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要做执刀人(校对)第3部分在线阅读
骑士眼角扫到寒芒,侧身挥刀格挡。
“咣”,击落了腰刀。
战骑冲出十余步,又强行带转缰绳,脚下连踢战马肚腹,驱使坐骑转向。
他要趁机斩杀空手的黑脸老卒,也看到与战骑硬抗,定在那处摆造型的黑大个,自是明白是何缘故,骑士嘴角咧出一丝狞笑,他必须趁对手脱力之际尽快击杀。
那蛮子,太凶残厉害,不能让其恢复过来!
黑脸老卒厮混战场,惯有经验,眼见敌骑击落腰刀,要勒马转向来对付他,马匹速度一时还提不起来,他早就瞅准方位,侧扑着翻身几滚,手上已经捞起一张抛弃的完好角弓,随手捡一支长箭,脚下半蹲半跪,搭弓便射。
“嘣”,一声弓弦急响,二十余步外,马上骑士拼命挥刀急舞格挡。
半响,骑士没有察觉战刀击打箭矢的磕碰触感,疑惑着,手上顿了那么一顿。
骑士陡然意识上了老卒的恶当,手中战刀后知后觉再次狂舞,始是慢了一拍,“嗖”,一箭疾射,擦过刀锋正中骑士面门。
骑士仰身惨叫一头栽倒下马,殷红自额间淌下,转眼间,便没了声息。
黑脸老卒放一次空弦,使诈就近一箭干掉对面骑士,耽误不过数息时间,急转身,看到右前方三十步远,什长正截住先前落马的两名骑卒酣战不休。
赶紧搭箭,一箭急射,迫退围攻什长的其中一敌。
黑脸老卒抓了两箭,猫着腰身朝侧面跑动,他得寻找战机一箭毙敌。
刚才一箭,只是解围,他怕伤到闪躲腾挪的什长,那箭离敌人稍有距离,以他的年岁,不是逼不得已,他很不愿拿刀与敌人硬拼硬打。
用经验杀敌,用脑子坑敌,才是黑脸老卒所擅长。
果然,两敌心有顾虑,分出一人挥刀朝这边杀来,使得穆双全压力大减。
黑脸老卒就地半蹲跪姿,搭箭拉开半弦,箭头指向杀来的大胡子来敌,迫使敌人舞刀,还不时得做出跳跃闪躲的战术动作,迟滞对方的速度。
箭在弦,引而不发。
黑脸老卒在寻找最佳射箭时机,只要大胡子稍有松懈,一箭便能夺命。
二三十步远的距离,对付落马骑士,凭他的经验,足够他使诈三四个来回。
必死的局面大翻盘,黑脸老卒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眼角余光,稍一掠过傻杵着不动的常思过那边,黑脸老卒心下满是无奈,
那傻小子只知道蛮干,也不知节省些力气杀敌,看来往后,还得多加强战术诡计方面的教导,再一想想傻小子不知变通,满脑子的肌肉,他又颇觉得头疼,
该教的,他早都教了无数遍,傻小子一上战场就记不住啊。
常思过获得喘息之机,身上酸软消散。
他深吸一口充斥血腥的气息,浑身骨骼噼啪炸响,爆炸般的力量再次游走全身,战意重新燃烧,正准备迎上去帮黑脸老卒截杀敌人,突然听得两声弓弦急响。
其中一声清脆,是发自不远的黑脸老卒,另一声隐约,显然距离不近。
两道弓弦声,先后发出的间隔极短,几乎让人不辨先后。
黑脸老卒手中的箭射飞了,趔趄着朝前扑倒,后背插一支颤巍巍长箭。
常思过猛然转身,他看到斜后方,五十步外,一肩膀中箭的短须敌骑,正嘴带讥诮,半蹲着看向这边,是先前对射时候受伤落马敌骑,在关键时候,从背后给了黑脸老卒要命的一箭偷袭。
常思过整个人突然被一种莫名悲伤情绪充塞。
他鼻腔酸涩,心如刀割,脑中快速闪过一幅幅影像。
有黑脸老卒教导黑娃箭术、指点刀法、督促练功、端肉给黑娃吃,以及在战场上给黑娃裹伤等等场景。
甚至还有冰天雪地中,黑脸老卒把快冻僵的瘦小年幼黑娃抗回营帐的模糊记忆画面,皆是一闪而过。
“啊啊啊……”
仰天怒嚎,黑娃的残余悲伤意识,在此时彻底爆发。
第4章
他憨,他笨,他身死怨消
冥冥中,常思过感觉很奇妙,确实是他在控制身躯,但他又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和黑娃感情的区分,现在两个人的意识在纠缠中完成了融合。
此时的常思过更像是一个旁观者,“看到”黑娃的眼眸在瞬间通红。
几步纵跃,黑娃嚎叫一声,挥刀劈向追杀过来的大胡子敌人。
重刀挟着疾风,刀身有微弱得几乎不可见的红芒一闪,意识处于旁观状态的常思过捕捉到些许异常,稍稍一愣,这是什么状况?
