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两部)(校对)第3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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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村子,林保根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嘴唇,呸,向地上啐了口唾沫。
  “嘿嘿,受气了?”黄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林保根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他们怕受牵累,让咱们赶紧离开。我就不明白了,鬼子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硬气着说话。那个白胡子老头是族长,他一来就问我:‘你是不叫我们活啦?’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打鬼子就成了害人的事情,怎么救了人,不仅没得到感谢,还要赶咱们走呢!”
  黄历轻轻抚着额头,半晌才说道:“不用想那么多了,我们杀鬼子,不是为了让人们感激涕零,也不是想当什么英雄,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他们呢,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随他们去吧!”
  程盈秋一直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她心中的疑问并没有因为黄历的解释而消除。
  ……
  太阳直射到山谷深处,山象排起来的一样,一个方向,一种姿态。这些深得难以测量的山谷,现在正腾腾的冒出白色的、浓得像云雾一样的热气。就好像在大地之下,有看不见的大火在燃烧,有神秘的水泉在蒸发。
  队伍还是向高山上爬。前边的人们不断的停下,用手挥着汗水,有的飞到后面人的脸上,有的滴落在石头道路上。山谷里没有一丝风,小块的天,蓝得像新染出来的布。
  “我们应该出了门头沟了,这山可真够爬的。”沈栋在地图前仔细测量着,估算着现在部队的位置。
  “爬山倒是小事,就是伤病员不好弄。而且,这路我只走过一回,心里有些没底。”林大猷叹了口气,“但我们的方向应该不会错,要是能碰到人家打听一下就更好了。”
  “可惜呀,埋了不少的物资。”另一个队员咂咂嘴,摇头道:“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取回来,到时候没准都烂成泥了。”
  沈栋淡淡一笑,没有吱声,东西再宝贵,也没人命值钱,这是黄历一直以来的看法和主张,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扎下了根。只是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认为人命和草芥一样。
  昨天晚上,他们成功袭击了煤矿。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来自外部的袭击,瞭望塔的监视重点竟然是针对独立封闭的矿工宿舍区的。沈栋在白天的侦察中已经摸清了鬼子的巡逻规律,并且发现通到煤矿的铁路正是他们潜入其中的最佳路线。尽管日本人的数量与特勤队几乎相当,但特勤队有一个优势,那便是多数都是一长一短双装备,而在夜战和近战中,连射手枪的威力要远远大于步枪和刺刀。
  夜半时分,沈栋等人给鬼子们表演了很漂亮的一场化装潜入,伪装成巡逻队的特勤队员从铁路潜入矿区,控制了瞭望塔,也就控制了这个矿区最具威胁的机关枪。随后,其他队员们开始纷纷涌入,迅速包围了鬼子兵和矿区工作人员的宿舍,用手榴弹和短枪展开了一场夜间的奇袭,用极其微小的伤亡取得了令人吃惊的胜利。
  随后,特勤队员在解放了的矿工的帮助下,对煤矿展开了大破坏。矿内贮存的油料和炸药成了最好的工具,到处点火,到处埋炸药,抽水机被炸毁,大水车也摇摇倒了下去,锅炉被炸裂,发动机被烧毁,甚至连矿井也被灌进一桶桶煤油,变成了火窟,各种各样的矿场机件被扔了进去,烟火在旋转升腾。
