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校对)第6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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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寥几种荤菜,除了黄河鲤鱼以外,其他都是家养的,没有野味。
  这个场景,也是让诸葛瑾大为感动,意识到李素调任司隶校尉之后,生活是多么清苦——
  虽然在普通人看来,这生活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但要纵向对比,跟李素在成都、长安和武昌时的日子比比,就知道来百废待兴的雒阳生活是何等的发配受苦。
  河南尹本地猪用的明显不是李素要求的洁净饲料,而且没有骟过,骚味依然浓烈。所以李素不吃本地新鲜猪肉,今天席面上仅有的猪肉配料也只有火腿。
  那还是滇州朱提郡出产的,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云南宣威火腿”。
  李素当年在益州时,要求自家封地上那些负责上贡畜肉的农户,凡是给侯府的猪,都不许用传统污秽的饲料养。
  当然李素也不是浪费虐民之辈,不至于跟东晋那些攀比豪奢之徒那样要求给猪喂奶。只要是吃糟糠、猪草、坚果养大的猪,李素都可以接受。而且坚果饲料也尽量选人类不爱吃的果子品种。
  正因为李素的实用主义态度,也没有明显提升养猪成本。所以这个原本用于私人享乐的方子才能流传出去,被当地山区百姓学习模仿,后来流传到朱提郡才发展出“宣威火腿”。
  比如口感粗劣滞涩、灾荒年才有人磨成橡子面吃的橡实,就属于“人类不爱吃,但猪爱吃”的坚果,成本其实比麸糠还便宜。
  百姓荒年宁可吃粗麦麸也不爱吃橡子面,那东西吃多了容易便秘。
  但橡实在南方山区很多,用橡实养出来的猪肉有浓郁的坚果香。西方的伊比利亚火腿就经常宣扬“这些猪都是吃橡子长大的”,李素让民间把人类最不爱吃的坚果捡回来喂猪,也算是废物利用两全其美。
  所以这一世,滇州益州的火腿,倒是兼有了原本“云南宣威火腿”和西方“伊比利亚火腿”的双重优势了,又鲜亮又香醇有坚果香。
  不过到了北方,这套养猪饲料配方倒是无法推广,连小规模都推不起。
  主要是没有益州南部和滇州的十万大山,也没那么丰富的野山坚果。更没有足够的山地民族劳动力、闲着没事捡山果。
  李素未来的猪肉自由,还得长期依靠南方的长途贸易进贡。
  席面上大部分的菜色,诸葛瑾都不陌生,只有一道酒炙黄河鲤鱼焙面他没见过,所以落座之后、一边叙谈饮食,诸葛瑾都优先品尝这道鱼。
  略微吃了两口,他就意识到这菜去腥做得非常好,而且把鲤鱼肉质松散的问题也处理得不错。
  “司空府上的厨子,真是什么材料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区区一道鲤鱼,都能毫无腥味还肉质紧实,简直匪夷所思。”
  李素闻言,也是得意大笑:“子瑜这是来得巧了,你若是跟阿亮一样,早一个月来,吃到的就不是这烧法的黄河鲤鱼了。”
  诸葛亮在旁边也是赔笑:“李师府上的厨子,简直半月就能优化调整烧法,琢磨出新的味儿来。”
  原来,时隔一个月,诸葛瑾这次吃到的,已经不是李素刚来时的“黄河鲤鱼焙面”了。李素这人从来不考虑“法古/复古”的问题,尤其在吃的问题上,也不会迷信传统菜比新菜好吃。
  在李素眼里,哪怕是后世京城那些“宫廷仿膳”,如果没有与时俱进博采众长,那也未必比得上当代饮食。
  否则科技进步的力量难道对“让人类吃得更好”毫无帮助么?现代科学为了抓住人的味蕾,都发展到分子料理的级别了,要比好吃,现代技术当然是有优势的。
  传统名菜之所以名,只是因为它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只能做到这一步,在当时算很不错了。
  李素前世对河南菜也不是很了解,这一世刚来雒阳的时候,只能先循序渐进让府上厨子学“黄河鲤鱼焙面”,但吃了没多久就寻思进一步升级了。
  他想到后世那么多“香辣烤鱼”、“诸葛烤鱼”的川菜馆,对于肉质松散的鱼,都是先刷脆皮油料炙烤、后放到铁板盘子上加其他配料煨,如此处理出来的鱼,比传统鲤鱼焙面的“先把鱼油炸定型”更加紧实一点。
  李素当然是本着实用主义,博采众长,让厨子把油炸与炙烤结合,把糖醋熘改良成铁板煨,各种尝试,最后成了现在这个鲤鱼焙面和诸葛烤鱼结合的新品种,只是香辛料不如后世多。
  当然,原本历史上的“诸葛烤鱼”其实跟诸葛亮毫无关系,都是后人牵强附会出来的。但这一世李素搞的烤鱼,倒是歪打正着真的跟诸葛亮有关系了。
  毕竟这个月诸葛亮每天也来他这儿一起蹭饭,大家吃得不满意就一起切磋提意见,算是共同针砭时弊改良的结果。
  诸葛瑾很快就吃得怀疑人生,姜还是老的辣,什么材料到司空府的厨子手上都化腐朽为神奇。
  ……
  饮宴酣畅之处,李素和诸葛瑾才开始聊起此番移民和建设新都的正事儿。
  李素有很多考核指标要向诸葛瑾了解,诸葛瑾也有很多骤然见闻的不解之处要请教。
  李素吃饱之后,停杯投箸,随口问起:“子瑜,这次组织益州移民,一共来了多少人?多久可以到位?人员构成有好好组织琢磨过么?”
