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1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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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森堡公爵被控诉施行巫术是否于此有关?”路易问道,虽然在很多时候,神父也会充当巫师的角色,弥撒也未必是为了祈福和感恩,但一旦被证实基本上就是证据确凿。
  “不是这个,”卢瓦斯侯爵顿了顿,因为邦唐正为他端来了一杯葡萄酒,他向国王微微一躬身表示感谢,端起酒来就一饮而尽,他确实已经口干舌燥了,“如果是这个,上帝啊,真不算什么,因为这位神父只诅咒这个女孩将会失去她的爱情。”
  这下子就连邦唐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细微的诧异之情,这对邦唐来说可真是难得,他是国王身边除了王后,王太后,王室夫人以及子女最亲近的人,甚至可以说,一些连王后,王太后也未必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而且不论内宫外廷。
  除了在敦刻尔克遭到刺杀后,国王不得不独身进入里世界的那段时间,邦唐从来就没离开过国王左右,他见过的,听到的可能比一万个凡人更多,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边的本领,更直白地说,他是专业的,经过训练的,所以……除非是遇到了真的很好笑的事情。
  别人不觉得,但路易可以感觉到邦唐为卢瓦斯侯爵收回杯子的动作,和缓步踱出房间的速度,都有点快,他相信他的这位侍从长肯定是跑到外面去笑了。
  国王和奥尔良公爵就只有一边笑,一边叹气了,奥尔良公爵看了一眼王兄:“我想我必须向您道歉,”他说:“我那时候完全不明白您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学校……”
  卢瓦斯侯爵在一边认真的点头,他那时候也在想,男孩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女孩一同入学?但他一想到自己将来的儿媳,孙儿媳可能就是另一个布荣公爵夫人的时候,他就怕得发抖,这是一口气就能将一个姓氏几百年来的奋斗彻底埋没的白痴哪。
  “那么,那个女孩失去她的爱情了吗?”奥尔良公爵问道。
  “她有没有失去爱情我不知道,”卢瓦斯侯爵木然地说道:“但她的床榻上依然从不缺伴儿这点是真的。”
  “布荣公爵夫人与波纳尔,”他继续说道:“都觉得受到了欺骗,于是那位神父,勒萨热说,这是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危险的女巫,一个诱惑人堕落的魔鬼,”他抬起手揉了揉额角:“于是他们就将那个女孩从酒馆里带出来,带到教堂里,施行了一场黑弥撒。”
  这下子就连奥尔良公爵也开始蹙眉了。
  “他们……在教堂里杀了那姑娘,还把她大卸八块,丢到河里,但比起妖言惑众,神父们似乎不太擅长消除痕迹,处理尸体,他们和装着尸块的木桶一下子就被巡逻队抓到了。”卢瓦斯侯爵说,一边看着国王,路易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从路易亲政,他就着手改变法兰西看似统一,实则四分五裂的情况——从信仰上来说,他从罗马教会那里拿来了主教委任权;从钱财上来说,他取消了包税官制度;从地方力量上来说,那些在战争中受伤或是退役的士兵,全都被国王派了出去,他们与国王的监政官一起,接过了地方治安的权力与责任,如果只是丢了一只鹅,或是有人欠债不还,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但牵涉到人命,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又或是意外,他们都是要整理上一份名单递交到凡尔赛的。
  尤其是在波尔多,因为这里曾经是反对国王的大本营,监政官更是提了十二万分小心,他应该也有揣摩国王的心思,所以就将关系到这件事情的人全都拘押了起来,除了布荣公爵夫人,她是被软禁在自己的城堡里的。
  “那么卢森堡公爵又是怎么牵涉其中的呢?”路易问道。
