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第1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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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恃如萧六郎,怎会突然间失了分寸?
  生气如她,为什么被他抱住,转瞬便软了心肠?
  为什么她看见他嘴唇的血滴,会心惶如此?
  由他搂在怀里,尴尬地默然思考着,墨九终是反应过来——是*蛊。
  一直以来,云蛊和雨蛊就像两双无形的推手,在对她与萧六郎的情绪推波助澜。与当初在坎墓冰室会让*蛊感知更强一样,鲜血与情绪的波动似乎可以更为彻底地刺激*蛊,那么,就是她那一个耳光的原因了。
  她抬头对上萧乾的眼,发现他的目光,竟是赤红一片,粗重的喘气,似乎压抑得很辛苦……心微微揪起,她重重推他,“萧六郎?!”
  “嗯。”他依旧轻嗯,可却放手,也不知是受*蛊蛊惑,还是下定了决心想要突破彼此关系,将她的身子紧紧压在怀里,突地低头,便去寻她的唇……
  他个子比她高,这般袭来挡了光,墨九面前的世界,刹那便陷入了黑暗。他灼热的呼吸,挤压一般的深拥,强势的掠夺感,让墨九心下忐忑,下意识抬手格在身前,不让他得逞,可很快,她的手便被另一只更强有力的手拉开……
  “萧六郎!你做什么,你清醒点儿。”她唤着他的名字,脑袋左躲右闪,不住往后仰身。可他却不罢手,扼住她的腰,低头便啃,在她的挣扎里,好几次吻在她的面颊上,温热的呼吸灼了墨九的心,一个站立不住,她后仰时脚弯被草垛子一硌,便被他过于澎湃的力道一下推倒在了稻草堆儿里,他随即压下,二人目光相视,皆微微一怔。
  墨九想到了那个梦……
  那次她在上,这次他在上。
  那次是富丽堂皇的旖旎美景,而这次……尼玛是个稻草堆。
  她惊了惊,狠狠瞪住他,“你起开,起开!”萧乾目光着了火,仿佛没有听见她的低喝,简单粗暴的压了下去,双手扼住她的手,又专注地寻找她的唇,那急迫的样子,似在寻找一个得到救赎的出口,又似是想要让两个人的暧昧破茧而出,从此合二为一。
  “喂,你弄痛我了。”墨九额头都是汗,低唤不止。
  “……”他无言,掌心猛地扼住她后脑勺,逼她看向自己。
  与他四目相对,他炽烈的气息,就喷在脸上,只一瞬,墨九就觉得身上的肌肤被点着了,而她的暴脾气,也被点着了。身子情不自禁在他的带动下战栗着,受伤与郁闷的心情,也被他的强势越推越高。她不要命地挣扎,狠狠掐着他的肩膀,“你清醒一点,王八蛋,你清醒一点。*蛊,是*蛊,不是你想的!”
