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校对)第8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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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秀赖的病情,医师给出的诊断是“血块淤塞,非一时可除”,意思就是秀赖之所以失明,是由于头中淤血压迫,虽然可以用药化瘀,但究竟什么时候淤血能彻底消除,视觉能够恢复就要另说了,若是短时间内消除,那视力很快便能恢复;若是隔个十年八年,等脑袋已经发育完全了,到那时即便淤血消除,恐怕也于事无补。
  得知这一情况,前田利政真想一刀结果了大野治长,“吾等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少主么,如今少主成了这般模样,再做顽抗又有何意义?!”前田利长此间不止一次由出城向联军投降的念头,可惜大野治长似乎早就意识到他会如此,竟抽出五十名军士包围了御殿,美其名曰“护佑少主”,实际上是防止前田利政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虽说有大野治长的死命令,可二之丸外的军势最终还是连败下阵来,丑时(凌晨三点左右)刚过,那须资吉便和伊东长实在大手口外会师,大野治胤抵挡不过,在右臂中箭的情况下率领残部百余人退回了二之丸。
  就在联军全力攻打大手口时,秀保和速水守久的船队抵达京桥西侧的水堀。相对于城南的硝烟火海,这里倒是出奇的安静,这并非因为山崎家盛寄希望于前田利长和他的三百军士,而是不久前他得到消息,当初和他一道参与起事的津田信成突然反正,率领三百军势由青屋口突入三之丸,不过由于青屋一带地段狭长,且守门的大野军早有防备,津田信成最终被挡了出来,不过这丝毫没打击他的积极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而南下攻打玉造口附近的大野军。得到消息后,那须资吉派出一千人援助津田信成,中岛氏种则率先与当地的大野军合流,总兵力达到一千,两方在玉造口战成了胶着之势。
  刚开始,山崎家盛还对大野军抱有幻想,认为两军如今已形成对峙局面,只要能坚持到天亮,大事便可成矣,不过就在秀保抵达前不久,他发现自己太过乐观了:接到使番来报,藤堂高虎和青木俊矩分别率领三百军势增援联军,如今藤堂高虎已经越过平野口火速赶往玉造口,青木俊矩则已经来到与大阪隔河相望的备前岛——那里是野村幸成的辖地,不过岛上驻军非但没有阻止他占领岛南端通往大阪的石桥,反而主动乘船撤离备前岛,返回了位于今福村的大营。
  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山崎家盛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他下令军士们打开城门,竖起降旗,准备迎接秀保的一千军士进入二之丸,因此,当秀保的船队驶近京桥时,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山崎军上下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对他们来说,俸禄和封地已是痴人说梦,能保住性命,便是此番出阵大阪最大的奖赏了。
第225章
拒马栅
  萧瑟的寒风中,秀保在一众家臣和御马廻的簇拥下抵达了京桥口。面对声势浩大,军容整齐的丰臣联军,山崎家盛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若非为了保护仅有的两百军士,兴许在秀保到来前他便逃回三田城了。
  环视熟悉而又陌生的京桥口,秀保不禁叹了口气:“当年随太阁出征朝鲜,我便是由此桥启程,想来已经两年有余了,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游故地……左马允,这次若不是你及时弃暗投明,这京桥免不了遭受兵火,在这件事上你是有功劳的。”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山崎家盛,本以为要切腹才能保全麾下兵士,没想到竟然得到了秀保的肯定,顿时感觉自己被从鬼门关拉回了人间。
  “右府折煞罪臣了,家盛别无所求,只希望能保全身后这帮兵士的性命,为此即便是死,罪臣也是在所不惜。”山崎家盛边说边朝着秀保连连磕头,额头很快便被鲜血染红,好在秀保及时命人将他拦住,否则真是要死在这京桥外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除了秀保的家臣不动声色,包括速水守久在内的诸多七手组重臣皆是摇着脑袋,嘀咕着“不妥”。
  “甲斐守可曾听见左马允方才怎么称呼自己的?”一名武将小声说道。
  速水守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同样细声回答:“兴许是一时紧张说错了话,右府即便是少主的后见,左马允也不该以‘罪臣’自称吧,毕竟只要秀赖少主才是吾等之君上。”
  “但愿是他说一时口误,在下可不希望前脚刚赶走狼后脚便迎来虎,若真是如此,以右府的权势,少主的地位可就难保了。”那名武士的声音细弱蚊蝇,只有一旁的速水守久才能听清,正因为如此,才招来速水的低声呵斥。
  “右府久居伏见,这次却能为了少主和夫人舍生忘死、屈身犯险,这般忠心岂是可以质疑的?以前吾等和右府接触甚少,有所顾忌也是应当,可现在都是为了丰臣家戡平祸乱,又岂能相互猜忌,者若让右府知晓,岂不是寒心么?”