  “他们虽然杀了那个女孩,但还是没能拿到那份文件,于是……于是在神父的撺掇下,波纳尔先生竟然借着卢森堡公爵对自己的信任,重新弄到了一份新的委任状,除了之前卢森堡公爵与布荣公爵夫人商定的职位和人选之外,在公爵签名与正文之间,还有一段空白,他们就在这上面写了几行字……就是您看到的这个,也是那两个神父所掌握着的所谓依据。”
  路易打开看了看:“字迹不对。”他说。
  “对不对已经不重要了,”奥尔良公爵说:“他们要的是您的态度。”
  监政官,警察,高等法院的法官们,只要国王一点头,他们就会立即将布荣公爵夫人与卢森堡公爵推上审判席,他们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幽禁一生,而且罪证确凿,就算是波兰的路德维希一世也说不出什么来,国王不但可以收回一片公爵领地,还能够乘机侵吞卢森堡……
  “卢森堡公爵呢?”国王问。
  ……
  巴士底狱的监狱长曾经做了巴士底城堡三十年的总管,但在这三十年里,他见过的达官贵人,竟然还不如他这几年里见得多——路易十四是个独裁的国王,并且年轻、强壮和果断,十五万的常备军保证了他所有的敌人都是个悲剧,无论是法兰西之外,还是法兰西之内。
  尤其是在国王从荷兰与佛兰德尔凯旋而归后,巴士底狱的客人就一个比一个尊贵了,就在一年多前,就连来自英格兰的约克公爵也在这里做过客,这让监狱长挺骄傲的,尤其是他听说,已经有人将巴士底与伦敦塔相提并论的时候——虽然他认为,总有一天,巴士底狱的名气会超过伦敦塔。
  就在他也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在巴士底狱养些小动物的时候(伦敦塔有渡鸦),一个看守跑进来说,有一位可敬的贵族前来拜访他,监狱长感到惊讶之余,连忙戴上了帽子,穿好了靴子,急急忙忙地迎出去。
  来人正当壮年,容貌丑陋,衣着朴素,但监狱长从窗口一瞥的时候,就看到他骑着一匹价值在一千五百里弗尔的战马——他的儿子也是国王的火枪手——他一眼就能估的出来。
  这位先生看到监狱长,站的笔直,但脱下了帽子,他的帽子上只简单地插着一根白羽毛,就像是任何一个军官那样,而不是夸张的鸵鸟毛,他看向监狱长的眼神冷峻并且严厉,就像是随时要拔出刺剑给他一个透心凉,监狱长看到看守给他让出道路时,几乎是紧贴在墙壁上的。
  监狱长注视着这位先生,他的面孔让他感到一丝熟悉,他回想着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人,希望不是通缉画像,但随后他就想起来了……
  “我是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布特维尔。”他说,“我是来向您申请一个房间的,先生。”
  ……
  回到四十五年前,也有一位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的名字出现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中,可惜的是,原因并非一场风流韵事或是别的小事,人们对他津津乐道,是因为他竟然在红衣主教(首相)黎塞留主教颁布了“禁止一对一决斗法”后,悍然与另一位先生展开了不死不休的战斗,而且就在黎塞留主教的窗下。
  这种完全可以称之为挑衅的行为,当然令得黎塞留主教勃然大怒,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就判处了布特维尔伯爵的死刑,据说这位伯爵先生从容赴死,只担心自己那蓬漂亮的胡子因为需要受刑而被提前剪掉,没有,他的脑袋从肩膀上掉落的时候,胡子也好好地待在他的脖子上。
  那时候我们的卢森堡公爵还是一个待在母亲肚子里的胎儿,只有六个月,他出生后,虚弱的母亲将他交给他的姑姑,也就是孔代亲王夫人抚养,所以他与孔代亲王之间的感情,是一般的兄弟和朋友都无法比拟的。
  他必须承认,他确实更希望孔代亲王登上王位而非路易十四,但让他的心情愈发复杂的是,孔代可能是又一个路易十三,甚至是路易九世,但他永远无法成为路易十四。至少在施行一个君王的权力与承担相等的苦难时,孔代的表现远远无法与路易十四相比——路易十四似乎总是能够看到很远,很远,很远,连他们都想象不到的地方,为了这个,他的目光甚至不会落在脚下,更别说是过去。
  孔代是这么对卢森堡公爵说的,在他成为路德维希一世之前,但卢森堡公爵只想到,固然路易十四的目光总是注视着更遥远的地方,但这位陛下踩到一块小石子的时候,会不会随意地把它踢掉呢?
