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新秩序(校对)第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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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安排他和史家村铁匠史汖一起,打制了一批同舟社急需的武器和劳动工具。
待有了空余,徐泽提出制作工兵铲的计划,汤隆看了图样,直言若要达到要求,须全用百炼钢,徐泽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改为尺寸更小,比起工兵铲不甚好使,却胜在成本低、制作容易的短锄。
后来,徐泽又安排二人各自独立打制一根长两尺的“铁管”。鼓捣了好几日,史汖打出的铁管很厚,外径约为八面体,内径很小,而且内壁根本就不平滑,以至于影响通视效果。汤隆的铁管明显比史汖要更像“铁管”,外壁更圆、内部也更光滑,但也仅限于此。
得知徐泽的用途后,汤隆坦言铁管的打制工期可随着工艺熟悉慢慢而缩短,但受限于材质,铁管能够承受的膛压极为有限,很难达到徐泽的要求。
徐泽又问汤隆,若是让其他的铁匠打制这类铁管难不难?汤隆坦言大宋能工巧匠无数,自己虽然也在其列,但比他做的更好的也绝对不会少。
徐泽心下了然,指望一个或者几个能工巧匠做出一些神兵利器,然后疯狂暴兵一线平推,那绝对是异想天开。
只有拉开技术代差,或形成批量优势的情况下,先进武器才能成为优势;反之,就是给敌人送技术,让对方创造优势。
因此,在自己没有相应技术优势和工业基础的时候,就盲目的搞火枪火炮,最后的结果,会极大概率被朝廷山寨并且反超,然后被对方以巨大的国力碾压。
既然暂时不能搞火枪火炮,那就用好现在相对比较“白”的身份,参与大宋的社会分工,老老实实的挖矿炼铁,先积累经验和技术人才。
所以,山上的事告一段落后,徐泽立即安排汤隆到莱芜监承买铁矿。
早在当初探索水泊,看到莱芜监的铁课船时,徐泽便有了插手此处,积累炼铁经验的想法,多方打听之下,倒也搜集了一些莱芜监的信息。
大宋冶铁管理机构按管辖范围和规模由大到小,分别是“监”“冶”“务”“场”“坑”等,莱芜属于最大的“监”,有监和县两个独立的行政机构,县衙管民户,监衙管炉户,所有参与挖矿和冶铁的人家统称为炉户。
不同于他朝,大宋的炉户身份自由,来去自便,但“炉”却是相对固定的单位,有照贴才能开炉炼铁。
严四郎的曾祖只身来到莱芜监寻活命时,只能做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鼓风小工,传到其父时,就已经做到了炉头,等严四郎当家后,更是靠着四代人的积累,与人合伙,从原来的东家接过了高炉照贴。
其时官府课二成铁税,另外八成许自行售卖,最初的几年倒也得了些钱,但崇宁年后,朝廷改革铁政,在上缴二成铁课的基础上,另外的八成出产也要全部压价售卖给官府。
市面上生铁一般能卖到35文每斤,高炉全力运转一年也就能炼十余万斤铁,刨去课税、矿石、煤炭和人工成本等开支再分成,一年满打满算也就能得百十贯钱,而官府的收购价仅30文每斤,直接抹掉了大部分利润。
合伙人眼看利润微薄,撤资别寻他业。
严四郎却是个认死理的,认为如今天下太平,无论是百姓置业,还是朝廷兴土木,都少不了用铁,听说南方诸州上缴的铁课全作浸铜之用,天下到处都要用铁,而且需求不断增加,炼铁又怎可能没有出路?便咬牙坚持经营。
随后,京东西路坑冶司、提辖检踏置了又罢,罢了又置,政策时紧时松,加上官府因为屡屡拖欠炉户的铁料钱,不得不默许炉户私自售卖部分铁料补贴经营,倒也挺了下来。
谁知,近两年不知怎的,粮价不断上涨,严四郎早年经营好时,也曾置下了二十余亩水田,两个儿子,长子严冶随自己炼铁,次子严铁耕田养家,短期内倒是饿不死,但炉上雇佣的几个客户却是全靠工钱买粮,若涨工钱,自家便不得钱,不涨工钱,又留不住人,没奈何,几个惯用的熟手相继离去。
好在此时莱芜监多的是无以谋生的客户,有人一家老小拖累重,自也有人拖累轻,旧人去了新人来,还是能够勉强支撑的。
当汤隆以购置铁锭的名义,了解办矿买炉事宜时,严四郎便看在钱的份上,同他多聊了几句,劝这个精于打铁却不擅炼铁的关西汉子趁早死了这条心。
汤隆外表粗豪,内里却是极为敏感的性子,不谈其与表哥徐宁的狗血恩怨,只说当初徐泽离开延安,隐晦的邀其同行,其人还看不上徐泽,放不下身段。
不曾想,才过两个月,自己就落魄到要寄身徐泽之篱下。
到梁山后,徐泽所为更是大大超越汤隆的想象。了解的越多,感觉自己与徐泽的差距越大,当初没有选择一起来梁山,就够后悔的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做事的机会,承买铁炉的事做不成功,怎可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寻了几天,暂时找不到合适的炼铁炉后,汤隆心一横,跑到严四郎的炉上,干起了拉风箱的小工,指望着边做事边偷艺。
严四郎当然能猜到汤隆偷艺的心思,也不知如何想的,其人竟然应了,只有一个条件——没有工钱。
直到初六大早被严冶唤醒,看到已经崩坏的高炉时,严四郎老泪纵横,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何迟迟不愿弃业的原因——这可是自家五代人百余年的心血凝聚之所啊!
