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疯狂(精校)第3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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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四日,崇祯皇帝带病召见了一次朝臣。他在乾清宫寝殿的东暖阁里,有气无力地对朝臣们说:“朕御极天下已经十四年了,国家多事,又饥荒不断,人皆相食,实在是太可怜了。最近流寇又攻陷洛阳,福王遇害。连亲叔父都保不住,都是朕的失德所致,真是惭愧得要死啊!”
  说着说着,崇祯皇帝不禁流下泪来,而且越哭越觉悲痛,最后竟然失声大恸,涕泗纵横。这是他头一次在召对朝臣的时候公然泣不成声,而且从此哭开了头,以后就常有对着群臣哭天抹泪的事情发生。
  但朝臣们眼看着皇帝因为忧国而大病缠身,因为伤心而涕泪交流,竟然无言可对,想不出半个救国图强的良策。为了安慰皇帝,首辅范复粹只是一再说:“这是气数,气数!”
  崇祯皇帝只好很不高兴地回了他一句:“这也说不得是气数。就是气数,也要靠人力来挽回呀。”大臣们于是又对以无限延长的沉默。
  这样只会陪哭、不说话的辅臣,也难怪崇祯皇帝不满意了。因此,他就想要再次换相。
  自从温体仁回乡之后,辅臣已经换过好几拨,首辅也先后用过张至发、刘宇亮、薛国观、范复粹四个人,却没有一个是得心应手的,更不用说什么经邦治国的王佐之才。
  崇祯皇帝的本意是很想让杨嗣昌来做首辅的,但为了剿平匪患却不得不让他出京督师,最后终致身败名裂。他为杨嗣昌惋惜,也为自己惋惜,因为仔细掂量了一番之后,在朝臣中竟然再找不出一个可以让他信赖的辅佐人才。
  国难思忠臣,他于是回忆起原来曾在身边任事的几位大臣。比较能干一点的韩爌、孙承宗以及温体仁都已经死了,似乎只有一度特别得到他赏识的原任首辅周延儒还算差强人意。看来,为了这个残破不堪的国家,也只有重新起用周延儒了。
  就在崇祯皇帝为了选用新的首辅而大伤脑筋的时候,一个有力的“院外活动集团”也正为了周延儒的起复而奔簸忙碌,这个集团就是朝野闻名的江南复社。
  复社的建立、成长过程也就不详述了,有兴趣可以查阅史料。我们只要知道,这时候的复社已经控制了江南地区的科考,非复社之人很难中举。而且复社也插手到了官场上官员的任命中了。
  随着复社势力和影响的增大,复社首领张溥和他的主要助手们的声望也如日中天,很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而且他们大都出身于江南世家,同东林党人本来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在道德文章
方面的讲求也多与东林一致,因而在政治立场上,复社一直是东林的坚决支持者。复社成员中也有不少人根本就是著名东林党人的子弟。
  复社在江南把持选政,几乎掌握了士子们穷达进退的命运,自然使社内人受益匪浅,却也招来社外士人的忌恨;他们激烈拥护东林党人的政治立场也使得官僚中与东林作对的人对他们侧目而视。因此,自崇祯初年起,攻讦复社的事件就屡有发生,到崇祯九、十年间,这种攻讦形成了一次高潮。
  感受到了威胁,也使得复社的骨干们更加感到参预政治,发展政治实力的重要性和迫切性。这以后,他们结党干政,大造舆论的活动却更加积极起来。并且在崇祯十四年之前,他们还干出了两件引人注目的大事。
  一件是在崇祯十一年的七月,复社中的一伙年轻人在南京发表了一份讨伐阉党分子阮大铖的《留都防乱公揭》。
  很好笑的是,阮大铖对复社的这些人向来是很巴结。比如:他主动为复社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与江南名妓李香君搓合牵线,还请复社诸公子到家里饮酒看戏。但复社公子们喝了酒,看了戏,却当面把阮大铖挖苦痛骂一番。而且,为此还提高了警惕,以为阮大铖这样的举动明明是为了翻案在做准备。
