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校对)第39部分在线阅读
龟甲船的速度果然惊人,一会的工夫便驶到离加藤嘉明的先头部队一里左右的海面上,这是一条线,进入这条线便是进了龟甲船的射程,按照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不说一定,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击中日舰。
由于日舰构造上的缺陷(相对于明朝和朝鲜的平底船,日本的海船大多是尖底,以当时的制作工艺,这种船的稳定性和坚固性都难以得到保证),一旦被龟甲船上的火炮击中船头或者击穿甲板,重则瞬间沉入海底,轻的话也要就此失去作战能力,退出战斗。
“准备开火。”元均得意地指挥道,压根就不把对面的日本水军当一回事。
“大人再等等吧。”一名老炮手请示道:“等距离近些再开炮,这样准确度大些。”
“哦,是么,”元均对火炮一窍不通,出发前也只是查了查李舜臣留下的资料,才知道龟甲船上的“叶公神铳”射击范围是一里,因此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便命令开炮,完全不考虑准确度。
此刻在士兵面前丢了面子,元均的老脸马上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要是按照以往,早就把这个炮兵抓起来毒打了,可现在是作战的紧要关头,为避免军心动摇,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故作镇定道:“呀,是我忘记了,对对,等靠近些再打,靠近些再打。”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元均,就连一直闷不作声的老炮手,也是忍不住嘀咕道:“朝廷怎么能让这种人指挥水军啊?”
矛盾是有的,但毕竟是内部的,大敌当前,长官的能力问题自是先抛到一边,按照预定计划消灭日本水军才是迫在眉睫的任务。前锋龟甲船在副将李亿祺的指挥下继续向日舰靠拢,眼看着还剩八百米距离,各炮手也都做好了开炮准备,文禄之役时的景象即将再次上演。
“将军,倭船突然向西北方向行驶,已经出了我方攻击范围。”就在元均得意洋洋之际,哨兵急匆匆地来到船舱向他报告。
“倭寇肯定是心生畏惧,想在我军开火前逃跑。”元均极力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坚定地命令道:“全军紧追上去,务必要将其歼灭!”
若是按照平时的航速,追上日舰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现如今海上风急浪高,朝鲜水军又是远道而来(相当于横跨台湾海峡),将士疲惫不堪,龟甲船的机动性自然是大打折扣。
不过日舰的适航能力也好不到哪去,没过多久,便又被纳入了朝鲜水军的射程。“给我狠狠地打!”元均声音依旧高亢,不过明显是少了分兴奋,多了些不耐烦和暴躁。
“将军,倭船急转入影岛海岬了。”炮弹刚发出去,一名哨兵便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船舱,喘着粗气禀报道:“他们航线改得太突然了,我方船头来不及调向,炮弹大都射在影岛上了,据属下观察,只有两三发命中敌舰。”
“混账!”元均终于忍不住了,双拳狠狠地捶打桌面,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家伙,是把我当猴耍么?”
元均生气也是情理之中,这好比是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而再,再而三地从自己嘴边溜走,这换做谁都要火冒三丈吧。特别是在战场上,自己被敌人拽着鼻子走,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啊。
“好,他要玩我便陪他玩,”元均怒气未消,双手支撑在桌子上愤恨地命令道:“各船左转舵,绕过海岬追讨倭寇!”
