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校对)第3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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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绍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幸灾乐祸了一下,觉得自己拥立燕王刘和扫平天下的大业又少了一些障碍,几个主要竞争对手势力都有所衰弱。然后他就督领二十万主力,徐徐突破公孙瓒的易水防线,进入幽州地界。
  曹操倒是没什么反应,听完就继续跟臧霸决战。袁术则是埋头对付黄邵、何仪。这俩货都急着对付自己内部的变乱。
  孙策就更没空搭理了,他亲爹才刚死一两个月,能稳住破虏将军旧部就不错了。
  因为孙策年轻,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可能继位扬州牧的头衔,哪怕是虚名也不够格,大汉朝廷的严肃性还没堕落到让一个虚岁二十岁的年轻人当州牧的程度。
  所以孙策竭尽全力也只是自表为丹阳太守,表亲舅舅吴景为吴郡太守,表周瑜的叔叔周尚为庐江太守。换句话说孙策目前还没有全据扬州的官场名分,只能是实打实拿下三个郡就封三个太守,以太守的身份治理地盘。
  全靠亲戚关系和结义关系,周尚当庐江太守就等于周瑜实际控制庐江,而亲舅舅也不会背叛姐姐和外甥,这才稳住了局面。今年连抽出手来追击王朗的余力都未必有,内部各县不造反就不错了。
  关东五大诸侯各忙各的,长安朝廷却不能不重视刘备。
  段煨得到情报后,也没怠慢,五天之内就按正常渠道递交到了长安,为李傕、郭汜所知——朝廷规定是五日一朝,所以军情方面的消息,只要跟中央不是有非常紧急的关联,也可以积压着五日一报。段煨显然是觉得这也没多重要,按公事公办的节奏报。
  长安朝廷的日常奏折和不重要政务,最终是汇总到尚书令士孙瑞那儿的。
  士孙瑞这人是当初王允诛董卓的同谋,但王允惹麻烦的时候他划清界限划得比较好,李傕郭汜来了依然身居高位,去年先当大司农过个桥,现在已经当尚书令了,名义上比王允时期还得意。
  他知道李傕虽然狡猾,但读书不多是个粗坯,日常工作没兴趣的,就只挑大事儿报给李傕。
  车骑将军李傕查看了一下,又回忆想了想,让属下调来镇西将军张济今年的几份军情奏报,对照着看,然后召宣义将军贾诩商量。
  贾诩去年还在陈仓,跟张济合作防备刘备。但随着刘备从去年入冬开始消停,很久没有消息了,李傕也怕贾诩跟张济走的太近,将来又搞点什么“清君侧”、“下克上”的破事儿出来,所以不放心,把贾诩弄回了长安,给宣义将军的杂号将军号,随时作为参谋听调。
  李傕本来还想给贾诩朝廷九卿甚至三公的职位的,但贾诩想办法婉拒了。借口是自己不谙政务,不想多干活,只能偶尔出出点子,不想被日常工作束缚,所以只要一个代表待遇的将军号。实际上嘛,就跟萧何曹参当年不想要名号一样,怕拉仇恨,总想留后路。
  虽然这一世的贾诩因为对汉室犯下了严重罪孽,不可能被勤王的汉室宗亲赦免,但天下不还有那么多不姓刘的军阀嘛。
  只要恶迹不太昭彰,就算长安伪朝完了,将来到其他不姓刘的军阀那儿还能混口饭吃。
  贾诩到了车骑将军府,李傕派侍女置酒相待,然后拿出段煨、张济的前后奏报,问道:“文和,那刘备眼下还是我们的头号大敌么?去岁以来,因樊稠战死,朝廷可是如临大敌,提防他北伐。如今不敢用兵、不敢讨伐不臣,再下去长安的威望都没了。
  听说江东的孙坚,就是打着“扬州诸郡听命长安,打扬州就是削长安臂膀”的名号,攻城略地。袁术扣留马日磾,视之如傀儡印玺,所表皆准。
  而袁绍自上月刘虞死后,假借拥立刘和继任燕王,俨然号令青冀幽并,只请燕王王令,无视朝廷圣旨——听说他在董太师死前,就阴谋拥立刘虞,不尊长安旨意。刘虞性刚量广,才没有让袁绍得逞。现在刘和年幼无能,袁绍已然随时乱命。
  天下诸侯,唯有曹操着力讨伐黄巾,不侵汉室郡县,尚且尊奉我们。再这样下去,诸侯要愈发蠢蠢欲动了,我们必须诛杀一些不臣贼子以立威!”
