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校对)第5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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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完名分和效果后,幕僚们群策群力头脑风暴,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操作层面的难题,那就是考试名额的分配:常科的名额分配,可是按照州郡,每个州每个郡多少名额,公事公办。
  但对于沦陷区人民,显然不能这么搞。
  功曹从事王累率先指出:“司空,若是按照常法,给沦陷区各州郡摊派来投士人考试名额的话,肯定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太不公平了。
  比如流亡来荆州的士人,肯定是周边扬州、豫州的人最多嘛。尤其颍川郡跟荆州接壤,又多名士世家。
  要是整个颍川郡流亡来荆人士集团,每年只各取一个孝廉、贤良、明算、明法,那肯定会竞争过于激烈。而更北方的州郡来的流亡士人,又恐怕会过于轻松中举——
  这么说不直观,我举个例子吧,容属下想一想,嗯,对了,属下听说,襄阳郡还有一位流亡北士,来自于远如青、冀之地,平原祢正平。应该整个荆州的平原郡知名人士,恐怕就他一个。
  要是按照常科选人之法,硬要再凑四个青州人陪他考试,这祢正平也能轻易中举。这还是对方确有才学名声的,还有很多郡可能一个知名读书人都没有流亡过来,那就更轻松了,难免泥沙俱下。”
  面对王累的建议,四名幕僚之中徐庶是最感同身受的——因为他就是颍川郡人,他还有另外几个同在司马徽门下的颍川籍师弟,如今但凡还没出仕的,即使参加了宾贡,恐怕也要经历“科举地狱难度”。
  虽然徐庶如今是司空府/总督府的参军,按说不该在人事改革上多发言,他还是忍不住请求:
  “司空,属下以为,不如就沦陷区用沦陷区的初选办法,只要确保难度不降低,让本地人心服口服,具体考法可以变更。
  比如大汉如今还有青冀幽并兖豫徐扬八州之地沦陷,未来几年的宾贡录取总名额,就定为年取茂才八人,其余贤良、知兵按郡数约略取之,各取五十人。
  这样不管考生籍贯来自何州何郡,全部打乱按成绩高下取士,不再保证每个郡都有人中举,不摊牌中举指标。
  考中之人全部充为各部参军、军需官、文教官,高级职位不够的,就按成绩先排,低者可为佐吏。将来再按政绩调整。”
  李素摸着胡渣子想了一会儿,拍板道:“这个相对可行,按照这个思路,再细化一下。取士规模还是太大了,今年来考的人不会太多,减一些吧,来荆州的流亡北士终究不比留在当地的多,至少砍半或者砍三分之二。”
  李素吩咐完后,心中也是暗忖:这个改革,倒是进一步为将来的“科举打通录取”铺垫了前奏。
  既然宾贡考生可以完全按成绩高低录取,将来本地人也可以一个州给各郡全部打乱、从高到低录取。如此一来郡望世家围标就围不了了。
  李素刚想到这一点美滋滋,忽然就听到总督府前院渐渐有嘈杂、卫兵奔走。
  李素不悦,让典韦去确认一下情况,没多久典韦就气不打一处来地回来了:“司空,外面是一腐儒辱骂你的科举之法,俺耐不得了,你但凡一声令下,俺便一戟剁了这贼厮鸟。”
  李素倒是很坦然:“急什么?先看看情况。”
  他还真怕典韦冲动,直接跟许褚砍许攸似地把什么知名狂士砍了,闹得他有理都变成没理。
  李素自问持身甚正,为政也非常得体,根本不怕人污蔑。有人来喷,正好给他派马仔舌战群儒长名声的机会。
  注意是派马仔去舌战,李素本人当然是不会出马的了。他现在地位这么高,随便跟狂士说话很丢份的。那些人都不配李素亲自搭理他们。
第六百四十七章
张松祢衡中门对狙
  李素也知道典韦这人没文化,怕问不清楚,所以想了想就让张松陪典韦一起出去,处理这次“名士突发事件”。
  之所以选张松,也是因为李素知道目前身边这四个幕僚,张松最适合饶舌。
  相比之下,徐庶以计谋著称,王累直言耿介。邓芝虽然历史上出使吴国,有点外交口才,但那都不是用来怼人的。
  而且邓芝跟随李素好几年了,作为李素的主簿,地位也比另外三人高,李素都嫌派邓芝给对方长脸了。张松就不一样,他长得又矮又丑,让他反喷羞辱祢衡刚好。
  张松得令抖擞精神:跟了司空鞍前马后快两年了,之前一直做那些幕后工作,现在捞到一个露脸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抓住!
