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1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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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法国与瑞典,”路易端过咖啡喝了一口:“现在我要作为一个国王和您说话了,先生,从亨利四世开始,法兰西谋求的就是天然边界,也就是说西侧以布列塔尼半岛为限,正对英国,东边以罗讷河谷和马赛-土伦-尼斯一线为终点,比利牛斯山高山屏障隔开西班牙;东部的阿尔卑斯山阻挡意大利与瑞士,东北部的汝拉山脉、黑林山脉、莱茵河谷则切开法国与神圣罗马帝国……”
  “您不但做到了,”卡尔十一世说:“还更进了一步。”
  “这就是所有的欧罗巴人担忧的事情,除了法国人,”路易毫不掩饰地说:“您是否也想过我会得到整个欧罗巴?”
  “您不想吗?”
  “之前有过一个帝国,它叫做罗马。”路易说,无趣地旋转着咖啡杯:“您现在还没有彻底地了解您的国家,更正确地说,掌握它,所以您不能理解——征服和统治完全是两回事,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对于一个有理智的人来说,能够掌控住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我承认我有野心,但也许并不比亨利四世更膨胀。”他望着卡尔十一世:“但有可能我会想要去看看河狸是怎么筑巢的。”
  一个一口气打下了佛兰德尔与荷兰,为法兰西增扩了三分之一新领地的人这样说,还真是令人无法置信,卡尔十一世在心里嘀咕了一会,不过他在和大公主通信后,也开始主动要求学习了,古罗马史是所有君王的必修课,他当然也了解过——古罗马帝国的疆域曾横跨欧亚,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皇帝的旨意(除了最早的屋大维)甚至未必能出罗马城,几乎所有的领地都被分割,由当地的总督统治——还有现在的奥斯曼土耳其也是如此,不然当初利奥波德一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信了波斯尼亚的总督会将波斯尼亚卖给奥地利。
  “那么您呢,”路易问道:“告诉我,您看到了哪里?”
  卡尔十一世低下头,想了想,“我想就我一生,”他叹息着回答说:“最大的成就或许也就是卡尔马联盟重新成立。”
  卡尔十一世所说的是在1397年,在丹麦的玛格丽特女王主持下召开的卡尔马会议中结成的斯堪的那维亚国家联合,挪威、瑞典和丹麦三个王国共同拥戴一个统治者,也就是玛格丽特女王,这个联盟一直延续到1523年,瑞典贵族古斯塔夫·瓦萨宣布瑞典独立。
  说起来,卡尔十一世的瑞典王位还是从瓦萨王朝传承下来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反客为主,但如果能够如路易十四那样令得瑞典只有一个声音,这样的目标也不是没有可能达成,只是明确了这点之后,卡尔十一世也懂得了路易十四的意思——他所能望见的也只有斯堪的那维亚,法国在路易十四时期,至少不会再向北拓展势力——他们在几十年里都不会有需要彼此敌对的可能。那么就算是为了瑞典,为了自己的野望,他也会与自己的妻子站在同一立场上。
  “我更想说是为了爱情。”卡尔十一世抬起双手,压着面孔说。
  “嗯,那玩意儿没用。”路易说。
  ……
  就在国王与另一个国王之间的对话告一段落的时候,一个为爱情所苦的人则在泥沼中跋涉。
  路易十四亲政后就开始修路和造桥,洛林作为最先被并入法兰西的新领地,又是玻璃瓷器,钢铁与木材的主要产地,所以从很早就开始有了宽阔的道路与桥梁,平定叛乱的军队本来是可以沿着它们一路深入洛林的,但洛林的暴徒也不是傻瓜,他们破坏了一座桥梁,道路就此中断,苏瓦颂伯爵看了看地图,确定下游,距离这里大约一两法里的地方还有一座桥,就决定往那里走。
  洛林春季多雨,河水浑浊,翻腾不休,离开了大道,猎人与村民们行走的小路就是所谓的兽道,又窄又小,又湿又滑,藤蔓拖拖拉拉地扯着他们的胳膊和脚,天色昏暗的时候又下起了雨,参考地图,还有向导的记忆,他们来到了一座只有两三百人的小村庄。
  这座村庄原先连名字都没有,还是测绘地图的教士们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莫纳,意思就是小。
  莫纳村的村长居然还是向导的一个亲眷,虽然有点远。