  李傕喝着酒,也不讲究礼法了,一口气数落了天下诸侯对长安的态度,道出了自己的隐忧。
  最近这大半年来,对于长安朝廷来说,天下有一个最危险的转变,那就是“讨贼勤王”这件事儿,已经从董卓时代的“勤王就是直接打长安”,恶化成了“打那些还在听长安话的地方官,也是勤王的一种形式”。
  这个太要命了,直接让长安朝廷的价值剧烈缩水。而开启这个模式的两个推手,分别就是刘备和孙坚。
  另一个危险,就是刘虞之死,让袁绍“另立中央”的可能性剧烈增长。
  长安必须显示肌肉!杀鸡儆猴!李傕从来没有那么急迫要对外发动侵略来立威。
  可惜,贾诩是个冷静的,虽然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是贾诩也意料不到、也不想看到的,但他知道李傕对外扩张很难。
  他只好迂回劝说:“车骑将军,长安朝廷的现状,大家都看在眼里。要出兵,无非四条路,东击河南尹朱儁、夺回雒阳。东南出武关攻袁术,西南出陈仓破刘备,西北出陇山破韩遂、马腾。
  宛雒皆四战之地,要是值得打当年太师就不会放弃了。若是现在去了、将来得而复失,徒然损耗兵力不说,对朝廷威望的打击,恐怕比夺回时的收获,还要更大。”
  李傕一摆手,制止贾诩转移话题:“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想立威,就要么打刘备?要么打韩遂咯?”
  贾诩叹了口气:“这两个一样不好打。蜀道难,去年阳平关下折兵数万,董越樊稠授首,我是亲历的。韩遂……最近倒是蠢蠢欲动,如果他真敢趁着秋收来犯,破之倒是无妨,但只怕不能尽全功。
  凉州过于偏远,敌人败逃远遁,根本追不上。而且,若是为了斩尽杀绝追击过远、出兵太多,万一给刘备趁虚而入的机会,如之奈何?”
  李傕眼神一眯,露出一丝狠厉之色:“文和,你以为,刘备是真心北伐,还是假借北伐之名抢地盘?刘虞之死,倒是给了我启发。
  刘虞那是因为真心忠于汉室,不肯篡位,所以始终坚贞不屈。可是他那窝囊儿子刘和,很快就会贪慕富贵,为袁绍随意摆布。
  刘和这人,当初也是从长安出走的,咱也不是没见过,刚出关时还勾结袁术、举止失当,给亲爹和公孙瓒惹祸。现在天下形势如此,那些汉室宗亲为外镇牧守的,怕是都想打着反对我们的旗号、行扩张地盘之实吧?
  要我看,刘备已经变了,他现在是巴不得不救出陛下,他好和袁绍刘和一样,打着反长安的名义扩张!他在荆南和交州做的,还不够显示其狼子野心么?我不信他打张津真是为了我们给张津的那张随手写的旨意!”
注释:
(1)历史上这一时期的镇东将军是张济,张济在193年短暂驻防华阴道,后来又被移防回蓝田、武关道。段煨因为董卓时期官位高于李傕郭汜,所以这一时期原本被李傕猜忌。本书中因为张济张绣叔侄防守陈仓、补董越樊稠被杀后的缺,所以段煨继续镇守华阴,应该封镇东将军。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这点间接证据根本骗不过贾诩
  面对李傕的“以常理度之”,贾诩还真找不到什么铁证来反驳。
  因为当今这个天下,到了这一步,“汉室忠臣”的规模,比之两年前,又少了至少一大半。李傕要说刘备有私心、不再想匡扶这个中央朝廷,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贾诩斟酌着说:“依我之见,刘备此人很难捉摸。我设身处地、本意度之,他去年这个时候,就不该为了所谓救驾而北伐,但他偏偏来了。
  从这个来看,刘备对皇帝的赤胆忠心,毋庸置疑,他几乎是奋不顾身。而且由此可以看出,当时在益州军中,刘备是绝对的独断专行,不但没有被奸佞蛊惑,甚至都没有人能让他绝对言听计从。
  可是他受伤回去、闭关死守之后,这大半年来,益州军对外扩张的态度、行事作风,与去年刘备北伐时,简直大相径庭。我都怀疑,要么是刘备重伤之后、箭疮反复折磨,性情大变。要么就是因伤久不亲理细政,抓大放小,被李素、荀攸、法正等辈蒙蔽了。”
  李傕不想跟他扯理由,就直截了当要对方给结论:“那就是说,你也觉得刘备现在就是进入了‘打着匡扶朝廷之名自己抢地盘’了?你就说是不是!”
