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1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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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也行。”路易说,就像他将自己的三个私生子都封了公爵,并且有意让他们在将来仿效那不勒斯的首位国王,从私生子转变为血统纯正高贵的王室源头的行为,在达官显贵的口中是极受推崇的,因为上千年来,作为最大诸侯的国王也只是一直在孜孜不倦地拓展自己的领地:“但直到现在,你还没和亨利埃塔和解吗?”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亨利埃塔当时对人们有意将她的女儿大郡主嫁给当时还是个傻子与残疾,并且注定了无法拥有后裔与长久寿命的卡洛斯二世的时候,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显然有意让大郡主成为她弟弟的牺牲品。路易和菲利普都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生下儿子的时候年岁也不小了,而且比起来自于西班牙的特蕾莎王后,她作为一个外国王妃在法国过得更加艰难——毕竟特蕾莎王后也许会给波旁家族带来一顶西班牙的王冠,亨利埃塔的兄长却是英国的查理二世。
  国王将女子学院交给她与蒙庞西埃女公爵,也有意提拔她,稳固其在宫廷中的位置的意思,但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作为菲利普的兄长,没有插手的余地——奥尔良公爵气恼的是她竟然不爱女儿——在大郡主长成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面为国王打仗,以为他的妻子,在幼儿与少女时经过这样多的磨难,一定也会对自己的女儿倍加宠溺,就像他和路易。
  结果呢?
  让奥尔良生气的不仅仅是亨利埃塔对女儿的冷漠,他虽然也知道所有的王室婚姻都是一种政治盟约,甚至会是钱财交易,但他和路易一样,为了一点点可能,都在尽所可能地戴着枷锁在站笼里跳舞——路易能够竭尽全力地为女儿谋求权力与爱情,他当然也能,她就这么不相信他吗?她是怎么对大郡主说的?即便是为了法国,他和路易也没有卑劣无耻到用自己的女儿与侄女的终生幸福去换取一纸盟约的地步!
  “好吧,”路易是无法奈何自己的弟弟的,“只要是你的孩子。”
  在现在的法兰西,出身寒微但清白的人也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柯尔贝尔是商人们崇拜的偶像,沃邦是年轻军官们的目标,绍姆贝格则是外国人在法兰西的顶峰,就连鞑靼人安沃,也因为在卡姆尼可会战中的英勇表现,得以随侍在王太子身边,在男性的勇武与智慧依然能够受到尊重的时候,他们给了平民们莫大的信心,贵族们也愿意接纳他们成为金字塔阶级的一员。
  但类似于总督、监察官、大法官这类官职就要敏感得多了,持剑贵族尚且无法容忍穿袍贵族夺取他们的地位与荣耀,贵族们又如何甘心情愿地在一个曾经的平民面前俯首?但换了有王室血统和姓氏的人就不同了,没人比贵族更懂得尊重这两者。
  “您也可以和蒙特斯潘夫人有更多的孩子啊。”奥尔良公爵不愿意过多地提起亨利埃塔,就笑吟吟地来打趣国王。
  “她只会有一个孩子。”路易说,奥尔良公爵听出了国王的言下之意——换了别人,大概也只有邦唐和特蕾莎王后能够听懂,邦唐和他都是因为足够了解路易,而特蕾莎王后是感同身受——如果蒙特斯潘夫人与国王有很多个孩子,她反而会愈发狂放无忌,因为熟悉国王的人都知道,国王对孩子都很疼爱,多一个孩子,路易身上就多一条锁链,处理蒙特斯潘夫人的时候就不免要缩手缩脚,但如果只有一个孩子,那么患得患失的就要变成蒙特斯潘夫人,因为她与国王之间微薄的情分全要靠这个孩子牵系——国王没有任期,王室夫人却是有的。
  “但她一定会动手脚。”奥尔良公爵说。
  “我的密探会看牢她的。”路易说:“另外,我还有你呢,弟弟。”
