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面具(校对)第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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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拉拽下,雪兰踉跄奔跑,几乎跌倒。
  刹那间,叶天隐约感到不妥,因为事情发展到这时候,他们也许可以把十二岁的小彩交给雪兰,雪兰自然会抱着孩子去见段承德。毕竟三楼以上是段承德的“内宅”,外人冒然闯入,并不合乎情理。
  “快跟上来,还在犹豫什么?”方纯到了楼梯转角,又回头催促了一句。
  现在,小彩已经陷入昏迷,红痣与暗影此刻都变成了血红色,表面的皮肤已经有薄薄的一层鼓荡起来,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着,仿佛那层皮肤之下,就是一腔弥足珍贵的热血。
  “小彩,小彩?”叶天低头唤她的名字,但小女孩昏沉沉地躺在他的臂弯里,手脚死扑扑地垂下,一动不动。他没有办法,只好上楼。
  三楼向右,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直径有二十步,四周有着茶花蓓蕾彩绘装饰图案的墙上共嵌着八个门口,分别标着优雅脱俗的名字。
  雪兰向标着“青山枕溪堂”名字的门口一指:“段庄主在里面,我去叫他。”
  方纯没有止步,却随着雪兰一起向前,并在后者屈起手指敲门时,横身一撞,将门咣当一声撞开。
  门内,是一个宽敞的长方形会客室,四面摆着宽大的浅灰色意大利真皮沙发,两个男人正隔着一只小茶几说话。其中一个是段承德,另一个则是金发碧眼、鹰鼻阔嘴的美国人。
  不速之客闯入,段承德立刻噌地一声跳起来,挡在那美国人前面,而后者也迅速拿起茶几上的报纸,不经意地低下头,将自己大半边脸遮住。
  “什么事?”段承德恼火地大叫。
  雪兰立刻哭诉:“小彩又偷跑出去,可能是跑路太多的缘故,她的咳病又发作了,你快点救救他吧。”
  叶天走进门,段承德立刻伸手,一把将小彩接了过去,动作近乎粗暴,然后大声说:“雪兰,把冰蟾蜍拿来,再给两位朋友开张支票,谢谢他们对我们的帮助。”
  方纯当即冷笑:“我们从不为金钱工作,段庄主,看好你的孩子,别再出状况了。血咒凶猛,她会死的。”
  叶天没有过多地关注室内的情况,当雪兰小跑着出门去拿段承德说的“冰蟾蜍”时,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知道小彩一定会没事。
  “谢了两位,我自有分寸。”段承德向前迈了一大步,完完全全地将两个人的视线遮住。
  方纯快步退出来,叶天也跟在后面。
  自始至终,她就像一个真正的见义勇为者那样,热心奔走,直到把小彩送到她亲生父亲手中,并且不要任何回报。
  他们下到二楼,没有回会议室,而是在楼梯边的大沙发上默默地坐下来。
  五步之外的南窗开着,夜风凄冷,月过中天,一抹清亮的月光洒在窗内的地板上。突如其来的血咒,给大理蝴蝶山庄的这个月圆之夜涂上了一层非同寻常的诡异色彩。
  “小彩会没事的,因为段承德手里有治疗内伤的圣药冰蟾蜍,能够隔着皮肤吸收体内的毒血。毒血吸净,然后再向小彩体内注入新血,她的情况就会立刻好转。整个过程犹如白血病患者的血液透析一样,安全而高效。放心吧,段承德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死的。”她说。
  叶天明白冰蟾蜍的工作原理,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三件拍品都露面了,有没有你感兴趣的?”方纯又问。
  叶天摇摇头:“我感兴趣的,只有你的‘目的和居心何在’这个问题。”
  方纯歪着头笑笑:“什么意思?”
  叶天冷淡地回答:“你给小女孩吃下的是什么糖果?怎么会引发她的咳嗽病变?为什么在送她回去的时候,刻意要闯入房间,看那个美国人的模样?”
