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校对)第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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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他便想到了那一日自天上降下的声音,那时的徐寒眉头一皱,眸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那些真气便在那时彻底涌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徐寒一咬牙,几乎在内心已准备好迎接那预想之中的痛苦。
但数息之后,那样的痛苦却并未有来临,反而是那些真气涌入他的内腑之后,他的内腑忽的泛起一阵紫光,那紫光极为微弱,但却是真实存在。
“成了?”徐寒顿时面露喜色,而下一刻那些紫光猛地自内腑之中散开,涌向他周身各处,那时徐寒只觉一股暖流涌来,方才的痛感尽除,且自己的身子也在那时好似处于一种极为清醒的状态,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许多。
而这些还不是徐寒最关心的,他赶忙趁着那些紫光还未彻底散尽,将之调集催动那些自己坏死的经脉处,随着那紫光的涌入,那些因为坏死而变得紫黑的经脉,竟然在那一刻渐渐红润了起来,就像是枯藤长出新丫,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虽然那微博的紫光只修复了徐寒经脉的冰山一角,但这对于徐寒来说已是天大的喜讯。
饶是以他心性在睁开眉梢那一刹那也不由得抱起了地上不明所以的黑猫,一个劲的蹭着黑猫的脑袋,显然是兴奋到了极点。
徐寒此举看似有惊无险,但实则一般人易地而处,端是决计干不出来徐寒这般冒险的事情。
他在查阅的古籍之中发现,但凡历经天劫之人,多少在面临天劫之威时都会受到或大或小的受害,但无论他们所受的伤究竟严重到了何种地步,但凡有一口气在,天地之力便会在那时反哺他的身躯,将他活生生的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这一点与徐寒当时的情况极为相似,但也有所不同,徐寒的伤势缓慢恢复,并非一撮而就。
他细细思考了其中的不同,在雷劫消失之前,他只是微微触及到雷劫,也就是说他所受的雷劫只是那些书中记载大能们所经受雷劫的千万分之一,因此,他所接受到的天地反哺相比于那些大能们也弱了许多。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反哺,徐寒却是没有必要铤而走险。
他在翻阅那些古籍之后还反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个修士无论登临地仙之境前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但一旦登临地仙境,决定他强弱的根本无非便是两者――活的的时间与经历天劫的强度。
徐寒曾经听过一些关于仙那个层次的流言。譬如一旦成为地仙,那么他便跳出了寿命的限制,理论上来说,一个地仙的寿命是无限长的,当然前提是他能够度过每隔一百年天地降下的天劫,比如那位太阴宫的无上真人,相传便已经活了整整六百年,端是比整个大周朝的开国时间还要长出一倍不止。
而这么说来,其实决定一个仙人强弱的关键便是他度过天劫的次数以及强度。
那么,很显然,天地反哺带来的好处,显然不止修复自身所受伤害这么简单,应该还有某些不被外人知晓的好处。徐寒想来,地仙到底还是生活在人间,他能从天地间汲取的力量与寻常为无异,那为何他能展示出来的手段却又与地仙之下的境界有着本质的区别?
可能便是这所谓的天地反哺带来的某种好处,让他能够将寻常的天地灵气转化了另一种更高层次的东西,徐寒将这东西称之为仙力。
那么这所谓的仙力是否是那天地反哺之后带来的力量上的蜕变?就好似通幽境的修士可以将真气化为真元,整个力量比起三元境的修士便有了本质的区别一个道理呢?
徐寒自然是无法找到一个仙人来询问究竟,他唯一能想到便是以自己的身躯试上一试。
而这世上,风险与利益素来是成正比的。
他很幸运的成功了,那些他本不能吸收的真气涌入了五脏六腑之后,便化为了淡淡的紫气,虽然那紫气稀薄到了几乎可以不计的地步,但徐寒却能明显感觉到一旦这紫气涌入他的肉身对自己肉身带来的变化是可见的,至少比起他以《修罗诀》的前篇淬炼肉身来得快得多,而最让他惊喜却是这些紫气竟然能够修复徐寒体内的经脉损伤,虽然疗效甚微,但这可是连夫子都束手无策的难题,本以为还需在玲珑阁中好生摸爬滚打一阵才能找出办法,却不想机缘巧合之下,被他另辟蹊径寻到了这样的办法。
不过狂喜过后的徐寒很快便又冷静了下来,这办法虽然是好。
可是方才修复那点经脉,他用去了六颗琉璃丹,而治疗的经脉却是不足他整个体内经脉问题的万分之一,由此算来,他想要依靠此法修复他体内的经脉,至少得用去六万颗以上的琉璃丹...