  虽然张松也听说过祢衡的名声,自忖直接对骂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张松的智计终究比祢衡深远,他隐约猜出祢衡这节骨眼上闹事,肯定是为了科举做官制度。
  而司空已经殚精竭虑为外地沦陷区士子另外设计了一套笼络人心的办法,祢衡再闹无疑是自取其辱。
  ……
  半盏茶的工夫之后,张松就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来到总督府门口,看到祢衡衣衫不整在那儿跟卫兵们拉拉扯扯,张松还心中微微一惊,喝令卫兵们松开:
  “散开,不必对这位狂生无礼。”
  卫兵们有些委屈:“禀张从事,衣服不是我们撕的,是他自己脱的,咱是怕总督府前有伤风化想摁住他穿回去,没想到他挣扎扯烂了。”
  张松不由都觉得好笑起来:这厮是有暴露的特殊癖好么?模仿“接舆髡首兮,桑扈臝行”?
  不过,张松此人本来就有过目不忘之能,他的天赋就是博闻强识,脑子里灵光一闪,已经意识到祢衡的“行为艺术”是在表达什么了——
  事实上,臝行这一层深意,原本历史上的曹操也没立刻GET到,谁让曹操不是那种“寻章摘句世之腐儒”呢,曹操的读书是跟诸葛亮一样“观其大略不求甚解”的。
  要不然曹操也不会干出孔融内涵他“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的时候,他还傻呵呵反问“语出何典”这种事儿。
  但张松不一样,张松读书抠细节比曹操强多了。既然他脑内瞬间就联想到屈原《九章》里的“接舆髡首兮,桑扈臝行”这句话,自然也会顺着往下背:“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
  在楚辞里,髡首、臝行都是对忠贤人才不被用的控诉!所以,这是在嘲讽执政者不会任人唯贤、跟楚怀王一样昏庸!
  李素今天派张松出来应对这个变着花样行为艺术骂人的家伙,还真是派对了。不然哪怕李素自己来,他也没读那么多弯弯绕的书,根本看不出对方的“玩梗”,更谈不上“接梗式反驳”。
  张松便从容开口:“哈哈哈,祢衡祢正平,听说你也算平原名士,原来只会玩“接舆髡首兮,桑扈臝行”的把戏哗众取宠。你若真是对李司空的进尽忠贤之法有什么不满,直言切谏便是,玩这种算什么。
  听说你初来襄阳时,便阴怀一刺,可惜刘使君根本不屑于用尔等虚名狂士,以致刺字漫灭——可有此事否?”
  张松先点破“我看得懂你的梗”,随后直接开始揭祢衡的疮疤,自然是令祢衡暴跳如雷。
  原来,祢衡这人到一个地方就是想求官的,经常怀里揣个木牌子名片,想到处投递攀关系。但因为脾气不好自命清高久不得志,简历上的字都磨没了,还是没送出去。
  历史上曹操那边建安年间虽然还没施行九品中正制,但那些基层事务性文官的人事工作,已经是陈群在主持了。
  所以有朋友看祢衡不得志,就劝他“你这样养望清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被人发现,你还是主动巴结陈长文(陈群)混个脸熟吧”。
  结果伤了祢衡的自尊,反怼道:“老子怎么能跟杀猪卖酒的结交呢!(吾焉能从屠沽儿耶)”弄得好像还得陈群主动上门求着他出来做官似的。
  这一世,虽然在襄阳多住了两年,没回许昌,但祢衡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变,如今被张松一句话就戳了自尊心最大的痛点,瞬间就暴躁了:
  “矮丑村夫!你是什么东西!衣架饭桶,酒囊肉袋,安敢轻吾!”