“严东家,莱芜监现有多少炉户,监衙又是如何管理各矿冶和铁坑的?”一阵沉默后,徐泽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小老儿曾听监当相公提及哲宗朝时,莱芜监曾有主户七百六十四,客户二千二百八十七,现今具体户数实不知,只是以各冶、坑的经营状况推测,估计不会超过其数的八成。”
见徐泽听得很认真,严四郎又接着讲:“监衙官吏主要是核查各冶、炉、坑产额,并依此调整税额,对各户具体如何经营倒是不甚干涉。”
“是不是说只要有照贴,多建了炉子多缴些税便可。”
“确如观察所言。”
看来,选择此处确实没有错。
以梁山为中心,七百里直线距离以内的邢州綦村冶和磁州固镇冶务,冶铁技术都远比莱芜监先进。同样通水路(大运河),只比莱芜监远几十里的徐州利国监,技术也比莱芜监先进,而且规模更大。
徐泽放弃条件更好的三地,唯独选择莱芜监,看中的,不仅是相比其他三处“不起眼”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此处管理混乱,官吏眼里只有钱的“好风气”。
第二章
内行
“听隆哥讲,你家炉子六月份也曾崩炉停产过,为何高炉崩坏会如此频繁?”
“好教观察知道,高炉确实易崩,但绝不会如此频繁,我家炉子半年两崩,实是因人手变动频繁,不熟悉炉子性能所致。”
严四郎担心徐泽是在找借口压价,只觉心口滴血,若不是连续崩炉停产,使得已入窘境的经营雪上加霜,自己又怎会狠心处理这份“祖传”家业呢。
徐泽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说道:“严东家放心,照贴原价过户,绝不压价,徐某只是好奇此炉甚小,怎的这么容易崩?”
这炉还甚小?没见过后世高炉的严四郎自然无法理解怎样的炉子才叫大,但也不敢反驳,只得老老实实的解释。
“冶铁是以高热使得矿石熔化,分离成胶状铁和矿渣,胶铁重而矿渣轻,两者一沉一浮,便会刮擦挤压炉壁和护身,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崩炉。”
徐泽对这个专业解释比较满意,当即拿出定金交于严四郎,只待到莱芜监勾当官处换了照贴,便可在此开炉炼铁了,不过这会临近中午,官老爷都有午睡的习惯,中午是不办公的,还得等到下午再去。
转身对汤隆说道:“隆哥,待照贴办下来,此处便交于你打理。”
汤隆一脸严肃,答道:“社首放心,隆敢不竭力办好此事”。
徐泽点头笑笑,汤隆也不知受了甚刺激,上梁山后,仿佛变了个人,安心忍受梁山无酒无赌的生活不提,到莱芜监查探情况,堂堂的打铁大匠,竟然扑下身子做小工,这是不学到炼铁的全套技术不罢休么?