他确认不会看错,那丝红芒,给他心悸的感觉。
“咣”,重刀劈断大胡子格挡的战刀。
在大胡子错愕惊恐的眼神中,刀锋如雪,把大胡子一劈两半。
正与穆双全激战的那名高个子落马敌骑,离这边并不太远,一眼觑见同伴惨状,惊吓一跳,顿生胆怯,不敢再做逗留,嚯嚯两刀逼退什长,闪身就想抽身退走。
高个子敌骑实在是不敢想,那黑大个仅凭血肉之躯,硬抗了战骑与骑卒的合力一击,还反杀骑卒,居然这么短时间又能恢复过来,只一刀,又斩杀一名北戎勇士,还是一刀四断!
那得是什么实力?
莫非是南平国的军中炼体士?
想想又觉不可能,炼体士在军中地位尊崇,怎会屈尊操持巡边贱役?
然那魁壮家伙远胜南平士卒的实力,又该做何解释?他得逃了。
穆双全自是不会放任高个敌骑逃走,紧紧追着,一刀接一刀劈砍,他得抓紧解决眼前敌人,再去查看黑脸老卒那一箭伤势,也不知黑老鳖能否挺过这一遭?
黑娃残余意识的潜力,似乎在这一刻全部燃烧挖掘出来,凭着灵敏近乎如野兽般的本能,扭身闪过远处敌人从背后偷袭射来的一记暗箭。
豁然转身,迈开大步,抓着重刀朝远处敌人方向狂奔。
速度快若奔马,他誓要杀那贼子给黑老爹报仇。
短须敌骑再次搭弓射去一箭,被急速奔跑的黑娃稍闪身,躲过长箭。
见连续两箭射不中对方,连阻挡对方片刻时间都做不到,短须敌骑有些慌了,忙朝最近处停留的几匹战马一拐一瘸跑去。
一场胜券在握的奔袭,生生被那蛮子给翻了盘!
他哪里敢面对狂野追来的南平蛮子,太野蛮,太厉害了!
黑娃跑得脚下生疾风,数十步的距离,也就不到七八息便到。
短须敌骑有伤在身,堪堪抓到一匹战马缰绳,踩蹬跨上马背,黑娃的攻杀到了。
弹跳一跃,足有七八尺高,跨越两丈距离,黑娃凌空厉吼:“杀!”
重刀犀利,红芒稍闪即隐。
短须敌骑硬着头皮,拼命挥刀反挡,脚下使劲狂踢马腹。
只要争得须臾时间,战马跑动后,便不惧南平蛮子追杀,他还不信,人跑得再快,还能快过四条腿的奔马?
让他与对手抗争搏命,他已经没有丁点勇气,即使抢到战马也不敢再斗,对方的杀气太盛,蛮力无匹。
“铛”,一刀,又是四断!
战刀断做两截,砸到地面。
战马受到惊吓猛然前冲,把短须敌骑从左胸到右腹,上半截身躯给颠了下来,短须敌骑脸上的惊恐还未收敛,双目圆睁便已死于非命。
黑娃落到地面一个曲身半蹲,化去惯性力道,转身一刀枭下敌骑首级探手抓住,浑身血淋淋,状若厉鬼,又狂奔回去。
另一处,穆双全想擒一个活口来的,可是拼斗之际很难掌握分寸,下手重了,把胆怯的对手给结果掉,几乎与黑娃前后脚赶到黑脸老卒扑倒处。
把首级和崩口子的重刀掷一边,黑娃小心去扶黑脸老卒,口中哀哀叫道:
“老爹,老爹醒来……”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穆双全担心黑娃毛手毛脚没个轻重,赶紧阻止:“等等,黑娃你别乱动,待我把箭杆给截了。”上前蹲下,一手扶着箭杆下端,一手持刀,用刀口朝外巧劲一割,箭杆整齐截断。
托着黑脸老卒,稳稳地翻转过来,穆双全指头探去,只察觉到了微弱脉息。
这一箭正中后心偏左,入肉两寸有余,此时又在荒原野外,穆双全束手无策,心中叫苦不迭,黑老鳖这一遭,怕是难逃了!
半响,黑脸老卒幽幽醒转,睁开浑浊老眼,见黑娃浑身是血抱着他哀哭,再略转眼珠,见什长完好无损凑了过来,知道这仗终究是打赢了。
露一丝笑,黑脸老卒干瘪嘴唇颤抖,微弱道:“黑娃,别哭……男儿流血,不流泪,我不成了,以后,你照顾好自个……老穆,拜托你……把我这次的斩获……全部给黑娃……换功劳……”
断续说到此处,声音已是低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