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两部)(校对)第382部分在线阅读
日本顾问宫藤摘下军帽,摸着渗出汗珠的光头,阴冷的目光在现场打转,想找出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
呯!远处突然响了枪声,一名治安军军官扑通栽倒在地,象一块木头。
哗然,治安军们没想到袭击者并未走远,还敢开枪伤人,他们惊叫着四散隐蔽,或者就地卧倒。
“八嘎牙鲁,敌人的在那边。”宫藤对治安军们的表现十分鄙视,他拔出指挥刀一指,嚎叫着指挥治安军们追了过去。
第179章
连环计(二)
黄历和程盈秋翻下土坡,骑上骡子,快速撤退,身后的治安军隔着六七百米的距离,在鬼子顾问的催促下,疯狂地追赶。
呯,呯,两声枪响混在治安军乱糟糟的枪声中,两名跑得最卖力气的治安军士兵扑通摔倒在地,抱着腿惨叫不止。紧接着,从一片小树林里不断射出子弹,又打伤了几名治安军,使敌人追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等到敌人卧倒隐蔽,架起机枪,开始猛烈反击的时候,两名狙击手悄悄地退出了阵地,向后撤退。得到这个缓冲时间,黄历和程盈秋重新找好了位置,准备对追上来的敌人再次狙击。
就这样打打停停,黄历等人不断后退,治安军在前进的过程中不断遭到狙击,倒下的士兵多是腿部腹部中枪,伤员的增多,不断拖累着治安军,使他们追赶的速度十分缓慢。
这是,这是东北胡子的打法,曾在东北参与围剿抗日武装的鬼子顾问宫藤醒过味来。东北胡子在撤退的时候,常常每隔三四里就布置三四名炮头,催下卡子,使追击的敌人付出伤亡代价,延缓敌人的追击速度。而黄历等人故意以击伤敌人为目的,每个伤员至少需要两个人照顾,更加拖累其有生力量。
“停止追击!”宫藤挥手下令,皱着眉头开始思索对策,敌人似乎是在有意地引诱,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敌人不追了?黄历也皱起了眉头,这不太符合鬼子的性格啊,死伤的都是治安军,他应该不会在乎,难道是有所警觉?
“怎么办?敌人不动了。”程盈秋有些纳闷地问道。
“日本鬼子,回家日你娘去吧!”
“天皇老妈是妓女,是全日本最骚的婊子,哈哈。”
“天皇是杂种。”
……
一阵阵半中半日的污言秽语从远处传来,宫藤气得脸色发青,治安军的士兵面面相觑,有些人可能想笑,却又强憋住,表情很是怪异。
“你的,带人从这边;你,带人从那边。”宫藤叫过两名军官,用手比划着,最后做了个夹击的手势,说道:“明白?包抄的。”
“明白。”“明白了,顾问官。”两个治安军军官谄笑着连连点头,各自领着一个排从左右包抄过去。
“杀鸡给给。”宫藤举起指挥刀,向前一挥,带着剩下的治安军再次追赶下去。
……
傅天应趴在地上,这个两眼向天、目中无人的家伙,浑身满是灰尘草棍,狼狈不堪,脸色已经变得土灰,但眼睛里却还射出凶恶不忿的目光。他所率领的治安军伤亡了大半,被压缩在田野中的一小块洼地内,覆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缴枪投降,不然开炮了。”远处传来威胁的喊声。
过了一会儿,两个掷弹筒射过来两枚小炸弹,在洼地内爆炸,激起了一片惊叫和哀嚎。
“营长,咱们,咱们别硬抗了。”一个治安军军官小心翼翼地对傅天应说道:“这傅老二是有备而来,咱们犯不着,犯不着拼个鱼死网破。您受皇军器重,还怕以后没说理儿的地方?”