  而阮大铖则狼狈不堪,一面也写了一张揭贴《酬诬琐言》作为回答,一面到处托人向复社诸公子解释求情,自然遭到的全是痛诋。在这样的侮辱下,所以就让阮大铖有了结交吴世恭这个武人之心。
  复社进行的另一项重大活动虽然不如攻击阮大铖那样有声有色,淋漓痛快,对朝廷政治的影响却更直接、更深远。在崇祯十三年,复社人士同朝中的东林党人密切合作,搬倒了内阁首辅薛国观。
  从朝中的派别体系上看,薛国观属于公开与东林党人对着干的那一类人。也正因为他敢于公开同东林对着干,才受到温体仁的推荐,得到崇祯帝的赏识。东林党人对于有这样一个对立面的首辅当国当然很不能满意,受到连带,复社中人也感到非常压抑。
  而在此时,正值薛国观为了武清侯李国瑞捐助国库和皇五子夭折的事失去了崇祯皇帝的欢心,地位岌岌可危,张溥的得意弟子吴昌时等人就在朝中策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倒薛运动。
  以复社成员为主进行的这次活动同以往东林党人在朝中的行事不同,东林以正直自诩,就是在攻击政敌的时候大体也是直来直去地公然上疏甚至在御前当面指斥,而吴昌时却宁愿走阴柔的路数。吴昌时竭力同宫中太监和东厂首领结交,说了许多好话,送了许多厚礼,然后嘱托宫内太监和东厂人员在皇帝面前不断透露不利于薛国观的消息。
  东厂本来就对薛国观很不感兴趣,但是有一次,在崇祯皇帝召对时问起朝臣贪污的情况,薛国观曾对崇祯皇帝说:“如果东厂、锦衣卫的主管得力,朝臣们怎么敢如此妄为?”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总督东厂太监王德化当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不过崇祯皇帝并没有为此追究东厂的主管,而东厂却从此记下了薛国观的仇,总想寻机进行报复。
  有了复社送钱、出主意,有了东厂的抄刀,薛国观的下场你懂的。于是崇祯皇帝就看到了薛国观结党和受贿的“罪证”。而崇祯皇帝从来不能原谅朝臣的贪贿与结党,对于首辅的这些所作所为更是气恼异常,再加上爱子夭逝那笔旧账,他终于不能再容忍薛国观呆在自己身边充任首辅了。
  一番暗箱操作,终于让崇祯皇帝下令:让薛国观退休离职回家了。但复社中人、东厂太监和崇祯皇帝本人都没有就此善罢甘休,还要抓住这只落水狗痛打不放。
  八月初八日这天晚上,被抓捕到京城的薛国观已经睡下了,传旨的锦衣卫官员和武士突然来临。他见到诏使都是穿的红袍,大惊失色,仓惶中找不到自己的便帽,只好把仆人的帽子戴在头上接旨。
  当薛国观听到圣旨宣布赐他自尽,他伏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只是昏昏沉沉地念叨着:“是吴昌时杀我,是吴昌时杀我!”后来他神气稍定,听到诏旨中还有抄家籍没一条,又对传诏的人说:“太幸运了,不籍没我,哪会知道我的清贫呢?”然后才无可奈何地在屋梁上吊死了。
  
  第749章
推相运动(下)
  
  薛国观死后被坐以赃银五万两,抄没了他的家。但只抄出积财六百多两,再就是一所祖宅而已。许多人都觉得薛国观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罚非其罪,那情状实在是很惨的。他是罪不至死,结党在所难免,而贪污绝对是诬陷。
  复社在倒薛事件中所起的作用,尽管比较隐晦,还是在朝野中传说开了。东林一脉为之额手相庆,东林的反对派则恨恨不已。复社既然已经深入到政治斗争的核心,也就一不作二不休,进一步要推上一个自己的代表出任首辅。远在太仓的张溥和他的助手们经过仔细研究之后,觉得最合适的人选还是原先作过首辅的周延儒。
  周延儒在东林党中本来有不少朋友,只是崇祯初年的那次会推没有入选,才与温体仁联起手来同东林党人撕破了脸。后来他自己也受温体仁排挤,为了利害相关,也站在了反对温体仁而与东林党人比较一致的立场。他几年休闲,住在家乡宜兴,左邻右舍尽是东林巨魁,交往过从也很不少。表面看来,大家已经尽去前嫌,重新成了好朋友。
  而复社中决策层以为,全力推举周延儒,既可以使之成为自己的政治代言人,又不会引起反对派太大的警觉,而且由于周延儒的资历不同寻常,一入阁必任首辅,比起其他人来少了许多麻烦。
