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新秩序(校对)第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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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很多人误以为古代中国的度量衡非常落后,其实不然。
度量衡是衡量世间万物的标准尺度,对于规范商品交换、维护社会稳定、保证国家信用等都有着重要作用。
比如官府收取百姓的税赋,通常是粮食、布帛等实物,如果不统一“石”“尺”等计量单位,不仅无法统一税收标准,油滑的地方官吏也绝对会上下其手,残民害民,肆意毁坏国家根基。
实际上,中国这种自古便注重大一统的政权,历代王朝对度量衡的统一和规范都极为重视,都设有专门的职司来管理,不仅不落后,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领先于整个世界。
大宋统一天下的征程,也是统一度量衡的过程,禁军每平定一地,朝廷就下诏颁发权衡度量,以保证全国赋税的统一。
而且,大宋在度量衡的标准上,还有重大突破,内藏库崇使刘承珪创制了精确到钱一级的戥子,一直用到后世。
在量器上也作了一些调整,如改秦汉以后一直为圆柱形的斛为口狭底广形状,而度器则多沿袭唐制,官尺由太府寺掌造。
国初,朝廷法度森严,多次诏令凡斛斗秤尺须由官降法物,禁止私造、擅自增减或私置,并且在新式法物颁降之际,还要将旧器回缴,违限未毁未缴者,须处以各种惩罚。
但随着民用市场不断增长,朝廷开始为了创收,先是售卖官造的斗秤升尺,后来又诏“自今官司止卖印板,令民自造升斗,以省钉叶之费”。
自此,量法开始崩坏,地方州县官吏为了多取于民,乃私设大量喝加耗,小民深受其害,如淮尺约长36厘米,就超出了官尺很多。
同舟社如今只有梁山一隅之地,徐泽自然没必要,也没能力去操心全国的度量衡是否崩坏,但在梁山内部的生产生活中,还是非常有必要实现度量衡的规范化和精细化,不然的话,各类实验都难以得到精确数值,也别想大批量规范化生产。
重量还好,戥、秤两类衡器大到斤,小到钱,以如今的科技和生产力,已经够用了。
至于度器,此时的长度单位已经有了寸以下的概念,如:分、厘、毫、丝、忽、微,均是十进制,但其实都只是概念而已。显而易见,以此时的工艺水准,厘以下的毫、丝、忽、微还只能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根本就无法投入日常使用。
量器的单位有石(读音“担”)、斗、升以下还有合(读音“各”),一升为十合,每升约合后世的585“毫升”。
不管是常用的最小长度单位“寸”,还是最小体积单位“合”都太粗糙,均不适合作为记录实验数据和规范化生产的计量单位。
后世,随着“我大清”对外战争的一败再败,国人的自信被摧毁,便是度量衡这类文明尺度也被迫与“世界接轨”,此时大宋虽然也打不过辽国,但好歹两国以南、北朝互称,彼此之间只是兄弟关系,辽国使用的度量衡也完全参照大宋。
若是自以为掌握了后世“真理”,便照搬后世的“厘米、克、毫升”等“国际标准度量衡单位”,是相当愚蠢的,改动过大必然会被时人抵触,另行一套也无法与市场接轨。
后世,即便是改革开放几十年后的中国,普通百姓也顽固地坚守着斤、里、尺等传统度量衡概念,而不使用磅、英里、英尺等单位。
徐泽的打算是不改变已有度量衡单位,只设计更精准的“小尺”和“小升”。
“小尺”实际是最小计量单位为厘(1寸=10分=100厘)的度器,“小升”则是最小计量单位为“圭”(1升=10合=100撮=1000圭)的量器。
第三十七章
新人
精密制造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做不了,巧的是,梁山刚好来了一个巧匠——白面郎君郑天寿,对于徐泽交代的这一任务,郑天寿表示难度不大,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应该是徐泽的乱入和真实历史的影响,到现在为止,原剧情中早该出现的王伦、宋万等人一直没有影子,而这个“清风山三寨主”却来到了梁山。
郑天寿今年二十八岁,银匠出身,苏州人氏,会一口流利的官话,谈吐不凡,加之人才周正,皮肤白皙,号白面郎君。