  三个问题都很隐蔽,但在叶天外科医生般敏锐的目光之下,任何细节都逃不过去。他什么都能看到、想到,只是愿意说不愿意说的问题。
  “我没有——”方纯刚一分辩,就被叶天的目光制止。
  “说谎没什么意义,我不是段承德,不会因你做那些事遭受任何损失。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不要误伤到她。”叶天心如明镜,一眼看穿了方纯的底牌。
  方纯意识到无法蒙混过关,马上换了另一种坦诚的口气:“叶先生,我承认,为了闯入三楼,我耍了一些小小的手段。不过,我绝不会伤害她,那些药的用量仅限于恰到好处地制造混乱,好让那美国人露面。我知道段承德为了女儿的病高价收购了中医圣物冰蟾蜍,一定会确保她不受伤害。”
  叶天忍不住叹气:“好吧,我姑且相信你。”
第四章
神偷之王司空摘星
  有服务生送过两杯茶来,稍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会议室那边,竞价声仍不时传来,其中沙特大亨的傲慢声音显得尤其突出。
  “今夜的月光,真美啊!”方纯拨动着腕上的镯子,闲闲地笑起来,“司马看上了这个月光石的镯子,呵呵,这个人胃口太大了,总有一天会被撑坏的。”
  叶天沉默了一会儿,不想谈与司马有关的话题。那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被江湖上的前辈们惯坏了,总以为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早已经目空一切,不把同辈们放在眼里了。
  “你想要什么?刚才,你的眼睛一直看着顾惜春、保险箱和其中一个稍胖一点的保镖,难道目标不仅仅是那间谍?”最后仍是叶天打破了沉寂。
  走廊里,保镖们的警惕性极高,所以他们只能小声说话,免得引起他们的关注。
  “顾惜春是今晚唯一的局外人,我刚刚甚至想,许多人一起做这个局,为的就是他。”方纯答非所问。
  又沉默了一阵,叶天兴致索然地取出木像和小刀,浑然忘我地慢慢雕刻起来。当小彩生命垂危之时,他脑子里忽然迸发出了灵感,要将木像的姿势与表情定格为寂寞、憔悴、孤苦、等待英雄前来拯救的形象。小彩的无助,让他的心到现在为止还梗梗作痛。
  一个人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是顾惜春保镖中偏瘦的那个。
  当他经过叶天身边时,向两个人笑着打了个招呼:“顾公子要我去车里拿酒。”
  方纯礼貌性地点点头,任由他过去。她的目标,只是那个化身胖保镖的间谍。
  那人由楼梯转角向下,脚步声响了一阵,渐渐重归寂然。
  夜已深,除了小会议室那边,山庄四面都安静下来。善解人意、大方好客的段承德为八方来客准备了美酒、美女,足够他们一醉到天明的了。
  “那个人的轻功竟然如此糟糕?奇怪。”叶天头也不抬地说。
  方纯不解,她的注意力也集中到木像上了,走廊里只剩刀尖削掉木屑的嚓嚓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顾惜春的怒吼:“什么?我的玛瑙呢?我的血胆玛瑙呢?天啊,有小偷,小偷偷走了我的宝贝!”
  叶天一惊,方纯嗖的一声跳起来,就要向会议室冲去,但被叶天一把拉住。
  “跟我来。”叶天拉着方纯向前走了几步,将南窗敞开到最大,向西南方向的停车场望去。那边,属于顾惜春的一辆奥迪豪华旅行车的车头灯亮着,雪白的光柱越过草坪,直射小楼这边。
  叶天忍不住笑起来,摇摇头,拉着方纯下楼,没去前门,而是沿着一条昏暗的长廊出了后门,站在由假山、廊榭、八角亭、水道、花圃、草地组成的后花园里。花园占地极大,从楼后到最北面的围墙,中间相隔两百步不止。
  “为什么到这里来?”
