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清(校对)第2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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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传统的中国政治中,那么一小群统治阶级主导了整个国家的命运。什么科学与民主顶多是一个噱头,就如那个著名的“与民争利”的词汇一样,纯粹是统治阶级玩弄的辞藻。
  如果是真正的相信了科学与民主,就必须抛弃个人能够主导什么的想法。有人说,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霍崇很讨厌流氓无产者,宁肯用劳动人民是历史创造者的说法。
  科学与民主的革命就是让广大劳动人民获得解放,从而推翻一切压迫他们的大山。不仅让劳动人民翻身做主人,更能够以这样规模的共同努力,把人类和这种生物解放出来。
  推翻压迫者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把人类从自己身的限制中解放出来,或许才是未来人类解放的命运。
  这种自身解放并非是无数欧美日本的文艺作品描述的那什么狗屁人类补全,或者是某些超人玩弄人类。非得说到那样霍崇注定看不到的未来,也会是中国的修仙。只要追求这条道路的人,都会获得整个人的升华。
  ……霍崇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然后就发现,不是自己想太远,而是面前的龚宇、曾静、孔不更、韦伯等人没说话。他们沉默着,看上去非常困惑与纠结。
  霍崇把思绪拉回当下,“几位都是爽快的好汉,要走要留就没有个思路么?”
  孔不更连连摆手,“主公,我等原本就没想走。被主公这么一问,觉得是主公想赶我们走。所以在想是哪里惹得主公不高兴。”
  霍崇这才明白果然是“人类的悲欢无法感受”,同样身为读书人,面前这四个与陈铭泰倒是完全不同。陈铭泰即便不会给满清陪葬,也没有要与霍崇合作的意思。
  想到这里,霍崇突然生出疑问来。眼前这四个到底是为了理想还是为了获得前程而留下来的呢?
  至少曾静还能大概确定,他对于均田地有理想。其他三位么,都是人才。对付地主绅士这些营营苟且之辈的人才。他们对于解放又有多少兴趣?或者是对于自己通过解放获得压迫别人的力量有多大兴趣呢?
  孔不更上前一步,“主公,我们前来其实想拜师。主公的学问惊天动地,能为人不敢想。振聋发聩尤其令人佩服。这科学的手段简直与成仙成佛没什么分别。但是我等也知道若是拜师难免会被人误解。别人倒也罢了,若是被主公误解,绝非我等本意。所以才迟疑不决。还请主公莫怪。”
  “你们想拜师,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们不搞这一套,我们是要推行现代教育。就是所有人都得学,你学得不好,还不能当官呢。所以你们想错了,你们要好好学习。必须好好学习。不学习就滚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只能选择的道路(九)
  刘罗氏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女生外向”的传统话题,她虽然指责霍崇,却还是敢指责自己的女儿全然不顾家族利益,支持霍崇的土地国有政策。
  罗秀才实在是听不下去,对坐在桌边的儿子女儿命道:“你们先出去。”
  两个娃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等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罗秀才喝道:“你不要命啦!敢说王爷的坏话。”
  刘罗氏眉毛一扬,“俺没说王爷。俺说的是你闺女!”
  罗秀才见老婆顶嘴,想抨击又没勇气。这么多年就是如此过来的,老婆娘家颇有势力,也帮过罗秀才这穷秀才不少忙。可罗秀才还是鼓起勇气,“你见到当官的敢这么说话?”
  刘罗氏愣了愣,接不下去。
  罗秀才准备再说点啥,儿子跑了进来,“爹,丁叔叔来了。”
  其实罗秀才也没有那么强的冲动抨击老婆,女婿霍崇所作所为也超出了罗秀才的想象之外。此时有了借口,他就坡下驴的起身去门口。果然见到说媒的媒婆……是媒公丁秀才在门口。
  见到罗秀才出来,丁举人神色似笑非笑,拱拱手,“罗国丈,俺有事找你。”
  罗秀才苦笑起来,请丁举人进来的时候心中暗自叹气。若是自己真能如那些评书中所说的“国丈”就好了。
  丁举人没有试探,直接说出了此行目的,“听闻王爷要立国号啦。”
  罗秀才立刻来了兴趣,“王爷要称帝?”