  现在摆在太阳王面前的就是这样一枚小石子,其中充满了阴谋的气味,但……这对国王太有利了,卢森堡公爵想到,就算是送出这份礼物的人居心叵测,但对国王能有什么损伤呢?他现在就像是一条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的鲸鱼,国王的鲨鱼游曳在他身边,只要国王点一点头,他们就会扑上来疯狂地撕咬。
  这种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托在另一个人的良心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太折磨人了,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卢森堡公爵没有通报者以为的那样逃回卢森堡,或是波尔多,又或是西班牙和英国,他坐在房间里想了一会儿,拿出路易十四颁发给他的勋章与绶带摆在桌子上,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
  在黎明到来之前,他就从凡尔赛离开,去巴黎,敲响了巴士底狱的大门。
  ……
  路易听说,早在卢瓦斯侯爵带着文件来见他之前,卢森堡公爵就动身到巴黎去,然后在巴士底狱找了一个房间,安安静静地待了下来之后,也觉得有点好笑。
  “看来我们要走一趟了。”他说。
  “您要亲自去?”卢瓦斯侯爵问道,他脸上的神情有点……可能是嫉妒,如果路易十四决定顺水推舟,定下卢森堡公爵的罪名,卢瓦斯侯爵可能要兔死狐悲一番,但路易现在决定到巴士底狱去——当然不可能去处死第二个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只可能是要亲口赦免卢森堡公爵的罪过,他就又开始吃醋了。
  奥尔良公爵当然要跟随,他喜欢瞧热闹的毛病在还穿着小裙子的时候就有了,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只是到了巴士底狱的时候,他和卢瓦斯侯爵,监狱长一起留在了房间外面。
  之前说过,巴士底的监狱长已经决定要战胜伦敦塔,所以他也为那些高贵的囚徒们准备了舒适的房间,卢森堡公爵就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甚至还是一个小套间,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盯着烛火发呆。
  在看到路易十四的时候,他知道是孔代亲王赢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场滑稽戏(4)
  在这场赌博中大赢特赢的除了孔代之外,就是卢森堡公爵,还有布荣公爵夫人了,据说她在波尔多已经担忧得几乎要倒下去死掉,但有了国王的明示,无论是宗教裁判所还是高等法院的判决都来得很快,勒萨热神父和他同伙拉瓦赞,还有那个鲁莽额度的波纳尔,甚至没能回到巴黎,直接就在波尔多行了刑,也因为这个原因,以拉略远赴波尔多,与曾经的上司与导师巴拉斯擦身而过。
  一连经过了好几个城市之后,巴拉斯才知道,他在马赛受到的优待并非极致,甚至可以说不甚符合对一个教皇特使的标准——无论有没有他,它们都是整洁、富裕并且有秩序的,并不是特意展示给他们看的华丽外罩——他敏锐地觉察到,虽然法兰西依然是个天主教国家,但教皇的影响力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点。
  譬如马赛的市长会坦诚,他还没有让整座城市为他运转起来的资格;譬如普利瓦的男爵先生可以一点都不顾忌地将棘手的案件转嫁到他,一个教皇特使身上;也譬如,和他一同跋涉过半个法兰西的胡格诺派教徒,他半是不解半是质问地问过押送他们的官员和军官——他的意思是,如果这些都是不愿意改信,也不愿意去死,甚至想要逃走的异教徒,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索性杀死这些可恶的囚徒呢?