  “既然您给我这个权力,”奥尔良公爵不客气地说:“我就接受了。”虽然奥尔良公爵是国王在宫廷中的眼睛和耳朵,但他之前对蒙特斯潘夫人确实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主要是人们很难相信国王对蒙特斯潘夫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奥尔良公爵之前也是其中的一个,他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影响了他与兄长之间的感情。
  但现在看来,国王对蒙特斯潘夫人的态度和他对奥尔良公爵夫人亨利埃塔的态度差不多——都是类似于一种不能说厌恶,但也绝不是喜爱的感情,他们审视着她们,就像是注视着一尊随时会碎裂的雕像。
  “等我回去,”奥尔良公爵说:“我会和亨利埃塔谈谈的。”
  “对亨利埃塔好一点,”路易说:“小时候的我们曾经是关系亲密的玩伴。”
  “谁说的,”奥尔良公爵说:“您忘了我从小就很讨厌她吗?我还把她从你身边的椅子上推到地上,她哭起来真难看。”
  “唉……”路易转过头去。
  ……
  路易的大公主与菲利普的大郡主都已经过了十四岁,也不怪瑞典王室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履行婚约了,在这个时代,十六岁正是一个女孩成熟的年纪,她胸脯鼓起,腰身纤细,面颊嫣红,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个妻子与母亲的准备——尤其是,无论是大公主与大郡主,国王一向很注意她们的健康状况,在各个方面,她们没有受过如亨利埃塔或是特蕾莎这样的苦,甚至还能和一个王子那样接受政治教育与上武技课,学习骑马(跨鞍)和用火枪。
  更不用说,路易一次次地对大公主说,虽然瑞典与法国的盟约很重要,但她的幸福和生命更重要,在大公主的嫁妆里,除了法国与瑞典在婚姻谈判中提到的五十万里弗尔的钱财之外,路易还准备让她带走一支骑兵连队,这支骑兵连队所有的支出将全都由法兰西王室支付,他们也只会听从大公主的命令。
  “真的吗?”大郡主听了,两眼闪闪发亮,她的“特殊教师”可是清楚而又详细地和她讲过查理一世时期,英国王室所遇到的一系列可怕的事情的,那时候她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一样都被宣布有叛国罪,那时候如果不是查理一世的妻子玛丽王太后当机立断地抛下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跑到巴黎,只怕断头台上就会多一颗戴过王冠的脑袋了。
  就连亨利埃塔,虽然贵为公主,出生的时候非但没有礼炮鸣响,主教祝福,民众跪拜,还不得不在嗷嗷待哺的时候离开了生母,被寄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贵族家庭,虽然几年后玛丽王太后把她接到了巴黎,但日子也没能好过多少——哪怕现在已是奥尔良公爵夫人,但她的身高与体重甚至比不上自己十四岁的女儿,也不如她声音洪亮,步伐矫健——她的身体不是太健康。
  所以说,在权力的旋涡中,身为王室成员也不是能保证自己总能安然无恙的。何况大公主嫁到瑞典,就和她的母亲和祖母那样是个外国人王后,所要面对的质疑和阴谋大概也不会少到什么地方去。
  “真的。”大公主点头,“但父亲说,为了不让人们说三道四,这支连队的人员不能用法国人,只能用瑞士人。”
  “瑞士的雇佣兵相当有职业道德,”大郡主说,“但这样小欧根就要伤心了。”
  “快别这么说吧,”大公主说:“他只是我的另一个弟弟罢了,就和小昂吉安公爵那样。”如果是其他贵女,在她面前这么说,大公主准要不快,但如果是大郡主,那就是善意的提醒:“我会在离开前和他见一面。”
  也许是因为小欧根第一次觐见国王的时候,向他伸出手的就是大公主,那时候不过九岁的小欧根正处在人生中最为晦暗的一阶段——他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高贵而又尴尬的身份,他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与苏瓦松伯爵夫人的私生子——在这个时代,贵族们对这样的关系有着很奇怪的看法,他们并不会谴责皇帝与夫人对婚姻的背叛,却会介意苏瓦松伯爵夫人——她虽然是意大利人,但她的姐妹是路易十四的王室夫人,她的丈夫是苏瓦松伯爵,国王的半个连襟与表亲,那么,作为一个法国人,她应该成为路易十四的王室夫人,而不是利奥波德一世的,这种行为近似于叛国,不管是法国人还是奥地利人都不会觉得满意。
