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校对)第135部分在线阅读
在以前前世,他一直觉得天子无情,但是实际上,真正身临大宝,才知道天子并非无情,只是不能任性。
再转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见得一个小殿,才登上台阶,自有首辅上前迎接。
连忙免了礼节,小殿中分坐下,杨宣凝就笑的说着:“群臣还有着上奏迁都长安之事?”
“正是,长安位于八百里秦川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均建都于此。八水环绕,龙气凝聚,帝王之都,陛下为何不取?”李播自杨宣凝崛起,就一直参政辅助,在他身边多年,知道他的性格和想法,又在这时无有外人,就直接说着。
“洛阳不好吗?”
“洛阳同是帝王之都,但是还要逊色一分。”
杨宣凝默然,不过他不学朱元璋在政事上的高深莫测,当下就说着:“其实朕也有考量,你可知隋炀帝在世时,长安已经缺粮,不得不自己南方调遣,始建水运。”
“如果朕定都长安,长安必集兵甲数十万,官吏商人百姓又是百万,如此,关中用粮,只怕更是不济,如得盛世,再过百年,何以为堪?”
顿了一顿,又说着:“朕在去年时,给你看的天下泥盘地图,上有植被,洒水而活,你可有所悟?”
李播一听,顿时记起,自己被召见入内,一室之内,建泥盘,绘画山川河流,以草代林,无不细妙,当时所说大妙,现在看来,还有深意。
当下一惊,问着:“陛下所说,莫是后土之事?”
杨宣凝大喜,说着:“正是,天地人三事,后土是地,当日泥盘之上,洒水而上,有草木之地,水渗入土而不散,无草木之地,水与土皆散,此是龙气生散之道。”
这一点,直如醍醐灌顶,李播心中顿时灵光一片,失声说着:“正是如此,正是如此,龙者,水土之凝,此是龙气大局之妙。”
当下不顾皇帝在场,度步而走,越想越明,说着:“关中,周大兴而八百年,秦汉兴于此,是故良田肥美,百姓殷富,沃野千里,地势形便,帝王之基都建于此。”
“大兴既久,人口繁衍,土地开垦,草木被伐,龙气渐散,太元十年,长安饥,人相食,西魏大统二年,关中大饥,人相食,死者十七八,而隋文帝因关中少粮,不得不逐粮而洛阳,此是龙气之移。”
想到这里,他猛的跪下,说着:“陛下受命于天,真天子也,果总揽天人之奥,关中龙气虽浓,却已有散离之相,如定都于此,只怕多有灾劫,陛下圣明!”
对这个解释,杨宣凝当然可以接受,其实他的意思就是,关中本来植被不多,按照历史,唐朝定都于此,一百年后,由于人口蕃衍,就把关中植被破坏干净,导致了旱灾水灾层出不穷,大批良田事实上变成荒田,这才是真正决定唐朝兴衰的关键因素之一。
最关键的是,与草原侵袭和黄河的问题也有关。
草原和气温有关,上个小冰川寒冷期,贯穿东汉、三国、晋和南北朝时期,这导致大批草原势力,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南下。
而唐朝后期之后,气候转寒,草原势力又大举南侵,并且贯穿北南宋时期,这同样决定了宋朝的政治版图和气数。
气候温暖,汉族强盛,气候寒冷,草原入侵,这其实有莫大因果关系。
而黄河也是如此,黄河为患,始见周定王五年,汉武帝元光三年黄河决口,到东汉王景治河成功,而后九百年未见河患,而直到宋代,黄河始为大患,连连不绝,中原之地遂受其害,大气数向南转移。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植被的问题,在这时,无论是黄河还是黄土高原之类,只要未雨绸缪,都还不是大问题。