  这些人的回答不尽相同,有些人说,他们要听从国王的旨意,有些人说,这些胡格诺派教徒会在奥尔良为法兰西做工,还有人说,他们的信仰是受南特敕令保护的,而路易十四最新颁发的限制迁移令,违反了它的人并不至于去死。
  这三个回答看似相似,却有不同,第一种就是巴拉斯最常见到的人,他们无知并且盲从,只是他们在这里盲从的不是教会而是国王;第二种却是因为利益;第三种人是教会最讨厌的那种人——他们会思考,也有足够的理智来避免自己陷入不必要的狂热。
  但不管是哪一种,让任何一个罗马的红衣亲王来看,都要比异端更可恶,没有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天主最虔诚的信徒,是教会最忠诚的战士,一边却时刻想着将教会取而代之更罪恶的事情了——尤其是巴拉斯看到了……就算是那些最贫苦的农民,也能够如同一个老爷般的生活时,他就生出了浓厚的嫉妒之心。
  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因为当一个人牺牲了很多珍贵的东西,只为了能够跃到另一根高枝上去,多年后,回首一望,却发现自己抛弃的那根枝条反而变得更加茁壮,更加丰美的时候,就会滋生出恶毒的汁液来,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付出全都做了无用功,甚至相反,这是人的本性,无可厚非。
  只是现实并不会因为巴拉斯的诅咒而改变,他一路而来,看到的都是在一个欣欣向荣的新世界里人们所能看到的东西,仿佛他离开的不是二十年,而是两百年那样,即便接近巴黎,他都认不出他曾经白白耗费了多年时光的城市了——它就像是一座围绕着绿丝绒的王冠,在每条大道上耸起的白色大理石门就是王冠的饰板,每条大道都贯穿了巴黎城,当然,人们最热衷地还是从往王后门穿过,因为它连接着皇后林荫大道,这条大道连接着卢浮宫与巴士底狱广场。
  巴拉斯的马车碌碌前行的时候,巴拉斯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罗马,因为罗马在很久之前就在街道边建造起了三到四层的小楼,它们形式统一,风格相近,平整的道路上人流如梭,玻璃橱窗——请注意,这里竟还不是一个集市,却已经有着诸多的餐厅、成衣行、珠宝和古董铺子、假发与理发店等等……前来迎接他的使者不无骄傲地说,国王在重建了巴黎之后,就认为原先只在几个地方开设集市并不合理,在巴黎的访客日益增多的时候,店家再集中在一起,不但只会徒然地增加某个大区的压力,也会造成许多负面的事故与意外,所以他颁布了特别法令,在巴黎、凡尔赛与附近的几座城市,都可以不受街区与行业的限制,人们尽可以选择他们中意的地方做买卖。
  但能够出现这样的需求,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法兰西人的购买力正在飞快地增长,不然哪怕是在巴黎,也不会出现这种触目所及之处满是商铺的状况——过去的巴黎为什么会有固定的集市?是因为这么一两个集市就能满足整个巴黎人的需要,现在,数倍,甚至数十个相似的集市就像是雨后的蘑菇那样出现在了巴拉斯的面前,而且每个商店里都有顾客进出,餐厅里人满为患,就连路边的小摊贩也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巴拉斯就算没有什么财政天分,也知道法兰西正在进入一个良性循环——在路易十四悍然发动了对佛兰德尔与荷兰的战争时,看好他的人没几个,战争是最耗费钱财的,人们认为,就算是这位年轻的国王可以获得几次胜利,占据几座城市,最后还是要因为如同无底深渊般的军费支出而破产,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并不少见,有很多国王,需要好几代才能用矿产和税钱还清他们在银行家那儿欠下的债务。
  而且巴拉斯还听说,路易十四居然抵押了枫丹白露才能支持对荷兰的战争,只差抵押卢浮宫了——那时候,巴拉斯和罗马教士们有着相同的想法,他们只要静静地等待路易十四自己把自己绞死就成了,谁知道路易十四竟然就肩负着这样的枷锁,一路往前,以一种无以复加的幸运和勇气,连着摘下了佛兰德尔与荷兰这两颗璀璨的宝石呢。
  想到就连利奥波德一世也在等待法国自行崩溃——巴拉斯苦涩地笑了笑,如果利奥波德一世知道自己竟然落入到了这样尴尬的局面,即便不顾特兰西瓦尼亚大公与奥斯曼土耳其的威胁,他也一定要抢先一步,将太阳王扼杀在强者的襁褓里的。
  不过这世上,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呢,就算是他也不能,巴拉斯来到巴黎,因为国王已经回到了凡尔赛,他决定要在这里略微停留几天,才会去请求觐见国王陛下,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在犹豫,就像是一个犯了罪的人不愿面对受害者,又像是一个悲哀的失败者被迫向他曾经轻蔑过的人屈膝……
  他去了圣犹士坦教堂,圣犹士坦教堂就是巴黎宗教裁判所的所在地,巴拉斯离开的时候是它的主人,回来的时候就是客人了,他惊讶地发现,这里进出的教士与修士已经不再有几个他熟悉的面孔了,想必以拉略在他离开后就好好地“清洗”了一番这里——他百感交集地走进教堂,而后兴味索然地走了出来。
  人们注意到一个腰系紫红色腰带(主教特有)的黑衣教士在街上走,不禁纷纷地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不过他们几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只是多看了几眼罢了,但巴拉斯看到的要比旁人更多,他发现,在巴黎街头走动的女人也要比其他地方更多,她们不是如人们想象的那样都是娼妓——娼妓不会如她们那样有着坚定的脚步与锐利的眼神,巴拉斯还看到了几个女巫——真的是女巫!她们没有打扮的奇形怪状,没有疯疯癫癫,蓬头垢面,只在漂亮的裙子外面套着一件女仆围裙。
  但什么样的人会让几个女巫来做仆人?