  要说苏瓦松伯爵,他是个性情率直的军人,对轻浮的妻子他一向保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也有可能,他的爱情与亲情,全都寄托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但那个女人是个平民,她为了生了好几个孩子,但始终无法与他步入教堂——他从莫特玛尔公爵身上看到了希望。
  正如他希望的,路易十四是个慷慨的人,他为国王解决了小欧根这个难题——他承认了这个孩子——反正他会有更多的东西留给他的亲生儿女,国王就册封他的爱人为莱蒙女子爵,又让主教先生修改了从小欧根往下的出生证明,将第一个苏瓦松伯爵夫人的死亡时间提前,他与爱人的婚约立定的时间则紧随在后。
  虽然后世的人看到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时不免目瞪口呆,但对这个时代的教士来说,全都是常规造作,苏瓦松伯爵心满意足,回到军队里继续为国王打仗去了,小欧根,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留在了凡尔赛宫,和王太子,小昂吉安公爵等一起被王太后照看与抚养。
  他的房间甚至距离王太子不远,在上课的时候(在大公主没有去女子学院时),他们也经常接触和相处。
  小欧根不幸地继承了一些来自于哈布斯堡的面貌特征,他外貌不扬,又因为过于方正的下颌显得老成严肃,身边又有王太子与科隆纳公爵衬托,就显得更加惨烈。大公主伊丽莎白就像是他的对照组——波旁家族的孩子从小都是浅金色的卷发,长大后呈现出金褐色或是棕褐色不等,她又继承了路易漂亮的眼睛,和她母亲特蕾莎王后最具美感的鼻子和嘴巴,最令人庆幸的是,哈布斯堡的大下巴没有在她脸上露出端倪,她的面部轮廓让人想起那位出身美第奇家族的王太后。
  在路易的看重下,她更是有着一种任何贵女都不曾拥有的骄傲与尊严,又因为路易的教育,她仁慈,善良,又聪慧。
  这样的大公主,要让一个自卑的少年人萌发出甜蜜而又苦涩的情感,一秒钟都用不到。
第三百五十八章
小欧根
  人们在记述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法兰西最为著名的将军们时,欧根·德·萨伏伊无疑是相当令人瞩目的——他出身显赫的萨伏伊家族,却有个不幸的童年,他三岁时母亲就因为一场可怕的事故丧了命,他的父亲苏瓦松伯爵立刻娶了新的妻子,他的继母出身平平,却和他的父亲感情深厚,并连续生了好几个孩子——小欧根被送到祖母那里,后来又在九岁的时候被送到凡尔赛宫被王后抚养,他和王太子以及科隆纳公爵,当时还是小昂吉安公爵的波兰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关系融洽。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直到这个年轻人以赫赫军功被册封为陆军元帅,他的国王路易十四再三要求,他也没有步入教堂,也没有任何子女,有不可信的谣言称,欧根亲王曾经恋慕过路易十四的大公主伊丽莎白,在被拒绝后就放弃了对爱情与婚姻的追求,但愿意相信的人并不多,当时恋慕大公主的年轻男士们足以从凡尔赛排到维也纳,但他们也很清楚自身应该承担的义务与所拥有的权力,爱情的消逝并不影响他们拥有婚姻与子女。
  欧根亲王却终身未婚,也没有任何合法或是不合法的子女。
  ……
  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大公主依然还只是一个纯洁的少女,小欧根也只是堪堪成年。
  大公主的邀请是通过王太子发出去的,小欧根十二岁的时候,就完成了初级学校的所有课程,成为皇家军事学院的一名新生了,与第一批几乎全都是军官以及优秀士兵出身的学院不同,他们稚嫩的就像是春日的小树,奋力地迎接着上帝赐予他们的一切,无论是阳光,还是暴雨。
  “我们去大运河吧。”大公主说,小欧根就跟在她身后,他们默然无语地一直走到运河边,运河波光粼粼,春日的河水与天空,都像是染上了一层新芽的翠绿碧蓝,说不出的明媚动人,令人一见就觉得心神舒畅,但比起平静的大公主,小欧根心中却充满了绝望和苦涩。
  多么奇怪啊,人就是如此,明明知道将要降临的必然是一场凄冷的狂风暴雨,却总还抱着一线希望,仿佛下一刻阳光就会撕开乌云,将温暖的光线投在自己身上似的。
  小欧根恭谨地服侍大公主上了船,这种威尼斯船是王后特意从意大利采买的,是一种风景,也是一种交通工具,还有的就是,当凡尔赛宫里的人只想单独谈谈话,不想被别人窃听的时候,他们就会乘坐这种小船,从运河这一端到末端的大湖,需要半小时,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说完想要说的话了。
