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冠(校对)第3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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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下,“是陛下不想让我去科举啊。”
  吴溥不解,“为何?”
  黄昏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想来陛下应该有他的想法,我个人认为,陛下不会是为了敲打我而不让我科举,至于他具体的深意,得等他从顺天归来,我去旁敲侧击一番,大概是没什么好事。”
  舍弃一位臣子的前途来做的事,必然图谋甚大。
  所以……这货真·钢铁直男。
  从不为别人着想。
  吴溥唯有叹气,“也罢,这一次不行,再等下次罢。”
  科举考试机会很多。
  黄昏想了想,“估计下一次科举,陛下也不会让我参加,再说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考的,没准等几年,更有中第的希望呐。”
  也只能这么想了。
  吃了饭,黄昏对徐妙锦道:“锦姐姐,你去找一下红桥,发生了这些事,她心理怕是有阴影,而且我一直很奇怪,但陈理确实没有后人在大明,反倒是陈友富和陈友直有后人在大明,为何张红桥要自认是陈理的孙女呢,这不合理。”
  陈友富和陈友直是陈友谅的兄弟,当年太祖放过了他们,连陈友谅的父亲陈普才都没杀,还封侯了。
  徐妙锦于是起身,和吴溥一起去找张红桥。
  黄昏则去见张定边。
  张定边出现在应天的消息从三司会审后传开,还没回到黄府,就被人以交流佛理的借口截了去,而且黄昏无法拒绝。
  姚广孝的要求,黄昏能拒绝?
  咖位不够嘛。
  为了避免宵禁的麻烦,黄昏换上飞鱼服,佩上绣春刀,喊上许吟佩剑,一起出了黄府直奔建初寺,通报之后,来到姚广孝的禅房。
  老和尚姚广孝和更老的和尚张定边相对而坐,一个是黑衣宰相,一个是元末第一猛将,皆是一个时代的弄潮儿。
  面前矮几上摆放着几本佛经。
  其中就有郑和刊刻的那本《佛说摩利支天经》。
  此刻见黄昏进来,两个老和尚也没理他,继续淡定说禅,黄昏听了一阵,发现他们讨论的禅理自己懂一些。
  忍不住打岔道:“其实我觉得这一句很狗屁。”
  两个老和尚正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互相“吹捧”。
  看似很简单,但在两个老和尚嘴里,却说出了晦涩难懂的高深道理,让黄昏非常嗤之以鼻,觉得应该说几句。
  姚广孝斜乜一眼,“皮痒了?”
  黄昏哪怕,认真的道:“但说道理,我就是不服而已,老和尚也莫拿位高权重来压我,须知一叶可见菩提,而一叶知秋间又有三千人心,见解不同,处处见理,叶叶有佛。”
  其实就是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另类说法。
  张定边很是惊艳,忍不住叹道,“黄指挥这话端的是高妙。”
  佛理哲理,皆是理。
  姚广孝陷入沉思。
  黄昏口无遮掩,直接道:“你俩皆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姑且不论这句好坏,我个人觉得,你俩掺杂了私心,因为你俩的手上便沾有万千血,属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这类人,所以不管你俩承认不承认,是有粉饰自己——或者说是自我安慰的无意识存在,这话说出来两个老和尚也莫见怪,因为我确实觉得,这话有那么一点不公允。”
  姚广孝哦了一声,不以为然,“何处不公允?”
第320章
峰回路转
  黄昏想了想,先对张定边深深一失礼,“这一次多蒙张老将军相助,晚生才能化险为夷,要不然恐怕得被陛下一撸到底。”
  张红桥自认陈理后人,若是不能撕开这个口子,加上之前有过张扬的事情,朱棣再对自己容忍,也会将自己撸下去。
  张定边笑了下,“老衲只是好奇,如果我不来京畿,黄指挥是否会真的将老衲容身的寺庙一把火烧了,又或者是将陈友富和陈友直后人斩尽杀绝?”