  在熊熊火光照射下,特勤队员和被解救的矿工们带着胜利的喜悦,以及破坏带来的快感,连夜开始了撤退。因为考虑到矿工的身体状况,沈栋等人选择了距离最长,最不好走,但也是鬼子最难以追赶的道路,开始向会合地点行进。
  中午,他们翻过了一座山,地势平坦了很多,队伍绕着另一座小山的右侧行进。不久的工夫,脚下的石子路宽了,平整了,两旁出现了葱翠的树木,他们转进了一处风景非常美的境地。这境地在山凹里,山峰环抱着它。四面的山坡上都是高大浓密的树木。粗大的树干上,布满青苔,山路两旁的岩石,也几乎全叫青苔包裹。一个大水潭呈现在面前,一个小瀑布挂在石壁上,向下哗哗倾泻着明净的水流,潭水的水面上不断窜着水花和浮萍。
  “这里竟然有人家?正好过去打听一下。”沈栋放下望远镜,用手指着山坡上的几座木屋,感到很惊讶。
  住在这里的十几户老百姓生活非常贫苦。但在这深山老林里,却暂时感受不到外界的战乱,在他们心中,恐怕这也算是一个桃花源地了。
  见到军队过来,村子里的人十分害怕,但却没有四处逃窜,而是面带惶恐地望着走过来的几名大兵。村庄的几个老年人,态度恭谨地在村前迎候。
  这村子太小了些,沈栋又怕惊扰了这些百姓,便和村中老者相商,借了些锅和干柴,命令部队在山谷中开始埋锅造饭。他和林大猷等几个人被一个长者请到村中的一户人家。房舍的房椽下面吊挂着很多东西:大葫芦瓢里装满扁豆种子,长在青棵上的红辣椒,一捆削好的山荆木棍子,一串剥开皮的玉米棒子。两个红皮的大南瓜,分悬门口左右,就像新年挂的宫灯一样。
  这家房子很小,祖孙三辈人却很齐全。老头子招呼着大家,叫老伴、儿媳和躺在炕上的孙女儿退避到炕角上去,把在灶火台上烤着的烟叶也清理了,让他们坐下休息。
  据老汉说,这里也知道外面是小鬼子的天下。因为有村中有几个人是负责出外买盐巴等生活必需品的,所以也不是完全的与世隔绝。
  这一家人吃穿使用的东西,每一件都好象鲜明的打着乡野的印记。他们的衣服,毛皮是一部分,树皮和草又是一部分。只有那害羞的、靠着窗台坐着一声也不吭的媳妇才穿一件布褂子。布的颜色是染的不匀的黑红色,这种颜色的原料也许是什么植物的果实,也许是长在山坡上的野靛。
  起初,这屋子里很暗。含有多量油脂的松枝,在灶火膛里吱吱剥剥的响着,屋子里弥漫着有香味的烟。当饭快要煮熟的时候,阳光照射进来,屋子里非常明亮了。米饭在锅里突突的响,饭香味也散射出来。
  
  第159章
回路
  
  “你们要到那里去呀——”老头子拿根草棍在地上划拉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从这边走,出了山,再过了这条小河,就差不多了。”
  “嗯,差不多。”林大猷搜寻着记忆,抽着烟袋锅,点着头说道:“年轻时走过一回,现在有些记不太清了。”
  得到了比较确切的消息,几个人都很高兴,虽然路还要走不少,但已经非常接近了,早晚能到达那里。
  “老爷子,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人能给我们带个路,我们必有重谢。”沈栋客气地说道。
  “有两个,他们是专门到外面换些盐巴的。”老头子想了一会儿说道:“可惜现在他们还没回来。”
  “他们走了很长时间了吗?是不是快回来了。”小队长韩德光心急地问道。
  “嗯,一来一回大概得十多天,算日子是差不多了。”老头子扳着手指头算计着说道:“不过,他们是不是愿意,我也不好说。这里日子虽然苦一些,但我们就图个安稳。”
  几个人观察着这屋里的陈设,他们信服了老头子说的话。老头子用来抽烟,老婆子用来簪发,媳妇用来捻毛绳的小物件,基本上都是用兽骨削成。屋里很多工具是石器,好看的兽角兽皮,和肥大的果实种子一同张挂在墙壁上,这是他们的生活资料,也是他们的装饰品。
  在老汉家吃过饭,沈栋等人便走回了营地,让战士们拿出了部分大米送到村里。在山里,这些百姓很少能吃到这种粮食的,刚才老者的外孙女,已经七岁了,却只吃过寥寥几回大米饭。除了大米,沈栋还送给村里一些缴获的日本饼干和糖果,让村里的孩子们仿佛象过年一样高兴。
  村外的树林里,被解救的矿工们瞪着饿成绿色的眼睛围坐在火堆旁,不顾汤热烫嘴,狼吞虎咽的吃着喝着。
  “长官,他们吃干的,咱们怎么喝稀的?不把咱当人看吗”一个矿工有些不满地瞟了一眼在外围就餐的特勤队员们。
  一个蓬头蓬脸的汉子坐在石头上面,穿着件扒下来的鬼子的军服,野人一样的毛发,虽然默不作声,而且也不象旁边人那样吃相太难看,但身上却隐然有一种气势,很多人对他都很客气和尊敬,看起来是个军官。
  “放屁,这是我的主意。”这个汉子把饭盒咣地一下墩在石头上,瞪起眼睛骂道:“这就不把你当人看了?在矿上,鬼子给你发霉的饭吃,还用鞭子抽你,怎么不见你硬气几句。吃干的,你想让大家伙都撑死啊!”
