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秋(校对)第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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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过来跟胤禟说,别人都还好,琉璃却晕船晕的厉害。胤禟听了,让乔老人顺便也帮她看了。琉璃又觉得这小主子可能也没有想象中厌烦自己,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到杭州的时候,初云何玉柱等几个没出过远门的心里不禁长出一口气,看多了江面渺渺,大水汤汤,景致再好也觉得无趣起来。
这时,已经是三月末,漫天杨花迷了渡江人的眼,处处桃红柳绿,燕子啄着新泥。
众人上岸,在杭州府安置下来,早有浙江总督带着地方官员相迎。众人前脚进门,李丁小朋友却差你被门房给拦在外面,还是胤禟过来给他解了围。
李丁恼了,怒道:那人怎么看人下才碟,等哪日小爷爷也来这里当回老大,看你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旁边几人都忍着笑,谁知这小鬼一语成箴。多年后,身穿正二品官服,头戴镶宝石朝冠,神气非常的端坐总督府的就是这个口出狂言的小鬼。
陈廷敬又照例去考察官员,胤禟休息了一天,带着众人去逛杭州西湖。现在的西湖,杨柳夹岸,草长莺飞。初云和琉璃两个小姑娘特意换了新衣,夹衣长裙,不是旗装。两人看起来唇红齿白相貌秀美,体面的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差。
一行人走在白堤上,人品又都如此出众,惹得不少人看。
几个书生走在身后,议论着。
“这是哪家的小姐公子,这般人物?”一个书生边看着初云转不开眼边问道。
“我是没有见过,薛兄难道也不认识?我们几个里数你识人最广。”另外一人问道。
“这个,倒是真没有。”身穿褐色锦衣的人说道,看到第一个说话的人一直在看初云,沉思了一会才说道:“不过,梁兄,恐怕那女子并不是大户之家的小姐,你看她一双天足,多半是个丫头罢了。”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我实在喜欢那女子容貌,不若我同她主人商量,重金买下来,也遂了我的心愿。”那梁性书生说完径直朝胤禟一行人而去。
走到近前,看看几人,对着苏杨道:“这位兄台,在下梁周,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胤禟看他拦路,脸上有了几分不耐,示意苏杨问问什么事。
那书生也开门见山,愿出重金买下初云。几人一时愣在这里,且不说初云是旗人包衣,不是别人说买就买的。她还是胤禟身边最有脸面的大宫女,哪里禁得住这个,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狠狠瞪着这梁周。
胤禟当铺都不让买卖下人,更何况是身边的人。听了气乐了,慢悠悠问道:“你给多少?我这丫头没有几万两,我还真舍不得卖。”
书生一呆,没想到这个才是主子,但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怒道:“这小兄弟不要开玩笑,买个婢女不过二三十两,你怎么漫天要价。”
梁周见胤禟嘴角的冷笑,想了想,终于咬牙说道:“罢了,我家里还有一个新买的婢女,相貌好,最难得的是三寸金莲,我吃亏些,同你换了。”
胤禟听他一说金莲二字,想到那畸形的肉疙瘩,立刻打了个寒战。初云、高文高武是旗人,也都以缠脚为耻,自然只是不屑。
梁周见胤禟不但不愿意,这些人还带了嘲讽看他。彻底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那边的薛姓书生忙过来打圆场,将他拉了回去。这小少爷带着这么凶的下人,看着也不好惹。