“朕设后土,就是为了保得草木,以养龙气,大地龙气安壮平稳,虽有天灾,也可调解,不足为患,如是大地龙气四散,龙脉转向,必出妖孽豪杰乱天下,所以朕不取关中,以后必建后土与土地神殿,岁岁植树,以养天下气数。”
“隋开皇六年八月关内七州旱,开皇十四年五月关内诸州旱,八月关中大旱,文帝率百官东食洛阳,首开了天子逐粮,因此龙气散之,朕为子孙计,安可如此?”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植被浓度高,自然水旱灾就少,就算有,也被大量植被所化解,水旱灾减少,那自然人祸就少。
如此,自然就是大气数平稳,天意人心都定,而且,如果保留大片关中植被甚至恢复,那甚至有着抵御草原民族,改善气候的功效,可所谓真正在大地格局上布局,与天地对上阳谋,哪怕自己王朝已灭,也可为后世汉族正统以争取气数。
这可不是所谓的法术所能达到的境界。
“然立都之后,京师必是百万之口,其粮又从何出?”李播冷静之后,又问着:“陛下虽可立洛阳,然此事还得解。”
“南与北不同,南临大海,雨水充足,气候温暖,只要黄河长江不灾,就无大祸,天下以长江分为南北,隋开运河,沟通五大水系,沟通南北,实是功德无量,也是气数转移南方之预兆,朕取占城稻,命南方多开水田,就是为了此事。朕立洛阳,也是为了调控南北,以应气数。”
“朕命工部,已造新式水车龙骨翻车和筒车,而占城稻耐旱早熟,稻麦一年二熟,一亩可有二石到三石,数倍于北方,十数年间就可大兴,洛阳所食,可无忧。”
其实原本历史上,唐朝还是重视北方胜于南方,南方基本上是放任,但是南方还是蒸蒸日上,安史之乱后,朝廷更是依靠南方而存活。
现在朝廷直接重视南方开垦,自然效果不可同日而言,基本上十数年后,就可走完百年自然进程,供应洛阳帝都不成问题。
“那北方之事?”
“北方之事,朕也自有考虑,等平了河北,突厥和高丽,朕都会清除,你是首辅,朕将此事告诉于你,望你心有定策,以行天下。”
“臣明白。”
等说过了事情,告退出去,杨宣凝才露出一丝微笑,其实改变气数,到了他这个高度,说难极难,说易也易,这根本不在于什么历史名人之类,而是根本性改变格局的问题。
长安不为都,政治经济军事不集中关中,关中自可修复植被,如果再加以宗教引导,又处于历史性的温暖期,那恢复北方植被,也不会太难。
这样的话,数百年后,哪怕自己创造的大唐已经不在,但是关中元气不伤,不落到日后千里黄沙无人无田的地步,草原上所谓的辽金甚至蒙古等族,安能如意入侵?
今日下得区区一子一棋,当是后世汉族千秋万代之福,这就是杨宣凝器量了。
别的不说,就这一事,论千秋功业,就已不是唐太宗之流的人主,所能够比喻,更不要谈追上。
天人布局,只在数子之间。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事预备
“圣上驾到!”
李播、虞绰、魏征、李百药、鲁妙子、石之轩、宋缺、房玄龄八人,都行跪礼。
步履声响起,声响一丝不重,一丝不轻,然后就是拂袖和上座的声音。
杨宣凝悠然说着:“众卿家都是国之重臣,不必多礼,平身就座吧!”
谢恩后,诸臣起身,坐入椅子。
房玄龄望往杨宣凝,只见肤白如雪,气度安然,心中凛然,自杨宣凝登基之后,似乎每隔一段时间,他的气度更加深不可测,这就是日夜受得天地人共养而成的天子之气吗?
杨宣凝露出一丝笑意,问着:“裴爱卿,兵部成立医科,每营必设医官,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
“回禀圣上,已经建立,只是合格医师尚少。”
“这也是必然的事情,卿可在军中,自行培养,有几点注意,发了下去吗?”
