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缘儒仙(精校)第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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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昊天神目如电,竟然看到朱笔勾出的细丝一样淡淡的四个字“柯以喻柄”,禁不住吃了一惊:“这……这算什么?”
  三位老者睁大了眼睛定睛去看,终于也看到了,当即正了正衣衫,对兰儿拱手施礼:“难得见到‘乐’派第十二代传人!可喜可贺,我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新人!”
  兰儿敛衽还礼,娇笑道:“小女子见过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孔修文摇摇头:“大儒会没有前辈后辈,每个人都代表了自己的一派,凡是进来的都是一代宗师!”
  叶昊天在旁边看得呆了!实在无法想象,身边的兰儿竟然是当代大儒之一!
  想当年,孔子博才多艺,曾经学琴于师襄子,后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称为“文王之后第一人也”。此后孔子著六经传世,后世却只见五经,独独不见《乐》章,没想到这一脉竟是秘传!
  他握着兰儿的手久久不肯放下,为拥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激动不已,停了一会儿才问:“‘柯以喻柄’何解?”
  兰儿任他握着柔夷,先是面现娇羞,继而正色道:“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岁,担任鲁国的大司寇。齐人闻之惊惧,派出奸细到鲁国说孔子的坏话,同时送给鲁王当世著名的女乐。鲁王从此纵情歌舞,不理朝政,渐渐不喜欢孔子。孔子对鲁王非常失望,就收拾行李离开。走在半路上,他心中不忍,徘徊不定,回望鲁国,视线却为龟山所阻,于是作曲《龟山操》。其辞有云:‘手无柯斧,奈龟山何。斧以喻断,柯以喻柄’。‘柯以喻柄’是第四句,循环三遍,刚好是大儒会第十二届,也就是下一届。”
  叶昊天心中怜惜,柔声问道:“是庄师傅传你的吗?”
  兰儿感觉到他的爱意,低声道:“两年前,庄师傅大病渐痊,说要出门一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临行之前,他传我《龟山操》和《文王操》,求我十年以后到孔府一行,还让我背诵一段十分拗口的口诀。至于腕上这几个字,却是刚学琴时就纹上去的。当时庄师傅说,入他之门每个人都要纹上这几个字。却没想到,他在那时就将大儒会的位置传给了我。”说到这里她看了叶昊天一眼,十分抱歉地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听说大儒会的事,所以没跟公子提起,请公子见谅。”
  叶昊天十分欣慰地道:“你能成为大儒会最神秘的‘乐’派传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兰儿心中愉悦,忍不住将娇躯靠紧了他。
  叶昊天目视三位老人道:“大儒会共有六派,不知另外两派的代表是谁?”
  程守礼道:“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上届‘易’派代表是你的至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苏洵安!所以说我们说跟他相识了几十年。至于下届是谁,却是不得而知。”
  叶昊天听了,心中掀起万顷波涛:“外公竟然是一代大儒!而且是易派的继承者!他能算出苏家大劫,算出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显然对易学有着极深的研究!现在的问题是,外公是否找到了传人?若是没有传人,他会将口诀留在哪里?”
  朱璨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慰他道:“莫要着急,苏老身为‘易’派传人,对易经的研究炉火纯青,应该早已做好了安排。”
  叶昊天却不这么想:“若是外公的先天神卦真的到了通天彻地的境界,又怎会看着全家眼睁睁惨死?不过从外公的留言来看,他的先天神卦显然达到了某种境界,或许已经为大儒会做好了安排,只是不知道那安排是怎样的。”
  停了一会儿,孔修文再次开口道:“儒家六派,还有一支是‘春秋’派,上届代表是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当时他已经九十六岁,估计下一届的人选早就找好了,却不知是谁。”
  叶昊天感觉有些头痛,问道:“这些大儒有何特征?九阴教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朱璨深吸一口气:“如果潜心修习儒家浩然正气,三十年之后就会生成‘紫儒’之气,到那时,若是呆在一处超过半日,方圆三丈之内都会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紫光,高达数十丈,很容易辨认。所以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妖人找到!”