傅天应在喊话的时候便心动了,虽然他不忿,但生死关头由不得他不害怕胆战,这个军官的劝说让他有了下台阶,也坚定了他的决心。对,傅老二这个混蛋是明目张胆的反叛,皇军是不会轻饶了他的。现在充好汉,那就是一命呜呼的结果,于事无补。韩信尚有胯下之辱,我傅天应暂时低头也算不了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脱身以后我要让傅老二给我跪着磕头。心理安慰有了,傅天应冲着小军官使劲点了点头,示意他喊话投降。
指挥官决定投降,治安军的军心立刻垮了下来,其实他们一开始的心态就很奇怪,莫名其妙地遭到了攻击,说是误会吧,人家可是毫不留情。不是误会吧,到底为什么被打,也没个合理的解释。稀里糊涂地看着身旁的同伴被打死打伤,鲜血和死亡已经将他们脆弱的神经折磨得近乎崩断,伤员的惨叫呼痛更让他们抱头鼠窜,斗志全无。这就是一支没有信仰,不知为何作战的部队的弱点,他们一般不会舍生忘死,因为这不值得。
枪支武器被原地抛下,治安军士兵高举双手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洼地。傅天应还想继续保持自己的气质和官威,缴了枪不举手,挺着胸走了出来,立刻有战士老实不客气地用刺刀尖捅了他一下,吼了一嗓子,立刻让这个虚伪又怯懦的家伙老实了下来。
沈栋和区忠站在一起,目光移注在傅天应身上,沈栋冷笑着说道:“那个家伙还真命大,不过,这也好,看他那熊样,对咱们的计划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狗屁的治安军,也只能缩在据点里当乌龟,日本鬼子指望他们,还真是瞎了眼。”区忠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把他带过来教训教训,身上绑两颗手榴弹,不尿裤子就算不错了。”
沈栋叫过一名士兵,将傅天应带了过来,傅天应还以为对方想跟他谈什么条件,或者有什么顾忌,不由得挺起了胸,先开口道:“你们傅团长呢,他怎么没来,是想抽身事外,让你们来顶缸吧!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的后果很严重,皇军要是知道了……”
啪,区忠毫无征兆地扬手一个大嘴巴,打得傅天应晕头转向。
“皇军啊,现在你干老子也救不了你。”沈栋没有阻拦,这个家伙也确实欠揍,不打下他的气焰,他就不老实。
区忠更是直接,一招手叫过两名士兵,七手八脚地给傅天应绑上了手榴弹,拉弦扯了出来,由一根绳子牵着从傅天应的袖口拉出。
“看清了,这是手榴弹,绑得可结实了,掏也掏不出来。但不要害怕嘛,只要二位老老实实的,就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要是动歪心眼,那就一拉弦,‘轰’的一声,炸你个粉身碎骨。”
傅天应看着身上揭开盖,拉好弦的手榴弹,冷汗直冒,看着沈栋那人畜无害的笑脸,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颤声道:“只要您言语一声,什么都好说,何必,何必搞得这么危险。”
“不危险。”区忠冷笑着把军帽给梁傅天应扣好,挽住了他的胳膊,手指拉住从袖子里探出来的引线,“我的手稳得很,傅营长是吧,你就放心好了。”
傅天应费劲地咽了口唾沫,这不象是傅老二的人马,但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任人摆布的木偶,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权力。他想借着日本人飞黄腾达,却谈不上要为日本人舍生忘死。相反,他更爱惜自己的生命,更加怕死。
战士们扒下治安军的衣服,穿戴起来,很快,便有近百人围拢过来,区忠和沈栋互视一下,点了点头,先率队向据点出发。留下韩德光和部分人马押着俘虏,带着伤员在后面拉开距离慢慢跟上。
计划在一步步顺利实施,没有了指挥官,没有了日本顾问,据点的守敌人数不仅大为减少,而且缺少能有力的军官坐镇。一场化装攻击的序幕已经拉开,傅天应很荣幸地成为了开门的钥匙。
……
日本天皇在日本人眼中,是象神一样的存在,绝不容污辱和毁谤。宫藤尽管心中存有警惕,但作为日本军人,他必须要让辱骂天皇的混蛋付出代价,否则便是失职,便是无能。所以,他率领着治安军紧追不舍,并派出了包抄部队。
但黄历等人对此也有所预料,借着骡马的脚力,他们并不是直线逃跑,而是曲折撤退,忽快忽慢,使宫藤的包抄战术失去了效用。