  “在下知错了,还望甲斐守恕罪。”武将诚惶诚恐地低头认错,却没注意到此时秀保已将山崎家盛扶起,并亲自用手绢为其擦拭伤口。这一幕,让在场众人不分敌我皆为之动容。
  只见秀保将被鲜血殷红的手绢递给青木久矩,有从他手中接过一方新的,顺手递给了山崎家盛,微笑着说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在下已有所了解,想必左马允也是被迫为之,好在殿下亡羊补牢,避免了不必要的杀戮,就凭这份觉悟,在下又怎会对你麾下的军士动手呢。不过在下听忍者禀报,说是您的军队有一部分跟随中岛式部前去支援大野治胤了,不知……”
  “殿、殿下的意思罪臣明白,臣这就派亲信前往玉造口,命令军势们缴械投降!”虽然秀保不动声色,可山崎家盛丝毫不敢怠慢,哆嗦着喊来心腹家老,当着秀保的面责令他务必要将三百军势带回来。
  秀保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仿佛是在欣赏一出滑稽戏,直到山崎家盛将家臣支走,方才转身对众将士开口:“如今大野兄弟率领五百余人占据内城负隅顽抗,他们将半数兵力安置在大手口,没想到我军竟从京桥攻了进来,哈哈,你们说是不是苍天相助呢?既然城门洞开,有怎能贻误战机?诸位快随我攻入二之丸,诛杀逆贼,营救少主!”
  “诛杀逆贼,营救少主!”此刻,不论是丰臣联军还是山崎家的军势,皆是奋力疾呼,斗志昂扬,只不过前者是为立奇功,后者是将功补罪,虽然目的不同,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罢,秀保翻身骑上爱马大鹿毛,昂首挺胸向着二之丸挺进,不过说起大鹿毛,倒还有段逸话。
  当年山崎合战明智光秀战败,消息传到安土城,负责镇守的明智左马介秀满为接应光秀,率军撤出安土准备返回坂本笼城,谁知半路遇到了丰臣秀吉的前锋堀秀政,自知不敌的他率领三十余骑为大军断后,最后却在琵琶湖畔被丰臣军三面包围。
  就在众人皆认为秀满无路可走的时候,秀满毅然骑马跃入了琵琶湖中。当时他的坐骑便叫做大鹿毛。此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晓,秀满在丰臣军的注视下单骑渡过了琵琶湖,在湖西的辛崎上岸。进入坂本城下町后,他将马拴在十王堂的柱子上,写下“此马便是明智左马介方才渡湖所骑”的字条别在一边,然后步行进入坂本城。
  后来,这匹马被献给了秀吉,而秀吉则骑着它指挥了次年的贱岳合战,又过了三年,为了安抚明智光秀的女儿明智玉子(受洗名“加拉夏”),秀吉又把大鹿毛赐给了玉子的丈夫细川忠兴,此后大鹿毛便由细川家照料。
  不过此马非彼马,秀保胯下的那匹大鹿毛乃是细川家那匹所生,说是“小鹿毛”也不为过,三年前秀保弄巧成拙,令细川家获得了本多忠胜的封地大多喜十万石,为报答秀保,细川忠兴便将培育了两年的幼马送给了他,没想到刚过了一年,老马便病死了,于是乎秀保便为幼马起名“大鹿毛”,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有了名马的衬托,秀保的威严自是增添了几分,身后众将哪敢让他走在最前面,纷纷快马加鞭跟上,尽量将秀保护佑在队伍中间。虽然觉得这帮武将有些太过小心,可一想到自己还要留着命去应对德川和石田,秀保终于默认了这种行为,不过让他觉得可笑的是,身为降臣的山崎家盛竟然和速水守久并列骑在前排,这场景顿时让众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随着部队的行进,厮杀声枪炮声逐渐清晰,方才在京桥口远眺时看到的袅袅黑烟,现已弥散到大阪上空,随着寒风一阵阵地向丰臣联军吹来,着实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也许是发现了秀保的行踪,当军势行至距离大手口北侧不到一里的地段时,便被临时搭建的三层拒马栅挡住了去路。栅栏之后,是由大野治房率领的百余名弓箭手和铁炮足轻,还在众将即使发现,在射程之外停下脚步,否则还真是要吃一些苦头。