  没办法,谁让张松还没自我介绍呢,祢衡就是想反骂,都不知道对面是谁,只好先撂两句笼统的狠话。
  张松嘴角法令纹一抽,他最恨别人骂他长得矮:“村夫?我乃司空府从事张松,晾尔等无知狂士,也不知蜀中人物。”
  祢衡:“张松,我不跟尔等村夫一般见识。今日之事,天下人有目共睹,李素不纳忠言、杜绝北士贤路,愚行劣举,为世笑柄!刘备用此偏狭小人,难怪斗不过袁公四世三公。
  诸位司隶、兖豫贤达,今年你们有何遭遇、身边故旧有多少欲弃荆州而回乡者,大家心里都清楚。刘荆州安民养士七年,最后被如此虚掷,当真可笑!”
  祢衡前半段话是喷张松的,后半段话是直接转身对围观群众说的。
  还别说,他对群众说的话,还真引起了不少共鸣。
  别看这地方只是襄阳城里最繁华的所在、总督府/原州牧府门口的广场,短短十几分钟内聚不起多少人。
  因为荆州最有头有脸的人都想在这儿置业,所以马路上一块砖头砸下去,砸到十个人至少九个是有头脸的读书人或者在职官员。仅仅数百人围观,社会影响就已经很大了,人群里至少有好几十个是北方名士,因为做不了官心怀怨气。
  张松也知道斗嘴是没用的,对付祢衡关键是瓦解北方士人的待遇质疑,所以他也不斗嘴了,只是高声宣布新的政策:
  “诸位稍安勿躁,勿听祢衡狂言煽惑!李司空从未蔽塞贤路,只是之前科举之法初兴于长安,而关中之地此前被董卓李傕郭汜等辈残害多年,并无关东群士移居投效,所以科举不必多设补缺。
  但自司空抵达襄阳后,不过短短六七日,已励精图治,体察民情。对荆襄流亡北士之盛,多有普查。李司空早已在酝酿筹划为沦陷诸州士子取士之法,只是尚未完善不曾公布。
  新的科考也绝不会伤害荆州、益州本地的地方官选取,北士任用之法另有考量,常科考完之后自然会公布、另行组织。”
  听张松公然许诺,人群中那些被祢衡的利益说辞鼓动起来的北方读书人也缓和了些,不再贸然被祢衡带节奏当枪使了。
  还有些人躲在人堆里不敢露面,只是偷偷起哄:“李司空果真如此?可有凭据?”
  “就算没商讨完,好歹说说大致怎么做呗。”
  祢衡一看自己的拥趸这么轻松就动摇了,心中瞬间恼怒,他直接对着身后人群大喝一声:
  “尔等无耻小人!见官弃节!不要被张松骗了,这不过是他害怕民意临时瞎扯的说辞,至不济也就是他出来之前,李素为了息事宁人交代他的。若不是我们团结一心抗争,李素才没那么好心呢!”
  祢衡这话一说,倒是把他自己暂时在人群里的威望又立起来了,有点像公知搞事情、被当局辟谣后,公知又说什么“谣言倒逼真相”。
  似乎没有他祢衡的为民请命,李素才不会对人民那么好呢。人民得到的好处,都是他祢衡大义凛然抛头颅洒热血逼出来的。
  果不其然,人群里那些最短视逐利之人,被祢衡一呵斥,又不敢说话了,觉得还是观望一下比较好,看看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张松冷眼看着这些群氓,从袖子里掏出两张草稿:“公道自在人心,这些会商草案,正是李司空与我等数日紧急商定之产物,李司空爱民恤士之雅量,天下共知。
  这些本不该示人,不过大家如有疑虑可以来看看,司空许诺,本月底自然会给出北士取士之新法。”
  围观群众一看张松拿出那么多讨论的“内部会议纪要”,瞬间就信了七八成,觉得这不可能是李素在听说门口有人骂街后,临时采取的平息事态权宜之计,因为不可能动作那么快。
  如果上面的东西都是真的,肯定是有关部门已经努力草拟了好几天了。
  “我们能看看么?”人群中又有起哄。
  张松挑选了一下,拿了几张不敏感的,让卫兵们贴在府门外平时张榜的石头上,宣布道夜里就取下来,因为这还不是最终方案。
  立刻有很多北方读书人在卫兵的维持秩序下,被逼着排好队靠近了看。每个人只能稍微看几十秒,不能拖延,但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围观的人太多,也都能理解。
  “看来是真的了,李司空还是爱民恤士的,咱还是等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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