而放眼整个玲珑阁,恐怕一时间也凑不出这样数量的丹药,更不提他们凭什么会为了他徐寒而倾尽整个山门之力?
徐寒这样想着,终是将脑袋转向了身侧那一扇房门。
那里面正不住的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端是那楚仇离又在一人喝得昏天黑地。
楚仇离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似乎只做三件事情,做饭、喝酒、顺东西。
在徐寒的指使下,楚仇离帮他从大寰峰上偷来了许多古籍,但毕竟事情过犹不及,看着没日没夜往家里放书,一副要搬空整个玲珑阁藏书阁架势的楚仇离,徐寒却是慌了神,先是让他把一些用不着的书籍放回去,接着又苦口婆心的教育楚仇离,将他脑海中能记得那些先贤大义说了一遍,又承诺给他买足够多的酒,这才止住了这个中年大汉出去顺手牵羊的心思。
只不过没了东西偷的楚仇离便每日都在自己的屋内喝得酩酊大醉,那屋中的酒气,徐寒只是嗅上一嗅便觉得头晕目眩,端是不知道楚仇离是如何喝得下这么多的酒水,要不是叶大小姐家大业大,恐怕徐寒已经被这楚某人喝得破产,又得再重操那行乞的营生了。
不过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
徐寒心中有了想法,便在那时走到了屋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正喝得兴起的楚仇离醉眼朦胧的转头看向徐寒,满是胡须的脸上端是写满了不明所以。
“楚大哥!”徐寒却是对此不以为意,他一脸正气,好似忽然大彻大悟了一般,既愧疚又沉痛的看着那手提酒壶的男人说道:“徐某想明白了,天下大道,殊途同归,盗亦有道啊!”
那时,醉汉咧嘴一笑。
于是重矩峰上开始发生一桩桩琉璃丹离奇失踪的无头悬案。
一时间外门弟子间风声鹤泣,人人自危。
第三十章
愣头少年
九月的重矩峰上秋风萧瑟。
泛黄的枯叶在秋风中被吹落,一阵摇曳,然后不甘的落在地上。
这愁然的风景与此刻宋月明内心的踌躇一般,说不明,却又看不破。
他站在小轩窗的门口许久,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而另一只手上则紧紧的握着一个红色的钱袋。这是几日前叶红笺交给他的东西,纷发完银两后,他见天色太晚,不好叨扰,故此想着过几日寻个机会前来归还。
当然究竟是当日不好叨扰还是他自己心中打着些小九九,那恐怕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但他为此也是迟疑了好长时间。
毕竟叶红笺身份高贵,又早已与人有了婚约...
才堪堪十八岁的宋月明为此几日辗转难眠,昨日一人学书中所言借酒浇愁,恰好遇见了那童铁心,二人促膝长谈,才知这位在他心中可称俊秀之才的师兄竟也为情所困。二人惺惺相惜,童铁心的口中更是将叶红笺那位未婚夫说得一无是处。
端是让宋月明心头愤慨,他自知配不上叶红笺,但也不愿见她被徐寒拖累。
因此义愤填膺之下终是鼓起勇气来到了小轩窗,敲开了院落的房门。
“谁啊?”屋里响起一阵慵懒的轻呼,随后院中房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位身着麻衣,右臂绑着白布的少年出现在了宋月明的眼前,此刻他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宋月明。
宋月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眼前这个少年衣着朴实,看上去并非旁人口中那种纨绔子弟。
“有什么事吗?”徐寒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来客,年纪与他一般大小,但脸上的神情稚嫩,想来涉世未深,而身着一身青衣,似是那执剑堂的弟子。那时徐寒的心头一跳,暗道莫不是那楚仇离顺手摸鱼时漏了马脚,被人找上门来了?