十余年前,官家名命童贯在苏州和杭州兴办造作局,江南市面上的大量金、银等原材料流向造作局,郑天寿的银匠坊因为成本高昂而关门大吉,其乘船沿大运河一路北上,原本计划走济水进入青州寻找生路,结果在水泊转乘时,听说梁山近期收人的事,便主动来投。
原剧情中,郑天寿只不过是个路人脸,这当然要归功于梁山坑爹的用人制度,不管你什么专业,基本以出身、砍人或者用计砍人作为排座次的依据,让这么一个精于细活的银匠去干砍人的粗活,能干有好“业绩”才真是见了鬼。
除了郑天寿,当日夜袭康善才家,徐泽还带回了一个书生,其人正是康善才家的西席陈淳。
陈淳字敦质,今年26岁,兖州仙源县人,仙源原名曲阜,乃是孔圣诞生和其后人定居之地。
身为孔圣乡人的陈淳却不是圣人的忠实门徒,其对儒家经典的热衷显然比不上对格物的偏爱,连续两次科场失利后,陈淳果断放弃了科举之途,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热爱的“杂学”上。
本朝自神宗皇帝熙丰变法开始,就在国子监掌国子、太学、武学、律学、算术五学之政,今上登基后,又增设书、画、医学,并在州县广设学校,对于陈淳这类热衷杂学的士子来说,倒不失为一条出路。
可惜陈淳仅在州学学了三年《算经十书》,之后,因老父过世,回乡守制,待其守制结束,朝廷早以兖州算学生不足八十为据,撤回了州学教授,东京国子监也罢了算学,并学生入太史局,今上还诏令“州县属乡聚徒教授者,非经书子史毋习”,陈淳求学无门,便是想找民间高人接着学,也找不到人可以请教了。
陈淳兄弟三人,他行三,也最聪慧,家人倾尽钱财供其读书,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结果,身无长技的陈淳自觉无颜再赖在家里吃白食,便不顾兄长的再三挽留,执意离家,靠四处坐馆维持生计。
上个月,陈淳被康善才以一卷《九章算术》残篇为饵诓为西席,然后又被徐泽掳上了梁山。
当年,楚昭王邀请孔子到楚国去,打算用儒家帮助治理楚国,孔子欣然前往,途中需经过陈、蔡。被两国的大夫私军围困,断粮七日,窘迫到连野菜汤也吃不上,跟随的弟子都病倒了,孔子却十分镇定,依然坚持讲授学问,以行动鼓励众弟子挺过了这场危机。
圣人尚有陈蔡之厄,陈淳对于自己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不幸遭遇,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非常配合。
但是,第二日,陈淳却惊恐的发现寿张县的县吏竟然上了梁山,他怕的不是康家庄事发,毕竟他又没做坏事,即便梁山所有人都被抓了,他也没事。他怕的是梁山这帮强人会鱼死网破,暴力对抗官府,到时肯定会殃及池鱼,自己即便能在双方冲突的混乱中存活,这辈子估计也会彻底贴上了“贼子”的标签。
没想到徐泽居然有恃无恐,竟与县吏狐唱枭和,京东西路近年来治安越来越差,杀人越货的事见得多了也不稀奇,但什么时候,衙门吏员和贼人公然勾结,这般行事无忌了?
后来郑押司又上山,前脚清点完户口,徐泽后脚便拉洼西渔户上山,这一切无不表明了徐泽这个“强人”非同一般。
经历这些事后,陈淳便老老实实的随新上山居户轮训,士可杀不可辱?自己作为康家惨案的知情人,徐泽要杀自己都不需要再找借口,而且,自己若真的不怕死,又何至于被掳上梁山?
既来之则安之,安心留下的陈淳逐渐适应了梁山每日点名、列队、同出同进的集体生活,习惯了喝开水、吃食堂、上公厕等古怪要求,见识了粉笔、黑板和“墨笔”(张岭煤矿便有伴生石墨)等教化利器。
静下心来再看梁山众人的行事,便发现了其中非同一般的门道:工分制虽然失于僵化,但梁山封闭的环境和人数不多的小圈子里格外好使,而且把这套制度改一改,再保证其随时能兑换的信用,这就是正儿八经的钱啊。
封闭的环境,军事化的管理,再做到上下同欲,相信即便是徐泽振臂一呼,梁山这帮靠其才吃饱肚子的渔户,也绝对会不皱眉头就跟着闹事。
而强制识字和各种名目的大小负责人,其实就是一条人才培养道路。
只是梁山虽然险要,但位置太敏感了,徐泽也明显没有在此当山大王的想法,可是处心积虑的培养这么多人才,等同舟社用不完的时候,又该到哪里为其寻找出路?
若徐泽知道陈淳的想法,肯定会骂一句“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梁山走到现在,也不过是形势使然,走一步看几步的结果罢了。
至于以后的路,徐泽当然考虑过,但经历夜袭康家之事和肥皂研制后,徐泽已经谨慎了很多。
再有想法又有何用?古往今来,聪明人何其多,即便是普通人,也各有各的想法,谁会甘心任你摆布?那晚不就因为康嗣的愚蠢行为,导致了自己的计划脱节么?