“李将军,我军对东南海岬不甚熟悉,是不是先派哨船前去查探下?”接到转舵信号后,前锋副将、庆尚道右水使裴楔向李亿祺建议道。
的确,日军海上粮道的终点,乃是文禄之役时的主要战场,位于影岛和加德岛之间的釜山港,而位于影岛以东的海域,由于距离闲山岛较远,且有蔚山庇护,故而缺乏战略空间,历代都是朝鲜水军的禁地。
“时值午夜,天候不利,若是贸然跟进,恐怕会有不测啊。”李亿祺跟随李舜臣南征北讨十余年,这点端倪还是能看出来的,可是一想到元均的脾气,他又有些犹豫了:“若是先放哨船前去探查,这一来一回定要浪费不少时间,要是真发现些什么那还好说,如果证实是我等杞人忧天,元将军那里恐怕难以交代啊。”
“那依您之见?”裴楔虽然知道李亿祺的想法,却仍希望他能想出别的办法。
“我们率四艘龟甲船先行,如果没有陷阱再叫其他船只跟进,倘若真的中计,以我们的火力也定能从容撤退。”李亿祺眉头一皱,心想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第99章
同仇敌忾
日舰绕过海岬不久,李亿祺率领的四艘龟甲船和数艘板屋船作为先头部队,亦是出现在了影岛以东海域,不过航速较之前却是明显降低了不少。
而在此时,海岬西北方向的山坳内,岛津义弘正站在一块岩石上,高举南蛮镜,仔细观察着刚刚驶过海岬的先头部队。
“父亲大人,棒军前锋已进入射程,是否马上命令炮手开火?”岛津忠恒宿卫在义弘身旁,焦急地等待他的回话。
就目前的情势来看,如果任由先锋船队通过,而着力攻击后方主力,固然可以取得最大的战果,但这对负责殿后的日本水军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要知道,在文禄之役时,鲜军就是凭借这四艘龟甲船,将日本水军消灭殆尽。如果鲜军知道后方遇袭,决定背水一战,难保不会冲破前方水军夺路而逃,以龟甲船的杀伤力,定会给己方造成不小的伤害,歼敌一千自伤八百,也就不能保证胜利的最大化了。
正因如此,义弘才迟迟没有下令开炮,他现在只能等,等待元均率主力突入,或者是如水哨船的到来。
与此同时,东南海岬外,元均正端坐在旗舰甲板上,优哉游哉地等着李亿祺的回复,现在的心情和刚才比起来,可谓是放松了许多,有了李亿祺这员猛将打前锋,自己也就没必要担心日军的偷袭了。
“将军可要当心啊。”见元均如此懈怠,宠臣李明轩忍不住在旁提醒道。
然而元均却丝毫不在意,没好气地说道:“当心什么,难道还怕倭军偷袭不成?有李将军在,你大可放心啦。”
“正是因为这样,将军才更需要当心呀。”李明轩故作急迫地解释道:“将军您想,倭船见我军追击扭头就跑,根本不敢交战,这时李亿祺率龟甲船趁势追击,定能杀敌无数,再创闲山岛海战时的风采啊。”
“嗯,这样不是很好么,不用本将出马便能取得胜利,何乐而不为呢?”元均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李明轩打的什么算盘。
可李明轩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恍然大悟:“如果仅凭李亿祺便能打赢这场仗,到时候论功行赏,还有将军您什么事么?况且李亿祺是李舜臣的老部将,他若以此功奏请朝廷释放李舜臣,那今后将要置您于何处?”
“岂有此理,差点中了那厮的奸计!”元均霍然起身,愤愤地斥骂道:“先前念他对本将侍奉有加,特将其任命为三军副节制,今日经你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他之前那么做全都是卧薪尝胆啊,难怪出海前请求指挥龟甲船,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将军所言极是,”李明轩在旁继续煽风点火,“就算是有倭军在海岬埋伏,过去这么久了,也是该交上火了,可现在除了海浪和风声,完全没有别的声响,可见前方定未设伏,既然没有埋伏,他李亿祺为何不传信给您,示意大军跟进?”
“他定是想独揽战功!”元均按捺不住,继续扯着嗓子咒骂道:“好你个李亿祺,枉我如此器重你,到头来还跟我来这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文龙,替本将传令下去,不等前锋回报了,我们这就出动,定要追上李亿祺,决不能如他所愿!”
“末将遵命!”李明轩乐呵呵地领命而去,不一会工夫,二百余艘战船便重新列队,在元均旗舰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向海岬东侧驶去。
也许有人会感到奇怪,李亿祺和李明轩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会遭到如此重伤?原因很简单,正如前文所讲,李舜臣之所以被陷下狱,皆是因为北人党对南人党的打压。但是李舜臣走后,水军中的南人党并未因此瓦解,而是在李亿祺的带领下继续苦苦抗争。
元均也知道,自己作为陆军将领,海战方面还需要李舜臣时代老将的辅佐,因而未对南人党赶尽杀绝,不仅如此,还任命李亿祺为三道水军节制副使,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三军副节制的职位原本是允诺给李明轩的,怎奈元均有求于他人,不得不将水军的第二把交椅交予李亿祺。即将到嘴的肥肉就这么对了,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事情要只是发展到这一步也就算了,李明轩此后被任命为庆尚道左水使,坐上了第三把交椅,掌控军中内政大权,也算是与李亿祺平分秋色了。不过李亿祺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作为新的南人党领袖,眼看着元均大肆排除异己,唯北人党是用,心中难免不是滋味,再加上失势将领的撺掇,李亿祺终于不仅一次地向元均请命,希望他能停止对南人党的打压。