虽然徐泽对期待中的“高炉”“平炉”变成了“竖炉”和“方炉”怨念不已,但严四郎这个熟练的炉户却是不会轻易放走的。
徐泽上前扒开崩坏的炉身,审视良久,乃指着崩坏处,对严四郎讲:“听闻邢州和磁州的高炉形制和此地有些不同,其炉身乃是内倾,能使炭火分布趋向均匀,炉料和炭火接触更加充分,不单能节省煤炭,而且炉料熔化下沉时对炉墙的摩擦更小,有利于炉料顺利下沉,延长炉墙寿命,听说彼处炉身崩坏而停产的高炉就甚少。”
这些消息当然不可能是徐泽到此方世界才“听闻”的,来此处之前,徐泽专门翻看了延安带来的书稿中炼铁的部分。
徐泽虽是外行,讲的只是纯理论的东西,真操作起来也是啥都不会,严四郎却是行家,马上就听出了其中的关窍,赶紧上前查看。
半刻后,严四郎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脑门上,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怎的就没想到呢,这些年多少次崩炉停产和重建重炼,费时废料废钱,便是能减少一半的崩炉,也不至于窘迫到今天这步。
“照贴过户后,严东家可有计较?”
“小老儿家中尚有些许薄田,得了钱,还能再买一些。”严四郎一脸的懊恼,没心思谈这些。
徐泽看看严四郎粗糙的大手,笑问:“听闻你家数代伺候高炉,如今弃业种地,不知这炼惯了铁的手,可扶得好犁耙?”
“观察可,可是要留我父子继续炼铁?”严四郎不是笨人,当即听出了徐泽的言外之意,激动得胡子都开始抖动了。
“当然!你和令郎一月需多少工钱?”
“十贯?呃,九贯也成!”十贯请两个炉头,确实不多,不过自家知道自家事,严四郎经营高炉二十多年,年景最好时,才能得百十贯,但赔钱的时候却更多,这些年下来,实无多少积蓄,反不如当炉头稳当。
“好,就十贯。这是底薪,再予你一成的提成,如何?”
“谢东家!”严四郎拉住一旁傻站着的严冶,就要下拜。
徐泽赶紧止住严四郎和严冶,说:“严炉头,先别急,我还有话要说,此处甚狭,炉子既已损坏,便废了吧,新炉选在那里。”
严四郎在此生活几十年,即便不扭头,也知道徐泽手指之处正是河道旁的那片空地,赶紧出言劝道:“东家,牟汶河此时水量小,但夏日水量却甚大,选在此处建炉,恐有失啊。”
“无妨,且将此处河堤加固便可。”
“不敢欺瞒东家,炼铁实是得些辛苦钱的勾当,若是投的钱多了,几时才能回本?”为了修座高炉加固一段几十步的堤坝,真是好大手笔,东家有钱可以不当回事,但若是日后亏得太狠,你拍拍屁股跑路便是,我莫非真要回家种田?
徐泽有些好笑,几十步的堤坝而已,你要是知道同舟社营建队在梁山建码头、修运动场、改造山体、湖区等大动静,还不得惊掉下巴?
汤隆选择严四郎这家高炉,也是秉承了徐泽的要求,此处远离莱芜监治所,近处没有其他冶炉,最重要的是靠近河边,运料方便。
“选在彼处建炉,一则运料方便;二则可用水力鼓风;三则也便于日后扩建。”徐泽看中那片空地,乃是为了以后发展,一个竖炉不挣钱,那便多建几个嘛。
莱芜监虽然很多技术落后于其他铁监,但由于紧靠一路西流的牟汶河,水力鼓风却是一大亮点,一旦熟练掌握此项技术,再转向研究水力锻锤和水力机床,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
严四郎张了张嘴,想起高炉护身的问题,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随后,徐泽邀请严氏父子到船上吃了午饭,顺便明确了三点大略方向:一是随着以后经营规模不断扩大,新高炉的尺寸也要不断增加;二是注意收拢技术过硬的炉户,经营好的话,再逐步涉及平炉和小炉生产;三是必须如实做好各项生产数据的记录和分析。
第三项实际是对汤隆说的,别说严氏父子了,整个莱芜监,九成以上的炉户都是不识字的。
饭后,徐泽又从船上取来同舟社研制了很久的耐火砖,严四郎研究了好一会,不得不实言相告:“东家,这砖能不能耐高热得烧了才知,但砖芯太瓷实了,不抗缩胀,容易裂,做成的炉子很容易崩。”
徐泽“……”
第三章
不速之客
“等等,那人叫甚名?”
由汶水进入梁山泊水域不多时,今日轮值巡逻的张雄便给徐泽带来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以至于徐泽不得不再次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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