  哪怕在踏上小船的时候鼓足了勇气,但小欧根发现,他依然无法做第一个开口的人。于是,几分钟后,大公主要求道:“和我说说话吧,欧根,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殿下。”小欧根说,他看向大公主,大公主今天没有戴宽檐帽,而是用一柄精致的遮阳伞来遮挡过于强烈的光线,柔和的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面容看上去就像是浮动在晨光中的珍珠,她的头发简单地盘起在,只是为了不失礼地缀着珍珠和钻石,没有戴耳环和项链,这种姿态往往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有——家人,小欧根曾经渴望过家人,但现在他又憎恨起这个名词。
  “我想知道,”小欧根问道:“您之前说,最后一面,如果不是最后一面呢?”
  “那么您想随我走到什么地方呢?”大公主反问道:“瑞典吗?但我的父亲,您的国王已经说了,他不会让法国人和我一起去瑞典,我所有的一切,除了我的灵魂和躯体,都要留在法兰西,我要接受瑞典人民奉献给我的任何东西,成为他们的王后,从那天起,我就不再是法兰西的公主了。”
  “如果说您不允许一个法国人和您一起去瑞典,”小欧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船桨:“那么一个奥地利人呢?”
  大公主危险地耸起眉毛:“别说,”她严厉地说道:“别说,别告诉我,您竟然有着那样的打算!”
  “利奥波德一世直到今天也没能有个健康的男性后裔,”小欧根死死地握着手里的船桨,急切地,一口气地说下去:“我已经成年了,我很健康,虽然有点矮小,我,我要走到他面前去,告诉他我的母亲是奥林匹娅,他见过我,我也记得他,他曾经把我抱在膝盖上,称我为他的儿子,我愿意承认他,也要求他承认我,我至少可以得到一个公爵的爵位……我……”
  “啪!”
  一记耳光把他剩下的话全都打了回去!
  小船微微地左右摇晃着,大公主已经站了起来,小欧根下意识地伸出手,怕她跌到水里去,这个举动让大公主心软了一下,但她想起之前小欧根说的话,她的心又迅速地坚硬了起来:“愚蠢!”她跺着脚喊道,“何等愚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对小欧根,路易十四和苏瓦松伯爵确实有着自己的心思,但前者让小欧根活着,并且允许他如同王子那样的生活与学习,后者愿意让出自己长子的名头和继承权,就说明了他们对这个无辜的孩子,还是抱着一点怜悯之心的,又因为奥林匹娅也是玛利的姐妹,玛利是小欧根的姨妈,路易十四甚至允许他住在凡尔赛。
  凡尔赛的房间可不是那么容易有的。
  小欧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也知道,如果他这样做,无疑会让很多人陷入尴尬的境地,首先就是苏瓦松伯爵,而后是路易十四,但他也时常想着,如果他在意外中和母亲一样死去,或是留在了奥地利,也许对所有人都好,他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平庸的人,但如果他是法国的欧根·萨伏伊,他就不可能与大公主有任何关系。
  除非大公主愿意和大部分贵妇人那样,在婚后,生下丈夫的第一个孩子后,就开始沉沦在糜烂的婚外关系里。但小欧根也知道,虽然路易十四有着三位王室夫人,但他对婚姻的尊重远超过任何一个君王,甚至连科隆纳公爵夫人也不能越雷池一步——这不是单纯的因为感情,更多的是因为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婚姻,与正统婚生子的权力。
  而比起王后,或是奥尔良公爵夫人,大公主与大郡主接受的教育反而更多地来自于她们的父亲,大公主为了能够与将来的丈夫瑞典国王卡尔十一世有合契的话题,在婚约确定时就开始学习瑞典语,如同翻阅典籍那样阅读和背诵瑞典王室与卡尔十一世的情报,才能让卡尔十一世在巴黎与凡尔赛的短短几天里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就连同为瑞典人的,不免对未来的王后吹毛求疵一番的使者与大臣也完全倾倒在了她的裙下。
