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新秩序(校对)第4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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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官只记下了冰冷的数据,消失的却是无数活生生的人命。
“生民艰难,生于河北更艰难啊!”
“是啊,崇宁元年,沧州在籍户数为六万五千八百五十一,两年前再造册,却只剩下了一万八千七百三十四,生民何其艰难。”
沧州是河北两路地域最广的州,管辖面积比起河间、大名等府还要大得多,而且是适于耕种的平原地区,但在籍人口却少得令人发指。
须知道,多山少地面积还狭小很多的登州,上次统计的户数就有十二万一千二百七十三,是沧州的六倍多!
以华夏人对土地的执着,若不是沧州水灾连年,怎会让这片膏腴之地“白白闲置”?
“本官有志于束缚黄河之害,不知彭知州有何教我?”
彭如圭祖辈少有高寿者,其人指不定哪天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早看开了世间万事,徐泽有心请教,其人也就放开了讲。
“黄河之水奔流澎湃,非人力可约束,敬天明德顺应自然方是大道,这水治不得,越治越坏事!”
不怪彭如圭小题大做,对徐泽如此苦心劝谏,他说这话是有时代背景的。
动辄就泛滥的黄河是宋人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比泛滥的黄河更让赵宋君臣害怕的,则是随时可覆灭赵家王朝的辽国铁骑。
赵宋君臣惧辽入骨,又没有燕云十六州等形胜之地抵挡游牧政权,黄河便是赵宋阻挡强敌辽国的唯一天然屏障。
尽管历史上的辽国南下,黄河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很多人也都知道冬天结冰的黄河基本起不到阻敌作用,但有总比没有更好,心理倚仗也是倚仗不是?
可是后来,这个心理倚仗也要消失了。
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著作佐郎李垂通过观察发现黄河有向北改道的趋势。
要是黄河北流进入辽国境内,那赵宋阻止辽军的天然屏障要消失不说,辽国还多了一条南下直入开封的宽阔水道,这还得了!
李垂根据自己的推断结果,向真宗皇帝上《导河形胜书》。
其人提出开挖六条导洪入海的河流,引导本要北流的黄河东流,以促进两岸农业大发展,还能阻止辽国南下,一举多得,计划完美无缺。
但李垂刻意淡化了一点:黄河之所以会改道向北流,乃是因为北边地势低而东面地势高,以彼时的生产力,幻想约束黄河之水逆地势而行是多么的不靠谱。
赵宋朝廷还真就李垂提出的构想进行了研讨、预算,确定需“筑堤七百里,役夫二十一万七千,工至四十日,颇为烦费”。
曾被寇准“孤注一掷”的真宗皇帝也被庞大的工程量吓到,否定了李垂这个异想天开的设想。
但三十六年后,黄河澶州商胡口决堤,河水真的改道向北流了。
面对辽国随时都能南下的巨大危机,惧辽入骨的赵宋君臣重新拾起李垂的计划。
仁宗、神宗、哲宗三朝五十多年间,赵宋朝廷先后三次强行约束已经向北流的黄河,妄图让其改道为继续东流。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三易回河”大事件。
违背自然规律和彼时的生产力的盲目行动,结果可想而知:
三次皆回河都失败了,而且,每次都引发超级大洪水。
如此一番乱折腾,不仅没有防住北方强邻,还将勉强可治的黄河变得没法治。
传统的中原粮仓,也折腾成了活下去都要靠运气的“黄泛区”。
所以,时人对约束黄河之水的行为,皆抱着恐惧和排斥心理。
已经看淡生死的彭如圭劝谏徐泽,就是不希望他再逆天而行,造成更大的灾难。
河堤下,林冲已经带着柴进回来复命了。
徐泽朝二人点头,示意他们稍等,随即转向彭如圭,语气坚定地道:
“不!远在数千年前的上古,大禹就统彼时还很少的华夏子民,成功治理了同样泛滥的黄河之水。可见黄河不是不能治,而是不能乱治。赵宋几十年来之所以治水失败,原因也不在治水,而是幻想以水治人!”
“黄河是华夏文明之河,一直都没有完成大一统的赵宋王朝囿于割据,还想将这条孕育了华夏文明的母亲河也困于自己的小格局内,当然会失败!”
“黄河能治且一定能治好,但治水之前先治人,治黄河之前,先收拾这旧河山!”
