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我们不走丢(校对)第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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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毒窝,毒窝啊!里面住的比洪水猛兽还可怕,几句话问得不对,毒枭一发脾气,捏死孟串儿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于小山肯定不同意,今天在电话里的状态就已经离暴跳如雷不远了,张超会不会拍死她啊?极有可能根本不同意她去或者即使促成了这件事,张超干脆可以自己去。唯一可以争取的,应该就是小丰隆了。
  见招拆招吧,不信搞定他们几个会比搞定家里的老太太还难。想到这儿孟串儿没回驻地,直接给卡尼打了个电话去了卡尼开的酒吧——在格林酒店的旁边。
  “孟,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卡尼居然穿了前儿孟串儿心血来潮送他的一身汉服,一袭天蓝色的交领齐腰襦裙,外罩一个淡蓝色的披风,最搞笑的是还拿了一把像诸葛孔明的羽毛扇的那种扇子,就是头上的白色缠头巾有点不伦不类。
  “卡尼你真的太帅气啦!”孟串儿是打心眼里这么夸的,卡尼的确是好看,眼睛深邃,鼻子英挺,唇型轮廓瘦削迷人,像原来看希腊神话的书里面的配图的男神。
  “孟,你们中国的汉服真的太漂亮了,我好喜欢。”
  “喜欢就好。卡尼,你跟你的哥哥关系好吗?”
  “我有四个哥哥,你问哪个?”
  “塔利班三号头目的那一个。”
  卡尼挠挠头,笑了笑“是于不让我告诉你的,我其实没打算瞒你,我跟塔利班没关系,我们家族的每个人都很独立。”
  孟串儿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卡尼的肩膀:“我懂。卡尼,你跟你的哥哥关系好吗?”
  如此这般,孟串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她其实并不是鲁莽,而是根据塔利班的行事作风所推断的,在此我们有必要略微知晓一下塔利班的历史。
  塔利班,在阿语中的意思是“学生”,大部分成员来自于阿富汗难民营伊斯L学校的学生,所以又被外界称为“伊斯L学生军”。成立之初,这支队伍就提出了“铲除军阀、重建国家”的口号,加上纪律严明、作战勇猛,很快就发展壮大。
  其实这是一段颇为正能量的历史,而我们所在的世界也决计不是非黑即白的,中间往往充斥着许多灰。塔利班给世界的印象就是,今天轰炸一个地方,然后隔天宣布对恐袭负责;明天轰炸一个地方,后天再宣布对恐袭负责……好像他们就是一群只会殃及无辜的大傻帽。真正的塔利班是什么样的,在那个年代根本无人知晓。
  而塔利班有时候宣布对某个事件负责,抑或直播对某个人的血腥处决,从另一个角度暗示了他们有希望世界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的潜意识,所以如果在不破坏他们内心规则的前提下,如果有记者肯去深入地了解他们,他们未必不愿意。
  卡尼听完之后皱起英俊的眉头,让孟串儿想起某珠格格那句著名的台词:“我真想拿一把熨斗,把你的眉头熨平……”
  “我哥哥不管毒品这一块,真实的塔利班你无法想象,他们未必拒绝记者,或者从某种意义上他们甚至期待有专业的媒体记者对他们进行访谈。但是孟,太危险了,这件事情于知道吗?”
  知道个屁!赶紧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卡尼,这个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我的职业生涯在已经选择来做战地记者后只能在难民营或者偶尔跟几个土匪周旋。这是我的价值所在,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后来孟串儿跟卡尼又聊了许多,聊得晕头转向,在回去的路上孟串儿在张超和李丰隆的三人小群“但求同年同月死”的微信群里发了条信息:“半小时后,战前会议。”
  卡尼打通了跟于小山的电话,他不能承认他被孟串儿洗脑了,他也自认没那个本事能制住于小山,但是总得试一下:“于,你那天亲口跟我说,她不是你的妞。”
  于小山正在茶楼摩挲着一个特制的刻有“问雨闻山”四个字的汝窑钧瓷的杯子,这杯子的开片精美而不突兀,他静静地听卡尼说完,也听到了这句像是作为反问也像是作为结尾的话。
  “卡尼,你什么时候听话只听半句了?我后半句说的什么?”于小山的声音平静得不同寻常。
  “我忘记了,于,当时很混乱,你知道的,我只知道你说她不是你的妞。”卡尼打定主意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他妈后半句说的是,这种说法不尊重她,她比我过往生命中任何一个妞都重要!”