  要达到这种程度,她所秉持的可不只有美貌。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美,就像是翻卷着波涛的大海,它们不但继承了路易十四眼瞳的光泽与颜色,也继承了它们的勃勃野心,与小欧根在其他地方见过的贵女不同,大公主与大郡主都是那种对自己将来的道路了如指掌的人,她们不会允许有人成为她们的障碍——这一记耳光,只是对幼年同伴的小小惩戒罢了,小欧根毫不怀疑,如果他将这个念头付诸实施,无论是不是能够成功,巴士底狱会是他最后的归宿。
  他抬起手,遮住眼睛,阳光实在是太强烈了,他在心里说。
  “我不会选择你,或是任何一个人,除了卡尔十一世。”他听到大公主平稳地说道:“我将努力争取,不但要获得他的承认,获得王太后的承认,也要获得瑞典人的承认,我要手掌权杖,怀抱王子,与卡尔十一世并肩坐在白银御座上,我要维系瑞典与法国的同盟,保证它无论任何时候也不会与法国成为敌人,波旁的血脉将会在那片冰冻的土地上流传下去,流传很多年。”
  “我知道你喜欢我,爱我,”大公主没有拉开欧根挡在眼前的手,“但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会需要这份爱呢?”她说:“对,就是我遇到危险,被上帝与民众抛弃,无处可去的时候,那时候不但是我,就连法国与波旁也必然摇摇欲坠,告诉我,你想要看到那样的状况出现么?”
  “别逼我,殿下。”
  “您还那么年轻,您不是我,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如同我们这样的人,身系千线万缕,我们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能掀起滔天的巨浪,殃及数以万计人的性命与生活,我们必须小心翼翼,未雨绸缪,不可放纵自己,给别人,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我亲爱的朋友,你的爱情必然是美妙而又纯洁的,但请原谅,我无法接受,因为我不属于自己。”
  “你属于法兰西,也属于瑞典。”小欧根嘶哑着声音说道。
  “您会忘记我的。”
  “我不会。”
  “那就不忘记。”大公主笑了,她坐回原先的位置,抽出手帕在运河里浸透,而后绞干,敷在小欧根的脸上,因为卡尔十一世爱好狩猎,路易十四也希望大公主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至少能够长途骑马而不掉队,所以她手上的力量一点也不小,小欧根也还是一个少年,皮肤还没那么厚重粗糙,所以他的面颊被留下了一个鲜明的红色印记。
  “如果你不愿意忘记,那么记得我也无妨。”大公主接着说道:“留在凡尔赛,留在法国,留在我父亲身边,你已经进了军事学院,将来会为国王打仗,你也许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将军,到那时候,你会发现,我也只是一片被你夹在书本里的漂亮花瓣,比起爱情,你会更怀念我们的友谊,与你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更有可能是无穷无尽的懊悔。”
  “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的地方,我的父亲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何况是我们。”大公主说,“再长大些吧,小欧根,你会发现,这世上比爱情重要和有意义的东西太多了。”
  她的话终于让小欧根发出了一声犹如哀鸣般的呜咽,一只落在高高翘起的船头,整理了好一会儿羽毛的黄雀吃了一惊,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
  “这句话可真是一点不错。”路易说。
  维萨里慢慢地收回手,解除法术。他的神色之中有悲哀,也有释然。是的,他也曾经认为,爱情和亲情对他来说,是最重要且绝对无法割舍的,当他在监牢里的时候,他所想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让莫特玛尔公爵去死!不为人所知的是,他甚至希望过妻子去死,也曾诅咒过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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