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大昏君(校对)第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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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权、人事、财政,这三权握在手中,朱由校才能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现在的问题就是,拿下容易,谁能顶上去,并按他的意旨行事,让他颇费心思。
  现在呢,陶朗先、毕自严,还有泰昌元年起用的,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兼理粮饷的李起元,已经被朱由校选中,很快便将入阁。
  李起元被朱由校注意到,是他以兵马征调空虚,火落赤吉能银歹三酋窥隙谋犯,而上疏的十二款。
  条理清晰,措施得当,朱由校全部照准,并开始细查李起元的履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个李起元已经历经嘉靖、隆庆、万历、泰昌、天启五朝,先后任职知县、户部主事、参议、副使、参政、布政、布政使、巡抚、总督,可谓是从基层干起,纯靠实干和政绩步步升迁的。
  刚任河南原武县知县时正遇饥荒,李起元开仓岀谷,创设粥场,救活饥民数万人。而自己却忍饥挨饿,四处奔走视察,弄得人瘦衣宽。
  任户部主事时,李起元以精通部务而闻。
  任山东参议岀使临清时,适逢临清民变,李起元在平息民变中起到重要作用,为朝廷节银四万八千两,储库备荒、深受万历皇帝器重。
  在任河南左布政使时,李起元被奏为“天下清廉第ー”。
  这资历,这政绩,一步一个脚印,在哪里都发光,可敬的老同志,可敬的老革命啊!
  而且,朱由校认为李起元目光敏锐,比他更能发现大明的积弊,且无党无派,清廉敬业,可为户部尚书。
  天津巡抚毕自严也不错,在理财上有些才干。但朱由校感觉他精打细算可以,拓展财源的脑洞似乎不够宽广。
  节流是需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开源。
  抄贪官的家,从宗藩身上割肉,还有工商矿税的收取,都是办法。但最重要的财源在哪,出口创汇赚银子呗!
  但开海禁容易,赚到钱也不难,可要使国库充盈,那就很不简单了。
  隆庆开关之后,到明朝灭亡的七十多年里,世界白银的三分之一流入了中国,可大明王朝积累了多少财富?
  说得不好听,国家照样穷得叮当响,崇祯就是被穷死的。
  国家没赚到钱还不说,涌入的大量白银反倒造成了通货膨胀,使平民百姓的生活更加艰难。
  听懂了吧,海贸是赚钱,大大的赚钱,可赚到钱的不是国家,是那些海商和参与其中的官员。
  也别说隆庆开关只有一个月港是贸易口岸,按照现在的制度,以及官僚体系,就是再开十个八个口岸,财富的大头照样进不到国库,肥的依然是江南豪族、士商官吏。
  就象商税,钞关那么多,可依然挡不住官商的特权,挡不住豪商巨贾通过各种手段来逃税漏税。
  没有门路的中小商人则是叫苦不迭,他们倒成了纳税的大头,逢关必收,经营窘迫。
  《金陵琐事》上有一个故事就很令人深思,也令朱由校出离的愤怒。
  说是万历年间,有一个百姓想做点小买卖糊口,东拼西凑了七八两银子后,从家乡收购了一批灯草,雇船运去贩卖。
  三十税一嘛,才二三钱的税,负担不重,小百姓盘算着一来一回怎么也得赚个二三两银子。
  可一百多里的水路,好家伙,竟有十多个钞关,愣是收了近四两银子的税。
  
第72章
家人团聚
  这货还没运到地方呢,已经是把本钱都赔进去了。小百姓又气又恨,把灯草搬到岸上,一把火全烧了。
  让你收税,让你收税,货都烧没了,还收你娘个头的税。
  看到了吧,这就是当时的大明朝。
  收商税,最吃亏受损的是小商小贩,豪商巨贾、士绅官商影响不大;开海禁,肥的是个人,国家也捞不到太多好处。
  而政策不管是善是恶,到了下面执行,总会变成对利益集团最有利,损失伤害则转嫁给了升斗小民。
  面对这样的官僚体系,这样的痼疾制度,即便是穿越者,也会生出无力之感。接下来恐怕便是郁愤如狂,恨不得把官员、地主、士绅都切巴切巴剁了。
  “万岁——”王体乾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皇帝的思索,他眼睛一瞪,恨意全都转到了王公公身上。
  王体乾吓得一激灵,赶忙跪倒,深深地叩下头去,颤声禀告道:“皇爷,是,是裕儿姑娘的事情。”
  朱由校愣了一下,吐出一口闷气,这个奴才还算机灵,没说漏了嘴。
  旁边的张裕儿正给猫咪挠痒痒,闻声转过头,一脸的迷惑。
  “起来吧,胆小如鼠。”朱由校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说道:“可是要领裕儿去看看?”