  这位村长身形高大,但他一进到房间里,就一直佝偻着脊背,像是背负着沉重的石块似的,他从浓密又乱糟糟的眉毛下面看人,和他们见过的村民一样充满了畏惧与惶恐,一双巨大的手死死地握着还算体面的绸罩衫,像是不那么做,就会有人把它抢走似的。
  苏瓦松伯爵只是随口问了问,他们这一路也在其他村庄住宿过,洛林人对他们的态度都差不多——他们终究还不能算是法国人:“这里有多少房间?”他问,在得到一个含糊的数字后,伯爵蹙眉,看来只有军官们可以住进屋子里,不过士兵们也有帐篷,“给他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他说。
  村长就给他们指了一个地方,那是块凸起的巨大岩石,出奇的平坦,据说村民们都在那里晾晒麦子,足够士兵们在那里驻扎——约瑟夫和小欧根作为军官,是可以在村庄里住宿的,但苏瓦松伯爵要求他们必须看到所有的士兵都安然睡下了才离开。
  军队的新帐篷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卡姆尼可会战的缴获,不过被收缴后,被翻新、去虫和刷过防水涂料,每顶帐篷可以容纳十个人,士兵们已经能够迅捷而熟练地完成这项工作了,不过就这样,他们也耽误到了天色彻底乌黑,等他们披着斗篷回到村子里,喝了一大杯加了胡椒的热葡萄酒,预备入睡的时候,距离天亮也不过三四个小时了。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小欧根反而睡不着,他躺在床上,看着前方的一片黑沉,计算着大公主已经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他就听到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瑞典人与洛林-阿尔萨斯的一些小事(3)
  随着这个人一同来到房间的还有烛光——巫师和学者们从沥青中弄出了不少奇怪的东西,石蜡就是其中一种,因为它在某一阶段的形状很像是油膏或是蜂蜡,就有学者想着是不是可以用来制作蜡烛,这项成功的产品让这名学者和他的巫师助手获得了一整套珍贵的玻璃试验器皿和一笔一千里弗尔的奖金,还被允许进入凡尔赛宫觐见国王——路易十四对他的学者和巫师从不吝啬,他们也变得越来越大胆,发现和发明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其中有不少立刻成为了为路易十四聚敛钱财的最好工具。
  自从石蜡得以大规模地被提取和生产,蜡烛的价格也迅速地下降,贵族们用通宵饮宴来炫耀自身财力的行为也渐渐地成了历史,毕竟稍有资产的商人都能够在房间里点亮四支或是六支蜡烛了。
  洛林因为国王在这里开设的工厂与实验室,就算是平民也算得上富庶,有一支蜡烛也不让人感到太奇怪,但小欧根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这种香气表明这根蜡烛并不是普通的石蜡蜡烛,而是一根鲸蜡蜡烛,采自鲸头头蜡的蜡油做成的蜡烛,在点燃后有催动爱情的作用。
  擎着它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头发和肌肤都有点湿漉漉的,但不是因为雨水——她应该才沐浴过,擦了香膏,浸透了水分与油脂的面孔,胸膛和手臂,鼓胀并且富有弹性,看着就让人想要把手伸过去摸一摸——她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确实有不少人都这么做了。
  她将蜡烛放在窗台边的小桌上,走向小欧根,眼睛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我来服侍您,大人。”她直白地说道。
  小欧根坐起来,看着她。
  她停顿了一会,依着床柱跪坐下去,然后抓起小欧根的手,把它放在那堆软乎乎的东西上。“怎么样?”她挑逗地问道。
  “不怎么样,”小欧根说:“我十年前就不用乳母了。”
  ……
  女人在黑暗中轻微地呸了一声:“小孩子!”她说,也不是非常恼怒,她站起来,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端上蜡烛,走出去了。
  小欧根无言地躺回到床上,房间里除了潮湿的气息之外更多了一层香膏的气味,这种香膏与他在巴黎和凡尔赛闻到的不同,凡尔赛的贵女们早就习惯了玫瑰和茉莉的香膏,这里的人还在用没药和檀香粉做香膏——等等,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如果说,一支鲸蜡蜡烛还有可能是游女们从什么地方买来的赃物,但不会有哪个游女会涂擦如此昂贵的香膏——鲸蜡蜡烛虽然贵,但如果只是点燃短短的一段时间,还不至于让她们损害得太厉害,香膏的气味要如此浓郁,非得擦到足够的数量才行!