  “长官,您别发火,吃块肉。”一个战俘的眼神里明显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用树枝做成的筷子将肉夹了过去。
  军官轻轻让了让,躲开了,说道:“入了战俘营,我就不是什么长官了,你们不要这个样子。”
  “长……,区大哥。”另一个战俘咽下嘴里的粥,低声说道:“您是正牌军校毕业的,那些人充其量不过是打着国军旗号的土匪,搞不懂您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弟兄们可都是看着您的面子才来的,您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兄弟们肯定支持您。”
  “放屁,你还是人不是?”区忠差点把筷子摔到这家伙的脸上,大声严厉的斥责道:“我有什么别的想法?咱们混到给日本鬼子当牛当马,吃猪食的份上,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别忘了是人家救了咱们的命,嘴里吃着人家的,还起着乌七八糟的念头,你还有点良心吗?不管人家出身如何,人家敢跟鬼子叫板,敢在沦陷区坚持抗战。”
  “区,区大哥,他不是那个意思。”被区忠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见这个战俘被训斥得满脸羞愧,另一个战俘急忙帮腔解释道:“他是说,按您的资历能耐,就算当不成营长,我们大家也支持您从小军官干起。”
  “什么官不官的,别再提这个了。”区忠放缓了语气,说道:“想想在战场上阵亡的和在战俘营被鬼子折磨死的袍泽,咱们能活下来,就是老天开眼,让咱们打鬼子为兄弟们报仇。我们算是捡了一条命,也就放得开了,鬼子杀我军中士兵甚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大多中国人精明而不聪明,对于小团体的利益永远看得比国家、民族、集体的利益要重,拉帮结派,搞山头主义。想搞垮一个人很容易,可要想连根拔起一个圈子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虽然沈栋带着特勤队解救了这些矿工,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戒心。而且,他和几个小队长在远远地看着,观察着,将矿工中几个领头模样的家伙牢牢记在心里。
  抗日时期,在鬼子占领的矿山里面不但有战俘、农民,还有不少读书人,鬼子将中国抗日的知识分子当成战俘驱赶到山区进行摧残性的开矿,他们的结局注定非常悲惨。而在矿工中,虽然同是受苦受难的同胞,但由于脾气、出身的不同,也有着各自的小团体。战俘是一帮,人数最多;被抓来的农民其次,知识分子又是又一伙。
  区忠没有多吃,他是个很有自制力的家伙,不象别的矿工,连粥带汤,撑得只能靠在树干喘气。轻抚着肩上被鬼子用铁丝穿过的伤口,虽然还很疼痛,但心里的压抑一扫而空,精神变得很安稳,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这支小队伍。
  装备很好,基本上都是一长一短双家伙,不到三十人的队伍竟然就有两挺机关枪,不,现在已经是三挺了。区忠微微眯着眼睛,象是在假寐,但脑海里却在想着昨夜矿上发生的事情,对特勤队能干净利索地消灭日本鬼子而感到惊讶。这不是一般的抗日武装,这些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区忠最终下了结论的同时,也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他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
  山路上,两个汉子向前走着,身上背着两个大箩筐,满得满满的,却挡不住他们健步如飞的脚步。
  “小滑子,可是被山下婆娘给摄了魂了。”中年汉子调侃道:“让你不要多看,偏不信,扎在心里出不来了吧?”
  “嘿嘿。”年轻人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二叔,这么多漂亮的婆娘,还有形形色色的物事,我的眼都有些花。”
  “你呀,别光想着漂亮的婆娘,山外的人日子并不好过,担惊受怕的,哪里比得了咱们平平静静的山里。”中年汉子语重心长的教导道:“管你是哪朝哪代,管你是民国政府还是日本人当家,咱们不捐税,不纳粮,躲在山里才是最保险的。”
  年轻人点着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外面的花花世界多好,窝在山沟里,一辈子就做那些事,见那些脸孔,闷也要闷死了。
  “我就不想带你出来,只是这腿被野猪拱了一下,时不时的犯毛病,只好找个替换的人。”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年轻,外面的事情……唉,不吃亏不长记性,想当年,我也是和你一般的想法。”
  二叔絮絮叨叨的说着,就象一个老和尚在教训下山回来,俗心荡漾的小和尚,小滑子默默的听着,时不时咧嘴笑笑。年轻人的心啊,你想开一扇小窗,他却偏要敞开道大门。在凡人眼里的红尘世界对小滑子这样初涉繁华的年轻人具有太多的诱惑,能看破它的人是需要经历一次次心灵上的震撼与冲击,经历一场场悲欢离别,才能剪去三千烦恼丝,远离尘世烦恼忧欢,把拥有的和企图拥有的统统抛弃,安心过着那平淡甚至是枯燥乏味的生活。