回到眼前,很多计划就在不断调整和完善。
如刚刚成立的“梁山书院”,也是在夜校运行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孩童们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晚上大多嗜睡,夜间读书的效果相当差,对于这些同舟社未来的种子,徐泽是非常上心的,夜校不好,那就办专门的书院。
于是,在陈淳完成轮训后,徐泽丢给他一个“教授”身份,每日做半天工,另外半天教学生识字,陈淳本以为自己也要终日打鱼上工,没料到有这等好事,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第三十八章
投产
八月十一,洼西至康家庄的道路顺利贯通,以后,张岭的煤和张家庄的生石灰便可源源不断的运到梁山。
次日,褚垠也押着一大车天然碱安然返回。
从唐州运碱至此,需要雇佣大车,很巧,车夫乃两淮人士,号矮脚虎王英,为人义气,颇有武力,这一路上多亏其指点褚垠途中关节,避免了不少麻烦。
徐泽觉得有意思,这头郑天寿才上山,那边王英便也和梁山搭上了线。
只是徐泽对王英在原剧情中的表现观感非常差,这厮的主要问题有两个,一是贪财无信,当车家却“为因半路里见财起意,就势劫了客人”;二是色令智昏,明知刘高之妻是个尅毒妇人,还要坚持纳为压寨夫人,甚至不惜为其和大头领燕顺拔刀。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此人倒也是个至性之人,好色却不遮掩,比起后世很多道学先生却是强得多,最后也死于征方腊之役,而从扈三娘为其报仇而跟着丧命的举动来看,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也不是外人能够轻易评价的。
不过,此人又不是同舟社的人,徐泽没兴趣去管他哪些屁事。只是交代褚垠一句“在外行走,不可露财”,便去督促制皂的事了,搞得褚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明白徐泽怎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天然碱造肥皂的的过程,比草木灰顺利得多,工艺上,先是将天然碱水溶,澄清,去掉不溶于水的杂质,再加入熟石灰水,产生复分解反应,生成火碱(氢氧化钠)和不溶于水的石灰石碳酸钙。
再澄清分离,把蒸发得到固体火碱加入油脂中混合搅拌,就能得到肥皂。
实际上,天然碱并不等于纯碱,除了不溶于水的杂质,还有一些杂质能够溶于水,比如说氯化钠,但实验结果显示这批天然碱纯度很高,制成能用的肥皂还是足够了。
因为徐泽要求标准化生产,尽量减小制成的每批肥皂品质差异,实际操作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好在经过草木灰制肥皂的实验,徐泽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和实验数据,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定型投产。
在制皂的同时,徐泽也没放下蜂窝煤的制作。
几日前,他还安排王四去联系张三等人,考虑到蜂窝煤在东京的市场即将打开,而康魁一个人短时间内能打制的手工打煤器实在有限,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销售热潮,徐泽先让康魁制作了一批零件样品,然后向寿张和郓城的大小铁匠铺下单,最后集中到梁山组装。
制作炉子需要的条件更复杂,不是梁山目前的人力和技术储备能完成的,徐泽的办法也是先在一家窑场烧出内瓦和外壳样品,随后交由其他窑场按同样规格批量生产,最后由梁山组装。
打制蜂窝煤其实极耗人力,真要想着吃下整个东京市场,梁山的人就算再增加一倍,而且任何事都别干,全部不眠不休打煤都不够,所以徐泽根本就没想过这么做。
为了保证所有窑场制作的品牌和商标图案、规格一致,徐泽特意安排人到巨野城请玉臂匠金大坚雕出阳文模具,再以模具批量生产阴文陶泥模具,为此多花了一笔钱,但徐泽认为是完全值得的。
……
东京城,过街老鼠张三面色凝重,盯着摆满半个屋子的木桶,久久不语。
身后的青草蛇李四已经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兄长,月余不发利市,可还要再等?”
张三也不扭头,只是没甚好语气,反问:“不等还能咋办?当初徐员外可是说好月余必来的。”
一个泼皮忍不住插话,道:“哥哥,如今天气这么热,油再放可就要坏掉了,俺尝过这油,味道和好油也差不离,要不俺们干脆拉到应天府卖掉?”
张三回头,狠狠的瞪了这泼皮一眼,吓得对方赶紧赔不是,张三才面色稍缓。
“这事怪俺想岔了,不成想这看似无本的买卖也这么难做。这月余众弟兄都不曾赌博讨钱,受尽白眼才讨得残渣废油,又费劲熬煮提炼,最后还贴上自己的积蓄,买桶子买石碳,本想着能赚笔大钱,没想到费神费力才赚点辛苦钱,偏偏徐员外还迟迟不来人收油。”
“俺知众位弟兄心里都急,俺也急!你们有想法,有怨气,俺不怪你们,但俺们能在大相国寺菜园立住脚,靠的不光是人多、敢拼命,还得讲信义。当初徐员外说好月余收油,俺们就必须等到他来。”
“这油就是色和味再好,俺们也不能昧着良心卖给不知情的人吃,当初俺们为了多出油,可是捞了不少臭水沟里的浮油,煮了不少烂肠子。若吃死人,俺们全都要吃官司,到时莫要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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