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校对)第74部分在线阅读
顾娇醒来后,很奇怪自己为何做了这样一个梦。
梦见与萧六郎有关的事时,她明白那些是会发生的,可放到自己身上则不然了。
不为别的,就为梦里的那个“她”根本就不是她。
她没有不学无术,也没有笨嘴拙舌。
她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不会去嫉妒顾瑾瑜,也不会被人挑唆,更不会对顾瑾瑜使用那些弱智得要死的伎俩。
她真正想弄死一个人,会做得比擦地还干净。
至于得不到家人的疼爱便伤心欲绝,那就更扯了。
所以,她是为什么会做了这个天马行空的梦?脑子抽了不成?
另一边,萧六郎与冯林的马车历经几日长途跋涉,总算抵达了府城平城。
他们来的不算早,考场边上的客栈都住满了,他们退而求其次,选了相隔一条街的客栈。
二两银子一间房,简直是漫天要价。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考生们都等着住呢?只能乖乖掏银子了。
等府试结束,第一批落榜的考生离开,价钱会跌一半,等院试也结束,价钱又会再跌一半。
冯林与车夫路上嘴馋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闹得险些不能上路,幸好有顾娇准备的腹泻药。
萧六郎一切安好,只是每晚入睡时都会有些不习惯。
两日后,府试开始。
府试的地点在平城贡院,卯时一刻考生们携考引入场。
不同于县试的考试文书,府试给每位考生发放的是一张鱼骨所制的考牌,府衙称之为考引,上面有考生的姓名、考棚、座号。
平城的贡院有四大考棚,甲字号考棚多是各地县试案首以及名次靠前者,萧六郎也在其中。
大考棚又分成无数的小考间,一人一间,地方不大,却放有一张案桌,一个蒲垫以及一张狭窄的木板床。
考生除了考引之外,什么也不许带进来,考生的笔墨纸砚由贡院统一发放,此外还有一日三食、过夜的棉被也皆有专人送来。
考生若是累了,可以随时歇息,只要不作弊,不违背考场纪律,就算在里头睡上四天四夜也没人干涉。
府试不存在一场定江山的局面,因此考生们都要乖乖地考完三场,除了如厕能在专人的带领下走出考间,其余时候都不得离场。
一旦离开,不论任何状况,都不能再返回考场。
第一场是帖经。
府试的帖经要求通三经以上,《孝经》与《论语》为必选,余下一经考生们可在《诗经》与《周礼》中二选一,按指定段落默写。
这看似简单,但需知道,除了《孝经》只有两千三百六十九字以外,其余三书加起来足足超过九万字,就算去掉字数最多的《周礼》,那也还有五万多字,记诵量是巨大的。
帖经的题量也很大,最快也要写到下午去,一般到了黄昏时分才陆陆续续有人交卷。
萧六郎却只写了半个时辰便停笔去睡觉了。
他的试卷盖在白纸之下,用砚台压住。
监考官都懵了。
这是……答完了?
不,这不可能,没人能答这么快!
除非是将这几经倒背如流,不必思考就能下笔。
这可不是一般的天才能够做到的,他以为他是谁?曾经的少年祭酒——昭都小侯爷吗?
监考官觉得他多半是答不上来,索性放弃不写了。
还是个县试案首呢,真给他们县城丢脸!
考完后有专人上来收卷,先糊名,再放入专用的匣子里,就连监考官都不能见到卷面。而等见到时,名字已被糊住,也就不知道哪张考卷是哪位考生的了。
或许是第一场萧六郎给监考官的印象太深刻,接下来的两场,监考官也格外留意了他。
第二场杂文,考的是考生们的辞章能力,措辞与行文的限制都不大,算是三场中最轻松的一场。
萧六郎又是只做了半个时辰便盖卷去睡觉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暴自弃?杂文多简单!连这个都不会写吗?你县试是怎么考上案首的?你们这一届的考生这么带不动的吗?!
最后一场是八股文,连着考两天,足见其难度。
尤其这一次是京城来的庄刺史亲自出题,庄刺史从《论语》中摘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句子——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敏于事而慎于言,让考生们将它们硬生生地凑在一起破题。
不过一刻钟,便有两位考生压力太大倒下了。
他们被抬了出去,本场考试作废。
监考官暗骂操蛋,这么难的考题,你咋不给爷爪巴!
他以为萧六郎这一次一定半个时辰不到便会放弃去睡觉,谁知他竟一直呆坐在那里没动。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敏于事而慎于言’,庄先生为什么要布置这么难的作业啊?阿珩,你帮我做!”
少女明媚的笑容闪过脑海,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第80章
故友
第四日黄昏,考试结束。
冯林一大早便在这儿蹲守,守了一整天,别的考生都陆陆续续出来了,只有萧六郎不见人影,他不由地担忧了起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向里头的人打听打听,就见萧六郎神色冰冷地出来了。
冯林赶忙迎上去,发现他脸色不大好,于是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考得不好?”
“没什么。”萧六郎淡淡地说。
冯林听他嗓音无恙,应当不是身体的问题,宽慰道:“我刚听到出来的考生说,这一次的考题特别难,你别灰心啊,可能他们考得还不如你呢!”
“回客栈吧。”萧六郎说,转身就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冯林欲言又止。
他似乎从未见过萧六郎这副样子,尽管他一直很冷漠,但不会冷到让他不敢靠近,他周身充斥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六、六郎,你等等我!”
冯林怕归怕,却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如今他不叫他萧兄了,本来嘛,他就比萧六郎大啊,叫萧兄是因为萧六郎救了他,敬称而已。
可二人一起过过除夕,是过硬的交情了,再叫萧兄就生疏了!
萧六郎杵着拐杖,没冯林走得快,冯林一会儿便追上了他。
二人一道回往客栈。
路过一间茶肆时,两名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打茶肆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人不经意地瞥了眼萧六郎。起先没在意,须臾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朝萧六郎望过来。
此时的萧六郎已经与冯林跨过了街道,往对面的客栈去了。
他的眼神一直追着萧六郎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街角。
“庄大人,您怎么了?是瞧见什么熟人了吗?要不要下官去打个招呼?”
问话的是平城太守,姓罗。
庄羡之摇头:“不用,不是本官的熟人,只是有几分相似罢了。”
小侯爷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把小侯爷的尸体从国子监的废墟中刨出来的,尸体已被大火烧成了焦尸,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无论过去多久都无法忘记。
也或许,根本不是有几分相像,而是纯粹是他眼花。
小侯爷那样的容貌与才情,放眼天下六国也绝不可能找出第二个。
“用不用下官去确认一下?”罗太守见庄大人似乎很在意那个认错的人,不由地提出要为他去瞧一瞧。
庄羡之再次摇头:“不用了,那位故人已经去世了。”
“啊……”死人那就不用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