第25章
“战友们”和于小山全都在聊死不死
  李丰隆已经包扎完毕斜靠在沙发上,大长腿翘着没处交叉,因为太长,盯着墙上的挂钟发呆。张超刚跟儿子电脑视频结束,这小家伙已经8岁了什么都懂,今天忽然问他:“爸爸,你会不会在外国有别的女朋友。”
  有个鬼的女朋友,在这种地方他的女朋友就是他的右手,可能有两个男朋友,一个李丰隆,还有一个是比男朋友还男朋友的孟串儿。
  说起这个孟串儿就闹得慌,见天儿的鸡飞狗跳,刚开始还担心小姑娘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呆几天就跑了,现在只求这位爷能少折腾点花样儿,还他妈的战前会议,简直不知道又起了什么幺蛾子。
  “哈喽,艾瑞巴蒂,本祖宗回来了。小丰隆的伤怎么样了?”声音从楼梯间传到2楼大厅。随后就是一蹦一跳的孟串儿,迈最后一个台阶儿的时候差点摔了。
  吓得李丰隆快跑几步赶紧想扶,却不小心扯到了肩膀的伤:“嘶……啊。”
  孟串儿蹿到他面前:“把小字去掉——我帮你说了!哎呦你慢点。”
  李丰隆挪开孟串儿的手,转过脸去,掩饰一下自己的面色坨红:“赶紧的,什么战前会议。”
  张超四仰八叉躺在另一张沙发上嗑瓜子,边磕边问:“什么祖宗,我看你就是他妈莎士比亚没有士,说吧要干啥。”
  孟串儿走过去使劲踹了张超一脚,引来后者的唾骂:“你大爷的!你就这么对前辈!”
  孟串儿拿张超的杯子喝了口水,兴奋的两眼发亮:“同志们!现在有一个机会,我已经说服了卡尼帮我们争取一下采访塔利班的内部,主攻毒品贸易和武器库,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超手里瓜子一扔,“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真的?”
  孟串儿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就知道超儿深明大义,大家风范,职业素养……”
  “你等会儿等会儿!你啥意思?你要去啊?”
  孟串儿一脸天真无辜:“不然呢?卡尼可是冲我的面子,我才是主角,主角不去不合适吧。”
  “你可滚犊子吧,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人该去的?”
  孟串儿收起天真无辜的脸,正色道:“女人怎么了?我哪点做的不如你了?”
  张超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错了,孟串儿的炸点就是这个,谁捅炸点谁会被变成刺猬的孟串儿扎一身。这时候你就得沉下性子慢慢跟她交心聊,没别的招儿。
  “不是不如,而是知道危险的程度,所以宁愿,宁愿挡在你前面。”
  孟串儿难得听见张超如此坦承内心,一瞬间有些动容,夕阳的余晖洒满窗户,铺陈在张超和李丰隆两个战友的脸上,这半年,张超鬓角都开始有白头发了。抛家弃子的过来追求的不过就是有些世人眼里的虚妄,说理想,什么是理想?猴子捞月,水中镜花,除了吃饱穿暖还有余力不为自己追求点啥的全他妈叫理想,偏生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不能论斤称也没法按数量买卖。
  “超儿,我肯定得去,我不想后悔一辈子,做人就应该怒放,绚烂璀璨,光彩夺目。你不让我去,我觉得没意思,都他妈没意思了活成千年大王八有鸡毛用?”
  张超沉默不语,孟串儿在底下偷偷拉了拉李丰隆的衣角,冲他使了个眼色。
  李丰隆瞄了一眼孟串儿,咬着嘴唇说:“超哥,咱不是说好了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对啊,超儿,同年同月同日死。行了行了,等一会咱驻地干活阿姨过来我让她去买点菜,今天我亲自下厨,然后咱仨整点小酒,静待卡尼的消息。”
  正说着,驻地那个四川籍的干活阿姨抱着一个箱子走上楼梯跟孟串儿说:“幺妹儿,有你的国际快递,从老家那边寄过来的。”
  孟串儿接过来一看,于小山给邮寄的,于是开始拆箱子,箱子里面还有一个箱子,再拆箱子里面还有一个箱子,再拆箱子里面还有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孟串儿有点拆急眼了,妈的这个于小山跟我玩什么俄罗斯套娃。
  盒子里面有一堆海绵和塑料泡泡,在海绵和塑料泡泡的围裹下有一个正红色绣金线游龙的锦囊,在张超和李丰隆好奇的眼光的注视下,孟串儿从锦囊里拿出了一块上面刻着简易花纹的——石头?长得有点像大理石,反正孟串儿是这么觉得的。
  大老远的邮寄整个俄罗斯套娃似的包装就为了邮寄一块石头?可能这石头有特殊的含义。张超伸手想拿过来看一眼:“啥玩意这是?”孟串儿紧紧攥在手里:“滚滚滚,这是老子的东西。”
  “嘁,爷还不稀罕呢。”
  李丰隆盯着孟串儿的手盯了半天,若有所思地问:“这是那个于小山给你的?”
