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校对)第58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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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着漫天的星光,朝着那位魔神挥出了决然的一刀。
于是那幻境破碎,徐寒得以重见天日。
而那时,那道身影头顶的星辰似乎便与那位监视者头顶的七道星辰中的某一道极为相似。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体内?又为何会在那时出手救下自己?
这些问题在那时不可避免的浮现在了徐寒的心头,他的体内似乎藏着的不仅仅是那尊被古魔们称为帝君的东西,除此以外似乎还有着某些更大的秘密。
“喵?”徐寒想着这些之时,他的耳畔却再次响起了玄儿的声音。
他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扯了出来,眼前玄儿已经来到了他的脑袋前,瞪大了自己琥珀色的瞳孔看着徐寒,似乎是在询问他究竟在烦恼些什么。
徐寒伸手摸着玄儿背上光滑的毛发,喃喃言道:“还是你好,至少你知道自己是谁...”
“你也可以知道。”
徐寒的话方才落下,一道沉稳的声音便在他的耳畔响起。
徐寒一愣,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侧一道道红芒从四处涌来,在那里凝成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是飞廉。
今日他们结束了那番谈话之后,飞廉便言他有些要事要处理,便独自离去,徐寒等人便在此处暂时住下等待,此刻飞廉忽然出现,徐寒倒是未有料到。
不过飞廉倒是没有丝毫这方面的自觉,他在那时转头微笑着看向徐寒,继续言道:“我记得在剑陵的时候,你与你那位师兄曾经说过,越是九死一生之境便越是要有求生之志方才能有一线生机。你心有疑惑,又既得其法,为何不愿意去一解心头之惑呢?”
飞廉说这话时,他笑容满面,颇有几分传道受业解惑的长辈仪态。
但听闻这话的徐寒却是脸色古怪,他看向飞廉过了半晌方才狐疑的问道:“前辈一直在监视我?”
这时飞廉脸上的神色一滞,笑意散去,讪讪言道:“只是神游天外,偶然一瞥...偶然一瞥...”
只是这样的说辞显然并不能彻底说服徐寒,反倒是让徐寒脸上的狐疑之色一息重过一息,而大抵也是因为徐寒这样的目光,让飞廉有些在难以维系自己强做出的镇定。他只能再次言道:“毕竟你身上还有我的右臂...我多少也得关心一下吧...”
“不过那个监视者好似极为在意你,你的身上有着他的一道气息,大多数时候我都无法窥视道,只是偶尔..偶尔。”
徐寒听到这处,虽然依然对于飞廉的话将信将疑,但却也放下了那心头忽的升起的芥蒂,毕竟如飞廉之前所言,他的身上压着的可不止是这妖君的右臂,还有整个妖族的兴衰存亡,他如此做倒也是情理之中。
飞廉身为妖君,阅人无数,自然从徐寒脸上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中便大抵猜到了徐寒的心思,他赶忙见风使舵,在那时咳嗽一声,随即言道:“总之,本座觉得你既然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就应该去弄明白。”
徐寒自然知道飞廉是在有意的转移话题,但他本就不愿再追究方才之事,加上飞廉所言也确实戳中他的痛处,他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言道:“大君所言,在下都明白,只是大战在即,过了此事之后,我自会...”
“昆仑之巅虽有万里之遥,但以你如今的修为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便可往返,而你口中的森罗殿想要杀我必定得准备周全,没有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必然无法准备出足以杀我的力量,所以事实上你是很清楚的,你有的是时间却解开心中的困惑。”飞廉说到这里,语调也再次严肃了起来,他看向徐寒,那双经历数万载光阴的眸子深邃无比,好似一眼便可洞穿徐寒的全部。
在这样的目光下,徐寒败下了阵来,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可那妖君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徐寒,他抢在徐寒发言之前,便再次言道。
“你在害怕,对吗?”
“你在害怕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对吗?”