  决策已定,复社人士们就四出活动,不但找到了在朝在野的东林骨干如钱谦益、侯恂等人,而且还找了著名的阉党人物冯铨和阮大铖。而复社要用到阮大铖时,就立刻笑颜以对;不用时,就横眉相向。那阮大铖却宛如皮痒一般,不记教训,官迷了心窍,这已经不是疯狂了,而是妖孽。只能够摇头无语了。
  而要运动出一位首辅出山,是一个很不小的工程,既需要人事方面的通畅,又需要使用大笔资金。不过这难题难不倒复社诸君子,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何况君子乎?于是复社采取了招股的办法,一股一万两,待到事情成功后分别给予回报。
  于是七拼八凑,甚至派人到了汝宁,寻找过东林党武官——吴世恭,只是因为吴世恭身在辽东,汝宁的官员不能做出如此重大的决策,所以最后未果。到了最后,终于凑齐了二十万两活动经费,全部运到京里行贿。
  这笔在当时接近天文数字的资金当然起了极大的作用。在人事方面,主要靠吴昌时在京城活动。吴昌时因为同太监们关系密切,对宫中情况十分了解,也颇能在无形之中对崇祯帝施加影响,号称是“一时手操朝柄,呼吸通于帝座”;因为刚刚铲除过一个堂堂首辅,公卿臣僚们也不敢不对其另眼相看。加上有二十万两银子作后盾,在一番活动之后,竟然真的凑效。
  崇祯皇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思念起当年的首辅,朝臣们也似乎在无意中常常提到周延儒的忠诚与精干。到了二月,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崇祯皇帝在国事日益艰难,身边辅佐乏人的情况下,终于“宸纲独断”,决定重新任用几位过去的阁臣。
  他召原任辅臣周延儒、贺逢圣、张至发进京入阁佐理政务。其中张至发大概知道一点其中的内幕,觉得附骥于周延儒颇为无趣,托病没有来京。周延儒和贺逢圣则是受命即发,分别在这年九月来到京城任职。
  可是复社首领张溥是少年得志,锋芒毕露,他不但对周延儒这个老师的某些行为看不上眼,而且经常要他按照复社的意思做事,因此周延儒对这个学生恨之入骨,只是为了利用才虚与委蛇,哪里肯真正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呢?
  周延儒此人,虽说曾是名状元,但他贪钱又贪色。在东洞庭山富室有一个死了丈夫的少妇,耐不住寂寞,勾通外人自嫁自娶,那富家当然不愿意,告到县里,娶亲的害怕,不得已将少妇盛妆送给了周延儒。
  而此时的周延儒“一见宠悦”,当时恰值朝廷发表他重为首辅,他溺于美色,拖延着不肯进京出仕。张溥就拿了县里的捕单找到周延儒,也不管什么师生之礼,把捕单朝他面前一掷,周延儒不由大怒。
  而张溥根本不买他的账:“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您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如果您现在不肯出山,将来恐怕会有比这更坏的事情。”
  周延儒这个老滑头一听,马上就变了脸,他和颜悦色地对张溥说:“没有您这番话,我看不到这一点。”竟然将学生也恭恭敬敬称您了。于是就带着那个少妇走马上任。这一出似乎是“小事”,但怨毒却结得极深。
  并且张溥还以此事要挟周延儒,并想把周延儒当成木偶,以此来操纵朝政和官员的任免。这让周延儒对张溥简直是恨之入骨。
  张溥不知道的是,得知了周延儒重启为首辅,他的得意门生吴昌时早就改换门庭了。当张溥得到了周延儒答应的条件以后,他兴冲冲地返回太仓家中,当夜就腹部剧痛不已,一命归西。
  那就是吴昌时用一剂药送张溥入九泉的。周延儒的复出,张、吴两人同是划策建功的人,但在争权夺利的斗争中,吴昌时把大权握在手中,不愿张溥尝鼎一脔,就出此毒计。当然,吴昌时的背后还能看到周延儒狞笑的影子。
  而这场明显的阴谋却没有人敢公开揭穿。惧怕周延儒的毒手,附攀周延儒的权势,复社和东林党的君子们集体失声,反而依然对周延儒溜须拍马。而张溥的葬礼则冷冷清清,生前的那些“好友”和“同志”都没了踪影,真让他死不瞑目啊!