就像三百多年后延安派和苏联派抗议金日成迫害那样,李亿祺的申诉也是被元均一次次无情地驳回了,不仅如此,由于推荐裴楔主掌内政,他也因此和李明轩结下了梁子,成为这位三把手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下,李明轩根本不会认为李亿祺是在为大局着想,直觉告诉他,李亿祺就是一个贪功冒进的卑鄙小人,当然,此刻他也将这种观念一字不落地输入到元均的脑袋中,以达到统一战线的目的。同仇敌忾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不过这里的“仇”已不是宿敌日军,而是“卑鄙小人”李亿祺;“忾”也不是亡国之恨,而是李亿祺的抢功之怒。在这种思想的束缚下,一场悲剧即将上演。
第100章
十面埋伏
发现身后突然出现火光,李亿祺急忙差遣参将乘哨船前去侦查,并让裴楔率板屋船留守在原地待命,自己则率领龟甲船继续沿西北方向前行,试图在日军抵达西北海岬前进行一次试探性进攻。
李亿祺知道,绕过西北海岬,便会再次进入釜山外海,因此,如果日军想要伏击,那此处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况且,海岬与陆地间的水道十分狭窄,对倭船的航行十分有利,但对于体积庞大的朝鲜船只来说,却是一条死亡航线,遍布两岸的山丘绝对是炮兵布阵的绝佳场所,如果水军行经此处,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因此,李亿祺才决定先率前锋进抵此处,若是日军没有动静,再通知主力船队跟进,到时候两军合并,集中火力,定能将倭船全歼于釜山港外。
然而,这个稳扎稳打的计划,却由于元均的贪功冒进而付诸东流。李亿祺紧紧追赶着倭船,不久便抵达西北海岬外围,随即便命令各船做好准备,打算在倭船进入水道前便将其殿后船队一举消灭。可就在这时,负责侦查的哨船却赶了回来,参将一脸疲惫,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李亿祺禀报:“将军无须担心,火光所在之处,乃是元将军率领的水军主力。”
“你说什么?”李亿祺大惊失色,“未得到先锋奏报,他元均怎敢擅自入岬?要是中了倭寇的埋伏,岂不是置全军于死地?!”
看到李亿祺如此恼怒,身旁副将自觉不妙,当即向前劝慰道:“将军休要生气,元将军想必是在外海停泊得太久了,又迟迟不得将军传信,这才认为岬内一切正常,率军跟进的啊。”
“你也别替他解释了,那厮定是与我争夺首功来了。”李亿祺仍是满脸的不甘心,语气却平和了许多:“也罢,谁叫他是正我是副呢,要是李将军在,水军那还容得下他兴风作浪?他想要首功,我李某人让给他便是,省得回去还要受他的刁难。传令各军,暂停发炮,左转舵驶入西北水道!”
虽说是心中万般不甘,但考虑到与元均的关系,李亿祺放弃了这个歼灭日军殿后船队的大好良机,减速跟进,准备在与主力会师后再行开火。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李亿祺有准备,可他选择了放弃;岛津义弘也有准备,但是他选择了坚持,胜败在此刻便已经决定了。
义弘不愧是“鬼石曼子”,战争嗅觉之明锐超乎常人,在这场战斗中,他的目光并没有局限于先锋的四艘龟甲船,而是放眼于整支朝鲜水军,在他眼里,龟甲船纵然是朝鲜水军的精髓所在,但若是失去了主力船队的支持,任由这四艘船怎么闹腾,也终究掀不起什么大浪,况且,西北海岬还有加藤嘉明的五百弓足轻,以及大友义镇的六门“国崩”压轴呢,再加上胁坂安治的海上封锁,这四艘龟甲船,即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不出义弘所料,朝鲜水军主力刚刚驶入岸炮的火力范围,西北方向便爆发出数声巨响,紧接着,冲天的火光直冲云霄,刹那便将海岬上方的天空照亮,影岛中央山脉上的数座烽火台此时燃起了熊熊烈火,迎着北方的红霞,将整座海岛映照得如同红莲幻境,无不让人为之咋舌。
就在这幻境的最南端,义弘终于放下了一夜未曾离手的南蛮镜,转过身去,面对着山坳中的近千将士郑重宣告:“兄弟们,终于到了一雪前耻的时候了,这次,就由我们萨摩武士,将文禄的耻辱一并返还给这群朝鲜人,让他们知道,在大和民族面前,他们就是猪狗般的存在!”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在身后近千士卒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中,义弘向众将下达了作战计划:
其一,通过岸炮攻击停留在中途的数艘板屋船,以此震慑鲜军,阻止主力北进与前锋汇合;其二,命令在外海待命的胁板安治,率所部一百二十艘战船从侧翼杀入,出其不意突入船队中央,务必趁乱将总大将讨取;最后,利用从大友家借来的三门国崩,加之本家的数十门石火矢,组成密集火力网,狂轰船队尾部,阻止鲜军难逃。
南北遭堵,东面遭袭,船队只能向西败退,可西面乃是影岛东岸,暗礁密布,加之弓箭铁炮的不间断射击,相信不用等到清晨,便能将整支船队一举消灭。
讲到这里,大家可能会问,胁板安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事实上,在得知元均起航的消息后,孝高便命胁板率四国水军驶离釜山港,暂时停靠在影岛以北、蔚山以南的佐川里,作为奇兵以备不时之需。
说白了,这一连串的行动,在元均抵达釜山前,孝高便已经想好了,虽说由于李亿祺的谨慎,使得计划差点流产,但多亏了元均的助力,终究还是有惊无险地展开了,这是讽刺呢,还是讽刺呢?