  “这大野治房不是镇守九桥的么,怎么会跑到二之丸来?”速水守久一头雾水。
  身旁的山崎家盛赶忙回答道:“启禀甲斐守,在下听闻大军攻入惣构后,大野治房便率领其他几门的残兵退回三之丸,之后想必又吃了苦头,只好撤进了二之丸,这百余名足轻兴许便是此前的溃兵。”
第226章
不堪一击
  发现速水守久突然停止进军,秀保立即驱马来到队前,在众人的讨论声中,他才注意到前方百余米处的防马栅,只见两米高的防马栅由外向内依次架设了三排,前两排栅栏后面均有三十余名枪足轻负责防备,最后一排栅栏后则是百余名弓足轻和铁炮足轻,在他们身后搭建的临时本阵中,大野治房正和大野治胤商量军机——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大手口,那里也在承受着两千丰臣联军的进攻。可以说,在这长宽皆不足两里的二之丸西南角,集中了丰臣联军近四千的军势,约占总人数的七成,由此可见这里便是攻入本丸的必经之路。
  大野治长虽是庸才,却并非傻瓜,得知丰臣军大量云集于此,他立即将本丸内的军势全部压上,使得西南角的军力瞬间达到六百人——这已经是他目前所能掌握的全部力量,至于困守玉造口的近千军势,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面对这看似防守严密、无懈可击的防马栅,秀保却是嗤之以鼻,他笑着对速水守久等人问道:“诸位觉得这能抵挡住本家的军势么?”
  听秀保这么问,众人皆是一头雾水:“难道殿下已经成竹在胸了?”
  秀保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说起这三层防马栅,诸位是否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速水守久琢磨了一下,试探道:“殿下不会是联想起长筱之战时,织田德川联军于弹正山前构建的三层防马栅吧?”毕竟是跟随秀吉出生入死的老将,对于十四年前那场决定整个日本命运的织田武田决战仍是历历在目。
  “甲斐守说的没错,看着眼前的防马栅,起初还真是想到了当年信长公的英姿。”秀保微微颔首,不过马上便笑了起来:“不过,大野兄弟这照葫芦画瓢,在我眼里却是东施效颦。”
  “东施效颦?”速水守久汉学并不精通,对于秀保脱口而出的成语不甚理解,只好躬身请他执教。
  “当年的三层防马栅之所以能抵挡住武田家的赤备,并非几排木头那么简单。”秀保平静地说道:“所谓防马栅,乃是一整套防御体系的总称,首先在防马栅前深挖壕沟,用以减缓骑兵的攻势;壕沟中挖出的土则堆砌在防马栅后,形成土垣,作为人工高地供弓足轻及铁炮足轻布阵,试想一下,当骑兵飞快冲向防马栅,却陷入壕沟时,又面临不远处弓箭和铁炮居高临下的密集射击,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冲破防马栅,就是单单想从壕沟中退出都机会渺茫,与其被动挨打,在壕沟中坐以待毙,倒不如誓死冲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便是为何长筱之战时,武田赤备宁死不退的一个原因。当然,这只是客观因素,主观上武田诸将的忠诚和勇猛也使得他们摆脱不了战死沙场的命运。因此,大野叛军想凭借几道防马栅就拦住吾等,简直是痴人说梦,在下觉得骑兵只要发动一轮冲锋便足以突破这道防线,不过为了避免过多的人员伤亡,在下觉得有必要用大筒直接撕开一道口子,同时也能给那些负隅顽抗的叛军一个警告。”
  秀保关于长筱之战的论述着实让在场的武将唏嘘不已,特别是那些跟随秀吉多年的老臣,对于秀保更是啧啧称赞。当年丰臣秀吉奉命驻守茶臼山,虽然参与作战,却对位于连子川西岸的防马栅不甚了解,因此这些家臣也抱憾未能目睹那场激烈的决战。没想到秀保年纪轻轻却对那段历史有如此深刻的研究,怎能不让这些武夫心生崇敬?