  诸葛瑾也刚好放下银箸,差不多吃饱了。他意识到李素这是体恤下情,怕他吃不饱——
  酒宴上,如果存在明显的上下级关系,领导都放下筷子问话了,下属哪怕还没吃饱,也是不好意思继续吃的,那一顿酒宴基本上就算结束了。
  上下级吃饭和请客户吃饭是完全两种模式,李素这是为下面人着想,才一开始只管吃喝什么都不问,看诸葛瑾都不怎么吃了他才问。
  诸葛瑾成竹在胸地回答:“之前每年益州对外移民,都是按您的要求控制在二十万人以内、五万户以内的规模。
  这两个指标哪一个先到线了,就停止扩大,这也是为了让百姓有个稳定的预期,不至于因为担心移民而影响生产。
  今年也是按您的指示,考虑到雒阳比西北毕竟富庶、发展前景好,百姓也更愿意来,所以稍稍扩大了规模。户数仍然卡在五万户左右,移了五万九千户,再加上您在郫县封地的封户,以郫侯的名义要求迁一部分,拉了九千户。
  所以一共是六万八千户,二十八万七千余人。这次跟我来的是第一批,四万多人,总共分五批,两个月内都会抵达。”
  往雒阳移民不能一次性来太多人,主要还是船只运力负担。毕竟民间日常运输和商人贸易、朝廷军需调集这些也不能停,不能挤占运力。
  诸葛瑾分成四五批,对运力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有点类似于二战时巴巴罗萨计划前,德军往前往东线的铁路网里,加塞了10几万列车次、150万节火车皮,来调运部队和武器、军需。结果德国的民用列车时刻表依然是零晚点,正常民用运输列车不需要裁撤影响。
  这个因素后来也导致史泰林同志明明看到了佐尔格等情报渠道拿到的“德国人要进攻了”的情报,却始终不敢相信,认为德军根本就没有做好往东线集结的准备(当然棉花棉布价格没有明显上涨、短缺,也是一个导致误判的重要因素,显示德军没有准备冬装)
  诸葛瑾做不到那么严密的现代化调度效率,但其日常民政调度效率,也可见一斑了,这也是跟着李素做了多年郡丞、太守、布政使练出来的。
  论跟着李素鞍前马后的年限,诸葛瑾一点都不比他弟弟年份短。在世界上其他文官数学统筹能力普遍低下的时代,诸葛兄弟的这些履历,本身就是开了一个不小的挂,只要肯用心学习,都能成为统筹大师。
  而之所以让移民里夹杂了九千户“郫县及周边封地百姓”,也是为了把对成都平原本地的民生波动影响降低到最小,免得百姓产生“未来每年移民都会越来越多”的心理预期。
  政府行政的一贯稳定性很重要,不能让百姓觉得朝令夕改。
第七百九十五章
千年大计,设计为本
  李素咂摸了一下诸葛瑾提供的数据,又复盘思考了一下,也注意到几个疑问点,便打断对方的继续陈述,先追问道:
  “一共六万八千户,居然只有二十八万七千人,每一户的人这么少么?前两年的账目我倒是没关心,往年往凉州移民也是每户那么少人么?今年的移民构成如何?”