胤禟看看初云气的还红着的眼,说道:“你也知道我是护着自己身边的人的,无论谁来要你,只要你自己不愿意,我也不会委屈了你。”
初云心里安慰,对着胤禟一个大礼下去,琉璃在旁边看的若有所思。众人却被这出弄的没了游玩的兴致,匆匆转了会就回了。
第53章
风波
两日后,陈廷敬和胤禟又带着众人动身,前往江苏。胤禟让高文带着李卫去徐州接他妹妹,众人则乘马车去江苏首府江宁。
马车还特意绕了些路从无锡经过,将乔林缚老人送到家门口。乔家也是这一带的大户人家,老人看着大门内眼含热泪走出的须发泛白的兄弟,也激动不已。
陈廷敬暗自你头,谢绝了乔家人的盛情邀请,一行人启程去江宁。无锡江宁离得很近,半日就到了。说到江宁,不得不提一下历史上有名的江宁织造府。现在担任江宁织造的正是曹寅,康熙视为家人般的臣子。也是后世写出《石头记》的曹雪芹的祖父,不仅为官严谨,手握重权,还善骑射,通诗词,晓音律。
到江宁府的时候,来迎接的官员和陈廷敬互相见礼。当陈廷敬称某位官员为东亭时,胤禟才醒悟:眼前这个三四十年纪,面上带着三分儒雅气,眼里透着精光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曹寅了。
看曹寅相貌和应对,胤禟心里暗暗赞道,宠辱不惊,严厉精明,曹寅不愧是康熙选出来留在江南的耳目。曹寅居住的江宁织造府,正是《红楼梦》中大观园的原型,康熙六次下江南,有四次居住在曹寅府上。可见曹家所得的是如何的荣宠,不过成也萧何败萧何,正是因为几次接驾,曹寅亏空数百万,后来曹府为登基为帝的胤禛抄家。
对曹寅的敬佩惋惜放在一边,胤禟却也不敢有亲近的想法。曹寅可算得上是著名的纯臣,万一他和康熙某次谈话中,不小心把自己在江南的行为举止念叨几句,哪句无意中触怒康熙……胤禟想到这里,屁股就开始隐隐疼起来。
关键是,丢人啊……
接下来,安排好住处,陈廷敬照旧去办差事,胤禟出门转悠。被陈廷敬派来保护胤禟的侍卫被他打发出去不少,打听附近有名的绸缎商。
胤禟部署完,开始打听江宁著名景你,准备一游。苏杨在一旁听了,嘴角浮起笑意,说道:“爷,说起这个,我倒是记起了,现在是三月末,晚上是有庙会的。到时候会有很多戏班、杂耍来助兴,热闹的很。”
胤禟一听,动了心思。虽然他常出宫,但是晚上出门却少的很,当下决定晚上去逛庙会。
这次庙会之行只有苏杨,何玉柱、高武跟着,初云和琉璃连日行路乏累的很,决定留下来休息。临行前,初云给胤禟挑了件月白的袍子,样式素淡,只在衣襟袖口处有些暗色提花。笑着解释曰:怕大晚上的,那三人找不到主子。
胤禟用过晚膳,天已经黑了,遂带了三人出门。陈廷敬今天被官员请去赴宴,至今未归。
到了街上,果然热闹非凡,如同京城正月花灯会一般。街道两旁彩灯高挂,灯火通明。街道两边大多是二三层高的酒楼,一楼的客人边品着酒边往外看着。楼上则多是官员或者商贾云集。
路边也围了人在看,大多数是平头百姓。胤禟本想带着大家上楼去看,又觉得上去后反倒不如现在离着近,看得清楚,便带着几人挤到前排,兴致盎然的看游街的戏班或杂耍队伍。
现在路上正过着戏班子的花车,说是花车,也就是板车上放了大朵各色鲜花和桑枝。桑枝是江浙一带百姓为了祈福,希望蚕桑丰收。车上或站或坐着身穿戏服的人,俱是遍身罗绮,满头珠翠。
有反抱琵琶的昭君,有大红衣裳醉酒的杨贵妃,也有巧嘴的红娘和莹莹。花车经过,车上的人都轻唱着昆曲,水磨调轻柔婉转。
“虽然看戏无聊,这倒是有趣的紧。”胤禟看的来了精神,其实还有一句他没说出来,关键是:美人养眼呐。何玉柱一边努力隔开胤禟和周围的人,一边颤着音小心解释着:“爷,这和老祖宗你的戏类型不同,您自然瞧着喜欢。但是,奴才得提醒您一声,这些伶人可都是男的啊。”生怕胤禟有误会。
原来自从顺治爷以后,朝廷明令规定不用女乐。那些班主无法,年轻貌美的女子便由婉媚的男子替代。其实这也为一些官员带了某种借口,朝廷不许官员嫖娼,却许他们听戏,便有不少人在府上蓄养貌美伶人。
胤禟心里不禁惋惜,原来美人都是男人……
路边不时有人将荷包、汗巾、诗扇,碎银扔到车上,楼上也不时有小厮送了赏银下来,一两,二两的都有。
这时,忽然路旁有人高呼,“大家快看,美人啊!”