镜头再转向元均,即便是傻子,这时也该明白自己中计了,此刻,要么是硬着头皮继续北进,先和李亿祺留下的板屋船汇合,再冲进西北水道救援前锋,最后突破日军包围圈逃入釜山外海,奔回闲山岛;要么是弃车保帅,丢下李亿祺和他的龟甲船,率主力以优势兵力突破日军的火力封锁,退出东南海岬,同样可以抵达釜山外海,退守闲山岛。
前后两种方案都能达到率主力撤退的最终目的,可由于对西北海岬日军实力的不清楚,使得前一种方案的成功率收到很大质疑,况且,以元均的性格,这绝不愿做这种千里救援的英雄,反倒是后者显得更为妥帖些。
事实也证明了,后一种方案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成,其中自然包括李明轩,只不过他的理由和元均有所不同,借机除掉李亿祺和他领导的南人党,在他看来才是本次作战的当务之急。
这招“借刀杀人”固然阴险,可元均此刻却全然看不出,李明轩以一句“大局为重”便将这个阴谋掩盖了过去,元均刚一点头,他便下令全军,前锋改殿军,殿军改前锋,右满舵向东南海岬撤退。
“父亲大人,鲜军开始撤退了。”忠恒焦急地禀报义弘。
“如此甚好,传令下去,集中火力轰击船队前锋,务必在来岛水军抵达前,将鲜军牢牢钉死在这东南岬!”看着被海浪打散的鲜兵主力,义弘冷冷一笑:“元均,有本事就从我头顶飞过去吧,不然,定让你为我万千英灵陪葬!”
第101章
精锐尽丧
得知水军主力调转船头向南撤退,正滞留在东岸中部,焦急等待李亿祺消息的裴楔大惊失色,急忙收缩船队,向南追赶主力,试图劝说元均率军北上,救援在西北水道浴血奋战的前锋部队。
可这十几艘战船刚刚调头南下,便遭到了来自岸边火炮的猛烈攻击。由于海浪湍急,大军远道而来将士多有疲惫,根本无法对陆地目标进行有效射击。
反观日军一方,前日深夜便已部署在此,以逸待劳,加之集中了釜山城中的大部分火器,使得本次攻击的火力大幅度地提升,除了石火矢和大铁炮,孝高和秀秋还从大友家租借了数门“国崩”,虽说是弗朗机的一种,但按照炮弹重量来划分,绝对是高于十八磅炮的,更有人推测其威力与二十四磅炮不相上下,有这种利器相助,对付几艘板屋船绝对是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面对日军咄咄逼人的猛烈炮轰,不到半个小时,裴楔右翼的四只板屋船相继起火沉没,裴楔的坐舰也是遭受重创,甲板船舱燃起熊熊大火,龙骨亦被炮弹崩断,沉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此紧要关头,裴楔的副将,丽水府使吴明世率领三艘哨船突入火海,在旗舰完全沉没之前将其救出,最终是在下属的掩护下仓惶逃上了左翼首舰。
吴明世本欲与裴楔一同撤退,途中却发现殿军中的一艘战船起火下沉,当即下令哨船向其靠拢,以搭救船上官兵。依旧是三艘船,依旧是在火海中穿梭,可这次却没那么幸运了。就在两船准备接弦之时,一连两发铅弹命中吴明世所在的哨船,其中一枚击中船尾,直接穿透甲板射入了底舱;另一枚,则是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吴明世所处的指挥台,当即结束了这名英雄短暂的一生,此时,他才刚结婚不到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