  “是……”萧乾低低呢喃一声,呼吸灼热。
  也不知他在说“是*蛊的原因”,还是在说“原本就是他想的”。
  墨九从来没见过萧六郎这般模样——强势的、男人的、征服的、野兽似的。
  她大脑有些当机,来不及考虑太多,只觉得在这样的情形下,在这样简陋的稻草堆里,她不能失去宝贵的第一次。可萧六郎毫不掩饰的*来得又快又烈,山崩地裂一样,引得风云突变,情绪灼烧,却没有半分墨九想要那一种由情生欲的原动力。
  “是的。”他突地又喃喃一声,双手捧着她的脸,嘴唇就重重压上了她的。
  四片相接,墨九傻了,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俊美的面孔,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般,心脏以快于平常的速度怦怦直跳,脑子晕眩不已,几乎不能独立思考。这个吻没有前奏,也没有技巧,萧六郎并不懂得如何去吻一个女子,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与任何女子有肢体上的亲密纠缠。他在她唇上品尝,只源于本能地冲动。
  可轻轻的,柔柔的品尝着,他却没有接下去的举动。
  用攻城掠地般的手段,做风花雪月的浪漫,这强烈的反差,让墨九呼吸急促,思维混乱了。
  她不晓得期待他进一步,还是应该再来一巴掌,彻底打醒他。
  呼吸里都是他的气息,浅浅的中药味儿,伴着*蛊强烈的情感催动,涟漪一般圈圈席卷着感官,混淆了墨九的记忆,刺激了她的感官,让她记不得爱、恨、怨、愤,只想要寻找一处温暖的所在,安放自己漂泊的人生。
  “萧六郎,你……”墨九含糊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嗯一声,并不多话,只专注地堵住她絮叨的嘴。
  “喂……”她又喊。
  他似有不耐,一口含上她的唇,不让她说话,像在汲取一种可以供他生存的养分,恨不得将她吃下肚腹,那低垂的睫毛忽闪忽闪,专注的动作,柔和的神态,泛了欲念的呼吸,让始终睁着眼睛的墨九身子也跟着燥热……她想反抗,想推他。可她整个人都被他按入松软的稻草堆里,动弹不得。他的手还隔了衣裳,在她后背轻抚,似在安抚,又似是为了让她更为贴近他。
  “我从未想过……”他突地抬头,喘着气,低头凝视她,“可以与人亲密至此。”
  墨九回视着他,呼吸也是不匀,双颊更烫得惊人,但她神智似乎比他更清醒,“可剜开我们的躯体,真正亲密无意的,却是两条虫子。”
  他眉头一蹙,“你这般以为?”
  “不然哩?”墨九直直盯住他。
  他短暂地思考一瞬,没有回答便再次低头,用比之先前更为热情的力量与急切,攻占了他平生第一次品尝过的娇弱檀口,用研究药理一般的精神,刨根问底地吮着,贴着,沸腾如火,终于慢慢得了些领悟,试图撬开她的齿,一直在她腰上的手,也似得了神仙指点,慢慢爬移,探索……
  活了两辈子,墨九从来没有这般被人对待过,头一回有那种汗流浃背,似期待,还惶恐、似紧张,还胆大的复杂情绪,“萧六郎,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样……”
  一个清凉如冰的男子,炽烈起来,竟堪比烈焰,墨九低喃着,感觉到他疯狂的掠夺,神智几近崩溃。可*蛊可以沉沦,他们却不能。虽然墨九不知道嫁过两次人的墨九儿还有没有第一次,身为现代人的她,对第一次也没有古人那般看重,可她仍然不想随便,至少……得有一个温暖的所在,有一张靠谱的榻吧?尤其在火一样的肢体纠缠里,对方得知道自己想要结合的人到底是谁,非受旁人旁事控制的吧?
  “萧六郎……”她捧住他的脸,不让他亲,微眯起雾一般的眸,“我是谁?”
  他微微一顿,看她的目光有刹那迷惑。
  “墨九。”他答,声音沙哑。
  墨九微微弯唇,在他幽暗的眸底,看到了自己。
  “墨九是谁?”
  他染满了欲的目光微微一凉。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墨九看见了他的迟疑,又轻柔地笑,“小叔子,不确定了吗?”
  静静审视着她,在她带着强烈抗拒的谴责目光中,萧乾伏在她身上许久,终于慢腾腾撑起身子,缓缓整理一下衣袍、玉带,还有发束,英挺的眉头下,一双眸子似燃烧着的火,身姿却又清凉如冰,谪仙般的容色,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激动与强势?
  “是我……”他英眉浅蹙,微微欠身,将手递给墨九,要拉她,“是我唐突了。嫂嫂见谅!”
  墨九怔怔一瞬,避开他的手,也避开他的视线,低头轻拍着身上沾上的稻草絮末,“不必。”
  说罢她又抬头,轻飘飘瞄他一眼,娇媚地笑问:“你们这里的小倌,都多少钱?若是处,需要加价吗?”
  萧乾像被雷劈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墨九却咧嘴笑开,轻拍在他摊开的手心上,“说呗,怕我付不起账?”