  “不好说。”丁举人摇摇头,“当下王爷只有山东一地,这么快称帝也没什么好处。”
  罗秀才搞不明白丁举人这是啥意思,“王爷称帝有什么错么?至少很威风。”
  丁举人听到这话,就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罗秀才看不明白问题所在。又说了几句,丁举人就告辞了。
  离开罗秀才这里,丁举人站了一阵,终于决定前去寻找那些放弃了对抗才活到现在的举人兄弟。有段时间没和他们见面了。
  雇了毛驴,又开出了通行证明,丁举人在道路上行进。虽然只是早春,本该春寒料峭,却感觉很暖和。抬头看着明亮的太阳照着,丁举人竟然有种出行踏青的欢乐。
  太阳并非只是明亮的照耀着山东,直隶的滦州一样有着明亮的阳光。雪化了,道路湿滑不堪。老十四得知通往京城的道路已经能够自由通行,只觉得宛如一场梦。在过去一个多月之中,老十四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活到现在。
  先是伤寒与痢疾爆发,七万多人死了两三千。之后靠京城赶来的医生给送来药,又有些汉军运走了病患。兵营里少了不少人,又分出去些人马修建营垒。这才算是熬过了第一波。
  第二波则是盛京叛军不断趁着大雪进攻,几次偷袭差点得手。弄得老十四心惊胆战,每日里巡营,不敢有丝毫放松。
  突然一夜东南风来,连着刮了几天。还在正月里,就突然冰消雪化,从寒冬变成了春天。老十四便是亲眼看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按照以往,非得到二月末才能出现冰雪彻底消融。
  就在继续准备之时,京城来了圣旨,要老十四赶紧回京。老十四不敢拒绝,带着亲兵侍卫赶了回去。走出去二十里不到,就闻到一阵恶臭。这味道对老十四来说再熟悉不过,那是尸体在阴冷天气下发出的气温。
  本以为只是这里发生过血战,留下的尸体发出的味道。可再走一阵,味道不仅没有消失,反倒更浓了些。
  此时人马到了一个高处,老十四的侍卫看着坡下面的场面,不禁捂住了嘴。
  之间地面上都是尸体,大片大片的尸体堆积在路边的农田里,仿佛一眼望不到边。从外型上看,这些人是被丢在这里的,一度覆盖在厚厚积雪之下。此时雪化了,埋在雪下的尸体完全暴露出来,那恶臭就是从这大片的尸体堆中飘来。
  老十四转过来,喝道:“走!快走!”便一马当先直接跑路。他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之前被拖走的生病人马并没有真正接受治疗,而是送到这里自生自灭。这种残酷的手段虽然有必要,却是极为惨烈。
  赶回京城,老十四就得到了弘昼的召见。老十四看到弘昼桌上摆着一张地图,被弘昼叫过去,才发现竟然是太行八陉的地图。
  陉,音xíng,即山脉中断的地方。太行山中多东西向横谷(陉),著名的有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等,古称太行八陉,即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太行山相互往来的8条咽喉通道,是三省边界的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山西的许多条河流切穿太行山。自南而北有:沁河、丹河、漳河、滹沱河、唐河、桑干河等等,于是形成几条穿越太行山的峡谷。
  东晋末年郭缘生在《述征记》中载:【太行山首始于河内,自河内北至幽州,凡有八陉:第一曰轵关陉,今属河南府济源县,在县理西十一里;第二太行陉,第三白陉,此两陉今在河内;第四滏口陉,对邺西;第五井陉;第六飞狐陉,一名望都关;第七蒲阴陉,此三陉在中山;第八军都陉,在幽州。太行陉,阔三步,长四十里。】
  老十四当年放兵前去西北走的就是太行八陉里头的军都陉,距离京城很近,可以直接从京城抵达山西。
  正有些怀念,就听弘昼问道:“十四叔,若是派你先去山西,可愿意么?”
  老十四愣住了,“皇上,为何要派臣去山西。”
  弘昼不语,静静等着老十四说话。老十四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只能再次问道:“还请皇上指明。”
  听到这话,弘昼忍不住叹气。这么多年来,弘昼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九子夺嫡的时候老八这一派始终遭到打压的原因。就这样的眼力价,怎么可能被委以重任呢?