妖君之言一语便戳中了徐寒的心底,徐寒的脸色一变,那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被他咽了回去。
“是你找到的我,要与我联手,为了你的族人也为了我的族人,与那邪秽一搏,若是你心有迟疑,本就九死一生的局,你我那唯一的一成胜算也会因为你的迟疑而消减数分。我承受不起这样的失败,所以我想让你去解开你的疑惑。”
“你看,那么多人赌你会赢,你在害怕什么?”
“人也好,妖也罢,我们生于这个世道,就是要与天搏命。天要我们死,我们偏要活,所以我们便得与他们一战。”
“而若是你真的是某些我们都不想要面对的东西,那又如何。就像你一路走来断臂便与人斗、想要活命与命斗、想要改命与天斗一般,再与自己一斗便是。”
“那么多人要将赌注压在你的身上,你得先把注下在这赌桌上,告诉他们你赌自己赢,他们与我们方才能安心的跟注在你的身上,你说是吗?”
听到这些的徐寒脸上的神色再次变化,直到良久之后他方才像是想通了某些事情一般,转头看向那妖君。
他眨了眨眼睛,言道:“所以说...”
“大君真的一直在监视我咯?”
第九十六章
漂漂亮亮的世界
金陵城中雪如鹅毛,在金陵城的街道上堆叠起了厚厚一层。
或许大周龙气被噬的影响,今年的金陵城比起往年还要冷上几分,街道上的行人寥寥,冷冷清清,但庙堂上却你方唱罢,我登场,可谓嘈杂一片。
方子鱼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龙椅侧方的位置上,她大抵依然无法适应这样身份的转换以及这庙堂上的吵吵嚷嚷。
她下意识的低头瞟了一眼身旁的陈玄机,生得一头白发的男人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很是享受朝堂上那不可开交的吵闹。
“陛下,陈国立国以来,夏人年年来犯,可谓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今日若是出兵夹击隆州之地,事态一平,不出三年夏人必定忘恩负义,再起祸端,此举万万不可。”一位蓄着羊角胡的老者在那时立于朝堂正中朝着陈玄机痛心疾首的高声言道。
这话出口显然说中在场大多数陈国官员的心思,一时间应和着众多。
“楚国既然复辟,我陈国就更应该施行离朝以来的合纵连横之术,任由二国内斗,待到二国两百俱伤,我陈国无忧。”一位中年武官也这时高声言道。
这样的作壁上观之言一息胜过一息,很快便压住了朝堂上其余人的声音。
一直低头站在角落处的李定贤父子眉头皱起,李定贤年轻气盛几次想要发作,却都被其父李末鼎拦住,眼看着这陈国君臣就要定下龟缩之策,李定贤却是再也憋不住心头的怒火,在那时一把挣脱了李末鼎的手,迈步走到了朝堂正中。
“哈哈哈!我素问陈国虽地小域窄,却人杰地灵。既有那号称天下剑道无出其右者的剑道宗师衍千秋,亦有手握十万虎豹骑便可挡天下百万兵的蒙王爷。文臣有死谏之德,武夫有效死之心,民有报国之志,君有海纳百川之胸怀。”
“所谓偏安一隅,不过是只有人和,未得天时地利,一得风云便可化龙。”
“但今日一见,方才知世上之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说道这处,李定贤有意顿了顿,他面带冷笑的扫视着在场诸人,而后方才再次言道:“满座诸君,或身着禽蟒官袍,或腰带宝刀名剑,上受皇恩,下受万民之托,却不思保国安民,只求一时安乐,所谓鼠目寸光,所谓皓首匹夫,所谓欺世盗名,诸君...”
“尽数受得。”
那最后四字,李定贤说得可谓是掷地有声,而在场那些一心求和之人闻言更是纷纷脸色一变,当下之前那位老者便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定贤,喝骂道:“孺子小儿,夏国奸细,今日我陈国君臣议事,能让汝等父子旁听便是开了天恩,尔不思感恩,竟还敢诽谤朝堂,莫不是真以为我陈国无人?”