  所以说,在凡尔赛宫中,在贵女环绕中长大也许也没什么不好,小欧根迅速地估算着这名游女在身上擦掉了多少金币——根本不够她的度夜资,一边翻身下床,穿着整齐,带好武器。
  因为村庄里的居民们没有如巴黎人那样建造多层的小公寓楼,他们的房屋还是如以往那样,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而后用木板隔开,一个这样的大房间还有厅堂和厨房,就注定了房间不会很多,所以军官们都被分散开了——小欧根踌躇着,因为他不知道和他住在一起的约瑟夫是不是已经沉溺在温柔乡里了,却听到一声轻轻的支呀声,他握紧了短柄火枪回过身去,看到约瑟夫正站在他身后,他看向约瑟夫,约瑟夫做了一个手势,从还没关紧的房门里,小欧根看到一个女人正躺在床上,喉咙被拉开了很大一条口子,鲜血浸透了床单,约瑟夫退回去,给她拉上床单,不是因为最后的怜悯与仁慈,而是免得旁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对的地方。
  小欧根强按下胸膛中翻涌的不安,和约瑟夫一起跟着那个女人——她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女,不那么意外地,他们看着她径直走到了村长的家里,在那里她和一个人小声地争论了几句,像是“孩子”什么的——约瑟夫用手肘撞了撞小欧根,露出了戏谑的神情,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喊叫,在暗蓝色的天光与银白色的雨丝中,几个黑色的影子晃了晃,一个影子塌陷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从这几个影子里分出了两个,往小欧根与约瑟夫临时下榻的地方去了,他们想起那户看似木讷,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的人——这家人可有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呢。
  约瑟夫看了小欧根一眼,两人默契地举起了手中的短枪。
  枪声响起。
  在村长的房屋边游荡的几个黑影被打倒了三四个,那两个正在往小欧根这里来的人更是首当其冲,他们倒在地上,一时间还没有死,却在痛苦地哀嚎,雨声再也无法掩盖的枪声与叫喊声犹如一首乐章的开端,之后从村庄的各处都掀起了一阵暴乱的波澜——小欧根与约瑟夫在黑暗中,一言不发,作为旺多姆公爵的孙子与萨伏伊亲王的后裔,他们的武器装备一向是最好的,波兰国王路德维希一世在对战奥斯曼人的大维齐尔时所使用的连射短枪他们也有,而且不止一柄。
  他们跑到了苏瓦松伯爵的房间里,与他会合的时候,他们经过的地方已经倒下了好几个暴徒——叛乱者们的打算和谋划也不能说是全错,从十二世纪开始,一有战争,就会有游女与名姝浩浩荡荡地跟在军队后面,有时候她们的人数甚至会超过顾客,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士兵与军官也乐于享受她们的安抚。
  “但我遇到的游女技术太好了,”约瑟夫笑眯眯地说:“在布洛涅树林里遇到这样的姑娘我不会奇怪,但这里是什么地方?除了木匠就是铁工,要么就是猎人,她们难道是要来做慈善吗?”他转向小欧根:“你应该杀了那个女人,不然我们还能更从容一些。”
  苏瓦松伯爵拍了拍小欧根的肩膀,与约瑟夫不同,在凡尔赛浸润了多年的小欧根没有如那些有封地的贵族后代那样轻慢人命的思想,旺多姆公爵从来就不是一个善男信女,因为不喜欢优柔寡断的儿子,这个孙子可是被他带在身边,一手抚养长大的,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出奇。
  伯爵不知道哪种想法是对的,但他必须说,看到小欧根与他的母亲没有太多想象的地方,他感到了一阵安慰。
  “我们的随军医生对入口的东西都看得很严格,他们找不到机会在酒水食物中下药,也只有用游女来麻痹我们了。”苏瓦松伯爵说,损失的情况飞快地报了上来,在村庄中借宿的军官连他们在内一共有三十二人,还有他们的卫兵,加起来约有上百人——幸运的是,除了一个过于奋勇,一头撞上了一只暴怒的公牛,差点被踩成面饼的军官之外,其他人都只受了一些轻伤。
  村长跪在地上,原本就佝偻着的脊背弯曲更加厉害了,他的双手被缚在背后,只能抬起头来哀告——当然,在他的话里,他和村民们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受到了暴徒的胁迫:“您们随时可以离开,但大人,”他喊道:“我们却无法离开这里,他们说要报复我们,要杀死我们的孩子,卖掉我们的女人,他们是真正的士兵,一点没错,大人!他们就和您们一样,是强壮的狮子,我们只是一群羔羊,我们怎么敢违背他们的意思呢!?”
