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校对)第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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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力?”徐寒听到这里脸色一滞。他修炼了《修罗诀》体内经脉早已因为妖力的肆虐而被毁坏,无法再修炼寻常功法,如今虽然幸运的种下了剑种,却是空抱着一座宝山,却无福享用。饶是心性远超出寻常人的徐寒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失落。
徐寒这般模样自然是瞒不了沧海流的眼睛,老头子在那时瞥了一眼徐寒,话锋一转,问道:“老夫不是让你带着玄儿离开吗?为何又去而复返?”
徐寒闻言回过了神来,他暂且压下了心底的不郁,回应道:“晚辈之前误会了前辈,暗以为前辈真心想要赶我们走。好在最后晚辈忽然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前辈明面上想要赶走我们,暗地里是在保护我们。我和玄儿都很担忧前辈的处境,因此方才斗胆跟上。”
沧海流老脸一红,显然是有些不适应徐寒话里的亲近之意,他发出一阵咳嗽声,嘴里依然不甘示弱的强词道:“老夫自有自己的打算,何须你来相救。”
话虽硬气,但说到末了,显然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声线也不由得低了几分。
徐寒心底暗自觉得好笑,但熟知沧海流秉性的徐寒却并没有出言点破,而是附和道:“前辈所言极是,是晚辈莽撞了些。”
“知道便好。”沧海流又是一声冷哼,“你如今体内种下了剑种,算得我的门徒,只是我受了重伤的消息必然会被那些放走的江湖流寇传开,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了。”
沧海流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无论是长夜司的爪牙还是江湖流寇都只是小鱼小虾,以沧海流的恶名,一旦消息传开,或为寻仇或为名利的敌人必然接踵而至,也诚如沧海流所言,接下来的路,注定凶险。
“前辈若是不弃,还请带上徐寒,前路艰险,晚辈愿与前辈同行。”徐寒却是想也没想的拱手言道。
沧海流显然没有料到徐寒的回答会来得这么快,他沉默着注视着眼前这个断臂少年,篝火映着他的眸子,就好似他的眸子中也燃着熊熊火焰一般。
“为什么?”沧海流不解道。“我救过你一命不假,但你也救过我,我授了你大衍剑种,但当时乃是权宜之计,我也是为求自保,况且你受那《修罗诀》所限,大衍剑种在你体内并无任何作用,说到底你我也却无师徒之缘,跟着我,与你无益,你又何苦自寻死路?”
“徐寒本是青州上云城一位乞儿,身逢乱世为葬父而卖身森罗殿,几近周折,叛逃而出,若不是前辈相救,晚辈早已命陨,又何来之后救下前辈之事?前辈如今身逢大难,我若是袖手旁观,于理不正,于心不安。”说到这里徐寒也是顿了顿,但随即他一咬牙,又再次说道。
“况且...”
“况且晚辈世上并无其他亲人,更无牵挂可言,只与那森罗殿尚有一段血仇。”
“此身...”
“只有去处,未有归途,还请前辈成全!”
徐寒这番话端是发自肺腑,天大地大,他却不知当往何去?
寻仇?以他的身手不被森罗殿所杀便是万幸,更不提如何对抗那般庞然大物。
觅刘笙失散的弟妹?可他断了一臂,行走江湖本就凶险万分,这又人海茫茫如何寻得?
倒不如跟着沧海流一来沧海流身负重伤,他可照顾一二,也算抱了恩情,二来黑猫体内的妖力可助他修行事半功倍,又可治疗黑猫的伤势,可谓一举三得。
“唉...”沧海流见徐寒态度如此坚决,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你可知我此去要往何处?”
“晚辈愿闻其详。”
“幽州,大渊山。”
“嗯?”徐寒又是一愣,幽州距离徐州极为遥远,乃是大周北境与陈国接壤之地,但即使如此,徐寒对于那大渊山也是略有耳闻,相传那里乃是一处凶地,山中精怪纵横,方圆百里都未有村落。
徐寒不清楚沧海流为何要去往那里,但他却在微微一愣之后再次坚定的看向沧海流,他的目光早已将他此刻的心迹袒露无疑。
沧海流见状心头难免有些异样,他又叹了一口气,像是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独行久了,有个人作伴或也不错,况且玄儿也着实需要你的照顾...”