  二叔和小滑子回到了深山的家里,才发现一支陌生的部队,对村里人很和气。
  得到了向导,沈栋等人兴奋极了,为了以防鬼子追上来,他们只休息了一夜,让矿工们恢复下面力,第二天早上便又出发了。
  二叔的老腿病又犯了,而且他不愿意去带路,小滑子则自告奋勇地担任了向导。部队出发了,临走时留下些食盐和日用品,让这些纯朴的村民非常感激,送出村外,招手告别。
  “等打跑鬼子,我还真想在这世外桃源度过余生。”队伍走出了很远,沈栋回头远望,感慨道。
  “山清水秀,与世无争,与他们相比,我们都是一些俗人。”韩德光自嘲道。
  “嗨,小子,你藏了些什么东西?”余成志奇怪地看着小滑子从一个树洞里掏出个小包袱背在身上。
  “嘿嘿,没什么。”小滑子咧嘴笑了笑,跑到前面带路去了。这是一只不知深浅的小牛犊,就要用自己的犄角去闯世界,他的心中充满了快乐和新奇,还带着一丝丝兴奋和恐惧。
  部队暂时休息了,在这一直爬上来的笔峭的山路上,战士们有的脸朝山下,坐在石子路上;有的脸朝左右的山谷,倚靠在路旁的岩石上;有的背靠着背,有的四五个人围在一起。人们打火抽烟,烟是宝贵的,火石却不缺少,道路上每一块碎石,拾起来都可以打出火星。快要走出大山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快乐,这人迹稀罕的山谷,突然被人气充满了。
  
  第160章
荒野破庙
  
  旷野里一下子暗了下来,乌云黑压压地盖在头顶,雷在西北方向隆隆滚动着,声音沉闷而又迟钝。
  周围是个大荒场,春天一片碱,夏天一片水,是个十年九不收的地方。因此显得格外荒凉、空旷。前面在一个平地凸起、象个孤岛似的平台上,出现了一座破烂的小庙。周二走过这里,听人说过,这座庙不干净,就是说,爱闹鬼儿。可现在走在这荒郊野外,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至,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而且现在是白天,他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但也并不是特别害怕。
  招呼一声,他和儿子周蛋推起板车,加快了脚步,大步夹小步,三步并两步,一阵疾走紧颠,向破庙奔去。两个人刚刚赶到庙门口,一道立闪,跟着一个炸雷,隆隆的余音还未消散,大雨点子便落了下来。砸得地面上砰砰啪啪响成一片,雨点由稀而密,由缓渐急,转眼便成了滂沱大雨。周二和周蛋站在门楼下,相视一笑,为暂时躲开这淋头的大雨感到十分庆幸。
  游击队接受军统天津情报站的任命,成为第二十二路军以后,周二家的联络点着实忙了一阵,军统组织的天津、北平的抗日青年不时前来,通过周蛋的引路,潜过封锁线,去参加充实游击队。周蛋年纪虽小,却已经成为一个有相当经验的小交通员了。
  等到第二条、第三条联络线建立起来,周二家里又清静下来。不久,因为黄历的建议,军统让周二搬了家,搬到了北平的北郊,成为北平抗团专用的联络点。每天,他都会拉着板车进城,卖些蔬菜瓜果,再拉些破烂回去,一来二去,连城门处的鬼子和警察都认得了他。而就在这种看似平常的掩护之下,他那散发着粪臭味的特制的板车木板夹层里有时便会藏上些子弹,装上三四颗手榴弹送进城里,成为北平抗团杀日除奸的武器。
  庙院正中是座大殿,破烂不堪的门扇大敞四开,被狂风吹打得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前头有棵古槐树,树干已经空了,连树皮也已经脱落干净,树上的枝丫也十有八九都枯死了。被风一吹,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荒地古庙,四邻不靠,寂无人声,被这风雷雨闪一衬,更显得阴森、荒凉。
  周蛋坐在青石门墩上,无聊的折着草棍,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大雨,不由得骂道:“这老天爷,偏偏跟咱爷俩儿过不去,晚下一会儿,咱就能到家了。”
  “十几里地呢,哪能一会儿就到。”周二点起烟袋锅,坐在庙门坎上,望着被粗风暴雨笼罩的荒地。在高高的石阶下面,是凹凸不平的荒场,高处长满了红荆,洼地则长着芦苇。路边已经形成了不少小水洼,大大小小,形形状状,对着风雨,闪着白光。
  “爹,听说这庙里有女鬼……”周蛋突然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
  当时农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因为没有电,灯油也紧缺,漫漫长夜就显得难熬了。唯一的娱乐是大家凑在一起聊天打屁,互相讲些道听途说的奇闻轶事。越是稀奇古怪的故事,就越招人爱听。什么东村庙里一条长虫檀条一般粗,张嘴能吸进一只山羊呀;西庄一个老头起五更拾粪,被鬼架上,一翅膀飞到了县城里呀;北乡一个光棍夜夜有美貌狐仙陪伴,眼看瘦得没了人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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