  反正这场换相的闹剧,除了让周延儒二次为相以外,根本对明朝的时局没有任何积极的影响。因为在此时,辽东明清两国决定国运的决战就要开始了。
  
  第750章
大战之前
  
  “老爷!这件怎么样?”常柳琴穿着一条湖绿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鹅黄色的腰带,她盛装浓抹,宛如精灵般原地轻盈地旋了一个圈,靓丽的容颜立刻向四周发散,让人惊艳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屋里和床上都堆满了各色的服饰,吴世恭在床沿边上坐着,很耐心地看着常柳琴的“时装表演”。
  “不错!”吴世恭再次微笑地点点头。笑得发酸的脸颊也有些发紧。今天的吴世恭就是要让常柳琴高兴,所以不惜陪着她一整天。
  常柳琴转着、转着,速度却越来越慢。“老爷!”常柳琴突然娇喝一声,接着满脸是泪,扑到了吴世恭的怀中。
  抱着吴世恭,常柳琴是万分不舍。因为明天吴世恭就要出征了。在这长达一年的时间内,常柳琴早就把吴世恭当成了依靠,所以她就感觉这次就是生离死别。
  在吴世恭第一次救援锦州时,因为常柳琴与吴世恭话都没说上几句,所以那次的她对吴世恭也没什么感情。可现在俩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是双宿双飞,根本没有其他女人来分宠,再加上吴世恭对家人的态度向来是十分和善,所以现在的常柳琴感到是相当幸福。
  而且一年的时间也不短,这里早就成为了除了京城和汝宁,吴世恭的第三个家。所以这次的分离使得常柳琴有种不知未来的恐惧感。
  因为如果吴世恭出征失利,就很可能有生命危险,没有名分的常柳琴又要飘离失所,不知命运如何了。就是吴世恭得胜归来,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把常柳琴带回家,可是吴世恭家里的情况怎么样?自己是否会被大妇欺压?这也让常柳琴是担心异常。说到底,她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
  “哭什么?”吴世恭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常柳琴心中在千丝百绕,他轻轻地抚摸着常柳琴的背,柔声安慰道:“这次打鞑子又没什么危险。老爷我身经百战,怎么保护自己总是知道的吧!乖!乖乖地等着我回家吧!”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常柳琴却哭得更欢了:“老爷——!”