  “是,皇爷。”王体乾战战兢兢地爬起来。
  朱由校脸色稍霁,摆手道:“裕儿,把桌上的点心拿上,随王公公去办点事。”
  张裕儿不明所以,还是站起身,施礼应道:“奴婢遵命。”
  白娘娘懒懒地趴在那里,没有跟着去的意思,还抬了抬小爪爪,似乎在挥手告别。
  张裕儿被逗笑了,宠溺地握握小爪爪,端起点心盘,转身随着王体乾退出了殿门。
  “小白,过来呀!”朱由校伸手相招,白娘娘瞅了瞅他,没答理,更没挪窝。
  朱由校自失地笑了一下,借撸猫缓解心情也落空了,颇有些意兴阑珊,叹惜着说道:“连你也不听朕的话啦,更别说下面那些混账王八蛋了。”
  白娘娘闭上了黄金眼,另一只眼睛湛蓝湛蓝的,看着那九五至尊的少年皇帝。
  朱由校盯着瞅了一会儿,那如晴朗天空般纯净的猫眼似乎有安定心神的作用,他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
  转头望向殿外,朱由校喃喃地说道:“朕想知道广宁的情况,想知道下面臣子们谁忠心任事,谁贪污渎职,还想看看大明的沿海,从那里才能走向世界……”
  “喵呜!”近在咫尺的猫叫让朱由校收回了目光,小白无声无息地跳到了他面前的书案上,两只异瞳闪亮,望着他晃着大脑袋。
  朱由校脸上露出微笑,伸手想摸摸那毛茸茸的大头。
  小白脑袋一晃,轻轻一跳便躲开了,转头瞪圆眼睛,冲着朱由校又发出“喵呜”一声。
  “等你变傻的,一定要吸个够。”朱由校翻了翻眼睛,心中发狠。
  张裕儿随着王体乾出了殿,疑惑地问道:“王公公,皇爷交代的什么差使呀?”
  王体乾嘿嘿一笑,说道:“裕儿姑娘先别急,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对裕儿称姑娘,这是王体乾的重新认识,改过来有好些日子了。一开始张裕儿还有点别扭,后来也就习惯了。
  当然,张裕儿也不傻。除了王体乾,乾清宫的宫人对她也都是很恭敬,她还不明白什么原因?
  随着王体乾出了乾清门,远处便是万历帝时被火烧毁而荒弃至今的三大殿。堂堂大帝国,有这片废墟,让人顿生暮气夕落的感觉。
  而出了乾清门,已经是外廷,门前守卫自是森严。王体乾身为掌印太监,侍卫自是不敢阻拦,客气地将他和张裕儿引到东侧的一间值班房内。
  值班房内有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十一二岁的臭小子,以及一个六七岁大的小丫头。
  虽然这四人都穿着新衣,但看脸面手上的粗糙,以及局促不安的神情,便知道是穷苦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
  几个人已经等了半天,最小的那个女孩儿实在忍不住,偷偷地伸手去拿桌上摆的点心。
  “啪!”中年妇女老实不客气地打了一巴掌,轻斥道:“别乱动,在家不是跟你说过嘛!”
  小丫头扁了嘴,低下头揉着被打痛的手背,强忍着眼泪不往下掉。
  王体乾和张裕儿一进来,几个人便马上站了起来,夫妇拉着儿女,忙着跪下行礼,口里叫着:“见过官爷,见过小姐。”
  “快起来,快起来。”王体乾笑得亲切,上前伸手挨个拉起。
  张裕儿也吃了一惊,可刚从外面进来,光线还未适应,她也没看清这几个的相貌。心中以为自己就是来送点心的差使,便把端着的点心盘随手放到桌上。
  王体乾转头看了张裕儿一眼,笑道:“裕儿姑娘,你们一家团聚,杂家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着,王体乾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一家团聚?张裕儿微蹙秀眉,门关上了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打量面前的这几个人,目光最后聚在中年夫妇的脸上……
  王体乾站在门外,听到里面沉寂半晌,传出了哭叫声,不禁抿起嘴角,心道:皇爷对这个张裕儿是真没说的,竟派人把她的亲人找到,还接来见面,这得是多大的恩宠啊!
  杂家现在对张裕儿和她的亲人客气点,也算结个善缘。日后会不会发生变故,这又是谁能料到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王体乾叫过两个小黄门,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一会儿送张裕儿回乾清宫,自己先回去向皇爷复命了。
  狂喜、惊诧、激动、如在梦中……因为张裕儿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的心情也是乱七八糟的混杂在一起。
  但毕竟是血浓于水,十来年的时间,虽然模样了样子,却割舍不了亲情。
  母亲哭泣着、呼唤着,儿时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水流,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张裕儿感觉象有无数话要说,却又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竟说不出口。只有眼泪在流,只有拥着母亲寻找那曾经有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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