  “小偷就是那个瘦保镖。”
  “他没在车里?他是谁?”
  “当然没在车里,他是司空摘星。”
  从后门到花园东北方的红杉木八角亭,他们只简短地交谈过四句话。
  方纯倒吸凉气:“神偷之王司空摘星?”
  叶天点点头,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努力地嗅探着四周的空气。很快,他就找到了想要的线索,横穿草地,靠近东墙。
  那面墙约有一人半高,顶上布置着铁蒺藜网。
  方纯向上望去,墙头搭着一件黄色的军大衣,盖住铁蒺藜,能够供人翻越高墙。
  “他从那里逃走的?”她问。稍有轻功基础的人,都会以这种方式逃走。
  叶天摇摇头,贴着墙根向北,走入五十步以外的冬青花丛,找到了一个墙角下的暗洞,直径两尺,完全容得下一个成年人钻入钻出。
  他们从洞里出了围墙,继续向北,过了一条小街,便发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的微型面包车。他们还没靠近,面包车里就跳下一个人,准备逃走。
  叶天手中的小刀嗖的破风飞出,直掠十五步,穿过那人的衣领,将对方钉在车门上。
  “喂喂,叶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什么意思?挡我财路吗?”对方正是那个跟方纯打过招呼的保镖,但他此刻已经抹去了脸上伪装出来的油光,又脱掉了西装,换上了一身货车司机的半旧牛仔装,头上还扣着一顶半旧的棒球帽。
  叶天走到车边,向里面望了望,微笑着问:“司空摘星,货已经脱手了?”
  司空摘星无奈地摘下帽子,伸直双臂,从牛仔上衣里脱出身来。他给顾惜春做保镖时,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但到了这时,脸上的霸气、匪气、无赖气十足,跟之前截然不同。方纯明白,能够被封为“神偷之王”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你偷了血胆玛瑙?卖给谁了?”方纯到现在仍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毕竟会议室里还坐着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他是怎么打开保险柜,带着那么大的一块玛瑙大摇大摆出来的?
  “那是我的事,走开!”司空摘星猛地挥手,险些打中方纯的脸。幸好方纯闪得快,两个人的手臂碰在了一起。
  “在蝴蝶山庄闹事,就不能算你自己的事了,会给段庄主带来麻烦。说吧,买家是谁?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算计顾惜春,在港岛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戏弄这个花花公子,对不对?”叶天按住司空摘星的肩膀,稍稍一压,后者就龇牙咧嘴地大呼小叫起来。
  “说可以,可是我不能干说,过两条街有一家餐厅,我饿了,必须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说。”司空摘星翻着眼睛开始耍赖。
  方纯刚想发作,叶天已经回答了一个字:“好。”
  那家餐厅的名字叫做“过桥缘”,二十四小时营业,专门提供各种云南风味小吃。
  一落座,司空摘星就迫不及待地点了紫米八宝饭、过桥米线、玫瑰米凉虾、米灌肠、漆蜡炖鸡、虫草汽锅鸡、香竹烤饭,然后脱了靴子,舒舒服服地盘腿靠在绵软的宽大沙发上,悠悠地叹了口气:“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所以,老百姓都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像我这样辛辛苦苦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劳动者,最应该每天吃四顿饭,每天都要进补,营养一定要跟得上。”
  恢复了原貌之后的他,长着一对毫无光彩的小眼睛,脸色黑黄,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熬夜、思虑过重的人。他的身材偏瘦,削肩细胯,身高不到一米七零,体重则在六十公斤之下。方纯把他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不断地与脑子里“偷王之王”的资料相印证,最终确认,坐在对面的正是那个被江湖黑白两道恨得牙根痒痒的独行大盗。
  叶天向前倾了倾身子,伸出右掌,平放在桌子上,然后微笑着望定司空摘星。
  “什么意思?”司空摘星瞪起眼睛问。
  “你懂的。”叶天好脾气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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