听闻徐寒发问,宋月明这才回过神来,他赶忙递出了手中的红色钱袋,说道:“这是小师叔遗留的钱袋,在下前来送还。”
嗯?徐寒一愣,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他随意的接过拿钱袋,点了点头。“唔,红笺去峰上听课,晚些时候才会回来,这东西我收着了,谢了。”说罢,徐寒便要关门送客。
宋月明闻言,想着昨日童铁心所言以及这些日子听过的一些流言蜚语,心头一横,赶忙伸手挡住了徐寒就要关上的房门,“宋某前来不止为了此事,还有一些话想对徐兄说。”
“找我?”徐寒却是不想眼前这个脸色绯红的少年还能与他有所交集的,不过在一段迟疑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里面请...”
将宋月明领入院内,又给他倒上了一杯茶水,徐寒这才在他的身边坐下,问道:“在下徐寒,不知兄弟有何指教?”
宋月明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了徐寒的发问,方才抬起了头,如梦初醒一般的回应道:“额...我叫宋月明...”
然后便没了下文......
他终归觉得徐寒与传闻之中有些不一样,至少与他接触这一小会,并没有别人口中的趾高气扬,仗势欺人之类的模样。
当然宋月明也并未有因此而放下自己的戒心,他不断的提醒自己来此的目的,最后终是在徐寒已经有些狐疑的眼神下抬起了头,一本正经的望向徐寒认真道:“在下希望徐兄能推掉与叶师叔的婚约。”
“哈?”徐寒喝到嘴里的茶水在那时险些被他喷了出来,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少年来此的目的竟然是因为这个。徐寒赶忙擦了擦自己嘴角溢出的茶水,然后这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少年。
倒是生得颇为俊俏,只是比起童铁心那暗中使绊子,这少年想出的办法。徐寒当真不知该说他是心思单纯,还是说他脑子中少了一根弦。
徐寒撇了撇嘴,暗道这叶红笺的魅力还真是不可小觑,这才多久便有人找了门来。
“那徐某能问一句,宋兄何出此言吗?要知道我与红笺可是叶侯爷钦点,正所谓名正...”徐寒自然不会因为眼前这个愣头青的几句话便放弃他与叶红笺之间的关系,毕竟他还要依仗着玲珑阁炼化自己的妖臂,修复体内的经脉。
只是他这番言论还未说完,便被宋月明生生的打断。
只见这个少年极为认真的看着徐寒,说道:“名正言顺对吧,这一点宋某知道。”
那一刻,少年的眸中闪闪发光,他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就像是藏锋于鞘的剑,在那一刻出了鞘。剑锋凌厉,剑意涤荡。
“宋某自然知道徐兄乃是名正言顺,但须知这世上之事不仅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尚还有一道门当户对。”
“那敢问宋兄何为门当户对?”徐寒反问道。
“凡俗之人讲究门当户对,说的是家境、地位。但宋某以为着实片面,而宋某所言的门当户对乃是,心性、眼界、志向。二人相处应当是互相扶持,互相鼓励,朝着共同的目标进发,方才能是长久之计。”宋明月在那时侃侃而谈,说起话来端是抑扬顿挫。
“在下并非看不起徐兄,只是徐兄幼时遭逢不测,经脉尽断,而叶师叔却是天纵之才,终有一日会登临仙境,徐兄与叶师叔在一起,非但不能帮到师叔,还有可能拖累于她。在下以为,若是徐兄当为了师叔好,就应该放手。”
宋月明说得是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徐寒听得有趣,待到他说完之时,徐寒眉头一挑反问道:“这便是你不向红笺表明心迹的缘由?”
“啊?”宋月明说完方才那一番话感觉良好,却不想徐寒却忽然这般问道,被戳中了心思的宋月明脸色一红,脑袋更是一片空白,端是半晌之中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毕竟才十八岁,又不像徐寒经历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被人提及这男女情爱,下意识的便慌了神。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宋兄自惭形愧不敢追求心中所想,却也要徐某与你一般,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徐寒缓缓说道,看向宋月明的目光之中隐隐带着一抹笑意。“徐某是一个俗人,方才之言或有恶意揣测之嫌,但请宋兄扪心自问,徐寒所言到底是否属实。若是是,那就劳烦宋兄请回吧,若是不是,徐某可以道歉,但却依然无法苟同宋兄之言。”
宋月明在那时一愣,他暗暗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心底的不忿作祟。他虽是重矩峰上弟子,但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便熟读四书五经,明先贤大道,此刻回想却是心惊不已,险些打着大义做了那满足私欲之事。
他倒也是洒脱之人赶忙站起身子,朝着徐寒拱手一拜,正色言道:“谢过徐兄,宋某受教了。”
随后便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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