  当然,弘昼当年可不敢询问自己老爹雍正。以雍正的脾气,那是真敢打死弘昼。
  现在虽然当事人不在,弘昼只觉得自己看的反倒更清楚许多。八叔那边搞投放病人,使得老十四的人马染病,不过是蒙古与八旗几十年前就用过的手段。尤其是蒙古八旗,最擅长搞这个。据说从成吉思汗时代就这么搞。
  然而刘统勋给了建议,把患病的人马领出营地,很快就遏制住在疫情营地里的蔓延。之后便是十四叔也能挡住八叔率领的盛京叛军。
  可十四叔也就这点能耐了。顶多是有个苦劳。论忠诚,十三叔死前的密信,讲述了迁都的必要性。霍崇奸诈狡猾,切断运河漕运,杀光河南到直隶南部的官吏。不求击溃朝廷人马,而是断绝京城粮食供应。
  二三十万人马与官员之外,还有几十万家属要养活。以直隶这么小小的地盘,根本养活不起。消耗极大的京城已经成了死地。
  留在这里只有自行崩溃,迁都虽然损了颜面。也是唯一能解决的手段。
  不仅十三叔看明白了,弘昼私下找了些老爹雍正重用提拔的年轻汉人官员,他们其实也想明白了。
  然而面前的十四叔貌似没想明白。
  弘昼此时倒是希望十四叔是没想明白,如果十四叔想明白了而不说。那就不是蠢,而是坏。坏人比蠢人更可恶。
  “若十四叔不想前往山西,就先留在京城负责京城防御吧。”弘昼再次试探道。
  老十四还是没听明白,只能应了一声。
  谈到这里已经没办法再谈,弘昼结束了这次本该十分重要的谈判。
  除了请老十四回来,弘昼也派遣了刘统勋前去见前线真正的指挥,爱新觉罗·巴赛。巴赛只是听了一句,就先让手下退出去,低声问道:“难道皇上要去太原?”
  刘统勋没想到巴赛如此敏锐,连忙摇摇头,低声说道:“皇上要去西安。”
  “西安将军……倒是忠诚。”巴赛做了个判断。
  刘统勋见巴赛已经明白,就问道:“皇上派我前来询问将军,可否能率领十万人马殿后。这十万人马可否能带到西安去?”
  巴赛思忖好一阵,“回禀皇上的问话,臣担心的只是粮食。不知可否让山西巡抚沿途布置好了粮站。只要粮食够吃,臣定然能率领十万汉军抵达西安。”
  双方又谈了一阵,刘统勋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就赶紧回到了京城回禀。
  弘昼这边已经下了决心,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迁都便是再对,也是逃跑。是完全待不下去之后不得不离开。京城乃是天下要地,迁都真的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即便不在乎这些,脸面也是要保持下来。弘昼从未感受过这么强烈的羞耻感,不仅脸如同火烧般,身上更是如此。尤其是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难受。
  最后弘昼摸出一枚雍正通宝,高高抛起。铜钱快速旋转着,宛如一个圆球,闪动着金属光泽。随着铜钱转速降低,它也落到地上,几下弹跳,停在金砖铺地的地面上。
  “正面还是反面?”弘昼问。
  大臣们也不知道弘昼是什么意思,都不敢吭声。太监们连忙上前,跪倒在地看去。
  “正面还是反面?”弘昼再问。
  太监连忙叩头,“回禀皇上,是反面。”
  弘昼其实是希望正面的。因为抛出铜钱之前,弘昼就决定,如果是正面向上,就以为这是“乾”,乾为阳,为刚,自然要再与老八打一次。如果是背面向上,就是“坤”,坤为阴,为柔,就果断撤退,保存实力。
  听闻竟然反面,那就是避之则吉。弘昼叹口气,命道:“唉,先护送太皇太后西狩。”
  滦州这边对于突然变暖的天气完全没有准备,这气候太过于异常。好像之前维持了好些年的寒冬都是假的一般。
  尤其是在盛京众将已经制定出一次行的行动,要绕到京城去,看看京城那边有意投奔的人马会不会如他们自己吹嘘的那般里应外合对通州守军发动一次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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