  巴拉斯忍耐了很久,才向一个经过身边的教士打听,那个教士先是看了一眼他的主教服,行了礼,才说:“大人,”他恭敬地说:“您见到的那些女士,都是国王医院里的护士。”
  “国王医院?”巴拉斯问道:“国王的医院?”
  这个问题让教士露出了为难之色,当然,从理论上来说,他的灵魂是属于教会但躯体是不折不扣地属于国王的,只是对一位……应该是非法兰西的主教大人来说,这种行为近似于僭越。
  医院的概念出现的很早,早在古罗马时期,人们就知道应该到神庙里去祈求药房和草药,但那时候,神庙多半只会服务长老与军人。但自从基督教兴起之后,信徒们时常将与自己同信仰的病人带回到家里治疗——他们多半都因为信仰遭受了追捕和折磨。那时候这些信徒的家里就被称之为“收容所”。
  在313年,基督教被君士坦丁大帝承认合法后,这样的收容所就变得多了起来,它们承担着很多职责,要看顾、治疗病人,也要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穷人,或是朝圣的信徒,慢慢地,它们的名字从收容所变成了救济院,而且逐渐变成了以收容穷人为主,而非单纯的治疗。
  直到十二,十三世纪,这些地方才开始有“医院”的名词出现,但在英国,它们还是被称为“上帝之家”,在德国,它们则被称之为“圣灵之家”,可在法国呢,它们怎么就变成了“国王之家”?
  巴拉斯是宗教裁判所的大审判长,长达三十年的执法生涯,你猜他看到过和审判过多少因为畏惧病痛和死亡施行巫术或是黑弥撒的人?他太知道,人们在虚弱和痛苦的时候,精神会有多么脆弱,又多么容易被别人控制了——当那些人在“国王的医院”里痊愈之后,他们是会感谢上帝给了他们一个好教皇,还是感谢上帝给了他们一个好国王?
  路易十四这是要彻底地消弭教会在法兰西的影响啊。
  他现在倒是能够理解克雷芒十世了,他八十多岁了,难道还要看着罗马教会彻底失去了他们在法兰西的荣光,看着法兰西也多出一个“教首国王”吗?
  ……
  一辆马车从巴拉斯面前驶过,巴拉斯的主教服和他一副咬牙切齿的古怪表情引得马车里的人频频回顾,直到马车转过街角,那个人才回过头来,摩挲着手杖柄,若有所思地道:“那位主教先生看起来有点陌生。”
  “可能是外省的。”他对面的勃兰登堡-普鲁士使臣这样回答说,不过他并不在意他的小主人看到了谁:“殿下,”他说:“我似乎说过,在凡尔赛,只有路易十四可以手持长杖。”
  “我会记得把它留在马车里的。”勃兰登堡-普鲁士大选侯的长子,腓特烈·威廉·冯·霍亨索伦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镶嵌着一枚巨大的蓝宝石的手杖,自从太阳王的威名从巴黎传至整个欧罗巴,他的种种嗜好与习惯都在迅速地被人模仿——就像是西班牙还是一个强盛的海上巨人时,各处宫廷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如今法兰西正如锦上繁花,于是人们又迫不及待地装扮享受起来。
  对如腓特烈这样的年轻人,他当然会更倾向于巴黎与凡尔赛的新风尚,谁不喜欢绚丽的色彩,柔滑的织物与闪烁的宝石呢?这柄手杖甚至是他耗费重金,收买了太阳王的御用工匠仿造着路易十四经常拿在手里的那柄打造的。
  就算没有这个规定,他也是没办法把它拿到凡尔赛去的。
  “虽然我知道不应该,”腓特烈问道:“但您是见过大郡主的,大郡主……的容貌和性情,如何呢?”
  使臣能够体谅腓特烈的心情。不管怎么说,这位殿下正是最年少多情的时候,他对自己将来的妻子——如果一切顺遂,肯定是会有好奇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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