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南洋1784(校对)第257部分在线阅读
“这强汉盛唐为何如此之强?那就是因为当时的儒生强,那时候的儒生,可以要练骑射剑法乃至军阵之术的!
譬如李太白,那就有剑仙之称,当时儒生的标准,乃是出将入相,你要只会八股,就算能入相,又如何能出将?
等到两宋,这儒生就不行了,儒生专习文学,上阵杀敌被视为武人才干的事,所有人以当武人为耻。
这可大大的不妙!大大的偏离了圣人之道!
这天下是我们儒们士大夫的,那些武夫即使是做到高品大官,尚不如一县令威风,他们为何要不顾生死的舍命厮杀?
所以这儒生拿不得刀剑后,契丹人、女真人、蒙人一来,这天下就崩坏了!
当年两宋儒生何止数百万,就算其中十之一二乃是汉唐之真儒,就有数十万之众。
而女真蒙人共有几何人?就是五个杀一个也把他们杀光了,怎么会有二帝被擒拿,理宗头颅为酒器之惨事乎?
想那靖康之耻,帝姬皇妃为女真人胯下之玩物,汴梁数百万生民不是被杀就是为奴,何其凄惨也!”
林逢吉说到此处,竟然嚎哭了起来,他周围围着的三四个拖着辫子的中原儒生和一大票明乡人儒生也都红了眼睛。
其实林逢吉真正想说的是明末,只不过不方便,就以宋代之,这些观念,实际上好些也都是他从叶大王那里批发来的。
嚎哭了几声,林逢吉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等到了本朝,那比之宋明之伪儒还不如,读书人的脊梁都被打断了!
前明时,尚有五人墓碑记之壮举,更有杨升庵在金水桥边大呼‘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这才是气节!
而本朝万马齐喑,著书做传都怕引来杀身之祸,一句清风不识字便要赔上全家性命,犹如犬类苟且偷活,全无气节可言,可不就是犬儒吗?”
一家面馆中,林逢吉正在大声的怒吼着,而潘奕真也找到了他。
从心里来说,潘奕真觉得林逢吉虽然狂悖,但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但那一声声的犬儒,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仿佛有点让他无地自容了!
“你这狂悖的贼子,还敢口出逆言?”
潘奕真大吼一声,端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土陶碗,就向着林逢吉扔去。
这是一碗别人吃完店小二还没收拾的空碗,被潘奕真一扔,汤汤水水顿时洒了林逢吉一身,碗也砸到了林逢吉肩膀上。
吃了一惊的林逢吉回过头来,看清楚是谁后,他竟然没发怒,而是指着潘奕真看向众人大笑道:“诸位请看,这位就是犬儒之代表!”
“彼其娘之!还敢污言秽语!”潘奕真直觉被气得脑袋嗡的一声,他嚎叫着就朝林逢吉扑了过去。
“吾今日定要痛殴你这狂生!”
“吾也正要痛打你这犬儒!”
怒骂声中,潘奕真高举拳头,一下就锤到了林逢吉的脸颊上,顿时就起了一个大包。
潘奕真得意一笑,正要再骂两句,林逢吉嗷的一声大叫,一耳光就扇到了潘奕真的脸上。
潘奕真之只觉得半边脸一下就烧了起来,他伸长了双手就要去抓林逢吉的脸,哪知道林逢吉早他一步,低头弯腰如同野猪一般的窜了过来,一下抱住潘奕真的双腿,直接就将他掀翻了。
说起来,这林逢吉绝不是盏省油的灯,他们家也是诗礼传家的家族,虽然家族人少,但他族中的几个堂兄堂弟最差的也有举人身份在。
但他,从十一岁就上了考场,考到了二十六,还堪堪只过了个童生。
可偏偏他自觉道德文章比他任何一个哥哥弟弟都好,屡试不中的早就有些偏激。
等到了交趾,只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叶大王的每句话,都仿佛说到他心坎里了一样,而他也早就想痛打天天做出一副诗礼大家做派的潘奕真了。
两人顿时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林逢吉要比潘奕真壮一些,也要年轻一些,当下两人一顿王八拳互殴。
林逢吉看准一个机会,一拳也把潘奕真的眼眶打的乌青,可潘奕真除了最开始打了林逢吉一拳后,剩下的就只有把林逢吉的胳膊和额头抓出了几道红印子,再就没怎么打到人。
又连续吃了几下亏之后,潘奕真嚎叫一声,他突然抱住林逢吉压在他胸口的大腿,狠狠的就是一口!
“哎呀!真乃犬儒!你竟然咬人!哎哟!月溪、真逸快来帮我!疼死我了,你老母的快松口,哎唷!”
潘奕真这一口咬的十分重,还咬住就不松口,只疼的林逢吉惨叫连连,赶紧叫旁边人帮忙。
他这一喊,两边人都涌了过来,开始还只是在拉偏架,不一会就直接斗殴起来了,一时间面馆中打的稀里哗啦的,四处惨叫连连。
至于掌柜的店小二早就吓坏了,滚带爬的跑去报官了!