  孟串儿点头:“嗯,可能是一块有特殊寓意的石头。”
  李丰隆冷哼了一声:“石头?呵呵,他够喜欢你的。”李丰隆的父亲是一位古董商人,精通的方向是明清玉器,但是顺带的红山玉也了解一些,耳濡目染的李丰隆一过眼断真假的本事还是比一般人强,那特么的哪里是什么有寓意的石头,那明明就是一块罕见的勾云纹玉佩,因为年代过于久远,都挂了血沁了,可以用来当传家宝的东西就这么轻易送人了。
  孟串儿的脸忽然飞红——她皮肤不白,比较健康的肤色,妆前一般妆后惊艳,不至于倾国倾城,但是有一种野性的美。于小山有一次在电话里问孟串儿李丰隆是不是喜欢她,孟串儿都气乐了:“李丰隆还是小屁孩呢,懂个鸡毛喜欢。”
  于小山难得一本正经地评价她:“你吧,长相先不论。不能聊,尤其不能深聊。要是还能看见你的工作状态还深聊,就完了。你别忘了李丰隆只比你小三岁。”
  孟串儿仔细咂摸这话,特别想追着往下问点啥,又怕问不出来啥,就弱弱地用鼻子哼了一句:“你算看见我的工作状态了吗?”
  于小山哭笑不得,这丫头的关注点完全不在李丰隆身上,而且敢情自己把心都交出去了,她还糊了八涂的,节奏都不对路了——他已经觉得说是自己的妞唐突她,而她却还在来回试探的阶段。也不知道平时那鬼精鬼灵的劲儿都哪去了,简直是蠢。
  不过这也不能怪孟串儿,他原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丫头们有的都写在了那三本书里,孟串儿还清楚地记得在《北京我要如何和你说再见》那本书里,他一面扯着一个小明星小舞,一面搂着一个XX音乐学院的大提琴教授对人家姑娘说:“我们什么时候奏一曲属于我们的爱的协奏曲啊?”
  然后当天晚上就把人家给弄上床了,最可恶的是他连骗都懒得骗,属于万花丛中光明正大风流的角色。于小山认为男女之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骗和瞒就没意思了。就这么个货色,孟串儿怎么敢自作多情??
  当天的电话扯了很久,临挂电话的时候于小山对孟串儿说:“我不仅能看见你全部的工作状态,我还跟你进行过比所有人都深聊的深聊,所以我是属于死得很彻底的那部分人。不过能死在你手上,是我的荣幸。”
  这个话其实已经很直接了,但是由于孟串儿基于对“她意识里的于小山”有着过于顽固的主观判断,导致除了“我他妈的现在特别想你”这句话之外,其它语言在孟串儿眼里都不叫表达感情。
  不过这会儿李丰隆说“他够喜欢你的”,孟串儿瞬间忽略了石头不石头,一张脸忽然飞红,干咳了一声道:“我我,我做饭去了。”
  张超望着落荒而逃的孟串儿的背影,拍了拍李丰隆的肩:“听哥哥一句劝,换个人喜欢,她名花有主了。”
  李丰隆恢复了迷迷糊糊的样子撂下一句:“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有时候跟她本身都无关。”
  那天晚上的酒喝得叫一个痛快,三个人喝了10瓶红酒,李丰隆的酒量这半年直线上涨,跟孟串儿比还是差很多,但是已经可以全程陪了。在战火纷飞的阿富汗,在不问明天不想过往的这个晚上,在能够相聚和可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现在,三个惺惺相惜,以命相托的战友用不是爱情的名义完成了一场宿醉。
  喝多了的李丰隆面如桃花——这词儿形容男的不恰当,但是对他可以用这词儿,到后来问了孟串儿一句话:“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做危险的事情我都不拦着你吗?”
  还没等孟串儿回答,李丰隆卷着舌头一字一顿:“因为无论生死,我都陪你。”
  孟串儿很感动,她原来一直不知道为啥当过兵的人一聚会就唱军歌,送战友,驼铃啥啥的,然后不管多大岁数的老爷们都能唱的嚎啕大哭。一句战友大过天,那是真正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的感情,不是骨肉,胜似骨肉。
  张超舌头没卷,但是明显话多了:“你知道为啥每次你做危险的事情我都拦着你吗?”
  同样没等孟串儿回答他自己又说:“因为生我可以让给你们,死我可以替你。”
  孟串儿举杯:“别他妈总扯生生死死的,总把天聊死还了得,来来来干杯,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干杯!”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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