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校对)第410部分在线阅读
庄太后被这声姑婆叫得微微一怔,她停止了回头的动作,让人挑开帘子。
她看向庄月兮。
庄月兮今日穿的是一身素净的窄袖青衣长裙,这也是时下京城流行的样式,她很纳闷,明明京城一直都以广袖华丽的裙衫为美的。
越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越是把袖子做得宽大隆重,只有穷人家的姑娘才穿窄袖,毕竟要方便干活。
上次她见太后很喜欢时兴的朱砂妆,寻思了一下太后会不会也喜欢时兴的裙衫,结果是她赌对了。
太后很喜欢。
庄太后的眼神都温和了,对她道:“上来。”
庄月兮大喜过望。
她这是能坐上太后的凤撵了?
太后的凤撵可是连公主都没坐过的。
庄月兮受宠若惊地坐了上去!
凤撵的地上铺着柔软的绒毯,据说是用上等的雪狐毛所制,仿佛踩在云朵上一般,真有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感。
这可比马车和轿子气派太多,庄月兮坐在庄太后身边,从这个高度看过去,感觉皇宫的景致都不一样了。
庄梦蝶还在呼呼大睡,完美错过了乘坐凤撵的机会。
抵达仁寿宫后,庄太后让人将库房打开,把里头的好东西一一搬了出来,她静心挑选了几样送给庄月兮,有东海夜明珠、西沙紫烟壶、东晋玄铁匕首、前朝太苍古剑、昔日战王盔甲……
前面两样还算说得过去,后面怎么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匕首古剑盔甲的,是送姑娘家的东西吗?
她这样的才女,其实更喜欢名迹字画啊。
不过,既然是太后送她的,她依旧十分开心就是了。
庄太后一直一直送,连玉珠子与金貔貅甚至做木工的刀具都拿出来了,庄月兮一头雾水。
这些都像是给孩子玩的东西……
“会不会太多了?”她定了定神,问。
庄太后就道:“给娇娇的,不多。”
话音一落,庄太后自己都怔住了,“哀家刚刚说了什么?”
庄月兮愣了愣,说道:“没什么,您说给我的,不多。”太后也真是的,怎么连她名字也叫错?她是有乳名,叫月月。
……
顾娇回到医馆的院子,萧六郎立刻给她换药。
她趴在柔软的床铺上,萧六郎轻轻地掀起她的衣衫,这次倒真没带任何旖念,因为她实在伤得太重了,给皇帝抢救扯到了伤口,好几处结痂的地方都裂开了,血水渗透了纱布,干涸后与纱布黏在了一块儿。
萧六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对她道:“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床铺上的人没有动静。
萧六郎俯身一瞧,就见她已经睡着了,她的眼眸微闭,纤长的睫羽在颊上落下一片疏影,鼻尖微微冒着汗水,应是睡梦中也在隐忍疼痛。
原来不是不疼,是不在乎这点疼。
是因为从前有过更疼的时候吗?
萧六郎蹙了蹙眉,为她换药的动作更轻了些。
……
碧水胡同,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吃饭,饭桌上没了顾娇,没了萧六郎,更没了总是询问他们今天都做了什么的姑婆。
饭菜都不香香了。
……
五月初十,朝考的成绩出来了,杜若寒榜上有名,排行第七,冯林与林成业分别排行八十与七十九,总录取人数八十人。
参与朝考的进士中,共有七十二名二甲进士,其余全是三甲同进士。
冯林与林成业都是三甲同进士,他俩要在朝考中击败众多同僚是十分不易的。
因此虽是吊车尾,冯林还是激动得哭了。
他见过太多考着考着就掉队的人,大家一起从家乡出发,却每考一次都能掉队几个,乃至于根本没人能走到最后,又或是只能孤孤单单地走到最后。
难得他们几个全留在了京城,这实在是上天的眷顾!
从今天起,他们便都是朝廷的庶吉士了!
庶吉士并不是正规意义上的官,硬要给安个名头那就是朝廷的预备官,他们将在翰林院的朝馆进行为期三年的学习,三年后散馆,成绩优异者将成为真正的翰林。
那时的考试就不是两百进八十了这么高的机会了,历届散馆都只录取三人,其余的根据成绩以及平日里的表现派去地方上做官或教学。
虽说考试很残酷,但好在还有三年的时间。
萧六郎对这个结果并不算太意外,冯林与林成业都是勤奋刻苦之人,又得了老祭酒不少指点,本朝第一大儒亲自他俩,他俩要再考不上都说不过去了。
五月十一日,萧六郎去翰林院报道,同来报道的还有榜眼安郡王以及探花宁致远。
按照昭国的律法与传统,历届新科状元都是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职,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主要职责是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而榜眼与探花则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一职,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主要负责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
他们是新来的修撰与编修,这些重要大事暂时轮不到他们几个新手去做,他们目前的主要职责依旧是学习,除了继续研读原有的经书外,还须熟悉律法、宫廷政务、章程、农学、算学、史学、天文等。
可以说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比科举的时候更多更繁杂了。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可内阁是那么好进的吗?以为考上三鼎甲便自此高枕无忧的人,只能说是太天真了。
他们每三月一次考试,年底还有岁考,岁考一次不通过,警告处分,两次不通过就会降级。
安郡王的伤势痊愈了,他又恢复了玉树临风的样子。
他虽是正七品编修,可他分到的办公房比萧六郎的更大更宽敞。
这并不奇怪,毕竟内阁是庄太傅的地盘,翰林院也大半掌控在庄太傅的手中。
可宁致远分到的办公房也比萧六郎的好,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是吧,你……”宁致远帮萧六郎搬东西,一来到屋门口便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述的味道,他小声道,“你的办公房怎么在马棚附近啊?”
冬季尚可,天一热,那味儿……呃,不要太销魂!
宁致远继续小声道:“你还说要给我穿小鞋呢,我看你是被别人穿小鞋了吧。庄家的事我听说了,那位庄太后回来了,不然他们不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你先忍忍,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兴许陛下找个机会就能给你腾个地方了。”
萧六郎早料到回了京城,等待他的不会是一条康庄大道,他不甚在意地说道:“你别老往我这里来。”
“你当我想来啊?”宁致远小声道,“他们让我来看你笑话的,回头我笑几声,你别往心里去啊。”
宁致远深谙为官之道,第一天就被人拉了阵营,不能自保前只能假装投敌。
他心里其实是向着陛下的,也是愿意与萧六郎成为朋友的。
“东西放下了,我走了。”宁致远轻轻都把一摞书放在萧六郎的书桌上,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折回来,拿起几本书,“对不住了兄弟。”
他说罢,将书啪的扔在地上,扔得巨响。
随后给他拾起来,拍了拍,迅速用袖子擦干净放好,逃一般地出去了。
萧六郎自嘲地摇了摇头。
被孤立只是第一步而已。
还有个雪中送炭的宁致远,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嘛。
最近京城出了几件大事,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养病一年多的庄太后高调回宫了,一回宫京城的天都变了;第二件事也与庄太后有关,那就是庄太后竟然在京城一块依山傍水之地,要大肆修建府邸。
自打庄太后回宫,京城的百姓不论厌恶唾弃她,谈论的都是她。
“太后又要给自己建行宫了吗?她有三处避暑行宫了还不够?还折腾?”
“不是为她自己建的,听说是为了她娘家的侄孙女。”
“是侄孙女,不是侄孙?”
谁都知道庄太后自己没有子嗣,最疼的亲大哥的小孙子庄玉恒,难道不是为他修建郡王府吗?
他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吧?也该给他建一座府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