  秀保当然不敢告诉他们,这些“研究”随便上网一搜便能搜到,自己只不过是凭印象随口说说罢了,未曾想竟落得这般称赞,倒也是有些飘飘然:“诸位过奖了,这不过是在下读过《信长公记》所发感慨罢了,如今叛军不肯投降,那在下只好将大筒抬出来了。”
  “在下本来觉得大阪城内不宜动兵戈,这才劝殿下出马,试图利用威势逼迫叛军投降,现在想来实在是太可笑了。”望着四处硝烟弥漫,杀气震天的内城,速水守久无奈地摇了摇头,默认了秀保动用大筒的想法。
  见众人皆无反对,秀保立即将两门荷兰人进献的红衣大炮抬出,填药装弹一气呵成,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正前方的第一道防马栅。
  就在炮手准备点燃火绳时,秀保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攘开一旁举着火把的足轻,走到炮手跟前说道:“将炮口调高一分,看看能否击中栅栏后面的叛军本阵。”
  炮手心领神会,用手熟练地比划了一下,思忖片刻后将炮口又向上抬了些许,回答道:“像这样调高个一分五厘,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秀保满意地夸赞炮手几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足轻上前,自己则和诸将推倒远离大筒的后方,静静等待着发射。
  也许是觉察到丰臣联军迟迟没有动静,负责第一道防马栅的组头立即快步跑向本阵,准备向大野兄弟汇报,没想到刚行进至第二道防马栅,就被呼啸而至的炮弹炸成了肉酱。
  不仅是这名组头,随着“轰隆”两声炮响,二道防马栅至大野兄弟本阵之间的防御工事被炸得支离破碎,栅木的残片夹杂着折断的竹枪四处飞溅,相当一部分足轻不是亡于炮火,而是惨死在那些锋利的碎片之下。残肢断臂迸溅的到处都是,天上硝烟弥漫,地上鲜血横流,虽然阵亡者只占十分之一,可伤亡人数却占到一半,更要命的是,除了第一道防马栅,其余工事尽数报废,就连大野兄弟的本阵也被飞木石块戳得破烂不堪。
  虽然对防御工事造成了毁灭性的的打击,可秀保仍然命令炮手继续开火,因为他发现,不远处的大野本阵内,大野治房和大野治胤在若干武士的帮助下从废墟中狼狈地爬出,他们试图撕开侧方的阵帷逃离战场,准确地说,是准备放弃大手口退回本丸。
  “决不能让他们逃了,”秀保虎躯一震,举起军配指向大野本阵,大声呐喊道:“我一定要让这些叛贼尸骨无存!”
第227章
喋血桥头
  得到秀保的指令,两名炮手丝毫不敢耽搁,立即调转炮口朝向溃逃的大野兄弟,至于尚且完好的第一道防马栅,已是形同虚设,在经历如此毁灭性的的打击后,栅后的三十余名足轻自然是落荒而逃,只留下遍地的竹枪以及几面五七桐旗零落地插在栅栏旁随风抖动。
  “日之助,点火!”一切准备就绪,炮手冲着身旁的足轻呵斥道。足轻得令立即上前点燃火绳,之后利索地跳到大筒后方,捂住耳朵等待发射。
  “轰隆!”两颗黑乎乎的炮弹如鬼影般从炮口呼啸而出,飞快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截了当地砸中了慌不择路的大野兄弟以及身边的武士。
  伴随着迸溅四处的尘土,这支十数人的小队瞬间崩溃,残肢断臂被抛向天空,很快又坠入一旁的水堀,缓缓地沉了下去;四溅的鲜血染红了通往本丸的石桥——这里本是大野兄弟唯一的希望,如今却成他们的葬身之所;那些伤而未死、苟延残喘的武士则是可怜巴巴地哀嚎着,期待镇守大手口的友军能拉他们一把,可这完全是痴人说梦,四百抵挡两千已经是强弩之末,谁还有功夫搭救这些生存希望渺茫的同伴呢?