嘿,宫藤愤怒地踢开了一块小石头,他憎恨这样的战法,因为这样一点也不能施展帝国军队的威力。他恨那些卑鄙胆小的偷袭者,特别是看到又有两名士兵因为伤亡而失去了战斗力之后。难道这些家伙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打仗吗?他们象讨厌的蚊子,在周围嗡嗡叫着,有机会便上来吸血,令人厌烦到了极点。
而治安军不仅要提防不知何时射来的冷枪,这长时间的追赶对他们的体力也是一种折磨和考验。原来还呐喊几声,吆喝几句壮胆,现在一个个累得吐出了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没有多余的力气喊叫了。
追逐的游戏该结束了,黄历终于要毫无保留地施展技艺,干掉那个日本顾问,他们的狙击距离一直在四百米左右,这给敌人造成了一种错觉,现在该是利用这种错觉,给敌人最沉重的心理打击了。
宫藤走在队伍当中,脸色阴沉得可怕。迂回又一次失败,这使他终于丧失了信心,而且不安的感觉随着距离据点越来越远而越来越强烈。但日本人最好面子,如果不给他一个借口,就这样灰溜溜的撤兵,那会导致手下的暗中耻笑!但是,宫藤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借口是以他的死亡为代价的。
黄历在七百米的距离之外,已经发现了队伍中的宫藤,但这个挎着望远镜和指挥刀的鬼子军官身前身后老是有人,使得他一直难以下手。但他实在有些不甘心放弃那个最大的目标,他耐心地等待着。这时,机会却突然幸运的出现了。宫藤突然快走两步,跳上路旁的一块大石,举起望远镜向着前面瞭望。
当宫藤的望远镜刚刚转到黄历隐藏的草丛时,黄历瞅准这个机会,又快又稳地让一发子弹飞出了枪膛。宫藤在望远镜的视野里觉察到草丛里好象有什么轻轻动了一下。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了。子弹轻轻松松地射进了他的胸腔。特意处理过的弹头在宫藤身体产生的内爆效应,一瞬间震碎了他的无数个肺泡。他象被人重击了一拳,从石头上栽下来,随着呼吸,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出。不久鲜血就会堵住他的气管,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黄历飞快地沿着事先看好的撤退路线,爬行了一段距离,翻进了一条小沟,猫着腰快速转移了阵地。敌人报复的子弹漫无目的从头顶飞过,但这却无法打扰黄历的行动。
时间已经够久了,这伙治安军已经人因马乏,没有了日本顾问的监督,他们将会走得象乌龟一样。等到他们抬着宫藤的尸体挪回到据点时,迎接他们的或许就是猛烈扫射的子弹。
……
吊桥缓缓放下,区忠脸上带着笑,携着傅天应从容地走了过去,据点内的治安军没有发现异样,一个军官小跑过来,讨好地向傅天应献着殷勤,并且将日本顾问出去追击敌人的事情作了汇报。
“全体集合,马上,把对面炮楼的弟兄也叫过来,我们要出发增援顾问。”区忠的身上一紧,傅天应便是一个激灵,马上瞪着眼睛对这个军官下着命令。
“是,长官,我马上就去。”这个军官没有犹豫,跑着向对面的炮楼奔去。
沈栋嘿嘿冷笑,人马只要进了据点,事情就基本成功了。控制这个地势高的炮楼,对面的那个便在火力射程之内,强攻也是有把握的。当然,如果能兵不雪刃解决敌人,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
就在沈栋率部巧取据点,胜利打通道路的同时,县城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浑浊的浮云把天空搅得灰蒙蒙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县城的街道上分外冷清和萧条。临街的墙壁上,“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王道乐土”、“武运长久”的字迹不停地刺痛着百姓的眼睛。
东市,这里是县城最繁华的地区,紧挨路口,有一幢坐北朝南的二层楼房,一丈长的招牌上,刻着四个斗大金字:悦海酒楼。这座酒楼楼上是软椅圆桌绿纱屏风的雅座;楼下则是方桌粗凳的大众座席,乃是县城里最大的馆子。
正值午饭之时,悦海酒楼厨房里大勺小勺叮当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葱、姜、蒜炸锅时的香味,在半个街区飘散弥漫,然而门口却是戒备森严,一般吃客根本不敢靠前。