  一旁的约瑟夫听到了,低下头嗤笑了一声:“你们捅死那个游女的时候可不像是一群羔羊啊。”
  “我也不觉得你们有多么爱惜你们的村庄。”苏瓦松伯爵说:“你们准备了加了乌头和曼陀罗的酒,但因为我们的医生,知道素有的食物和酒水都要经过检查,你们没敢拿出来,所以你们又抛出了那些女人……她们可是说,好几天前就被邀请到这里来了,你们正在等我们。”
  “还有那些木头,油脂,石蜡和毛毡,”约瑟夫踢了踢屋角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桶和木箱,“你们是想要等着我们沉睡之后,点燃房屋,把我们,游女和房屋一起烧掉吧。”但没想到他们远比暴徒们想象的更警醒。
  村长沉默了一会:“他们给了我们一点钱。”他垂头丧气地说。
  小欧根也在旁听的行列里,他没有擅自插话——主要是因为他的心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他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那张原本就很平庸的面孔因此更显得严肃老成——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没能想到,当士兵们将搜查出来的金币,哗啦啦地倒了一桌子的时候,他突然浑身一冷,他想到自己漏掉什么了!
  士兵!
  他们可是带了数以千计的士兵!他们就驻扎在了距离村庄不过几百尺的岩石地上,居高临下,一旦看到了村庄起火,他们马上就会过来增援,在这样的黑夜与雨天里,人的双脚绝对不可能跑过马匹,就算是到了第二天天亮才开始追踪也是一样,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士兵!我们的士兵!”
  他一喊,苏瓦松伯爵也立即发现了这个巨大的漏洞,他刚站起来,就看到一直表现的十分懦弱与无能的村长突然从地上窜起来,他大张着嘴巴,布满污垢的牙齿差点就咬住了小欧根的喉咙——如果不是小欧根及时地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匕首横过村长的脸,几乎将它一分为二,约瑟夫从旁边冲出来,给了村长一脚,把他踢翻。
  村长哀嚎着:“时……时你们杀了我,贝尔,玛亚,我的女儿,我的妈……妈妈,我的……孩子……!”
  约瑟夫又踢了他一脚:“我不在乎你死了谁,告诉我你们想干什么!”
  “去!去死吧,法国人!”村长仇恨地喊道:“你们带……带啦了瘟疫!却把我们敢走!我要杀了……杀了你们!”
  “去问问其他人吧,”约瑟夫说:“这个人话里错别字太多了。”
  “不用那么麻烦,”小欧根说:“他们没法在食物里动手脚,也不可能有成规制的军队,那么就只有利用现有地势了。”他这么说的时候,轻微地摇摇头,因为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当时苏瓦松伯爵夫人动身回到巴黎的时候,就是在经过一座峡谷的时候出的事。
  雨水,黑夜,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我知道他们要怎么做!”小欧根喊道:“立刻让我们士兵从那块岩石地上下来!”