“那便就这么定了吧。”
言罢,素来嘴硬的老头子转过了头,似乎有意躲避徐寒的目光。
徐寒见状知他是答应了自己,他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
那时,夜色正浓,一老一少一只黑猫,围着篝火,彼此沉默,却又一切安好。
第二十八章
风雪故人来
泰元十七年,十月。
方才初冬,位于幽州边境的曲景城便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那是一场很大的雪,自从泰元帝登基继位以来,每到冬天,便是幽州百姓最难熬的日子。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贺老三看了看屋外的大雪,心情有些阴郁。
他年纪不小,已经四十出头,膝下养着一儿两女,全家上下几张嘴都指着他开的这家小客栈养活。
只是年景不好,天灾也就罢了,素来与大周交好的陈国这几年也不安生,时不时与大周的守军在天山关外发生摩擦。
不过有那位赵褚赵王爷拥着十万大戟士镇守天山关,幽州的百姓倒是并不担忧哪一日会被陈国流寇夺了家园。只是陈国与大周摩擦不断,往来周陈二国的行走商贩便少了许多,加之大雪封路,他们这些靠着行走商人吃饭的人家日子便难过得很了。
想到这里,贺老三又朝着城门方向望了一望,却见那雪如鹅毛,莫说城门,端是街道上也少有行人。
“哎,看样子今日又等不到了。”
贺老三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那客栈的木门缓缓关上。
转过头走向客栈殿门中的一处木桌旁。
那里坐着一位老者,穿着一身青色长衫,一头银发雪白,但面色却极为红润,举手投足间,气质出尘,显然是个大户人家。
他是贺老三这间客栈唯一的客人,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一个月,却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
贺老三倒没有去追问老人来此的目的,毕竟这光景能有客人便是不错,他哪还管得了其他,只是隐约从一些谈话中大抵知道,这老人似乎在这里等着谁。
“客官茶凉了吧,我去给你热热。”贺老三走到了老者跟前,笑眯眯的问道。
对于唯一的顾客,贺老三还是得照应个周到。这老先生出手也还算阔绰,在这难熬的冬日能遇见这样一位顾客,贺老三很是知足。
“不用了。”老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贺老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老人便是这样虽然看上去出身不凡,但对人却极为平和,没有架子。撇开顾客与商贩的关系不谈,贺老三打心眼里喜欢与这样的人来往。
“我看你这一个月来每日在这个时辰都会在门口张望,可是在等些什么东西?”老者取出桌上倒扣着的一个茶杯,将之倒满茶水,递到了贺老三的跟前,示意他坐下,嘴里这般问道。
或许是老者的语气足够的和善,又或是那件事憋在贺老三心头太久,着实苦闷,贺老三微微犹豫了一会,便一屁股在老人的身旁坐了下来。
然后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沉着脸色说道。
“实不相瞒,我家中还有一位小弟,有些本事,不似我这般无用。早些年在赵王手下当差,还混得一个百夫长的位置。只是...”说到这里,贺老三顿了顿举目四望,似乎在小心些什么,只是这诺大的客栈只有他与老者二人,端是不知他为何如此紧张。
可饶是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贺老三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的声线凑在老者的耳边小声说道:“只是前些年西北牧王叛乱,听闻剑龙关下的牧家军被朝廷大清洗了一遍,与牧家有些牵连的人都被革职。但剑龙关毕竟是对抗大夏朝的门户,朝廷为此从各地征派了人手,我那小弟便在那时被调到剑龙关,如今算来,我已有七年光景未有与之见过...”
西北冀州牧王府被长夜司首座祝贤带人以通敌叛乱为由,灭了满门之事已过去八年之久。
但牧家满门忠烈,颇得民心。
当年牧家被一夜之间灭门,民怨沸腾,更不乏以此为由聚众闹事者。朝廷为防祸端,早已下了禁令,但凡举报私议此事者,便可获一两赏银,而被举报者轻则发配边远,重则就地处斩。重典之下,当年牧王之事早已成了百姓心中的忌讳,也就难怪贺老三谈及此事时,如此小心翼翼。
可那老者听闻此言脸色却并未有丝毫的变化,他端起了身前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言道:“今夏之初,大夏便时常犯我大周边境,那可不同于天山关外的小打小闹,令弟于剑龙关就职,确实...令人担忧...”
“可不是啊!以往他每三个月便会寄来家书,这一次也不知究竟是公务繁忙还是大雪封路,已经快五个月了我也未有收到他的信。”贺老三附和道,或许是担忧自家弟兄的缘故,他的声线也不由得高了几分。
他所列举的事由自然是皆有可能,只是这家书久寄未到,边塞又极不太平。这些事联系在一起,究竟还有些什么可能。贺老三没有去想,也不敢去想。
老者自然也能明白他的心思,故此也未有点破。
“我想着等着天气放晴,若还收不到家书便动身去冀州寻一寻,只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起码得三四个月,留着孤儿寡母在家我心中又不甚放心。”贺老三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人絮絮叨叨不停。“唉,这世道逼人啊...老先生你说可真如坊间所言,是那圣上弑父登基的业报?”
老者却并不接此话,只是安慰一番贺老三。
二人便这样又聊了许久,夜色渐浓,贺老三估摸着今日也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便想着要起身打烊。
可就在他起身之时,屋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些沉重,亦有些杂乱,似乎来者不止一人。
虽然心底疑惑为何到了这个点还会有客上门,但毕竟是好事,贺老三还是心底有些期待。
他想着这些,客栈的大门便在那时被人从外推开,一老一小两道人影伴随着屋外肆虐的风雪映入了贺老三的眼帘。
那算得上是一对极为奇怪的组合。
一位是年近花甲的老头,一位是二八年华的少年郎。
老头子模样邋遢,头发散乱的披着,麻衣上更是沾着一些不知究竟是何物的污渍。与之前便在这里住下的那位客人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而那少年,模样并不出奇,背上负着一把长剑,一身黑衣洗得有些发白,而最让人心颤的是他的右臂处的衣袖空荡荡,显然是断了一臂。
“喵!”
贺老三看着这忽然到来的二人有些出神,但这时一声带着些许不满的猫叫声忽的响起,贺老三这才回过了神来,这时他才发现那少年的肩上还蹲着一只黑猫,此刻正睁大了自己琥珀色的双眼疑惑的看着他。
贺老三被这黑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他赶忙走上前去,想要招呼那二人。
“你来了多久了?”但他方才走到那二人跟前,二人中的那位形容邋遢的老头便忽的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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