楼上的格局早已经按照日本人的趣味更新布置过了,悬挂在大厅四壁的仿古字面,如董其昌的“洛神赋”、任伯年的“春江水暖鸭先知”、徐悲鸿的“八骏图”等等,早已无影无踪;而代之以景色明媚的富士山彩色画,那浓艳鲜丽的巨幅樱花图尤其醒目,枝枝盛开,灿烂缤纷,象一盆胭脂泼到了画幅上,几乎没有什么间隙,仿佛只要一阵风来,亿万花瓣便会飞满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除了宴会的主人以及要招待的贵宾外,县城里的日本军官和陪客全部到齐了。
大厅里象一锅烧开了的水,喧闹沸腾,留声机里放送出来聒噪刺耳的《大东亚进行曲》,日本军官们的吵闹声,妓女们的调笑户,异常不协调地搅拌在一起,穿过大开着的窗子,冲向夜空。这些粗野横呆的日本军人总是这样,只要有机会聚在一起,就胡闹翻腾一陈,正象粪坑里的蛆虫,有事无事总要瞎拱乱钻,唯恐四方平静,天下不乱。
突然,军乐大作,会场上起了一阵骚动,在阵陈狂热的欢呼和掌声中,夹杂着佩剑和马靴的声音,即将离任的日军指挥官小野浩二陪着一位日本军官走进了大厅。这位日本军官,五十来岁,身躯矮胖,圆头方脸,颈项肥短,浑身上下一般粗,象是一个水桶。一脸的横肉,笑起来都是阴森森的显得狰狞吓人,充分证明了他的暴戾和自信。崭新笔挺的呢子军服.琳琅耀眼的奖章勋章,连那撮小胡子都上了蜡油。他挺胸凸肚蹒跚地走着,吃力地转动着肥短的脖子,不住地招手,微笑,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样子。
全体与会军官和来宾肃然起立,无数目光一齐聚集到小野浩二和前来接任的驻军司令松下次郎身上。
小野跨前一步,略一拍手,响亮的军乐在同一个音符上戛然煞住了。他首先将新任指挥官松下次郎介绍给大家,并用溢美之辞将天皇的武运长久和松下龟次郎的赫赫战绩宣扬了一番,然后请松下次郎讲话。
“诸位,昭和十三年,这大东亚圣战的第二个年头,皇军的百万铁骑,正在横扫支那的半壁河山,蒋介石的重庆政权瞬息可灭……”松下次郎滔滔不绝的讲着,狂傲而自信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仰仗天皇陛下的神威,武士道精神的护佑,解决支那问题,指日可待……”松下次郎最后一再勉励在座的全体军官,忠诚地为天皇效命,驰驱东亚,威武鹰扬,把自己的名字用金字载入支那圣战的册籍。天皇陛下绝不会辜负每一个真正的武士。他一再虔诚地祝愿帝国武运亨员,祝愿武士道精神浩然长存,发扬光大。
松下次郎的讲话轰动了整个会场,日本军官们为侵华战争的光辉前景所深深陶醉,为自己未来的官运亨扬所深深陶醉,手舞足蹈,如疯如狂,阵阵欢呼万岁的噪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第180章
鬼子的新计划
一顿狂欢之后,宴会终于散席了,被各种酒喝得昏头昏脑的军官们,又狠狠地调笑了一顿妓女之后,一个个踉踉跄跄地渐次离去。骚乱了一阵的大厅,顿时冷清下来。可是,在另外一间密室且,却在进行着另外一场紧张、秘密的活动。只有这里的活动,才是这次宴会的真正的中心内容。
当那些烂醉的军官们还在大厅里搂抱着伎女们狂欢乱叫的时候,小野和松下带着几个高级军官走进了一间密室。
一阵喀喀的马靴声,惊醒了靠着桌子打盹的一个鬼子参谋。他象是被针刺了一下,跳将起来,喀地一声,两只脚跟一碰,笔直的站立着,一脸恐惧的表情,生怕挨到严厉的斥责。小野白了参谋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参谋如蒙大赦般地迅速转过身去,哗地一声,拉开了覆在墙上的帐幕,露出了一幅大的军事地图。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密室,悄悄地带上了房门。
小野看了松下一跟,象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松下会意地点了点头,却又不急于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几个高级军官从松下那双逐渐燃烧起来的瞳子里,敏锐地觉察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诸位!”松下终于开口了。一上来的这短促而有力的两个字,就吸引了几个高级军官的全部注意力。从那严峻的口气里,他们感觉到松下正以一个权威者的身份,将要向他们宣布庄严的使命。在这间密空里,在这紧要的时刻,他才是唯一的负责的主人。几个高级军官包括片小野不禁肃然,一齐习惯地把胸脯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