  “……”
  “你这什么眼神儿?不要钱是吧?”墨九撑着身子起来,懒洋洋伸个腰,“时辰差不多了,我得过去机关屋。小叔子,回见。”
  “……”久久,他终于闷闷的“嗯”了一声。
  可在他嗯出声儿的时候,墨九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了稻草垛里。
  这个一波三折亲吻是墨九活了两辈子的第一次,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让她心里很乱。
  她并没有去机关屋,而是寻了一处安静避风的地方,躲在假山石后面发呆。
  其实墨九也是一个冷性子的人。与萧六郎的外冷不同,她是外热内冷,在感情方面,不肯轻易交付所有,与人接触,哪怕笑容满面,也会刻意保持心底的距离。若无*蛊,她想他与萧六郎在那样的身份状态下,一个外冷,一个内冷,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可*蛊在慢慢长大,它们在不停地摧毁他与萧六郎之间筑起的厚厚城墙,然后在他们情绪最激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将那面城墙毁灭。
  与以前的暧昧不同,有了今日的亲吻,那层窗户纸算是捅破了。
  尽管,捅破的方式依旧与*蛊有关,但若还像以前那般,恐怕不能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混沌中回神,抬头望一眼已经昏暗下来的天际,这才想到了高级机关屋。
  她心绪不宁地往腊梅园赶,可脑子太乱,走路飘浮,意识也恍恍惚惚,看见宋熹站在腊梅园的门口,她也没有反应过来,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就毫无知觉似的与他错身而过,径直往园子里走。
  她反应慢,宋熹的反应却很快。
  回身看着墨九的背影,他笑道:“我等你这样久,你便自去了?”
  他温暖的声音若春风徐来,冷不丁把墨九从寒冬拉回仲春。
  “东寂……”
  处在这样的世道,东寂对她很好,他还是太子,于公于私她都不该慢待他的。暗骂一声被萧六郎搞得糊涂了的脑子,墨九回头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浅浅的笑意,好像先前一路失神那人根本就不是她,“东寂换了一身衣裳,比之前更好看了啊?我差一点没有认出来。乍一看见个美男,心道肯定不是等我,赶紧过去才好。”
  宋熹微微抿着唇笑,没有回答,目光却盯在她不停眨动的睫毛上。
  腊梅园门口很安静,一条铺往园中深处的道路上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幽幽的暗香盈鼻。二人对视着,墨九终于敌不过东寂,收敛了笑意,慢慢低下头,不自在地捋了捋垂落的发丝,轻笑道:“东寂这般盯着我做甚?”
  “九儿没事吗?”他不答反问。
  “嗯?”墨九心里一窒,抬头,“我有什么事?”
  “没事便好。”宋熹轻轻笑了,走到她的面前,慢慢抬手,拍了拍她肩膀上没有完全弄干净的稻草絮,不轻不重地说:“高级机关比试已经开始,你都准备好了吗?”
  在他做那个拍肩的小动作时,墨九的身子完全是僵硬的。
  她不敢看东寂的眼睛,也不知道依他的耳目能够知道多少事情,只觉得自己像个舞台上的小丑,在一众原本想看漂亮花旦的观众面前,唱了一出可笑又拙劣的丑戏。她“嗯”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东寂往机关屋那边去。
  天已昏暗,园中光线不好,很快有个小太监拎了风灯过来引路。
  墨九思忖着,轻声问:“东寂,我是不是误了时辰?”
  “不妨。”宋熹低头看她,轻描淡写地笑道:“我让他们先候着的。”
  墨九恍惚一下,看着前方的风灯,步子慢慢放缓。
  这便是身为太子殿下的权威了吧,原本定好的时辰,他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他也可以毫无愧疚地让无数人等着。权力的重要性,对男人而言,比爱情或者生命更重,女人却太过于看重一些感官上的情绪。萧六郎从漠北到南荣,所追求的不也是那一种可以凌驾于世人之上的权力吗?
  想到萧六郎,她喉咙鲠了一下,低低说:“对不住!我给东寂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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