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校对)第7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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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既然需要,难得张飞也要独领一军平定一州,而且张飞身边缺乏地位低而能力强的班底,正好给庞统塞过去。
  ……
  “陛下,若是无事,不如请公达、孝直好好商议一下命子龙出兵的部署细节,也免得耽误了大事。”
  李素见刘备今天来串门要聊的国家大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他也提醒刘备适当勤政,别犯拖延症。毕竟几万海军出击的事儿,能早安排就早安排。
  另一方面,李素也是陪刘备聊天,朗姆奶酒喝得有点多了,进入了微醺状态,不想再喝下去不自在。
  刘备也有点朗姆奶酒喝多了,眼皮子一白:“聊完国家大事就不能再喝一会儿了?这是赶朕走呢。丞相都当上了,还舍不得几壶酒?朕还有些感触,与时政无关,正好今天没有外人,跟贤弟切磋。”
  李素尴尬,补救道:“臣怎么是舍不得酒呢?就是怕陛下想一出是一出,不马上办了回头又忘了。来人,给陛下送二十坛加了鲜奶酝酿的甜酒,送去未央宫。”
  李素一边送东西,一边还关照,要跟宫里的管事说清楚,这些能久藏的奶酒比此刻现兑现喝的奶酒要醇烈,所以不能多饮,还要注意贮藏。
  这也很正常,现调的奶酒可以只有三四度的酒精度,因为马上喝光,不存在加了奶后容易腐败变质、酸化醋化的问题。
  但如果是调好了放很久,甚至跟普通的酒一样窖藏几个月甚至几年,那酒精度数就必须提高了,酒少奶多一下子就放坏了,吃了还拉肚子。所以坛装的都是酒精度十五度以上的,不能贪杯多喝。
  刘备看李素慷慨,也不跟他开这方面的玩笑了,当下也招呼了一个文学侍从进来,刘备口述,让对方纪录口谕,然后盖个皇帝的私印,拿去荀攸法正那儿先讨论起来,明天有结论了再给他过目。
  这种皇帝安排人议事的手谕不用很正式,反正也不是直接出结论的,所以随便点写就行了。
  那代写手谕的书佐是个益州人,年尚不及冠,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是公文文笔还算便捷,是益州那边科举刚考上来的,名叫李福,所以就只是当个基层秘书而已。
  李福写完手谕给刘备看了之后,就出门先送去尚书台。
  ……
  李素看送信的人都走了,就知道刘备肯定是有触动了什么深层的感慨,不好在朝堂上问。
  估计不是刘备最近熟读史书发现了什么问题骨鲠在喉,就是最近的关东诸侯战乱给了他启发。
  “陛下有何忧虑?但说无妨。”李素也不想等刘备慢慢酝酿情绪,有话就说呗。
  刘备叹了口气:“也是最近看袁绍死后,他的基业眼看土崩瓦解,有些……兔死狐悲,这个词没有用得不当吧?罢了,反正没有外人,不当就不当了。贤弟知道朕的意思就行。”
  作为正朔所在的皇帝,对一个伪朝诸侯兔死狐悲,显然是不恰当的,但这种感觉,读过三国的人又都能理解。
  就好比历史上袁绍死的时候,曹操其实也很感慨,虽然是敌对阵营。曹操和刘备之间,也有这种不能说是英雄相惜,但也恨得牙痒还兔死狐悲的心态。
  刘备不想在外人面前吐露,那是怕有损皇帝的权威和形象,只能是跟李素这边私聊感慨一下,类似于煮酒论英雄。
  袁绍的死,以及他死后的迅速分化,算是一个契机。
  事实上,这一世的刘备,已经算是后知后觉了,因为现在才200年,他把天下大乱的进程极大压缩短了,还没有那么多诸侯出现“老一辈在没有拿到君王身份时就中道而亡,无法顺利传位,出现变故”从而分崩离析的先例。
  袁绍还只算第一个,所以刘备才那么感慨。
  如果按原本历史的进程,刘备还要多看到很多世态炎凉,包括刘表死后的传位不能、分裂而亡。唯一勉强在没有大义名分状态下传位成功的只有孙策孙权。
  可现在刘表已经归顺了,孙策死后孙权也很快成了曹操的下属,甚至刘焉刘璋的传位是最早被刘备亲自灭了掐了的,都没机会上演。
  这才导致袁绍的“代际崩溃”,成了这一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重量级案例,给了刘备很大冲击。
  李素摸清了刘备的心态后,揣摩着问:“陛下这是感慨名不正言不顺者,纵然强横一时,只要到了身死之日,其基业便会瞬间崩塌?