  贾诩没法回避,只好正面回答:“是……但李素向来阴险,说不定是他故意让刘备这么演的,让我们放松警惕——
  不觉得目前表现出来的“刘备只想借着救朝廷之名扩大自己地盘”的证据太多了么?事出反常必有妖。比如“赵云侵夺荆南、交恶交州”,又比如刚刚听说的刘备今年在犍为郡大兴水利,那些歌功颂德之言都以先秦李冰比拟,还说要为了北伐搞什么“租庸调”变法。
  这演得太过了,将心比心,若是我军缺乏粮饷军备、为了两三年内的短期战事绸缪,会去兴修水利和变法的么?远的不说,先秦遗留的郑国渠,就在关中,渭河之畔,如今年久失修,这两年我们有没有维护过?”
  李傕想都没想就说:“谁会傻到为了整军备战修水利?某虽不读书,好歹也知道韩人诱骗秦人修郑国渠、疲敝其国力的典故,让秦人十年无力东出发动战争。后来虽然国力大涨,那也是很久之后了。要见效快,抢就是了!”
  李傕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半分惭愧之色,似乎就在提一件吃饭喝水一样的事儿。
  因为他和郭汜确实就是这么干的,已经习惯了。
  不就是纵兵大掠嘛,不这么干还如何养活越征越多的军队?
  关中地区加上凉州,在董卓刚把司隶的一百五十万人迁过来时,总人口曾经暴涨到突破五百万大关的程度,一度比中平、熹平年间的巅峰人口还多。
  可是董卓死的时候,已经只剩450万左右了,有六七十万就是董卓管长安那两年里折腾掉的,平均每年人口损失达三十万。
  但是跟李傕郭汜一比,董卓在关中的破坏都算小儿科了。192年下半年,因为反杀王允、再跟刘备交战,关中战事拉锯加烧杀抢掠,人口就降低到四百万出头了,最多剩四百二,也就是半年就少三十万人,比董卓时人口降低速度翻倍。
  今年前七个月,又是跌了二三十万,现在已经跌破四百万大关,在册大约三百九十多万吧。其中关中两百八十万,凉州满打满算一百万出头。
  这还没到大规模战争的时候呢,历史上大规模开战之后,无论是跟韩遂马腾的反复拉锯、还是李傕郭汜的内讧互砍,都是每年锐减西北人口近百万的疯狂操作。
  从这个角度说,刘备北伐越晚,李傕郭汜对关中的伤害也越深。其实不打他过几年这些垃圾也会自己把自己杀得没什么人,但百姓就惨了。拿回一个十室九空死无人烟的关中有什么用。
  扯得有些远,单说贾诩听了李傕毫不知耻的自我剖析后,就顺着说:“既然稚然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就可以看出,刘备流露出的“为五年十年后的长远图”的迹象太多了,多得我都怀疑是李素故布疑阵放出来的。
  可能刘备根本就没有在蜀地大兴水利,也没有真的伤筋动骨变法,就是为了麻痹我们。要彻底放松对刘备的警戒、认定他几年内都不敢出关,除非是让我看到他们兴修水利和变法真正成功的铁证!”
  李傕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这种事儿有什么铁证?难道要蜀地世家豪强被变法逼得过不下去、逃离蜀郡流落四方、我们去抓来问不成?就算蜀地豪强被刘备打了,也不会走褒斜道或者陈仓道来关中啊,要跑也是跑去太平的荆州。”
  贾诩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证据有很多种,直接问也未必可靠,还有可能是伪报。只有跟着钱查才不会骗人——举个例子,最近几个月,市面上也出现了一种新式蜀锦,幅面极宽,足有五尺余,裁衣袍时,能够天衣无缝,稚然应该见过吧?”