  按照这个比例,每一户才刚刚四口人多一点,这在汉末绝对算是少了。一般朝廷统计的户均人数都是六个左右。
  诸葛瑾对答如流:“往年移民户均也在六口左右,但那主要是因为往年往外移的都是无地赤贫之家为主,益州当地人多田少。这些百姓要举家迁走,孤寡无人赡养,迁移成本也就高了。
  今年主要是重点解决了蜀中大族的相对贫寒少地的分支,连杨洪杨太守都带头支持了,陈实也没办法跟着认了。陈杨两族旁支、佃户就厘清了两万多户外迁。
  这部分里,还有很多是核查了分家不彻底的、要征收额外并户杂费的,让无地幼子分家出来移走。年长的父母随长子在益州养老。
  另外,益州地方财政上,今年也对分家部分外迁的移民提供了新的补助,尤其是对部分成年子女外迁后、留下的老人。
  我采取了“从年过七十完全免税,降低到年过六十完全免税”,原本的“年过六十到七十之间,按次丁男减半征收”,改为“五十到六十之间就算次丁男,减半征收”。这两项措施之后,百姓也都很配合。
  同时,还能进一步缓解益州未来的人口增长、同时又让移民到雒阳的百姓更有活力、未来可以出力更多、增长更多。”
  李素听诸葛瑾的解说时,一开始还愣了一下,但稍稍消化了其中原理后,才不得不暗赞果然精妙。
  诸葛瑾可以啊,做布政使这几年,自己都琢磨出那么多精微奥义的“宏观调控”手腕了,这些甚至都没有李素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之前李素要求的移民,并没有进一步的精细分化,加上都是最穷的人移民,所以这些移民的年老父母肯定都要跟着走,否则老人留在益州会饿死。
  但实际上,如果考虑移民效率,以及对各地人口增长的调控,当然是“只移年轻人”的效果最大化,对成本的节约力度和效率也最优。
  道理很简单,老人移出去,只是移了本地一张吃饭的嘴,但老人已经不会再生育繁殖了,就算不移出去,在益州当地养老十年二十年后也会自然老死。
  年轻人移出去,年轻人还会繁殖,这样把生育旺盛的移到需要人口增长的地方,长期效益会更明显,对人口密集地区的调控效果也更好。
  当然,往年诸葛瑾就算想到这一点,也没法做,因为老人留在本地没活路。而西北太穷,有点出路的大家族的贫寒旁支也不肯去,移民阻力太大,容易引起民怨。
  今年之所以可以了,完全是因为移民不是去陇西、金城,而是来河南尹。
  就好比后世你给一个成都人兰州户口你让他移民,他可能怨声载道,但如果你给他一个京城户口,甚至只是雄安新区户口,让他移民,他就会乐意。
  益州人也知道,天下太平在即,雒阳的凋敝只是战乱导致的暂时现象。那里毕竟是曾经的大汉国都,现在还有李司空兼司隶校尉整顿治理,未来富庶起来可期。
  这种情况下,对外移民的阻力大减,才能吸引到更好的移民人口组合。
  而诸葛瑾想到的,就是不再只盯着底层赤贫,而是拆分当地大家族的没落旁支。
  大家族的没落旁支虽然也没多少田和闲钱,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全家都移走,老一辈孩子多的,可以只让长子给父母养老,次子往下移民出去,全家的田都给长子种。
  移年轻人的好处,就是对人口调控能事半功倍,因为你移走的不仅是现在这几个人,还有未来的繁殖能力。
  同时把支持移民的人家,老一辈的纳税年龄降低十年,六十岁半税改到五十岁就半税,六十岁就全免,老人继续在故乡安享晚年就好。
  甚至原本七十岁才全免的,现在可以改成七十岁政府还给少量基本口粮补贴,或者是给他负有养老义务的独子减税。
  这样百姓的后顾之忧就少了很多,同时财政负担也不会很重——因为汉朝的医疗条件下,穷人能活到七十岁的比例其实很少,没几个人能拿到政府补贴。
  诸葛瑾这一手宏观调控,居然把“退休养老补贴”的雏形给弄出来了,虽然不是普遍的。
  不过,养老金制度在历史上的出现,本来一开始就不是普遍的——养老金制度最早在近代的普鲁士出现,一开始就是只给为国家立过功的退役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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