  不过恕臣直言,这是好事儿,陛下不用为此担心,其他非刘姓诸侯才要担心。陛下能坐享其利、兵不血刃多拿回一两州之地,岂不美哉?
  要是能熬到曹操老死,甚至整个关东都不用动刀兵了,传檄而定即可。只是天下战乱已超过十五年,而等曹操死或许还要十五年二十年,所以百姓耗不起,还是武力解决,三五年内必须彻底一统。”
  刘备摇摇头:“朕不是在可怜袁绍,朕关注的点,是袁绍可以挟刘和,阴谋篡逆,但曹操就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让朕想到了太史公的《陈涉世家》,陈涉怎么亡的?是被章邯军事击败而亡的么?不是,范增说陈涉亡于自立,所以劝项梁要立怀王之后。
  当年朕没有通读,或者只读了项羽本纪、高祖本纪,没有细度陈涉世家,对此也不甚了然。现在朕却明白范增之言为何如此被项梁信重。”
第八百五十三章
以两次笑一万次
  刘备显然最近读书不少,而且都是读的当皇帝必须的正统性设计的书,所以聊起这事儿之后,居然不寻常地专注,语言也变得有力度起来:
  “朕通读《陈涉世家》之后才意识到,陈涉是死在他自立为王后,人人皆可自立为王,他把王的神圣性打成了一片厕筹,却又提不出新的法子建设一套新的制度取代王政。
  而只要没有新制度,只是简单的改朝换代,那么破坏正统的后患,就是让天下长久陷入战乱。陈涉派去光复赵地的武臣,得赵而自立赵王,赵王武臣派韩广复燕,韩广又自立燕王。
  其将周市复魏,虽未自立,却立魏王之后为王——这是周市比武臣、韩广野心小么?当年朕以为是,现在朕知道不是。
  周市不过是先欲取齐而为当地自起的齐王田姓后人所败,不得齐而退求其次得魏。又看到了武臣自立赵王后、派韩广导致韩广有样学样为燕王。
  所以周市知道事不过三,不能重蹈陈涉和武臣的覆辙。自立这事儿遥遥无终,就像是打开了一个不忠的闸门,滚滚而出天下汹汹,人人反主,弑主者终为其僚属所弑。周市自称无德不配为王,立魏王之后为王,才能堵住他的部将在他叛主后再叛他的危险。
  陈涉号称首义,最后死时,不是被章邯的军力所杀,是他放出去的群王个个怕陈涉这个首王追究他们自封,所以不但不助张楚击秦,还乐见秦灭张楚。
  最后高祖皇帝能得天下,现在想来实在是侥幸,有项梁立了怀王、后来被项羽升为义帝,而高祖最初的汉王,是因天下共主的“怀王之约”而得,高祖首取关中、实灭暴秦,依天下共约而为王。
  这种王,才避免了陈涉那种无视正统之王被臣下汹汹背叛的下场。若非如此,秦末何人才配有德拥有整个天下?天下无非还是再陷战国之世,数雄并举罢了。
  如今之世,与当初秦末之世高祖未出时何其相似?袁绍固然可以挟伪天子以令诸侯,他想学的是王莽董卓。可王莽之时,并无其他军阀掣肘,王莽是以外戚权贵代汉。
  董卓、袁绍之时,天下已乱,不是权贵政变,而是军阀篡逆。而军阀篡逆之门一开,流毒无穷,不亚于陈涉武臣韩广当年的连环自立。袁绍可以挟刘和,可他建立起来的基业,真有人长期忠于他么?
  他本人一死,曹操就迫不及待挑唆其诸子并争,以图取而代之。如今幸好有朕,可以把那群伪朝乱臣贼子覆灭,他们放出的流毒才不至于蔓延华夏。
  可若是没有朕,曹代袁氏之后,曹氏难道就能坐稳?不可能,陈涉的例子已经说明了,无正统者就算推翻了前朝,他自己也是坐不稳的。
  天下既然兵强马壮者可夺之,他派出的将领在帮他夺天下过程中岂有不壮大之理?到时候不过是再一次以臣篡君而已,永无宁日!除非哪一天,一个朕这样从外部来的势力,把那个已经失去了正统严肃性的伪朝灭了,才能把他们伪统流毒的流传断掉。
  朕算是看明白了,以军阀篡君这种事情,只有两种情况:要么防微杜渐,一开始就没出现过,让天下人不敢想。要么就是篡成一次之后,跟着就是无数次。
  最近反思袁绍,朕每每想及此,都是不寒而栗。若是天下无朕,不知华夏会不会陷入百年甚至更久的反复篡逆战乱之中。”
  刘备这番感慨,着实是让李素有些吃惊,因为这是刘备自己读史,加上旁观袁绍挟刘和、曹操挟袁谭这两拨历史重演,自己推导出来的。
  但不得不说,刘备的看法还有一点道理,而且确实是逻辑上自洽的,是用心学习的结果。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了“以曹篡汉、司马篡魏”,但是好歹还有“以袁篡汉、以曹算袁”这个惊人的历史相似,填补了这个最高权力更替的血腥教训,给历史补上了课。
  只能说,历史的必然性自有其规律,正统性这玩意儿,就像是处,只有处和不处两种状态,没有中间态。
  要么就是有正统,要么就是破了一次之后,做两次和做一万次性质相同。
  以两次笑一万次,比五十步笑百步还可笑。
  而刘备这个迷茫、侥幸的心得,在李素看来,简直不需要任何注解,他直接就能秒懂。
  因为李素原本学的历史,后来就是这么发展的嘛!