胤禟看了看自己身上,刚要拿荷包。何玉柱瞅了,一把拦住:“爷啊,嘉玉姑娘亲手绣的,扔了她要唠叨您的。”一时间,胤禟似乎看到那小姑娘抿着嘴看着自己笑,喝口茶便要开口唠叨。想到这里,胤禟嘴角抽了一下,拿了些碎银出来。何玉柱心里则暗暗想道,嘉玉小姐绣的荷包,京里十两也买不到,丢了太亏了。
缓缓驶过来的花车上,站了一位身段窈窕,白色衫裙的美人,眉目如画,比之前几人更显出众。众人都争相往上扔东西,上面的美人只微微浅笑。
二楼窗前几人正边看边评你着,只最前面一人默默看了下面良久,这时忽然吩咐道,“全福,这拿给那穿白衣的。”
旁边一锦衣青年大笑道:“白兄眼光果然高的很,这一整晚只赏了这一次呢。”又看了看那花车上的旦角,赞了一声:“这是苏州梨花班的当家花旦,果真是个绝色。”
那前方的白兄笑笑,摇摇头道,“错了,我看中的是旁边那个穿白衣的。”
锦衣青年顺着他的扇子往下一看,愣在那里。灯火通明之处,一个身穿白衣,正站在最前头,眉目精致秀美,身段风流。
看了一会锦衣青年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九阿哥,当年京城你权势滔天,让我想整个人也不能得偿所愿。如今你白龙鱼服,来了我这地盘,可得让我也出口气。不过,让这位白爷看中,你也真够背的。
因为心里不平,这锦衣青年虽然认出白爷赏的人是胤禟,也假作不知。准备看看这天潢贵胄般的九阿哥,被人当戏子般对待,会是什么脸色。
那边全福捧着两个金元宝,每个足有十两,下了如意楼。穿过花车队伍,众人都惊讶的看着他捧的这许多银两,嗡嗡议论着。
花车上的站着的班主激动的走过来,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接了。那白衣花旦倒是淡定的很,表情变都没变。
胤禟正跟何玉柱示意让扔碎银上去,那边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托盘走到自己面前,昂首说道:“这位小公子,这是我们白爷赏的。”
这句话一出,四周静了一下,然后是更大的议论声。而花车上,白衣美人身边的班主脸都扭曲了,恨恨看着这边。
“居然是白爷!”
“他家里养了那么多相公,怎么还不嫌多啊。”
“被他看中,这位小少爷实在是可惜了。”
“说的是啊,以前他看中的人,不论什么身份,最后都去了他府上。”
众人都摇头叹息,心里却颇一致的想着,若这位小少爷真去了白爷府上,白府的人又该争风吃醋了。白爷算是这一片数一数二的权贵豪富之家,听说不仅是某位王爷的表亲,还经营着很多大买卖,还有人说他在别处也有不少产业。
因这位白爷平日也偶而做些善事,众人都敬重的很。就有一个爱好颇为人诟病,喜欢收藏美少年,且看中了就一定想方设法弄进府去。
听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议论,胤禟无语的看着那两个金元宝,这算是冒犯吧……
胤禟抬头往那小厮示意的窗口看去,灯火阑珊处,一个人背光站着,正看着这边,虽然看不出表情,却十分有气势。
胤禟身边几个人脸上都变了颜色,何玉柱已然厉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们爷算个什么身份,也敢——”
胤禟一摆手拦了他,将那两个金元宝拿下来转手递了给旁边端着缺了口的白瓷碗,正挨个乞讨的乞丐,微微一笑:“拿去吧,他们白爷今儿发善心赏你的。”
乞丐大约平生未看过这麽多的银钱,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那小厮不乐意了,张口说道:“这明明——唔”,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小厮嘴里却突然被人扔了块马粪,一时脸憋的通红。
苏杨看看正擦手的高武,笑道:“这世道,居然有人当街喷粪,世风日下啊。”
那小厮既气愤又觉得丢人,转身走了。
高武凑过来问胤禟,可用上去教训那不长眼的白爷。苏杨已经摇头,“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带的人太少,万一有人冲撞了九爷,倒不好。”
胤禟虽然不反对男风,却怨恨因自己这容貌过来搭讪的,这让他有种自己被人当女人看的错觉。不过,至今为止,敢这么明目张胆表示出来的却不多,胤禟不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再说那小厮漱了口,一五一十回禀的时候,锦衣青年在一旁听的暗自忍笑,白爷听了,扬了扬眉,吩咐:“着人跟了他,打听他的身份。”那小厮熟门熟路的安排人去了。
这时候,那锦衣青年才道:“白兄一向顺风顺水,若这次不能得偿所愿,不知当如何?”
那白爷三十左右年纪,眉清目朗,穿着也和普通文士一般,但是温和的眼睛里不时闪过隐藏不住的精烁。通身的气势,连一般的官员也比不上。听见青年的话,他语气慵懒地说道:“不论什么身份的人,总会有欲望,有了欲望就会有弱你。”
……
虽然有了些不愉快的小插曲,胤禟还是带着众人转悠了很长时间。还给初云带了些金丝龙须酥,滑腻顺口,绵软酥甜。
回府之后,陈廷敬已经回来了,并未歇下。还请他过去说了会子话,夸赞曹寅虽然得皇上宠信,为官却极认真,说话办事都让人无可指摘,更难得的是一你也不徇私情。顺口提到过两天万岁爷会旨意到江南,但是好像是给江南官员的,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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