  李傕:“那又如何?锦我没看,不过袍子倒是穿了,确实不错。”
  李傕又不是关心生产的人,所以他怎么会在意自己身上的新衣服是怎么做出来的呢。他只知道几个月前那些朝廷三公们都穿上了袍面没有针脚接缝、只有袖子与衣服主体相接等几处地方有缝,既然别人穿了,他李傕当然也要穿。
  至于怎么变成成品的,跟他无关。
  贾诩分析道:“此物虽贵重,但市面上的货量却极为不稳。如果刘备真要施行租庸调法改革,根据我知道的条款,倒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去年此锦开始出现,今年刘备就允许蜀民缴纳此锦抵税。宣布之后,百姓为了纳税,就把锦存着不敢往外卖,要等缴税,这才货又少了。
  如果九月秋税收完之后,流出的蜀锦真的暴涨,那我才敢相信刘备是真的搞了租庸调法,收税都收了锦了——我看事儿只相信钱,不相信敌人口头说了什么。”
  说来说去,就是九月秋税收完之前,贾诩这个老狐狸咬死了不同意李傕放松对刘备的警惕。陈仓必须重兵防守,褒斜道谷口的郿县也必须重点防守。
  虽然褒斜道的栈道去年被程畿断后时一把火烧了,鬼知道鲁肃镇守汉中这一年来,有没有从南边暗搓搓修复栈道呢。万一阴险的鲁肃把栈道修得差不多了,就差北面出口那一丁点还没修完,等他真修完的那一刻,还不大军从那儿涌出来?
  贾诩把这几种可能性,都跟李傕描述了一遍,李傕倒也肯听,但没全听。
  李傕笑道:“陈仓要地必须严防,倒是没错,文和你也不要多心,我知道你是全心辅佐我的,不会跟张济如何,我也不会猜忌他。不过,郿县就没必要严防了吧,褒斜道就算修好了,刘备也不会从那儿北伐的,栈道根本没法运粮嘛。”
  贾诩:“平时不用太专注防,但现在七月和八月,必须严防。这是关中收麦季节,若是被鲁肃突然修通栈道奇袭,只出兵不运粮,立刻抢割一批粮食、然后在五丈原立营稳扎稳打,那可就不易拔除了。”
  李傕:“行,那我就再提防两个月,两个月后,秋粮也都收割入库,关中和蜀地也都纳税完毕。到时候刘备究竟有没有大兴水利、改革税制,用你的话说也都能看出真假了。”
  贾诩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李傕这态度,总算是暂时没有放松对刘备的防备。
  趁着今天聊起这个话题,贾诩也不忘给李傕增加点日常提点,就顺着往下说:“刘备要进攻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运粮。所以每年最危险的时候,首先就是秋收之前,要防止敌军突然入境后,立刻割了一批粮草然后就转入防御待援。
  除了秋收之前,夏季农闲也要提防,不过一般不会走褒斜道突袭,而是陈仓。他至少要不计损耗运粮两个月,甚至争取在两个月内攻下陈仓,而后趁着秋收在关中就地筹粮——当年高祖让韩信暗度陈仓,可就是汉元年八月。
  而最不可能北伐的,就是寒冬大雪封秦岭,以及春耕之时。除非刘备不是真心北伐,而是指望春耕时摇旗呐喊、破坏百姓生产,然后退回去。
  但刘备素来爱惜仁义之名,是不太会做这种疲敝百姓的事情的。如果他真做了,我们倒是能多放心一年——因为他破坏了春耕之后,就意味着当年秋天他就算来,自己也收不到粮食,所以肯定是一整年都不会来了。”
  把每个季节的被进攻风险都分门别类分析清楚之后,李傕也算是安心了些,捻须说道:“既如此,我打算趁着秋收的风险杜绝之后,反击蠢蠢欲动的韩遂、马腾,文和以为如何?韩遂马腾要进犯关中,可比刘备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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