  ……
  现在的辽东,被清军围困,由祖大寿防御的锦州城就是最前哨。在其身后是松山、杏山、塔山一连串坚实的小城堡,再后则是关门外的重镇宁远。自锦州至宁远五座连成一线的城池,依山傍海,是明军在辽东防线上的防御重点。
  清军几次入塞,在畿辅一带如入无人之境,但进出中原却不得不绕过山海关防线,取道北京北面的长城各关口。有宁锦诸城在,山海关就坚如磐石;山海关牢固,清军通向中原的道路就不能畅通,取明而代之的战略意图就无法顺利实现。
  因此,皇太极对明作战的基本战略,一方面是不断派兵深入中原撼动明朝根基,另一方面就是要拔除辽东的一串明军据点,首先是拔除宁远以东的四座堡垒。
  到崇祯十四年春,清军完成了坚实的包围,在锦州四面各设八座大营,已经完成了所有围困的工事。而此时防守锦州的,是有过一次假投降的历史的祖大寿,他抵抗清军围攻是很坚决的,锦州城的防御设施很好,存粮也比较充实。祖大寿的战术就是凭城死守,静待援军。
  而此时的洪承畴也拖延不下去了,看到清军不困死锦州就不退兵的决心,洪承畴能够采取的唯一对策,只有集中兵力在锦州一带同清军进行一番大战,才能保住关外的各个堡垒。
  虽说洪承畴是名声远播,但到底有多少取胜的把握,洪承畴也是胸无成算。可是清军逼到面前,也只有迎敌一战了。
  于是洪承畴一面先派小股部队沿海岸抵近锦州,骚扰敌军以缓和锦州被围的势态,一面亲自统率山海关附近的各路官军出关进驻到宁远,随时准备对清军进攻。
  可当洪承畴正在宁远集结兵力的时候,锦州的守城局势却越来越严峻了。三月下旬,驻守在锦州外城的蒙古军将领诺木齐、吴巴什暗中同济尔哈朗联络,准备献城投降。
  祖大寿发现了这个情况,正要捕杀两个蒙古将领,蒙军却先动了手。祖大寿的亲信部队和蒙族部队在锦州的内外城之间进行了一场大战,清军趁机攀城而上,把祖大寿部逼进了内城。外城被清军占领,锦州的城防更显得岌岌可危了。
  但是祖大寿还是决意固守。五月,他派人溜出围城向洪承畴报告说,城中的粮草还能坚持半年,希望援军不要轻举急战,要用战车步步为营,稳健推进。
  而辽东的紧张局势也使得崇祯皇帝紧张起来,但他从来对军事一窍不通,对于到底该如何组织这次重大军事行动完全没有主见。
  五月十八日,崇祯皇帝在中极殿召见了兵部尚书陈新甲,问他应该如何决策,如何安排。陈新甲几个月来一直为宁远方面调兵输饷,很想打一个漂亮仗,煞一煞清军的锐气。他向崇祯帝报告说,现在洪承畴在宁远已经集中了宁远总兵吴三桂、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山海关总兵马科、玉田总兵曹变蛟、蓟镇总兵白广恩、密云总兵唐通、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汝宁总兵吴世恭共九镇兵马十五万人,军粮军饷也即将运齐。
  陈新甲以为,明军集如此雄厚的兵力在锦州一带的山海之间狭窄地带同清军进行决战,可以避敌铁骑奔驰之长,是多年来没有过的极好时机,又有洪承畴沉勇机智进行指挥,正可望取得一次大捷。
  为此陈新甲建议:以松山为中枢,分兵四路,一路出塔山经大胜堡攻敌西北;一路出杏山绕过锦州由北面进攻;一路出松山渡小凌河阻敌东侧;一路作为主力直接由松山攻敌南翼。四路合围,聚歼敌寇。
  陈新甲的这个作战计划当然是纸上谈兵。他对兵力对比和地理形势的判断都是正确的,却没有考虑到明军战斗力极差这个关键因素。将领懦弱腐败,兵卒士气低落,器械破败,军政紊乱,这好不容易凑在一起的十五万大军能够集合起来吓一吓敌人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分进合击大获全胜则简直是在做梦。
  而洪承畴身在前线,很了解自己部队的这些痼疾,因而一直反对兵部意想天开的作战计划。但崇祯皇帝听了陈新甲的一番侃侃而谈却十分开心。多年来只是不断接到失利的战报,很少能听到奏捷的声音,如果能在辽东前线一锉敌锋,不但可以出出多次被清兵横扫京畿的恶气,也可以乘胜抽调兵马到中原围剿流贼。这样的前景不正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吗?
  于是崇祯皇帝在原则上全力支持陈新甲的方案。但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初等皇位的“初哥”了,不会再那样急躁和自以为是,于是崇祯皇帝就希望兵部还是能多考虑前方统帅的意见,尽量作到中枢和前线协调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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