第二章
天潢贵胄柴庄主
河堤上,徐泽侃侃而谈,年过花甲的彭知州则一副虚心受教之态。
河堤下,林冲和柴进被社首的亲卫拦下。
林冲本来就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又因为其人早年的经历,同军中相同级别的军官大多不爱与他打交道,能说上话的人越来越少,林冲也越来越沉默。
见带自己过来的林营正站得笔直不说话,受邀前来的柴进心下更是忐忑。
政和三年的早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徐泽带着同舟商队欲要远行辽国,经沧州离境,曾到柴进的庄子里拜访过,并请其人为商队出境提供方便。
彼时,徐泽一口一个“柴庄主”,让听惯了“柴大官人”的柴进心中颇为不喜。
七年时间匆匆而过,当年的“徐社首”如今还是“徐社首”。
但当年只是几十人小商队的同舟社,已经成长为坐拥两路,就连赵宋朝廷都不敢正面对抗的恐怖存在。
而当年只是小商队掌柜的徐泽,更是变成了位比宰执,宣抚两路的宣抚使。
他这个“柴庄主”也还是“柴庄主”,还就真是“庄主”。
即便这些年因为沧州接连遭受洪灾,百姓不断流亡,土地兼并比起其他军州要容易得多,使得柴进名下的田产越来越多。
但因为常年洪涝,田地出产一年不如一年,佃户越来越少,没有了人耕耘,田产再多又有什么用?
徐泽与彭如圭已经说完了话,亲自送身体不大好的老知州下了堤,并安排亲卫先送他回清池后,才转身迎上柴进。
“柴庄主,泽今日邀请你来,是有几件事相询。”
故人相见,徐泽并没有因为自己地位的变化而拿捏身份,其人对柴进的的称呼和态度还是一如当年。
但站在柴进的角度,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
徐社首的气场太强了,举手投足都给人掌控一切的强烈自信,虽在故人面前以本名谦称,但还是给了柴进极强的压迫感。
只是,天潢贵胄的身份却让他放不下自己的骄傲,其人不自觉挺直了腰杆,故作镇定道:
“社首尽管直言,进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请!”
徐泽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很满,带彭如圭巡堤的同时,顺路安排林冲去请柴进过来就是为了赶时间。
其人今天还要赶去乾符寨视察军情,便邀请柴进一同骑马,边走边聊。
“柴庄主身在边地却心忧天下,这些年不断招纳流亡,结交过路好汉,所为者何?”
柴进刚跨上马,听到徐泽这个问题,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差点被吓得跌落马下。
徐泽与他以故人身份见礼,可这位徐社首虽是赵宋的头号大反贼,却也是京东东路河北东路宣抚使这样级别的高官。
要是自己无意中惹到了徐泽,这人随便找个由头,把他柴进当作“反贼”说杀也就杀了。
并非是柴进胡思乱想,而是几个月前的苏州朱勔之死轰动太大了。
柴进虽然在江湖上有点小名望,在沧州地界也有一定的根基,但除了前朝天潢贵胄的尴尬身份外,不管哪个方面都没法与天子宠臣的朱勔相提并论。
至今天子都不敢对杀了朱勔一家的徐泽做出任何惩罚,面对这样的恐怖人物,谁能不怕?
“进实是仰慕天下好汉,见不得——”
二人骑在马上,后面有林冲及一众亲卫跟随,速度并不快,徐泽扭头看着强作镇定的柴进,笑而不语。
看着徐泽满是戏谑的笑容,柴进突然意识到在这等英豪面前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实在可笑。
其人咬了咬牙,改口道:“实是,实是赵氏谋夺我柴家基业还伪作善人,我身为柴氏子孙,心有不平,就看不得赵氏好,就想给赵氏找事!”
彻底私下伪装,说出了潜藏心底多年的话,柴进顿觉一阵轻松。
“哈哈哈,好!这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
徐泽赞扬完,话锋一转,问道:“柴庄主辛苦经营这么多年,有多少心腹可用?”
曾经,柴进以为自己能看懂徐泽,也以应对江湖好汉的做派接待过徐泽,结果搞得自己很没面子。
而徐泽回到国内,成名后的所作所为,就更让柴进看不懂。
其人一面拥兵自重,肆意杀戮天子宠臣,一面又打击江湖势力,甚至亲自带兵剿灭本应该作为盟友的明教方腊“起义”。
徐泽行事诡异,亦正亦邪,柴进摸不准徐泽的立场,不敢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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