  叶昊天宽慰他道:“此处有上古大阵保护,不用担心紫气外泄。只要你们不走出大阵,谅他们也查不出。”说话之间他忽然抬头看了看窗外:“哎呀,天亮了!”
  众人走出门来,果见红日初升,霞光万道,面前是深蓝的湖水,周围鲜花绿草、万紫千红,背后绿树掩映中有三个碧绿的玉室,霞光照耀下泛出五光十色的异彩。想想本是十一月的初冬,这里却还是鸟语花香的春天,三人不禁都呆住了:“难道这真是人间仙境?”
第二十五章
妙手回
春挽两命,口若悬河天下惊
  当天,叶昊天和兰儿到城里买了些衣食用品带回雁荡,让三位大儒在雁湖边隐居著书,等待下山时机。然后他和兰儿跟三人道别,要去寻访其余大儒的下落,同时准备终南聚仙会。临行之际,三位老人将封闭监天尺的口诀细细解说了一遍,叶昊天听了牢牢记在心里。
  天黑之后,两人下得山来直飞长沙,不久停在苏府旧址的一片废墟中。
  看着眼前的断垣残瓦、枯草孤坟,叶昊天又一次潸然泪下。时间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灭门那一幕却仿佛犹在眼前。
  他又一次回忆当初父母带自己到苏府拜寿的经过,耳边依稀传来母亲的声音:“唉,眼看又是腊八,老爷子那里还是要去的!”然后是父亲高兴的声音:“腊八全家一起去看老爷子,有这样的儿子,哪里都敢去啊!”往日的欢乐忽然涌上心头,益发彰显眼前的凄凉和苦楚。
  忽然他感到手心里传过一阵暖流,回头看时,发现是兰儿用一双玉手紧握住自己的手,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他一直在思索全家惨死的原由:“外公身为当世大儒,掌握易经一派的奥秘,或许正因为这一点,才给苏家带来灭门之祸!却不知他老人家有没有来得及将易派的秘诀留下来?”
  府中所有的痕迹都被一场大火毁掉了。如果有什么留下来的话,也绝不会在地面之上。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当初自己被外公推入地窖,随后得以从密道中逃生,不知道地窖中还有没有藏着别的东西。地上的东西固然全被烧没了,地下的东西却可能还保留着。”
  他在废墟中走来走去,希望能判断出地道的位置。兰儿看他一言不发的来回走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她知道男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这时的他们就像钻进洞里的青蛙,等他们想通了自己就会走出来。所以她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同时替他留意周围的动静。
  叶昊天仔细回忆当初进入苏府所走的每一步,然后原样从废墟边缘的大门处开始向里走,残留的断墙碎瓦给了他很好的参照。他一路走去,最后判断出一家人聚集的大厅位置,就在孤坟北边不足十丈的地方,那里堆积着大片的残瓦,残瓦的厚度明显高过周围的废墟,可见本是高堂正厅所在的地方。
  他仔细辨认大厅门的位置,推测自己当时所站的方位,接着双掌轻轻发出一道风,将方圆五尺之内的灰尘瓦砾吹开。不到一盏茶工夫,他真的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地窖上方盖了块薄薄的青砖,青砖上的蒲团早已化作灰烬。由于青砖所阻,下面的地窖还是完好的,并没有多少灰尘涌入。
  直到这时,他才抬起头看了兰儿一眼,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做事太专心,竟然把你暂时忘了,请原谅。”
  兰儿宽容的笑了笑:“我明白,有空的时间你可要补偿我啊。”
  叶昊天点点头,纵身跃入地窖,回手接住兰儿,轻轻地在面颊上亲吻一记,然后扶她站在实地上。
  兰儿手摸香腮,心中一阵温暖。
  两人向周围看去,发现地窖很小,连着的地道却很长。他们仔细察看了很久,结果却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出了地道,叶昊天面现失望之色。
  兰儿安慰他道:“公子莫急。你再想想,或许府上还有别的地窖。”
  叶昊天点点头:“外祖父有个书房,他经常在里面闭关沉思,一关就是几十天,或许那里另有玄虚。只是不知道书房在什么地方。我对苏府并不熟悉。这又不像天然的宝物,通灵宝玉也用不上。”
  兰儿想了想道:“不如公子请人向官府买下这片土地,就说想建造房屋,然后慢慢寻找。”
  叶昊天道:“如果别无他法,或许只好如此。待我再想想看,一般大户人家的书房应该在什么地方?你父亲的书房在王府什么方位?”