  黄昏干笑。
  当日张红桥被抢走,黄昏就预感到这小女孩身份不简单,怕朱高煦在福建那边作妖,于是派人去福州调查,顺便让人去泉州灵源山把张定边带回来。
  用的借口,就如张定边说的,他不来,就放火烧寺,或者对付陈友富和陈友直的后人。
  很明显的事情。
  张红桥是福建人,要利用张红桥作妖,只有把她的身份往张定边身上靠。
  一旁的姚广孝却唔了一声,“他不会。”
  连黄观、景清都想救的人,哪会如此冷血无情,这也是老和尚姚广孝欣赏黄昏的一点,做事果决,但又颇多和厚。
  姚广孝不和厚,但不妨碍他喜欢和厚的年轻人。
  又道:“你还是陷得太深。”
  黄昏没好气的摊手,“怪我咯?”
  我没想掺和立储。
  可别人非得把我拖下水。
  张定边笑道:“那黄指挥倒是说说,为何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话不公允。”
  黄昏顿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的道:“这句话一般是你们佛家劝说从恶之人,说起来就是一句洗脑的话,殊不知放下屠刀真能立地成佛?远的不说,先说张老将军罢,你年轻时从从军,随陈友谅而征天下,死在你刀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今你礼佛几十年,无人深夜之时,望着青灯古佛,内心深处真无波澜,又真的能忘记那段刀光剑影的血腥岁月?”
  张定边黯然无语。
  虽礼佛几十年,但多少次梦回沙场,又有多少次于噩梦之中醒来,梦中皆是断头残肢的士卒,于黄沙滚滚之中爬向自己索魂……
  当年放下屠刀,立地成和尚,却终究成不了佛。
  黄昏又看向姚广孝,“老和尚你呢,没上过沙场,但靖难多少有你的影子,所以你比张老将军好不到哪里去,可曾心安?”
  姚广孝哈哈一笑,“我有何不能心安?!”
  黄昏没和他争执,继续道:“但你成佛了?”
  姚广孝也不语。
  黄昏叹道:“说偏了,回到正题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意是好,目的是让为恶之人幡然醒悟,形成一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抉择,从而让人少做孽事,无形之中以文化的力量行善举,又或者说回到儒家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的争辩上,这且不提,为何要说这句话有失公允?因为我觉得,多行恶举之人,不论你放不放下屠刀,恶业已经存在,永远成不了佛,只能悬崖勒马为以前的罪恶救赎,若恶人因此一念成佛,那对好人而言,是何其的不公允?”
  张定边和姚广孝对视一眼。
  两人有些意外。
  这番见解,没有多年岁月积攒的世故和人生见解,领悟不出来。
  黄昏轻叹一口气,“举个例子,三国时期的蜀国雄主刘备,一生之举,当得起一位厚道君子,我们姑且不论他是不是装的,我想问一句,假若白帝城托孤是一场局,诸葛亮若是答应了刘备那句‘君可取而代之’,于是帐下涌出刀斧手将这位卧龙砍了,两位觉得刘备的一生是厚道君子,还是伪君子?”
  张定边迟疑了下,“当是后者。”
  黄昏哈哈一笑,“这就是了,你看刘备装了一生,就因为最后一件事,于是结局截然不同,这岂非是对他的不公平,做了那么多仁厚之事,还抵不过杀诸葛亮的一件事,当然,这是假设,实际上不管刘备这个人如何,哪怕他是装的,能够装一辈子的君子,那么他就是君子!”
  问君子,当问事不问心。
  一个人装一辈子的好人,那么他就是个好人。
  一个人做了一辈子的恶人,哪怕他最后做了件好事,他也还是个恶人,绝对不会因为他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
  张定边如醍醐灌顶。
  那张无比苍老的脸上,涌起复杂情绪,竟有些心境崩溃的迹象,最终一声喟叹,“老衲输了。”
  难怪这许多年,我依然噩梦缠身。
  姚广孝则笑而不语。
  他礼佛,并不见得是为了净心,因为他靖难之前本就是和尚,学的就是佛理,但是对黄昏这番见解,还是颇为赞赏。
  黄昏一脸谦恭,“晚生冒言,多有僭越,还请两位大师勿怪。”
  张定边摇头,“黄指挥之言甚是在理,何怪之有。”
  姚广孝笑着看向黄昏,“你今夜来此,就是为了教诲我们两个放下屠刀却又注定不能成佛之人,没其他事了?”
  这是不想让黄昏说了。
  怕张定边心境崩溃,八十多岁的人了,心境若是崩溃,怕是会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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