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校对)第48部分在线阅读
张一默默的跟上,心中却真正知道,此人把握战机,可所谓深查生死存亡之机。
三个亲卫也自跟上,他们再也没有回头看看,还在激烈战斗的隋营。
等到了对面的山脚下,五人翻身上马,夜中奔驰而走,过了一会儿,细雨过去,月亮露出,此时正是九月,秋天才开始而已,在月光下,只见野外时有鲜花,不同种类的树木组成大片树林,覆盖山坡,策马时甚至可以听见被惊醒的鸟兽。
快跑半个时辰,全力策骑,就是五十里路,没有多少时间,就来到一条河的附近,五人翻身下马,用刀将马绳之类全部切开,放了五马自由,然后各自用力一拍。
马匹受惊,向着一处继续前进,五人望去,看着它们消失,而再走片刻,在一处幽静的转弯口,上得一船。
这船并不大,但是也有帆,二个人早已经等候好,见得他们上船,立刻就拉上风帆,在秋风之中,船的速度不断提升。
张宣凝的脸,许多日子没有见到阳光,倒有点苍白,和月光一照,更是如同冠玉,他立于甲板之上,淡淡的笑着:“我们还不算彻底安全,以李阀的实力,我们必须在今天夜中,出得此河,通过落河口,落河出口有叁条,分向三个方向,这样的话,李阀再能,也无法分并追赶了,此局就算我赢了。”
话声才落,数十里远处出现了火柱,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隋营最后全破的玉石俱焚的一招了,代表了战事已经结束,而追兵就会搜索四周。
也就是这时,正在营地上的李世民脸色铁青,此时他毕竟年轻,还没有日后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
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营中火起,望着里面伏尸处处,他竟然突然之间失笑。
再望了望四周数百名李阀的子弟兵,以及屏息静气的等候着自己命令的数个将军,才说着:“石无忌真不愧是将才,就凭这招金蝉脱壳,就知道其人性格决断可舍之极,朝廷的官位,跟随的部属,全部可以不要了,还使我折了四十名好手,不过,倒未必让他能够跑了。”
说完,他就望向了一人,问着:“能够追上不?”
“公子,此时在夜中,鹰视无法监察,但是我带了猎犬,速度慢点,但是也可跟上去。”那人想了想,回答的说。
“那好,把战死的人都一一收集看管,为我李家殉忠者,我必不会亏待于他,搜索队先去附近搜索蛛丝马迹,其它人等进行短暂修整,一旦发觉,跟我追击。”李世民镇静自如的发布命令。
周围的人顿时应着,公子的自信和从容,的确使他们充满了斗志。
眼见自己手下在还在燃烧的营地周围忙碌,或踏蹬上马,或检查附近,或者收集尸体,一副忙而有序的模样,丝毫不为四十人折损而动容,就知道这的确是李阀的精兵。
但是再怎么精兵,夜中攻击扎好营,并且警备中的军营也是大忌,如是在平时野战,说不定伤亡只有十人就可把这队隋兵消灭。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却是石无忌,当初在安川县中,破坏李阀计划中某个环节也就罢了,毕竟家族根深蒂固,不在乎这点损失,单纯如此,说不定还会受到家族的重视而给予收买,但是此人竟然悍然杀死李居道,不但激怒了有关家属,更明确的表现了毫不在意,毫不在乎李阀的态度。
这样毫无敬畏之心的态度,是很难收买的,毕竟驱人为下属,敬畏之心是第一点。
之后此人直接上书,言李阀谋反,的确使计划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毕竟大局已定,可惜的是,此人在雁门之战表现极为出色,谋略决断都有过人之处,又考虑到这人已经是第二流高手,再拖延下去,说不定成长成大麻烦,所以自己才下决心要扼杀此人,因此通过影响,让此人受命出行,以好袭击。
以鹰搏兔,还用全力,自己已经深明兵法了,知道战必致死,不给半点余地,明知敌人军中只有百人,也带上了自己动员的500位好手,几乎占了李家秘密势力的六分之一,就算来他再强,也无法逃出。
却想不到此人提前出走,让自己全力一击,落得空来。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如是偶然,也就算了,如是能够预测,此人眼光之准,心性之忍,决断之狠,都让自己毛骨悚然。
不管是不是,只要有这可能,就必须提前扼杀,这次绝对不可放过。
想到这里,周围已经有人上前低声禀告:“公子,我们已经发觉了痕迹,是五骑。”
李世民清醒过来,冷笑一声:“追上去,千万别给他跑了。”
说完,他第一个上马,一马当先,疾冲而出,而后面,除了数十人留下,其它四百人都一声发喊,奔随而去。
顿时马蹄震天,这时,已经无需掩盖了。
张宣凝倒出酒来,对着月光,举起杯子,徐徐喝下,有点黯然的说着:“可惜了陶吉了,也许他死前,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袭击了他,说不定还在挂念着我呢,甚至幸亏我出去逃过这一劫!”
其它人等都没有资格说话,而张一也沉默着。
张宣凝露出真正的苦笑说着:“这其实我都知道,不然就不会这样决断了,在惹上李阀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此时的命运,逃出我们几人是可以,想挽救全队人的性命,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问题就是,虽然知道这样,看着自己部属兄弟无法挽救,总有黯然的心情啊!”
此时,张一却认真的说着:“公子,现在此局,已经是最好了,公子就算留在营中,也只是唯死而已,一点根本不了什么,只要公子记住他们,日后为他们报仇,想必他们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张宣凝点头,对他露出一丝欣赏之意,果然知道怎么样配合啊!