  兰儿回答道:“这个不一定,跟个人的喜好和房屋的整体布局都有关系。不过一般来说,书房离卧房不会太远,或者就跟卧房连着。如果一家人子孙满堂,老爷、老太太的卧房应该在内宅正中的位置。既然老人家经常独自闭关,书房可能在离卧房不远的净室中。”
  叶昊天十分佩服地道“兰儿你说得不错,待我找找看。”说着循苏府正中线从南往北走,一直走到最北边后花园的位置,见到一些火后残存的花树根。他转身向回走。花园的南面有大堆的瓦砾,那里大概就是外祖父母的卧房了。离开卧房的附近只有东面有一片残垣断壁,别的都离得稍微远些。
  叶昊天走过去站在那片废墟的附近,回头看看兰儿。
  兰儿微微点头:“该是这儿了!”
  叶昊天凌空一抓将破碎的瓦砾移开,然后一阵风将所有的灰尘吹了出去,露出一块块光洁的青砖。他挨个敲了敲青砖,发现只有墙角一块发出空洞的声音。掀开青砖,下面果然有一个洞穴。洞并不太深,同样连着一条甬道。两人下入洞中,沿着甬道向前走,大约走了五十丈,进入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内通风良好,并没有憋闷的感觉。石室中间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兰儿一眼看见桌上残存的半截蜡烛和摊开的纸张,连忙走过去点亮蜡烛,叫道:“这儿还有留言呢!公子快来!”
  叶昊天过去看时,但见纸上浓墨写就四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大儒痴,书中自有百变‘易’。”
  两人心中明白,那是说所有的秘密都在书中了。
  叶昊天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有一排书架,藏书不下数千卷,随手抽出几本,竟然全是易经有关的书籍。他大体看了看,发觉一时之间难以破解,于是将所有书架标上号,然后原样装入乾坤锦囊里。最后他又将石室仔仔细细搜寻了几遍,却没有别的发现。
  兰儿笑道:“公子,这些书就交给我整理吧。我在锦囊中慢慢找,要是弄通了,说不定就身兼儒家两派了呢!”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要是不觉得头痛,身兼六派我更喜欢。”停了一下,他又道:“离家好几个月了,你想不想回去住几天?我跟你同去,顺便找找另外一位大儒杨士奇。”
  兰儿立即高兴地道:“好啊,谢公子想得周到。”
  两人将石室的入口封好,又将瓦砾堆了回去,看看跟周围差不多了,才转身向京城飞去。兰儿开始在锦囊中慢慢寻找那个所谓的“大儒痴、百变‘易’”。
  到京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两人在秦淮河边吃了早点,消磨了一会光阴,才慢慢走向王府。
  进入内宅,兰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快步跑向父母所居的正房,发现父母正在屋内用茶,她一头扑在母亲的怀里,口中叫着:“娘,爹,我回来了!”