  碎石夹杂着泥土渗入伤口,以当时的医术,除非伤者本身抵抗力顽强,否则一旦遭受感染,就只有死路一条。有些友军本来是想将他们拖到安全地带的,可一注意到不远处两方黑洞洞的炮口,终究还是转过头去。
  本丸的天守阁上,大野治长目睹了大筒轰烂整片阵地、大野兄弟被炸身亡的整个过程,透过南蛮镜,他发现自己的两个弟弟一左一右躺在石桥入口,由于血肉模糊,尸身不全,大野治长仅能通过他们身上的衣着进行辨认。
  不到半个时辰,方才还是信誓旦旦意气风发的两个弟弟,如今却和自己阴阳两隔,霎时间一股悲怆和绝望涌上心头,大野治长双手扒着栏杆,冲着石桥撕心裂肺地吼叫,热泪也随之甩向了天守台下。
  听到大野治长的咆哮,在旁的武士不禁吓了一跳,堀野幸次连忙走上前去安慰,没想到却被一巴掌拍倒在地,只见大野治长指着堀野幸次呵斥道:“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害得我落得这般田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命令大手口的军势撤回本丸,二之丸…就此放弃吧。”
  “放弃二之丸?!”堀野幸次踉跄地站起身子,激动地说道:“如今防马栅已被突破,大手口是不能久留了,可现在将军势撤进来,恐怕要遭受追击啊,到那时可就凶多吉少了!”
  “那你有什么建议?”大野治长明白,大野治房、治胤一死,只剩下身旁这位堀野幸次可以依赖了。
  堀野幸次指了指本丸一侧的御殿,躬身说道:“如今少主在吾等手中,谅那些叛军不敢轻举妄动,我方只需派一人前往栅外议和,表明除非他们退出二之丸,否则少主的安全就不能保证,如此一来,那些以忠臣义士自居的大人们一定会甘心就范,到那时,我军再将军队收缩回本丸定是万无一失。”
  听完堀野幸次的话,大野治长茅塞顿开,他兴奋地握住堀野的手为刚才的鲁莽行为赔罪:“堀野大人真是值得信赖的忠臣呐,不过这出使敌营关系重大,交给他人在下甚不放心,就劳烦你去一趟吧?”
  “这……”堀野幸次欲言又止,这相比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吧,没办法,面对大野治长冷峻的眼神,堀野只好点头答应,不过临行之前,他希望大野治长能将本丸剩下的军士作为卫队安排给他,以免发生意外。
  大野治长环视一周,摇了摇头道:“你看看,整个天守阁就剩下二十几人了,给与不给没什么区别吧?”由于二之丸战事吃紧,大野治长将本丸的军势全部拨给了大野治房,这便造成了本丸无兵可调的尴尬局面。
  堀野幸次却是不以为然,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丸中的御殿,笑嘻嘻地说道:“那里不是还有五十名御马廻么,把他们一并交予在下,定能保议和万无一失。”
  “这可不行!”大野治长下意识地拒绝道:“那是为了看守少主和能登守的,除非万不得已坚决不能调动。”
  “哼,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么?”堀野幸次反讽道:“能登守可是您的盟友,若是连盟友都不相信,那你让在下如何相信您呢?”
  “堀野你!”大野治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憋红了双颊怒斥道:“你怎能这样和我说话?也罢,想要你带走便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议和不成,休怪我不留情面!”
  “在下明白了,”堀野幸次躬身回礼,冷冷一笑,转身便带着天守阁中的武士朝御殿走去,徒留下大野治长和两名武士看守天守阁。
  望着堀野幸次嚣张跋扈的背影,大野治长又气又恨,却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看来我治长要死在这帮奸臣手中了。”
  突然,他发现一名侍女战战兢兢地从他身旁走过,手中端着一方茶盘,盘上有少许糕点和一壶抹茶,大野治长立即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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