  万幸的是,此时雨水已经不再如上半夜那样密集,士兵们从睡梦中被唤醒,苏瓦松伯爵连帐篷都不要了,他们飞快地从那块岩石地上转移到下方的树林里,火把被一只只地点亮,照亮了不明所以的面孔,他们揉着面颊,迷惑地寻找着敌人,“怎么了?”他们这样问道。
  就在还有一两百人还在岩石地上的时候,他们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奇异的颤动,就像是一个巨人就要苏醒了一般。还有就是树林里传来了同伴们疯狂地大叫声,但还没等他们理解其中的意思,他们的身体就无法控制地向着一边倾斜过去——一个士兵看着眼前的景色在迅疾地改变,他明明没有坐在马匹上,也没有待在马车里,却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移动着,他身边的每个人都东倒西歪,纷纷跌倒,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来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听到了呼啸的风声,突然之间,他明白了——不是他们在移动,而是他们脚下的地面在移动!
  他们连同这块山体,直接跌入了深谷。
  ……
  一共有九十八个人的性命,就算是巫师们也无法挽回,他们的尸体都是不齐全的,面对着白色亚麻布上的斑斑血迹与不自然的凹凸,苏瓦松伯爵转头看着村长,“你们也有准备了吧。”
  这块岩石地像是一条伸出的舌头,在山里不少见,它与山体连接的地方有时候很坚固,有时候很脆弱,不知道是村子里的人弄到了火药,还是它的寿命确实已经走到了终点,它被布置成了一个杀人的陷阱——村民们在岩石下面支撑起了巨大的木头,但和一些城门石闩那样,这种木头下端被削尖,只要加以敲打就会倒下,失去了支撑的岩石,又加上多余的重量,就会如之前那样崩塌。
  就算不能杀死所有的士兵,暴徒们也能得到逃走的机会。
  接下来的事情无需多说,死亡的士兵在火焰中化作了灰烬——他们应该也不会高兴留在这个陌生且对他们充满敌意的地方。随军的神父给死者做了临终圣事,愿他们早日升上天堂,与天使圣人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至于村民们,为了麻痹法国人,他们之中留了一些女人,还有孩子,苏瓦松伯爵盯着孩子们看了一会——其中没有婴孩,孩子们多半都已经记事了,他环顾四周,这座村庄位于河边,但没有船只。不过就算有,孩子们也不会懂得如何驾船——这时候所有的技术性行当都是父传子,子传孙的,别说驾船,就算是送信走路也有专门的送信人,而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做的。
  他将向导、村长,与那些参与了暴乱的男性提出来,按照叛国罪处刑——也就是说,斩断四肢后,再绞死,在鲜血与哀嚎中,所有的村民,还有游女,除了孩子之外,一个个地被吊死在树上,他们的孩子麻木地咬着手指,看着他们蹬着双脚——神父在木板上写上了他们的罪状,把木板吊在死者的脖子上,这也是警告与威胁。
  对于这些孩子们……“就看上帝是否愿意宽恕你们了。”苏瓦松伯爵说,这座村庄很小,也很隐蔽,若是没有地图与向导,他们可能都找不到,看情况,他们与外界的交流也很少,那些游女与葡萄酒等好东西,都是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带来的,但在严刑拷问了几人之后,他们去到约定的地点,那里早就人去楼空,看来这些村民也只是被他们用过即弃的棋子罢了。
  没有了成人,没有了船只,马匹,这些年纪最大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们想要靠着自己走到下一个村庄并不容易,这时候不同于几百年后,也只有如苏瓦松伯爵统领的军队才能在荒野中长途跋涉,林子里有野兽,河流里有湍急的水流,还有人,人有时候比前两者更危险。
  他们当然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但既然村民们已经决定舍弃自己的村子,法国人又何必怜悯他们呢,苏瓦松伯爵最后瞥了这群孩子一眼,点了点头,就有士兵纵马出去,点燃了房屋。
  他们继续向下游走,很快将焦黑的村庄与那一双双怨恨的眼睛抛在身后,这是每个强大的国家必须付出的代价,不过苏瓦松伯爵变得更加小心,幸而之后,越是靠近他们的目的地,他们就能明显地感觉到,空气就不再那么紧绷或是诡异——村民们或是殷勤,或是戒备,但都表现出了“我虽然不喜欢你们,但还是愿意奉承或是应付你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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