  王爷和王妃刚刚用完早膳,忽然看见兰儿扑进来,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听到她欢快的声音,知道她没事才放下心来,立即捉住她嘘寒问暖。王妃将她撑开,上下打量了几眼,发现兰儿出落得更加美丽了,腰身还是一样的纤细,眼睛里的内涵却丰富了很多。
  叶昊天随后进去,跟王爷、王妃见礼。一时之间屋子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几个人各自叙述了别后的经历。叶昊天道:“王爷!”话一出口,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跟兰儿定了婚,于是改口道,“爹,我升任九江知府一事您是否跟吏部打过招呼?”
  王爷摇摇头道:“这事我没说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面的,一切全靠你自己努力。”
  叶昊天点点头:“朝廷妖氛未除之前,爹千万不可出面。小婿若是见势不好,自有保命之法,请爹放心。”
  王爷笑道:“自保之道我比你精明,生于王室之家,若不会这一手,还怎么立足了?”
  叶昊天跟着笑了笑:“我想向爹请教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吏治的,我想大力整顿九江的吏治,又怕得罪官员被别人诬告,不知吏部哪位官员较为清明?我想提早结识一下,疏通好关节。另一件事是关于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的,我想知道这个人的情况,请爹帮我查查。”
  王爷却不以为意:“一个小小的九江府,不过是六品、七品的小人物,告上吏部也不可怕,不用太放在心上。你若想未雨绸缪,可以找找吏部尚书孙文善,那人还算不错。”顿了一下他又道:“至于少傅杨士奇,你就不用找了!他的下场比你们苏家还惨!”
  叶昊天吃了一惊:“他怎么死的?”
  王爷叹息道:“杨少傅百岁高龄仍然精神矍铄,五年前才从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之职退下来。不久有人告他私藏贡品,理通藩国,皇上盛怒之下将其收监,交大理寺审问,家中物品悉数抄没。据说派去抄家的有六、七百人,每一寸地皮都搜过来了,结果查出了十几件禁品!杨少傅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未见过那些东西,不知道是谁栽赃陷害。大理寺审问三月未见结果。其间多名官员为其求情,皇上也想放他一条生路,于是并未治罪,只是降旨将其赶出京师,让其返回故里。后来,杨家乘了一只大船沿江而上,欲返四川,没想到途经汉口,船竟然沉了,三百余口全被淹死!没有一人活下来!”
  叶昊天闻之气愤填膺,怒道:“这又是一桩血案!肯定有人暗下毒手!长江之上行舟甚多,如果是自然沉船,总会有几个人被救上来。不知当时是谁告他私藏禁品?谁力主陷害杨大人?”
  王爷道:“宦官王希及其死党刘衡!自那以后,王希将两位国师迎进宫中,朝中气氛才日坏一日。”
  叶昊天愤恨地道:“又是这个王希!”接下来,他将九江通判吴之晴的事讲了出来。
  王妃听了连连叹息:“那位吴夫人也很不幸,王希不会是她的兄长,恐怕是她的情人。她被情人抛弃,所以才性情大变。”
  王爷沉思片刻道:“宫里的太监大多是自幼净身入宫的,而王希进宫时已经二十六岁,已是举人之身,见解不凡,所以入宫之后提升飞快,不几年就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十年前还默默无闻,如今已是只手遮天了!”
  叶昊天问道:“不知当年跟杨大人相熟的都有什么人?他出京的时候有哪些人为他送行?”
  王爷想了想道:“跟杨大人相熟的人极多,他是朝廷重臣,出事之前哪个人不争着跟他结交?更兼他为人豪爽,见面即熟,所以满朝文武多半认识。虽然出事之后多数人跟他断了来往,但出京时还是有五位大臣为他送行。可是后来,那五人也被王希编织罪名收入监中,结局都是极惨!自那以后,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谁不看王希脸色行事?”
  叶昊天摇头叹息,心中不忍,最后又问道:“杨大人的府第是否还在?”
  王爷道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当年抄家的时候搜查极细,杨府不可能留下任何东西。”
  叶昊天听了心中惆怅,不知道如何寻找春秋派大儒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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