“已经发行军中了。”
其实,军中就有随军医官的旧制,“军人被疮,即给医药,使谨视之。医不即治视,鞭之。”“诸每营病儿,各定一官人,令检校煮羹粥养饲及领将行。其初得病及病损人,每朝通状,报总管,令医人巡营,将药救疗。”“诸将三日一巡本部吏士营幕,阅其食饮粗精,均劳逸,恤疾苦,视医药。”
只是现在正式定制,甚至确定医制培养制度。
当然,杨宣凝对医学也没有什么了解,直是命人把“创口有病气,以至于化脓,遇火而灭,是故伤口先以酒清洁,包扎之物,必先煮之”的理论弄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弄上细菌的名称呢?直接把病气瘟气之类的名声弄上来,立刻和中医的传统理论结合,无需多起波折。
杨宣凝点头微笑,说着:“朕已命太医院,作三件事,第一就是总编天下医学,作《本草纲目》,先整编天下草木之性,必经实践,以为医学基础,第二就是先制出统一成方,朕赐名‘金创白药’和‘防瘟方药’,这是行军最重之药,要统一制造,随军而行,其三是整编天下医师之资格。”
本草纲目本是明朝伟大的医药学家李时珍所成,全书收录植物药1095种,以纲挈目的完成系统,这改进了中国传统的分类方法,格式比较统一,叙述也比较科学和精密,因此直接把这个总体思想,传旨于太医院,以成系统。
中医无系统,这一直是个遗憾,但是现在,直接以国家之力,正本清源,想必千年之后,也蔚然大家。
至于金创白药和防瘟方药,实际上灵感来自云南白药,杨宣凝当然不懂云南白药的配方,不过这无所谓,现在他是圣上,有移山倒海之能,一道旨意,自有天下医道宗师,为之鞠躬尽瘁,制造出等同云南白药,甚至超过的药方,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二者,是批量生产的药方开始,为军中所贵。
石之轩上前说着:“圣上仁德,如此将士必效死用命。”
杨宣凝点头微笑,对这种话当然听听就算,他又问着:“全国各兵府训练改编,情况怎么样?”
“圣上,全国现已有兵员一百零一万,已经训练完毕,随时可动用。”
“工部呢?”
“圣上,得巴蜀关中之后,铁器已足,兵甲之造,日夜不停,现已充足,足可用兵。”鲁妙子上前说着:“纸甲一百六十万副,月产十万副,足可用事。”
“那好,吏部,关中和蜀中,整顿完毕了没有?”
房玄龄上前:“禀圣上,已经整顿完毕,各官各吏,都已填实。”
“户部,粮衣足否?”
李百药说着:“我朝得多处粮仓,皆前朝所遗,特别是兴洛仓,就此一仓,也足以兴兵百万数年,粮不成问题,只是寒衣尚是不足。”
“北方多寒,不可少衣,现是二月,十月之前,必须获得足够寒衣。”
“臣明白,请圣上放心。”
“那内阁就作出安排,三月就可出兵。”
看到皇上如此说,在场的人都觉得心里有数,看来,统一天下,已经到了时候了。
却又听杨宣凝吩咐的说着:“既然大事已经说了,那就处理日常政事。”
说着,又指着案上二尺高的文书:“如今天下还没有定,各方面要事如麻,朕自即位以来,内阁各爱卿都辛苦了,每天都有如此多案卷。有朝廷的,也有地方的,今日就一起处理,诸爱卿就在此批阅,朕再过目,可拟旨的,就立刻发下!”
李百药听了说着:“圣上勤政当然是臣民之福,不过,太过辛苦也是不好,不妨让臣等先看了,写出大纲要点,内阁意见,圣上再看,就方便了许多。”
杨宣凝一笑,说着:“现在天下未定,事端繁多,有许多事情,早一日处理,就对朝廷多一日益处,朕安敢懈怠,只等日后统一天下,给万民修养生息,国家政平,自然事情就少上许多了,那时朕再安享太平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