第385章
金刚芭比裴氏春
嘉定城外,巴黎外方教会救世大教堂,一队打着国王仪仗的队伍正在扎营。
常年居住在嘉定城的阮王殿下,破天荒的出来走动了一趟,因为阮王殿下最大的依靠,巴黎外方教会的远东区主教伯多禄,已经时日无多了。
说起来伯多禄的病重,也有我们叶大王的一份功劳,伯多禄最开始的计划,是准备从法兰西拉来援助,然后将这些援助扣在手里,让阮福映兑现当初的承诺,让基督的声音自由的传遍广南,甚至他还提前布局,强行给叶开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洗礼。
当时伯多禄所想,无非就是这个年轻人还有些前途,也熟知欧洲,可以作为他们法兰西人和教会在广南的代言人。
叶开靠他们稳定在广南国的位置,他们靠叶开来确保基督教在广南的自由传教。
可后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伯多禄的设想,叶开迅速从一个他看好的,有些前途的唐人小子,一飞冲天变成了现今的明王,从法兰西拉来的雇佣兵也被他给吞了。
手里有了枪杆子,叶开当然不会鸟他伯多禄,而阮福映虽然还要依靠他,但也借口没从法兰西拿到多少好处,拒不履行让天主教在广南自由传播的承诺。
而且伯多禄也看的出来,这位阮王跟明王其实是一路人,甚至比明王还要保守,他们都是古老的东方文化和秩序的拥趸。
什么亲近基督,亲近泰西文化,都是装出来的假象,或者说只是表象。
终于悟透了这些的伯多禄没有立地成仙,反倒是直接大病不起,本来他身体就不算好,年纪也不小了,又从叶开和阮福映这接连受到了打击,人很快就扛不住了。
刚才阮福映去见过一次,伯多禄水米不进、高热不退,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国王,那阮光赞来了!”太监将军黎文悦走过来轻声说道。
阮福映的脸上闪出了一丝无法压抑的厌恶和愤怒,这些可恨的西山贼寇,都是因为他们,广南阮家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阮光赞还想来自己面前替父谢罪,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原谅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
呵呵!做梦!不过自己倒是可以好好羞辱一下阮光赞,出一口被阮惠欺压的恶气。
“带过来吧!孤王到要看看,他是怎么谢罪的?”
一个临时搭建的大帐中,阮福映从王座上看过去,门口过来的阮光赞又瘦又小,比跟他年龄差不多的阮福景矮了一个头,完全不似一个十岁的孩子,神态表情看来也殊为可憎!
“小王。。。小王阮光赞叩见国主殿下!”颤颤抖抖的阮光赞刚一开口,直接就把阮福映给气得火冒三丈!
你这逆贼之子,你算是什么小王?你是王,那老子是什么?还国主殿下,你特么会不会说话。
“甚是可恨!”阮福映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他怒气冲冲站起来就往阮光赞走去。
他现在很想过去直接把这逆贼之子踹翻,眼睛扫了一下,这大帐中都是他的侍卫和大臣,只有一个跪在帐门口的矮矮妇人,说是阮光赞的奶妈,是陪着一起来的。
丑陋,十岁了还有奶妈!
阮福映又是一阵鄙夷,
阮光赞则好像被阮福映给吓坏了,他咚咚的磕着头,连身形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阮福映是越看越怒火万丈,这西山朝当年杀了广南宗室那么多人,磕几个头就想了结?
他又向阮光赞走进了些,身后的黎文悦和阮文诚皱了下眉头,刚想劝谏两句。
但一想这大帐中也只有一个矮矮的妇人,其他都是阮王的禁卫,应该没什么危险,这些天的阮王的心情也越来越不好,还是别去惹他。
“嗷!”猛地一声怒吼,把皱着眉头的黎文悦等人吓得一抖,他们放眼看去,怒吼是那个矮矮的妇人发出的,吼完后她猛地站起身双手一扯,直接就把自己的上衣给撕碎了。
?
这妇人脱衣服干什么?
疑惑的众人楞了那么一秒,结果下一秒就让他们亡魂大冒,矮矮的妇人,竟然从贴身的胸围子中,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妇人,这哪是什么妇人啊?
她身材虽然不高,但浑身肌肉虬结,四肢上的肉块仿佛要从皮肤中爆裂出来了一样,略黑的肤色下,就像是蕴含了无限的力量,粗壮的大腿不禁让人怀疑她一腿就能踢断一根木桩!
这不是妇人,而是一个杀人机器!
忽然想到什么黎文悦惨叫一声,“国主速退,这不是什么妇人,这是裴氏春!”
什么?
裴氏春?
那个传说能打死老虎的妇人?
随着黎文悦的惨叫,所有人都飞扑向了阮福映,想把他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