“人?”闻此言的李定贤脸上笑意更甚,他言道:“即食君禄,不忧君事,何以为人?”
“你!!!”老人面色潮红,显然已是怒到极致,他伸手指着李定贤,手臂颤抖。
“让他说下去。”可就在这时,在那高台上眯着眼睛看了良久的陈玄机忽的言道。
那老人心头一凛,本要再言,可在看见陈玄机那眸中所投射的寒芒时,他顿时慌了手脚,低下了脑袋,不敢再言。
本是凭着一腔怒火喝骂诸人的李定贤显然也未有料到自己尚且可以得到这陈国皇帝的出言相助,他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虽然与之年纪相当,但李定贤却难以从对方那分明带着些许笑意的神情中看出对方的半点心思。
他亦不敢妄加推论,只能沉了沉自己的心神,方才再次言道:“谢陛下。”
“我虽是外臣,但陛下既然愿意听臣一言,臣便斗胆与陛下言说一番。”
陈玄机笑眯眯的伸手示意李定贤继续,李定贤见状倒也不再迟疑,随即言道。
“臣之于陛下无非三问。第一,陛下以为天下风雨摇曳,何人可为陈国百姓遮风挡雨。”
陈玄机闻言,微微一笑,便于那时答道:“朕坐拥天下,既受万民顶礼膜拜,自应为他们遮风挡雨。”
“臣二问,以陛下圣明,当知周夏国力之盛,然大周天下一夜倾覆,皇权更替快如暴雨雷霆。大夏三州之地同样一日拱手他人,陛下以为这当真是我夏周二国无能,还是那亡楚气盛?”
这个问题让陈玄机停滞了一会,方才回应道:“二国之力我不敢妄断,但那亡楚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我自然也明白他的手腕如何强大。”
“陛下圣明。”李定贤得到这样的回答顿时心满意足,他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语调幽寒了下来:“那陛下既然明了亡楚势大,更甚于当年夏周,夏之如此,犹想一统天下,成就霸业,那亡楚又岂能容许卧榻之侧安睡他人?”
“届时大军兵临池下,陛下以为放眼陈国千万百姓、朝堂文武百官谁最没有退路?”
此问出口,陈玄机的脸色一变,神情古怪,却是未有再回应此问。
“百姓周灭则降夏,夏亡则归陈,谁是头顶的皇帝老儿他们并不在意。再观满座文武,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开城献地,求得半生无忧原非难事。唯有陛下,亦只有陛下,没有半点退路。”
这话一落,朝堂静默,文武低首。
陈玄机的眼睛眯起,手指敲打着着华贵龙椅的扶手,那哒哒的脆响响彻在死寂的朝堂上,宛如那阎罗催命的鼓点,让人心头发麻。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十余息的光景,陈玄机忽的展颜一笑:“李定贤。”
他叨念着对方的姓名,语调低沉,让人难以揣测出他的心思:“大夏得后如此,当真可畏。”
“愿此战过后,小王爷能遵守诺言,我陈夏二家自此以后,万事不起兵戈。”
这话出口,在场诸人一愣,随即便一片哗然,而李定贤父子却在那时对望一眼,随即面露喜色。
他们赶忙朝着陈玄机跪拜了下来,高声言道:“陛下圣明!此番恩情,我夏国子孙永世不忘。”
此音回荡在朝堂上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而那之前出言反对的儒生武将们更是脸色一变,吵吵嚷嚷的便又要言说些什么。
但话才出口,陈玄机却豁然站起了身子,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手中长剑一荡,剑意奔涌,朝着那龙椅之侧猛然一斩。
龙椅的扶手上便被斩下了一角,那木块落地,顺着高台的台阶滚落。
陈玄机冷眼看着台下诸人,寒声言道:“谁再言和,形同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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