明白,那从一开始就困扰着我的不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父王那样的人,他顽固、自信,他素来习惯了高高在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
“他早就知道事不可为,为了继续进行那可怕人脸交给他的计划,他才不得不以假死脱身,甚至很有可能的是,在他离开鹿台那时起,他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计划,他在最后的日子选择龟缩在皇宫之中,为的是将皇室中的成员一一用那黑暗力量感染,让他们成为与自己一样的存在,以作为他东山再起的力量。”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又翻看了周珏战死时的记录,与父亲一般,周珏的尸体同样无处寻找,虽然在记录中有明确记载,他在最后关头被东华山的千柄帝剑洞穿胸膛,但深知那黑暗力量强大的我,却明白,他根本没有死,他只是和我父王一起演了一出大戏而已。”
“他们选择躲藏在了暗处,继续他们宏伟且邪恶的计划。”
李丹青听到这里,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当初在画戟城的遭遇,周珏分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但此刻他又好端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无疑佐证了殷无疆所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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