口中说着:“也只有如此想了,来,我敬你们。”
说完,他就拿起酒杯,对着月光,默祈片刻,而其它几人也连忙跟上默祈,等默祈完了,他就连洒三杯于船头,然后长身而起说着:“下面就是最后一关了,我想李世民再厉害,也不能追上我,这不是谋略和实力的问题,而是先机的问题,不过,我们也不可大意了,大家准备,准备出得河口!”
刚才所作所为,也许看来有些假,但是认为假的人都是不知世事的人,难道不知道,有没有套东西,有没有台阶,其实是二回事吗?
再假,也必须真诚的作,这就是政治,也是世情。
而几乎同时,李世民今天第二次心中郁闷,因为已经发觉了空马,才一思考,就知道河流是其去路。
李世民等待了片刻,就有人神色凝重的报告:“已经在河流边发觉了船只痕迹,并且失去了气味。”
李世民凛然的说着:“你知道这船怎么来得?”
这是关键,如是临时看见的,说不定是石无忌运气好,如是已经准备好的,那就是石无忌深谋远虑,洞察如火,有此大敌,实是心腹大患。
调查的人回答说着:“我已经叫醒了周围的农户,知是一天前靠来的客船,船上有二人,并非本地渔船,据说,船上有风帆。”
李世民顿时脸色铁青,一切都变成了最坏的情况。
如是渔船,就算在河流中,行走也是不快,还可追上,专门的快船,只怕自己再难追上了,当下就问了一声:“此河通向何处?”
“此是落河分支,前面十里就落河主干。”
“有无出口?”
“三个,公子,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各地封锁?我们快马冲刺,还是有机会赶上的,毕竟此河不急,风也不大,船速不高。”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才叹着:“算了,这次石无忌是赢了,我们以后再遇吧!”
此时,李阀毕竟没有起事,许多事情难以公开作,因此动员的力量也受到限制,再加上石无忌自己也是二流高手,在这样失了先机的情况下,拦截也是无用。
附近的人愕然,但是还是说着:“是!”
李世民凝视着月亮,双目寒芒电闪,说着:“此人真是大将之才,豪杰之人,下次如是有机会,当真是不可放过了。”
顿了一顿,又命令着说:“监督朝廷,如他回来,立刻向我报告,还有,调查他的底细,到底是什么人家,如是查出,立刻控制其家人,以要挟之。”
“是!”手下人立刻应着,要挟家人,也许在某些道德人士看来,有失光明,但是实际上,却是古今政治中第一和常用手段。
就算是在张宣凝所在的现代,如是犯罪,第一时间就是控制其家人。
因此,古今之道,起事谋反,第一就是要不惜家人,或者提前转移也可以。
当然,对着起事的叛逆,当局也很少有人真正把希望寄托亲人的要挟上,刘邦姑且不说,那绝对是分父肉而吃的主,历史几千年,不到万不得已,谁会真正把亲人放在战略上考虑?
要挟亲人,对豪强来说,是没有用的,恩,有点用,用处就是你作初一,我作十五。
起事时,朝廷杀得其族满门,起事后,有关官员和皇家,以几倍几十倍的人头来补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明亡后,皇家朱族,就被杀百万,这就是理所当然的政治报复,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政治规则。
甚至一些政治斗争和日后清算,为什么如此残酷,也无非是你作初一,我作十五了。
这点可以解释无数的历史事情。
虽然失了先手,输了一局,但是李阀的实力如日中天,不是石无忌这个小人能够比喻的,哪怕才能再高,如是实力不行,也只有当孙子和蚂蚁的份。
因此此时,李世民倒根本不担心,他如此幽幽想着,心中却生出一丝欣赏之意:“此人必杀无疑,但是如是愿意投靠于我,我就可以更有羽翼了,父兄那里,也必须安插人手了,等日后起事,分得君臣,各有系统,就难以安插了。”
年仅十七,已经有深谋远虑,丰富羽翼,甚至扎根监察父兄之心,这才是真正千古一帝的真面目!
也是世上真豪杰本色!
第四十四章
会稽
大业十一年九月二十三日。
日夜赶路后,张宣凝终抵达了目的地。
运河直通到余杭,但是会稽郡正是沿海,也见到江水滔滔,自西而东,滚流不休。
此时,大地逐渐沉黑下去,张宣凝卓立一座小丘之上,远处隐见会稽郡的灯火。
赶来的,是李播,他青衣飘飘,欣然说着:“贤侄这一年多来,当是进步神速,几可进窥第一流境界,与名声而言,二个身份都名传天下,这对贤侄的大业,有着相当大的作用。”
张宣凝耸肩说着:“所以我就索性拿着破军之刀,想必有心人如是仔细调查,也可以知道我和石无忌是同一个人,这时,就可利用圣上赐予我的官职来影响了,有没有官职,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有,那是草寇,有,就有安身立命的身份了,至于武功,我还必须一段时间,才能臻达一流境界!”
一流高手,其实就已经开始先天之境,可是一日邪气没有完全消化,就自然无法真正臻达一流境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李播露出缅怀回忆的神色,目光深看着夜中的会稽郡,悠然神往的说着:“看见贤侄如此英姿勃发,我就想起你父你祖当年,如今,是你来纵横天下了。”
张宣凝默然不语(注,我写错了,张宣凝大业九年十五岁,现在是大业十一年,就算虚年也只有十七岁,现在和李世民同年)。
李播瞥他一眼,又问着:“贤侄,这样快,就要起事了吗?”
“就是如此,时不待我啊!”
“哦,正想听贤侄所说。”李播感兴趣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