  武将,或者说皇帝授权的军阀,篡位成功的次数越多,就会导致后续朝代的皇帝,一个比一个更不信任武将,给武将加一道道越来越多的紧箍咒,最后导致华夏民族对外自废武功。
  李素的这种认知分类,其实跟大多数被统治阶级接触的历史学还不一样,因为他学的是专注外交造核和正统性的历史。
  在李素的认知里,华夏的帝制史是这么分段的:
  秦到陈,是华夏第一帝国,这里面都有正统传承有序。
  比如刘邦好歹也是怀王之约和秦王子婴投降得到的正统,拥有了当时天下两大势力秦楚的背书,这才合法稳定拥有了天下,毕竟战国后期就是秦楚齐有正统之争(这一点大家有兴趣的话以后再展开讲,这里不水字了,想听的留言。为什么赵魏韩燕不存在正统性问题)
  刘邦只是举个例,后续也都有禅让有传承,不是自立,没有让正统贬值到谁都能分裂,一直到南朝末期的陈。
  再往后,是与之并列存在过一段时间的“华夏第二帝国”,从北魏到宋。其中南北朝那一段,是华夏第一帝国和第二帝国两个正统升降交替存在的过渡期。
  宋之后是被异族消灭,后续明再光复,那些没有传承,可以单独看。
  而李素学的课里,把第一第二帝国,又可以各自分为两段,前一段是“君主正统性没有被军阀污染的纯正期、武德充沛期”,后一段是“君主正统性已经被军阀污染后的不稳定期、自废武功期”。
  中华第一帝国的第一阶段,就是秦汉,秦汉没有“武将篡位”的先例,所以君主不用有丝毫的“重文抑武”,对外对异族一切以战斗力怎么强怎么来,所以秦汉是华夏范围大规模扩张的时期,版图涨了很多。
  中华第一帝国的第二阶段,就是自废武功期,其实就是魏篡汉、并且导致司马篡魏之后。
  魏第一次篡汉时,他还不知道后人可以有样学样,所以自废武功提防武将的程度不用那么明显,等司马氏都成功后,那就证明这事儿肯定是有样学样可一可再的。所以历史上晋时君主对军阀和武将人才的提防,其实不比后来宋明号多少。
  大多数人读史不注意这一点,主要是因为从晋到唐,还有一个提升武德的补充招数——信任胡人将领。魏晋时候北方大量的五胡雇佣军被使用,五胡将领被提拔,用熟胡杀生胡,用乌桓杀鲜卑,用鲜卑杀柔然,一度弥补了武德不足的问题。
  而另一方面,“有军阀篡位导致正统不纯”的教训,当时只是在南朝比较严重,所以刘义隆要杀檀道济。
  读史的人注意不到当时的武德衰落和提防武将,主要是因为北朝当时还狠血腥,不防武将(当然也导致国与国之间的攻伐灭国很多),北朝的武德弥补了“君主自废武功”的感官识别度。
  如果纯看“宋齐梁陈”的历史不看北朝的话,它们很多做得还不如后来号称“弱宋”的赵宋。
  好在,华夏历史后来还有过一波疆域扩张期,那就是出现在“华夏第二帝国”的隋唐时代,它们因为一开始没有背负华夏第一帝国过于漫长的“武将篡逆”历史教训包袱,还可以不用太防武将。
  当然了,唐就相当于是隋的柱国军府变过来的,隋也是北周的柱国军府变过来的,所以唐要恢复到汉那种“丝毫不担心武将篡逆,军事制度以对外战斗力最大化为唯一建设标准”的武德充沛状态,那也是不可能的,多多少少要打点折扣。
  所以唐的武德建设,走了一条修正之后的路线,以汉为目标,但结合晋对五胡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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